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萧凡便拿着自己的身份玉牌，在无数外门弟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走向了位于外门后山的蕴灵池。


    蕴灵池，是外门最顶级的修炼资源之一，平日里，只有对宗门做出巨大贡献，或是实力排名前十的弟子，才有资格进入。


    像萧凡这样，以八强身份获得进入资格的，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守护蕴灵池的，是一名看起来昏昏欲睡的白发长老。


    他接过萧凡的玉牌，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当看到“林凡”两个字时，那半眯着的眼睛，才稍微睁开了一些。


    “你就是那个硬抗音波功的体修小子？”


    “回长老，正是弟子。”萧凡恭敬地回答。


    “嗯。”白发长老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身后那片被白色雾气笼罩的池子，“一个时辰，时间到了，自己出来。”


    “多谢长老。”


    萧凡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快步走进了那片氤氲的雾气之中。


    刚一踏入，一股精纯到极致的灵气，便扑面而来，让他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他脱去外衣，只留一条短裤，深吸一口气，便一头扎进了那清澈见底，却又散发着淡淡乳白色光晕的池水中。


    “嘶，好舒服！”


    池水入口，并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温润。


    萧凡只感觉，自己仿佛被泡在了一团温暖的、由最精纯灵气组成的液体里。


    无数精纯的灵气，顺着他的毛孔，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修复着他受损的肉身。


    就连他那因为神魂受创而带来的疲惫感和刺痛感，也在这池水的浸润下，飞快地消解着。


    体内的真气，在这股精纯灵气的冲刷下，也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纯粹。


    “好地方！真是好地方！”


    萧凡心中大喜，恨不得能一辈子都泡在这里。


    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盘膝坐在池水中，心神沉静下来，开始运转石泰长老给他的那部《基础炼神诀》。


    按照法诀的记载，炼神的第一步，是“存思”，也叫“观想”。


    即在自己的脑海中，观想出一个具体的事物，将自己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这件事物上，从而达到锻炼和凝聚神识的目的。


    观想的事物，越是复杂，越是清晰，效果就越好。


    萧凡想了想，干脆就在脑海中，观想起了自己丹田内，那颗神秘的黑色石头。


    他将所有的心神，都沉入其中，仔细地去“看”那颗石头的每一个细节，每一道纹路。


    渐渐地，他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奇妙状态。


    在蕴灵池精纯灵气的帮助下，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像是一团被拉扯开的棉花，正在一点点地，被重新凝聚，变得更加紧密。


    虽然过程很慢，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之力，正在以一种稳定而坚实的方式，缓慢增长着。


    “这《基础炼神诀》，虽然慢，但确实有点门道。”


    萧凡心中暗道，对石泰长老的鄙视，也少了几分。


    不过，他志不在此。


    在初步掌握了“观想”的法门后，他便睁开了眼睛，开始朝着池底，缓缓潜去。


    越是往下，池水的压力，就越大。


    更让萧凡感到心惊的是，随着深度的增加，一股无形的、专门针对神魂的压力，也随之而来！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不断地挤压、揉捏他的神魂，让他产生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和不适。


    “这就是长老说的‘神魂罡风’？”


    萧凡心中一凛。


    这股力量，极其诡异，普通的灵力防御，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只能咬着牙，运转刚刚学会的《基础炼神诀》，观想黑色石头，守住自己的灵台清明，硬抗着这股压力，继续下潜。


    十丈……


    二十丈……


    三十丈……


    池底，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神魂上的压力，已经大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萧凡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被挤爆一样，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


    就连他那强横的肉身，也在这巨大的水压下，感到阵阵刺痛。


    “不行……快到极限了……”


    萧凡咬着牙，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这股双重压力，给直接压昏过去。


    就在他准备放弃，返回水面的时候。


    他的脚下，忽然，踩到了一块坚硬的、棱角分明的东西。


    他心中一动，连忙俯下身，用手摸去。


    那是一块巨大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岩石，表面，布满了许多坑坑洼洼的、杂乱无章的刻痕。


    “就是这个！”


    萧凡心中，瞬间涌起一股狂喜！


    他强忍着神魂的剧痛，将自己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了那块巨石上的刻痕。


    就在他的神识，接触到刻痕的瞬间！


    “轰——！”


    他的脑海，猛地一震！


    那些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刻痕，在他的神识感应中，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它们化作了成千上万道细小而凝实的、由纯粹精神力组成的锤影，带着一股一往无前，要将万物都捶打成虚无的霸道意志，朝着他的神魂，狠狠地，敲打了过来！


    “啊——！”


    萧凡的意识，发出了一声无声的惨嚎！


    痛！


    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如果说，之前柳青的音波功，像是无数根钢针在扎。


    那么现在，这无数的锤影，就像是无数柄烧红的铁锤，在疯狂地、毫无怜悯地，捶打着他的灵魂！


    那种感觉，比肉身上的任何痛苦，都要强烈一万倍！


    仿佛他的整个灵魂，都要在这千锤百炼之下，被彻底砸成最原始的粒子！


    这，哪里是什么炼神法门！


    这，分明就是一种最粗暴、最直接的自杀法门！


    “疯子！创造这功法的人，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萧凡的意识，在无尽的痛苦中，疯狂地咆哮。


    他想收回灵识，想逃离这里。


    但是，他做不到！


    他的灵识，像是被那块巨石，给死死地吸住了，根本无法挣脱！


    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永无止境的捶打！


    他的意识，在飞快地消散。


    他的神魂，在那恐怖的锤影下，寸寸碎裂！


    完了……


    这次，真的要把自己玩死了……


    就在萧凡的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


    他丹田内，那颗一直被他观想的黑色石头，颤动了起来。


    一股比之前清凉百倍、磅礴千倍的气息，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黑色石头中，喷涌而出！


    这股气息，没有去修复他那破破烂烂的肉身，而是化作一道洪流，义无反顾地，冲进了他那即将崩溃的识海！


    清凉的气息，瞬间包裹住了他那即将熄灭的、最核心的一点灵光真火。


    然后，一个让萧凡感到匪夷所思的景象，发生了！


    那些破碎的神魂碎片，在这股清凉气息的包裹下，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开始以那点灵光真火为中心，飞快地，重新凝聚！


    而那些捶打下来的精神力锤影，在接触到这股清凉气息后，其蕴含的霸道意志，竟然被瞬间抹除，只留下了最精纯、最本源的精神能量！


    这些精神能量，被黑色石头散发出的清凉气息，疯狂地吸收、转化，然后，再源源不断地，融入到萧凡那正在重组的神魂之中！


    破坏！


    吸收！


    重组！


    修复！


    一个完美的、生生不息的循环，在他的识海中，形成了！


    萧凡那即将崩溃的神魂，非但没有被摧毁，反而，在这恐怖的“千锤百炼”之中，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开始了新生！


    不知过了多久。


    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一个世纪。


    当萧凡的意识，再次恢复清明时。


    他“看”到，自己的神魂，虽然总量上，似乎并没有增加多少，但其“形态”，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神魂，是一团松散的棉花。


    那么现在，他的神魂，就是一小块被反复锻打过的精钢！


    密度、韧性、强度，都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现在再让他对上柳青，对方那所谓的“怒涛”，对他来说，可能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我……成功了？”


    萧凡的意识，还有些恍惚。


    他勉强将那巨石上，一部分锤影刻痕的意境，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然后，他才感到，那股吸附着自己神识的力量，缓缓消散。


    他连忙收回神识，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手脚发软。


    他不敢再多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腿一蹬，朝着水面，飞快地浮去。


    “哗啦——”


    当萧凡的脑袋，探出水面的那一刻。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仿佛重获新生。


    他下意识地，用神识扫了一下四周。


    然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发现，自己的世界，仿佛变得不一样了。


    远处的树叶，纹路清晰可见。


    风中传来的虫鸣，每一个音节，都清清楚楚。


    他的感知覆盖范围，竟然比之前，扩大了足足一倍有余！


    整个世界，在他的感知中，都变得更加“立体”，更加“清晰”了！


    这就是，神魂壮大后的感觉吗？


    就在他为自己的收获，感到无比兴奋的时候。


    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充满了冰冷敌意的目光，猛地，从远处的一座山峰上，扫了过来，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如同一根冰冷的针，让他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萧凡心中一凛，猛地抬头，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那股目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萧凡很确定，那不是错觉！


    而且，对方的灵识强度，远超他之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外门弟子！


    甚至是……聚灵境三重的柳青，也不及！


    “下一轮的对手吗？”


    萧凡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看来，有人，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