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宇凡的大脑，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认知——自己要死了。


    左边，是刚刚被自己压在身下，衣衫不整，眼神里闪烁着兴奋与玩味的魔道妖女。


    右边，是站在门口，手持出鞘长剑，一身白衣胜雪，眸光却比剑锋更冷的宗门白月光。


    一个唯恐天下不乱，一个道心濒临破碎。


    而他，就是引爆这一切的炸药桶。


    脑海中，系统那冰冷的机械音，此刻听起来竟像是临终前的哀乐。


    【警告！警告！修罗场等级提升至‘灭世’级！风险评估系统崩溃！B方案失效！C方案失效！所有预案全部失效！】


    【启动最终应急预案……建议宿主：立刻启动‘假死模式’，或原地飞升！】


    “飞升你个头啊！”莫宇凡在心里咆哮，“我现在连元婴都不是，往哪飞？往地府里飞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他能清晰地看到洛凝霜握剑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能看到她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和苏媚儿纠缠在一起的身影，那倒影正随着她瞳孔的收缩而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那股由合欢散的异香、洛凝霜的剑气寒意、以及苏媚儿身上传来的体温混合而成的，名为“绝望”的气味。


    苏媚儿还在火上浇油。


    她勾着莫宇凡脖子的手臂，又紧了几分，整个人如同八爪鱼般缠了上来，用一种慵懒而又挑衅的语气，对着门口的洛凝霜轻笑：“洛仙子，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呢。我和莫公子，正谈到关键处呢。”


    这一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锵——


    洛凝霜的长剑，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霜气，以她为中心，向着整个房间蔓延开来，桌椅板凳，瞬间凝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晶。


    “你们……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空洞而又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完了。


    莫宇凡知道，再不做点什么，今天这迎宾峰就要变成自己的埋骨地。解释？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像是狡辩。求饶？那只会让苏媚儿更兴奋，让洛凝霜更绝望。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荒谬到极点，却又可能是唯一生路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他猛地松开压制苏媚儿的手，非但没有推开她，反而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一个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两人看起来更加亲密无间。


    在洛凝霜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莫宇凡没有看她，而是低头，用一种近乎耳语的温柔，对怀里的苏媚儿说道：“苏总监，辛苦你了。这次的‘产品测试’，效果非常显著。”


    苏媚儿愣住了。


    她本来准备好的，无数句能让洛凝霜彻底崩溃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产品测试？


    什么东西？


    莫宇凡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他抬起头，目光终于直视门口的洛凝霜。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严厉的，导师般的眼神。


    “洛师姐，你让我很失望。”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洛凝霜握剑的手，猛地一颤。


    失望？


    他竟然说，对我失望？


    “你以为你看到了什么？”莫宇凡向前一步，依旧没有放开苏媚儿，反而将她护在身后，仿佛她真的是自己的同伴。


    “是背叛？是苟合？是肮脏的交易？”


    他每说一句，洛凝霜的脸色就白一分。


    “错！”莫宇凡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看到的，是你的道心！是你那颗修炼了《太上忘情剑诀》二十余年，却依然不堪一击的道心！”


    “我教你的‘驭情剑道’，核心是什么？是驾驭！是掌控！不是压抑，更不是逃避！情之一字，如洪水猛兽，堵不如疏！”


    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他身后的苏媚儿，语气慷慨激昂，仿佛不是在解释奸情，而是在开一场严肃的学术研讨会。


    “我与苏总监，今日所做的一切，就是一场为你量身定制的‘压力测试’！我们模拟出最能让你道心动摇的场景，就是为了让你直面它！直面你心中最原始的愤怒、嫉妒、与占有欲！”


    “可你呢？”莫宇凡的脸上，流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感受这股力量，不是去尝试驾驭它，而是拔剑！你想用你那套早已被证明是错误的‘忘情’之法，来斩断这一切！”


    “你斩得断吗？你越是想斩，这情根就扎得越深！你今日能为我拔剑，他日就能为我入魔！这，就是你想要的道吗！”


    一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洛凝霜的脑海中炸响。


    她彻底懵了。


    压力测试？


    量身定制？


    他……他们刚才……是为了帮我修炼？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诞，但又似乎……完美地解释了眼前的一切。


    她那颗被嫉妒和愤怒填满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丝名为“自我攻略”的阳光，顽强地照射了进来。


    是了，他一定是用心良苦。


    他知道我道心不稳，所以才不惜冒着被我误会的风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点醒我。


    他甚至……不惜与魔道妖女“合作”，背负起所有的骂名。


    他为我，背负了太多。


    一时间，洛凝霜眼中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感动，还有一丝……被点醒后的明悟。


    房间里的冰霜，在悄然融化。


    而作为“测试工具人”的苏媚儿，此刻也终于回过了神。她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莫宇凡，又看了看已经开始自我脑补的洛凝霜，那双桃花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棋逢对手的兴奋光芒。


    这个男人……


    太有意思了！


    她非但没有拆穿，反而顺着莫宇凡的话，咯咯一笑，从他身后走出，对着洛凝霜懒洋洋地行了一礼：“洛仙子，看来这次的‘联合演习’，效果不错。你的情绪波动数据，我们这边已经采集完毕了。不得不说，你对莫公子的‘占有欲’指数，可是相当惊人呢。”


    这句补刀，让洛凝霜那刚刚恢复血色的脸蛋，“唰”的一下，又红到了耳根。


    她看着眼前这一唱一和的两人，羞愤交加，却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我……我……”


    她“我”了半天，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莫宇凡一眼，那眼神里，三分薄怒，七分羞赧。


    “胡闹！”


    她丢下这两个字，收剑回鞘，转身化作一道白光，逃也似的离开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莫宇凡和苏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