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的决赛日，终于到来。


    经过十天的休养，在海量丹药和不灭之心的双重作用下，萧凡的伤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那两条本已碎裂的手臂，在经历过重塑之后，变得比以往更加坚韧有力。


    主峰广场之上，人山人海，比之前任何一场比赛，都要热闹。


    几乎所有的外门弟子、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内门弟子，甚至是一些闭关的长老，都出关前来观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那座最大的擂台上。


    擂台的一侧，静静地站着一个身穿白衣，背负长剑的青年。


    他就是外门第一人，凌云。


    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尚未出鞘的绝世利剑，气息渊停岳峙，锋芒内敛，却让人不敢直视。


    聚灵境三重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跨入聚灵境中期迈入内门！


    而在擂台的另一侧，萧凡缓缓走上。


    他依旧穿着那身杂役服，双臂的绷带已经拆除，但气息，与对面那气势冲天的凌云相比，还是显得有些虚浮。


    “唉，这场没悬念了。”


    “是啊，林凡虽然是奇迹，但毕竟只是炼体境，伤势也才刚好。对面可是凌云师兄啊！”


    “能以杂役之身，走到这一步，他已经虽败犹荣了。”


    台下的议论声，几乎没有人看好萧凡。


    巨大的实力差距，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萧凡没有理会周围的声音，他的心神，全部沉浸在自己的脑海中。


    那个散发着不祥血光的商品界面，依旧在他的眼前闪烁。


    【狂兽之血】，限时秒杀价，50下品灵石。


    一个低到令人发指的价格，换来的，是短时间内，毁天灭地的力量！


    用，还是不用？


    萧凡的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如果用了，凭借着超越自身五个小境界的力量，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击败凌云，拿下这次大比的冠军！


    冠军的奖励，将会无比丰厚！他可以一步登天，成为整个青岚宗最耀眼的新星！


    但是，代价……


    根基永久性受损，意味着他未来的修炼之路，将会变得无比艰难。


    而那百分之三十的兽化风险，更是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一旦失控，他将不再是“萧凡”，而是一头只知杀戮的野兽！


    这是在用自己的未来，和自己的“人性”，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冠军头衔！


    值得吗？


    他的目光，扫过观礼台。


    他看到了石泰长老。


    那位一直对他板着脸，却在他最危险的时候，第一个冲下来的老人，此刻正一脸凝重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逼迫，只有担忧。


    他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在伤势恢复后，变得更加坚韧的骨骼，更加奔腾的气血，以及那颗黑色石头……


    “我这一路走来，靠的是丹药，靠的是功法，靠的是这块神秘的石头……”


    “但归根结底，我靠的，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敢把毒药当饭吃！”


    “是我自己，敢用雷霆来洗澡！”


    “是我自己，敢用神魂去硬撼音波！”


    “是我自己，敢用血肉之躯，去硬接符宝！”


    “每一次，都是在生死边缘搏命！每一次，都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和狠劲，挺了过来！”


    “外力……终究是虚妄！”


    “我的路，是我自己一拳一脚，用命打出来的！而不是靠这种透支未来的鬼东西！”


    想通了这一点，萧凡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和坚定！


    他心中，对着那个血色的商品界面，说了一句。


    “滚！”


    嗡……


    那个闪烁着致命诱惑的系统界面，仿佛感受到了他那不容置疑的意志，光芒一闪，彻底消失不见。


    呼……


    萧凡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在拒绝诱念的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境，仿佛都得到了某种升华，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和坚定。


    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凌云。


    他身上的气息，虽然依旧不如对方强大，但他的步伐，却变得无比沉稳。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执着。


    那是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绝！


    那是一种，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也要奋力一跃的豪情！


    擂台对面的凌云，敏锐地感觉到了萧凡身上的变化。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一丝真正的尊重。


    他对着萧凡，微微点头示意。


    这个对手，值得他，全力以赴！


    高台之上，负责主持决赛的裁判长老，深深地看了一眼气势截然不同的萧凡，又看了一眼严阵以待的凌云。


    他缓缓抬起手，然后，猛地向下一挥！


    “决赛，开始！”


    “铮——！”


    裁判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全场！


    凌云动了！


    他没有丝毫的轻视和试探，一出手，便是他最凌厉的剑招！


    他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白色的匹练，剑气凝实如水，快若惊鸿，带着一股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的锋锐剑气，直刺萧凡的眉心！


    好快！


    好强！


    萧凡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一剑，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


    那股纯粹的剑气，甚至让他的皮肤，都感到阵阵刺痛！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将《幽影步》施展到了自己目前的极限，身体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剑！


    “嗤啦！”


    凌厉的剑气，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将他身上的杂役服，直接割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了下面古铜色的、闪烁着淡淡玉石光泽的皮肤。


    “好快的反应！”


    凌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手腕一抖，剑势不止，那道白色的剑光，如同附骨之疽，再次朝着萧凡，追击而去！


    一时间，整个擂台上，剑气纵横！


    一道道白色的剑气，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萧凡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而萧凡，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片落叶，将自己的身法和肉身反应，发挥到了极致，在那一道道致命的剑网缝隙中，腾转挪移，险象环生。


    他完全落入了下风，只能被动地躲闪和格挡。


    每一次用手臂格挡，那锋锐的剑气，都会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虽然无法破开他经过雷法和不灭之心双重强化的皮肤，但那股钻心的刺痛，却不断地传来。


    他之前刚刚愈合的伤口，在这种高强度的碰撞下，也开始隐隐作痛。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要被他耗死！”


    萧凡心中焦急万分。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空有一身力气的壮汉，却被一个剑术高超的剑客，耍得团团转，根本找不到近身的机会。


    他的力量再大，打不到人，也是白费！


    “必须近身！只有近身，我才有那么一丝机会！”


    萧凡的意志，在这一刻，高度集中了起来。


    他那经过《千锤百炼神魂法》初步锤炼过的神魂，让他对危险的感知，变得无比敏锐。


    他不再是毫无章法地躲闪，而是开始在脑海中，疯狂地计算着凌云每一剑的角度、速度和力道，试图从那看似天衣无缝的剑网中，找到一丝破绽！


    一次，两次，十次……


    萧凡在擂台上，不断地狼狈翻滚，身上，也开始出现一道道血痕。


    那是被剑气擦伤的痕迹。


    台下的观众，都看得揪心不已。


    在他们看来，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了悬念。萧凡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观礼台上的石泰长老，眉头一皱。他好几次都想开口，让萧凡直接认输。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这是属于萧凡自己的战斗。


    就在这时！


    一直被动防守的萧凡，眼睛，猛地一亮！


    机会！


    在凌云一套行云流水的连招之后，新旧剑招交替的那个瞬间，出现了一个只有万分之一刹那的空隙！


    就是现在！


    萧凡不再躲闪，他竟然，硬生生用自己的左肋，迎向了旁边一道无法完全避开的剑气！


    “噗嗤！”


    锋利的剑气，瞬间划破了他的血肉，带出了一溜刺目的血花！


    剧痛，瞬间传来！


    但萧凡，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样！


    他借着这股受伤带来的冲击力，以及自己压榨到极限的爆发力，猛地一蹬地面！


    “轰！”


    他整个人，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空隙，狠狠地撞了过去！


    他用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换来了一个逼近凌云的机会！


    “什么？！”


    凌云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没想到，萧凡竟然会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来打破他的剑网！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瞬间拉近到了三步之内！


    这个距离，对于体修来说，已经足够了！


    “吼！”


    萧凡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吼，将自己体内所有的力量，魔猿霸力、混沌真元全部转化为气血之力，以及《碎星十八锤》那凝聚一点的爆发技巧，全部，毫无保留地，汇聚在了自己的右拳之上！


    这一拳，是他迄今为止，打出的，最强的一拳！


    拳头周围的空气，都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给打得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爆鸣！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拳，凌云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的眼中，反而闪烁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光芒！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格挡。


    他只是将手中的长剑，横于胸前，剑尖，轻轻的，向前一点。


    “惊鸿剑法·惊鸿一剑！”


    他将自己聚灵境三重巅峰的全部修为，以及那领悟到的一丝剑势，全部，都凝聚在了这小小的剑尖之上！


    没有华丽的剑光。


    那一点剑尖，看起来，朴实无华。


    但萧凡却感觉到，那小小的剑尖之上，仿佛蕴含着一个能够吞噬一切、斩断一切的黑洞！


    力量对技巧！


    矛与盾！


    在这一刻，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