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开了个包厢，只邀请了费老、费小玲、萧燃、黎叶和金总编。


    支开那些顽固派是有意为之，虽然那些人也不傻，都看得出来魏来意欲何为，但是以魏来在京圈的身份地位，他们也不敢胡乱非议。


    “来来来，大家不用客气，干一杯。”


    魏来很热情，举杯同大家打了招呼。


    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眉眼间总是透露出属于这个年龄段成熟职场男性的圆滑和果断。气场这方面没得说。


    这里就没几个可以喝酒的，大多以茶代酒，他自己倒是先干为敬。


    一杯过后，魏来就喜笑颜开地和费老说：“费老，您看，土豆小友说得很有道理啊，华国文坛沉寂多年，许多年轻人都不乐意看了，好不容易被土豆小友给盘活，我们应该支持啊，我建议，以后适当降低各大网文平台和出版社的标准，给更多新人作者展现才华的机会。”


    闻言，金总编赶紧接上，“魏总说的是。费老，您不知道，自打土豆小友写了《斗破苍穹》以后，我们华文网的用户直接翻了十倍，长期活跃用户更是翻了三倍。”


    华文网是付费阅读网站，三倍的长期活跃用户就说明收入也翻了好几倍。


    单单是付费订阅就已经非常可观了，更别说其他流量带来的收益。


    费老也不急，他才是这里最老的那根油条。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魏来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一心想着改革文坛赚大钱。


    金总编则是切切实实看到了斗破带来的红利，华文网内部其实也有大量签斗破同类爽文的想法，而且是降低要求，不再追求所谓的文学内涵，只求一个爽字。


    但是碍于京圈作家协会这边对这类新作品的不喜，华文网这样的龙头网站也不好一下搞得太过。


    当然啦，华文网还在试探，一些小网站就不管了，直接就是大量提签斗破的模仿作品，十本火一本就是赚，三十本火一本也不亏。


    费老看向正在疯狂吃菜的萧燃，道：“土豆小友，你说说，你对当下华国文坛的看法？”


    “我？我的看法？”


    萧燃嘴里塞了好多吃的，没办法，今天就吃了个早餐，作家聚会也不提供大餐，这会儿都饿了。


    另外就是魏来出手阔绰，请客上的饭菜都是京城名肴，味道极佳。


    大家都看向萧燃，这让他有些尴尬。


    擦擦手，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说，“既然费老都问到我了，那我就斗胆说说我的看法，如果说得不对，也还请大家不要怪罪。”


    “嗨，这又不是什么封建时代，你随便说，就当是聊天，畅所欲言。”魏来很爽快地说。


    “行，那我就说了。”萧燃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以前的主业是个词曲人，写歌的，大概一个月前，我的作品都非常稀烂，上司对我的作品都非常不满意，直到我……换了个人，换了一种人生态度。不再拘泥于当下的条条框框，然后就创作出了《稻香》、《给我一首歌的时间》、《一直很安静》这些歌曲。”


    “这都是你写的歌吗？”


    说到这里，一直沉默寡言的费小玲激动起来。


    她最近都在听这几首热门歌曲，喜欢的不得了，却没怎么在意词曲人是谁，其实很多人听歌都只在意歌手。


    不曾想词曲人竟然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而且近在咫尺。


    “是的。”萧燃看向费小玲，很肯定地点点头，搞得费小玲又是脸颊一红。


    随后萧燃继续说：“在我看来，变才是永恒不变的道理，求变则是走向繁荣的动力。一直固守陈规，忽略了年轻人那颗求索的心，是注定迎合不了年轻人市场的。”


    费老点点头，不过又有些担忧地说：“道理我都懂，可是一味求变，误入歧途怎么办呢？未来的路，谁也不敢保证就是对的。”


    “那不就更应该由您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物来把关吗？”


    萧燃一句话，立刻又把费老推到了最高的位置。


    费老忽然感觉压力山大，但是又莫名惬意。


    萧燃知道费老非常吃这一套，便顺势说：“老一辈的艺术家有见识、有定性、识大体，放眼华国文坛，所有出版社、小说网站以京圈作家协会为标杆，而京圈又以您费老为首，从此以后，您坐镇文坛，宏观调控，严格把关，不让低俗、恶臭之流影响我华国文坛，其余任由各大作家自由发挥，各类题材百花齐放，量大管饱，以量变促成质变，何愁我华国文坛不兴？”


    “这……”


    费老语塞，欲言又止。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回到华国文坛过去二十年的发展，的确有些死气沉沉了。


    说到底，年轻人每天生活压力那么大，下班之后就想找点轻松快乐的事情做，这样的状态下还让他们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严肃文学，谁会提起兴趣？


    斗破之所以一夜爆火，不单单是书写了少年的不屈精神，更多的是轻松、畅爽、热血。


    华国的年轻人太需要这样简单直接的正能量了。


    见费老迟迟不说话，萧燃就继续吃东西，还不忘对魏来说：“魏总，我觉得吧，放宽文学限制是大势所趋，今天没人做，过几年也会有人做，将来如果华国文坛昌盛，谁会不记得这个主持推动还喝的人，对吧？”


    魏来还在等费老说话呢，被萧燃突然这么一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句话不完全是说给魏来听的，而是在旁敲侧击费老。


    费老已经暮年，这个年纪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个“德高望重”，如何在彻底告别这个圈子之前充分地发挥这份德高望重就是妙手、俗手之分。


    如果用得好，那就可以人走名声在，继续发光发热，名垂青史。


    如果用得不好，大概率是人走茶凉，后浪推前浪，渐渐被遗忘。


    费老对这份荣誉的执着已经没办法让他视而不见，思虑再三，他终于对萧燃露出了笑意，拱手一礼道：“小友不愧是新晋大神作家，不愧大神之名啊。”


    闻言，魏来大喜，“费老，您这是打算改革文坛了？”


    “嗨，哪有什么改革，不过是支持年轻人投入创作罢了。”


    费老可不想把这个话题上升到改革的程度，太严肃了。


    顺其自然的过度，更能让人接受。


    老一辈艺术家的从容沉稳此刻显露无疑。


    费老已经说话了，大家都很开心。


    万万没想到一向固执的京圈作家协会会长都能被萧燃说动。


    说白了，还得是斗破出成绩了，如果不是这么高的热度支撑，萧燃说破了天都不会让任何人动容。


    这就是无利不起早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