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随着系统那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一同凝固了。


    苏夜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如同万年玄冰。


    他保持着那个欣慰的笑容，可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茫然。


    杀意值……


    临界点？


    致命联动效应？


    自求多福？


    这些徒儿都要逆徒冲师了？


    ……


    焚天炼气塔。


    宗门重地，终年烈焰不熄。


    第七层，更是地火之脉的核心所在，寻常弟子，连接近的资格都没有。


    此刻，塔顶的灵气却汇聚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恐怖漩涡，其中心，盘坐着一道年轻的身影。


    正是叶凡。


    他双目紧闭，周身气息节节攀升，元婴期的修为，在这短短数日之内，竟已彻底稳固，甚至隐隐有向中期突破的迹象。


    轰！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龙吟，一道虚幻的金色龙影，自他天灵盖冲天而起，盘旋于炼气塔上空，俯瞰众生！


    “天啊！那是什么？是传说中的气运金龙！”


    “此人是谁？竟有如此逆天的气运！”


    塔外，无数被异象吸引而来的圣地弟子，发出了阵阵惊呼，眼中满是震撼与嫉妒。


    叶凡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这一世，他要将所有的机缘，都提前握在手中！


    他目光一转，看似无意地扫过人群，神念却早已锁定了一道悄然隐匿在角落里的白色身影。


    水念璃。


    她果然来了。


    叶凡心中冷笑，随即，一道只有特定人群才能听到的神念传音，悄然散播开来。


    “听闻灵雪峰的水师姐，修炼《玄阴九绝法》出了岔子，此功法虽强，却极易损伤道基，若无人指点，不出三月，必遭反噬，神仙难救啊……”


    声音不大，却精准地传入了每一个角落。


    隐匿在暗处的水念璃，娇躯猛地一颤，那张冰冷的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怎么会知道？


    功法反噬之事，除了她自己和师尊慕容雪，便只有苏夜那个魔头知晓！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究竟是谁？


    犹豫片刻，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惊骇，趁着无人注意，身形一闪，出现在了炼气塔后方的僻静小径。


    叶凡早已等候在此。


    “你究竟是谁？”


    水念璃的声音，冷若冰霜，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杀意。


    “我是谁不重要。”


    叶凡负手而立，“重要的是，我知道师姐你的困境，也知道……如何帮你解决。”


    “你？”水念璃嗤笑一声，眼中满是怀疑。


    “师姐可知，”叶凡并未在意她的态度，只是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如同魔鬼的低语，“《玄阴九绝法》的第九重，名为阴阳合道，需以至纯至阳之气为引，方可功成。”


    听闻此言！


    水念璃的瞳孔，骤然收缩。


    “但……”


    叶凡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若那阳源，本就不净，沾染了世间最污秽的魔功气息，那么师姐你每一次采补，都不是在精进修为，而是在饮鸩止渴！”


    “久而久之，魔气侵染道基，最终，你的神魂，你的肉身，都将化为那人……最完美的鼎炉！”


    轰！！！


    鼎炉二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水念璃的神魂深处！


    前世那被囚禁，被采补，最终被活活吸干，化作一具干尸的绝望与痛苦，瞬间席卷了她的脑海！


    她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极度不稳！


    “你……胡说八道！”


    她厉声喝道，可那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我胡说？”


    叶凡笑了。


    “师姐不妨自查一下丹田气海，看看其中，是否多了一丝……你自己都无法炼化的，霸道而邪恶的异种能量？”


    水念璃下意识地内视己身。


    一看之下，她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果然……


    果然有！


    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息，就潜藏在她玄阴真元的深处，如同跗骨之蛆，散发着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邪恶！


    那是苏夜的气息！


    “怎么会……”


    她失魂落魄，道心几乎崩溃。


    她以为自己是在利用苏夜，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她就落入了对方更深的算计之中！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叶凡知道，自己的第一颗种子，已经成功种下。


    “师姐不必绝望。”


    叶凡适时地递上了一道闪烁着微光的符箓，“此乃净魂符，虽不能根除魔气，却可暂时抵御其侵蚀，保你神魂清明。”


    水念璃死死地盯着叶凡，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她既渴望这根救命稻草，又本能地怀疑着眼前这个神秘男人的动机。


    最终，她还是一把夺过符箓，冷冷地抛下一句多管闲事，便化作一道白虹，消失在天际。


    叶凡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水念璃……林初颜……姜月璃……”


    “别急，这一世，我会一个个，将你们从那魔头的掌控中，拯救出来。”


    “你们，都将是我的。”


    ……


    是夜。


    月黑风高。


    听雪殿的深处，一道倩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禁制，再度潜入了紫竹峰。


    目标，苏夜的寝宫。


    这一次，林初颜没有去翻找衣物。


    她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上，一支苏夜最常用的，温润的白玉发簪之上。


    那上面，还残留着他发丝的气息。


    一种病态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她伸出纤纤玉手，如同对待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将那支玉簪收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片刻停留，转身离去。


    回到听雪殿。


    她推开了一间无人知晓的密室。


    密室之内，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功法秘籍。


    只有一张白玉床榻。


    床榻之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件男子的内衫，旁边，则静静地躺着她刚刚取来的玉簪。


    她走上前，痴迷地抚摸着那两件物品，仿佛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随后，她双手结印，布下了一层又一层复杂的禁制，将整个密室的气息，彻底封锁。


    黑暗中，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是顾曦儿。


    或者说，是黑夜人格的顾曦儿。


    她看着林初颜那近乎癫狂的举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诡异的笑容。


    “大师姐，你可真是有趣……”


    “你偷的哪里是物件，分明是想将师尊的魂魄，一丝一丝，都偷过来，囚禁在你这方寸之地啊……”


    密室之内，林初颜对着镜中的自己，缓缓梳理着长发。


    镜中的女子，容颜绝世，眼底却燃烧着偏执的黑色火焰。


    “师尊……”


    林初颜轻声呢喃，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碰过的人，摸过的东西……”


    “我会一件一件地拿回来。”


    “然后，再把那些……不干净的人，一个个地，都清理干净。”


    ……


    仙凰殿，黄昏。


    夕阳的余晖，为这座华丽的宫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三师姐，我给你带了些桃花酥，你尝尝呀！”


    白天人格的顾曦儿，端着一碟精致的点心，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楚月婵正盘膝疗伤，闻言，只是冷淡地睁开了眼。


    “有心了。”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顾曦儿却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坐到她身边，掰着手指头，看似随意地说道：


    “三师姐，你都不知道，最近大师姐和那个水念璃，斗得可凶了呢。”


    “听说啊，她们两个，都得了师尊的疼爱，现在正在争谁才是师尊最宠爱的人呢！”


    她口中的厚爱二字，咬得极重，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楚月婵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的讥诮。


    “鼎炉之争罢了，你也想掺和进去？”


    她一针见血。


    话音刚落。


    顾曦儿脸上的天真笑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到骨子里的森然。


    她的眼神，变得幽暗而深邃，仿佛换了一个灵魂。


    “三师姐，你以为你装作这副清高的样子，就能逃得掉么？”


    “前世的滋味，你忘了？”


    “还是说，你觉得……这一世，他就会放过你？”


    听闻此言！


    楚月婵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滔天的恨意，自眼底一闪而过。


    “不如……”


    “我们联手？”


    顾曦儿凑到她的耳边，吐气如兰，说出的话语，却比寒冰更冷。


    楚月婵沉默了片刻，随即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不必。”


    “是么？”


    顾曦儿也不恼，直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天真烂漫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