她如此安慰自己，眼神却不由自主地一次次瞟向那个白衣身影，心中乱成一团麻。


    正道联军很快便抵达了血泪谷上空，为首的一位金丹后期长老，声如洪钟：“谷内魔孽听着！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或可留尔等一条全尸！否则，天兵一到，定叫尔等飞灰湮灭！”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正道的威严与不容置疑。


    换做平时，黑石寨的魔修们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但今天，回应他的，却是从四面八方响起的，充满暴戾气息的怒吼。


    “杀！”


    “宰了这群伪君子！”


    战斗，瞬间爆发。


    正道联军兵分三路，从正面攻入山谷。他们本以为会是一场摧枯拉朽的平推，却没想到，一头就撞进了莫宇凡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里。


    “啊！”


    “小心脚下！有陷阱！”


    在李鬼负责的乱石林区域，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弟子，瞬间就被各种淬了剧毒的绊马索、削尖的竹刺、隐藏在浮土下的捕兽夹放倒了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在“一线天”方向，张莽带着手下，占据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地将巨石、火油、符箓像不要钱一样往下砸。正道弟子们被堵在狭窄的通道里，进退两难，阵型大乱。


    最惨的，是攻入“瘴气沼泽”的那一队，他们还没见到敌人，就一个个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显然是中了王婆的奇毒。


    “稳住！不要乱！区区魔道伎俩，何足挂齿！结阵！”


    带队的长老怒吼着，指挥弟子们结成战阵，浩然正气升腾，开始稳扎稳打地向前推进。


    山顶之上，苏媚儿看着下方胶着的战况，手心已经捏了一把汗。


    “他们开始结阵了，张莽他们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莫宇凡的神情依旧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炮灰的作用，就是消耗掉对方的第一波锐气，顺便……把真正的大鱼给引出来。”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在下方混乱的战场上扫视，【洞察灵眼】将每一处灵力波动都分析得清清楚楚。


    “找到了。”


    他的视线，锁定在了正道联军中军位置，那位正在发号施令的金丹后期长老身上。


    那长老来自瑶池圣地，名为清玄，一手【瑶光净世剑诀】霸道绝伦，正是此次清剿行动的总指挥。


    “就是他了。项目最终验收官。”莫宇凡在心里给对方打上了标签，“等会儿的‘死亡’镜头，一定要让他给足特写，这样才够震撼，KPI才能拉满。”


    他转头看向苏媚儿，眼神忽然变得无比认真。


    “媚儿，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


    苏媚儿心头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炮灰’快顶不住了。等会儿，我会亲自出手，制造一场混乱，将他们的阵型彻底撕开一个口子。而你的任务，就是趁着那个机会，从我撕开的口子里，突围出去。”


    “突围？”苏媚儿愣住了，“我们不打了吗？那你呢？”


    “我？”莫宇凡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决绝与温柔，“我当然是留下来，给你们断后。”


    “不行！”苏媚儿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绝不一个人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看着她那副急切的模样，莫宇凡心中暗道：“很好，客户的情绪已经酝酿到位了，就等最后的催化剂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苏媚儿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傻瓜，我怎么会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磁性，“我只是去为我们创造一个未来。你忘了我教你的第一课吗？真正的掌控，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为了最终的胜利，可以忍受暂时的别离。”


    “可是……”


    “没有可是。”莫宇凡打断了她，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你是我教出来的，你不能让我失望。带着黑石寨的火种活下去，变得更强，强到有一天，可以真正地掌控自己的命运。然后，来找我。”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进了苏媚儿的心里。


    她看着莫宇凡的眼睛，那里面有期许，有信任，有不舍，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深情。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原来，他为自己考虑了这么多。他不是要抛弃自己，他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我……我答应你。”苏媚儿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


    “真乖。”莫宇凡欣慰地笑了。


    就在这时，下方的战局发生了变化。


    清玄长老见战况不利，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大喝一声，祭出本命飞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亲自下场。


    “所有弟子听令！随我斩杀妖首！”


    他看准了山顶上那两个最显眼的身影，带着无匹的气势，直冲而来。


    金丹后期的全力一击，威势何等恐怖！整片天空仿佛都被那道剑光分成了两半。


    “他来了。”莫宇凡轻声说。


    他猛地将苏媚儿向后一推，巨大的力道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十几步。


    “走！”


    莫宇凡大喝一声，自己却不退反进，迎着那道毁天灭地的剑光，主动冲了上去。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最普通的长剑，那是他刚来青云宗时，宗门发放的制式武器。


    他体内的灵力疯狂运转，衣袂狂舞，一股决然的气势冲天而起。


    “一念花开，刹那芳华！”


    他用出了系统刚刚奖励的上古神通。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虚空中竟凭空生出了无数朵晶莹剔透的灵力莲花。那些莲花迎风绽放，每一朵都蕴含着纯粹而磅礴的生机，它们层层叠叠，组成了一道绚烂而脆弱的屏障，挡在了那道剑光之前。


    这画面，美得令人窒息。


    远处的林月然，看到这一幕，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她认出来了，那是莫师兄！他果然在这里！他不是堕入魔道，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战斗！


    而苏媚儿，则完全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了。


    她看到莫宇凡在冲上去的瞬间，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穿越了绚烂的花海，穿越了生与死的界限，落在了她的心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温柔和眷恋。


    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苏媚儿读懂了。


    他说的是——


    “活下去。”


    然后，那道摧枯拉朽的剑光，便撞上了那片绚烂的花海。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