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瑟，裹挟着紫竹林海的沙沙声，仿佛亡魂的低语。


    楚月婵那一声淬着冰的嗤笑，消散在清冷的空气里，却将那份彻骨的寒意，烙印在了顾曦儿的心上。


    顾曦儿脸上的天真无邪微微一僵，随即又化作了甜美的笑靥，只是那笑容深处，有什么东西，正悄然扭曲。


    她没有再说什么。


    楚月婵却久久伫立，剑身流淌着冰冷的月华，剑柄却被她越握越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鼎炉……”


    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眼底的厌恶与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


    前世，她就是这样，在无尽的采补中，被榨干了最后一丝仙凰血脉，如一朵枯萎的花，惨死在那个男人的身下。


    自甘堕落？


    不。


    这一世，她要让那个男人，尝遍她曾受过的所有痛苦！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身影，带着熟悉的龙涎香气息，自竹林小径的尽头，缓缓走来。


    是苏夜。


    “月婵。”


    苏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他刚从顾曦儿口中听说了林初颜昨夜的拜访，心中虽对大徒弟的异常感到头疼，但也不能厚此薄彼。


    尤其是这个三徒弟，前世死得最早，性子也最为刚烈，投资潜力巨大，可不能让她生了什么心魔。


    “深夜练剑，虽是勤勉，亦要注意劳逸结合。”


    苏夜走到她的面前，目光落在她那张清丽却冰冷的脸上，温声说道。


    楚月婵收敛起所有的杀意，微微垂眸，恭敬地行了一礼。


    “弟子明白，谢师尊教诲。”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夜却像是没听出来一般，手腕一翻，一根流淌着璀璨神辉，仿佛由而成的羽毛，出现在他的掌心。


    【凤凰翎】！


    这是他刚刚花费了整整六十万投资点，从系统商城兑换出的至宝！


    此物，乃是上古真凰陨落时，一身精血神髓所化的本命神羽，对仙凰体的拥有者而言，是足以逆天改命的无上神物！


    “此物名为凤凰翎，与你的仙凰体质最为契合。”


    “为师相信，借助此物，你的血脉定能再次涅槃，修为更上一层楼。”


    苏夜将凤凰翎递了过去，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像一个对徒弟寄予厚望的慈师。


    楚月婵的瞳孔，猛然收缩！


    凤凰翎！


    她当然认得此物！


    前世，苏夜也曾将此物赐予她，那时的她，感动得无以复加，以为师尊待她如至宝。


    可结果呢？


    那不过是……为了让她这尊鼎炉的品质更高，能产出更精纯的元阴罢了！


    “养肥了，再杀吗？”


    “苏夜啊苏夜，你还是和前世一样，一样的虚伪，一样的……慷慨。”


    楚月婵的心中，发出一声冰冷的狞笑。


    她的脸上，却缓缓绽放出一抹受宠若惊的欣喜。


    “师尊……此物太过贵重，弟子……”


    “拿着。”


    苏夜不容置疑地将凤凰翎塞入她的手中，“为师的馈赠，你安心收下便是。”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楚月婵的心，却她双膝跪地，重重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青石板。


    比万载玄冰还要寒冷。


    “多谢师尊厚赐！”


    “弟子，定不负师尊期望！”


    再抬起头时，她已是泪光点点，满脸的感动与孺慕。


    苏夜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六十万投资点花得值。


    “去吧，就在此地炼化，为师为你护法。”


    “是，师尊。”


    楚月婵盘膝而坐，将凤凰翎悬于胸前，开始运转功法。


    神羽融化，化作一道道金色的火焰，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磅礴的生命精气与神凰道则，开始疯狂洗刷她的肉身与神魂！


    楚月婵的气息，节节攀升！


    然而，就在她血脉之力达到顶点的瞬间，她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的狠厉。


    她竟是强行逆转了一丝血脉流向，主动引动那狂暴的神凰之力，冲击自己最为脆弱的心脉！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在月下化作凄美的血雾。


    楚月婵的身体软软倒下，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俏脸惨白如纸。


    “月婵！”


    苏夜脸色大变，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她身后，宽厚的手掌抵住她的后心。


    磅礴的圣人王灵力，如温润的潮水，不计成本地涌入她的体内，强行稳住她即将崩溃的血脉！


    “该死！怎么会反噬？”


    “我这可是六十万点的投资！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苏夜眉头紧锁，心中焦急万分。


    而在他怀中，看似昏迷不醒的楚月婵，嘴角却悄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


    “果然……”


    “他果然舍不得我这优质资产……”


    “苏夜，尽情地治愈我吧，你投入的越多，将来才会越有趣啊。”


    ……


    数日后，焚天炼气塔。


    此地依旧是整个太初圣地，最为热闹的修行之所。


    叶凡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行在人群中，他刻意收敛了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外门弟子。


    他的目光，却精准地锁定在炼气塔第五层的一道倩影上。


    水念璃。


    她正在修炼那部《玄阴九绝法》，周身寒气弥漫，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叶凡嘴角微扬。


    前世，他曾指点过水念璃这部功法的缺陷，并因此获得了她的初步信任。


    这一世，他要故技重施。


    他登上第五层，不经意地从水念璃身边走过，口中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玄阴至强，却也至脆。强行凝聚第九道玄阴气旋，看似勇猛，实则是在自毁道基，可惜可惜。”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水念璃的耳中。


    水念璃猛然睁眼，冰冷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叶凡！


    “站住！”


    叶凡停下脚步，回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愕然。


    “这位师弟，是在叫我？”


    “你方才，说了什么？”水念璃冷声质问，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外门弟子，竟然一语道破了她目前修炼遇到的最大瓶颈！


    “哦？师姐是说……自毁道基？”


    叶凡故作茫然，随即歉意一笑，“师弟胡言乱语，师姐切莫当真。”


    说完，他便要离开。


    “不许走！”


    水念璃身形一闪，拦在了他的面前，眼中充满了警惕与审视。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我的功法滞涩之处？”


    叶凡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


    另一边，他早已安排好的偶遇，也即将上演。


    炼气塔外，林初颜一袭白衣，正准备返回听雪殿。


    叶凡的身影，仿佛凭空出现，恰好挡在了她的身前。


    “这位师姐，请留步。”


    林初颜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叶凡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散发着丝丝寒气的符箓。


    冰晶符。


    “师姐，此物与你有缘。”


    “或许，它能助你……平心静气。”


    叶凡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仿佛能穿透时空。


    林初颜的目光，落在那枚冰晶符上，娇躯猛然一颤！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神，出现了刹那的恍惚。


    这枚符……


    好熟悉。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将这样一枚符箓，交到了她的手中。


    那个人……是谁？


    是……叶凡？


    不！


    林初颜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冷，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寒！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被她强行斩断！


    前世的救赎？


    呵，多么可笑！


    她如今，早已不需要任何人的救赎！


    她想要的，只有那个人！只有师尊！


    “我不需要。”


    林初颜冷冷地吐出三个字，绕过叶凡，径直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叶凡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微微一怔，随即握紧了拳头。


    “林师姐，你受的苦，太多了。”


    “放心，这一世，我一定……会提前将你从那恶魔的手中，解救出来！”


    ……


    紫竹峰，传道殿。


    苏夜正在为几个亲传弟子讲解剑道真意。


    他讲得深入浅出，引得殿下弟子听得如痴如醉。


    讲解完毕，苏夜端起茶杯，准备润润嗓子。


    “师尊。”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林初颜莲步轻移，走到他的身前，在所有人，包括水念璃和楚月婵的注视下，伸出了纤纤玉手。


    “您的衣领，有些乱了。”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轻轻划过苏夜的脖颈，为他整理着那本就一丝不苟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