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源自水念璃，几乎要将整座紫竹峰冻结的恐怖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仿佛只是错觉。


    书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慕容雪气息的远去而悄然缓和。


    水念璃重新垂下眼帘，恢复了那副清冷孤傲的模样，只是周身萦绕的玄阴之气，似乎变得更加纯粹，也更加……致命。


    林初颜凤眸微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有趣。


    看来这位二师妹，也找到了自己新的弱点。


    而苏夜，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何水念璃的情绪会像六月的天一般，说变就变。


    前一秒还杀气腾腾，下一秒又风平浪静。


    女孩子的心思，当真比大道符文还要难懂。


    他更不会知道，就在刚才，他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好了，时辰不早，你们都回去好生修炼，莫要懈怠。”


    苏夜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他现在身心俱疲，只想一个人静静。


    “是，师尊。”


    林初颜乖巧地应了一声，莲步轻移，姿态优雅地离去，临走前，还给了水念璃一个挑衅的眼神。


    水念璃冷哼一声，同样转身离开，背影决绝，不带一丝留恋。


    终于清净了。


    苏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比跟圣王大战三百回合还要累。


    教导徒弟，尤其是教导这群心思各异、一个比一个卷的徒弟，实在是耗费心神。


    他屏蔽了系统那依旧在闪烁的红色警报，决定先回寝宫调息打坐，恢复一下精神。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


    紫竹殿，寝宫。


    夜色如浓墨，化不开。


    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地清冷的银辉，将殿内的陈设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苏夜盘坐于云床之上，双目紧闭，周身灵气氤氲，正在平复今日一整天被搅得心浮气躁的道心。


    他试图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然而，一阵若有若无的，如同兰麝般的幽香，却悄无声息地钻入了他的鼻腔。


    这香味……


    是曦儿那丫头独有的体香。


    苏夜眉头微皱，睁开了眼。


    他以为是自己心神不宁产生的幻觉。


    可下一瞬，他的瞳孔便猛地收缩！


    一道纤细的黑影，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床榻边。


    来人，正是顾曦儿。


    或者说，是夜晚的顾曦儿。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色纱裙，本就白皙如雪的肌肤，在月光与黑纱的映衬下，更显得莹润剔透，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那张平日里天真烂漫的脸蛋上，此刻却挂着一种病态的，混杂着痴迷与偏执的诡异笑容。


    她与白日里那个纯真无邪的小师妹，判若两人。


    她就像一朵在暗夜中悄然绽放的毒花，美丽，却又充满了危险。


    “师……尊……”


    顾曦儿轻声呼唤，声音甜糯，却又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


    苏夜心头一凛，刚要开口呵斥。


    顾曦儿却做出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动作。


    她身前那本就单薄的纱裙，竟如蝴蝶褪下的蝉衣般，悄然滑落。


    刹那间，一具未经雕琢，青涩却又曲线玲珑的完美胴体，就这般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苏夜的眼前。


    月光是她唯一的衣裳。


    苏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你……你这是做什么！胡闹！”


    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声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然而，顾曦儿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呵斥。


    她赤着双足，一步步踏上云床，缓缓向苏夜靠近。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


    “师尊……”


    她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夜的耳畔，带来一阵战栗的痒意。


    紧接着，一抹柔软而又冰凉的触感，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她的吻，大胆，而又生涩。


    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与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苏夜彻底僵住了。


    这逆徒……竟然……


    “师尊……为什么？”


    顾曦儿的身体紧紧贴了上来，带着哭腔的偏执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与不甘，像一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为什么您的眼里，只有大师姐和二师姐？”


    “她们能得到的……曦儿也想要……”


    “曦儿比她们更听话，更懂得如何让师尊舒服……”


    “师尊……求您，疼爱我吧。”


    顿时！


    她抓起苏夜那只因为震惊而僵硬的大手，缓缓地，坚定地，引向自己胸前那初具规模的柔软。


    下一秒。


    苏夜的手，就覆盖在了顾曦儿的胸上，很是柔软。


    轰！


    苏夜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警报！投资对象顾曦儿，杀意值85℅！】


    【情绪分析：偏执占有！】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兜头一盆冷水，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杀意值……偏执占有……


    原来如此！


    苏夜心中瞬间恍然大悟。


    这丫头，不是真的想对自己图谋不轨！


    她是看到自己白天给了初颜丹药，晚上又指点了念璃，感觉自己被冷落了！


    这是缺爱和嫉妒到了极点，才会产生的极端争宠行为啊！


    她所谓的疼爱，所谓的舒服，恐怕在她那小脑袋瓜里，和自己给大师姐喂丹药，给水念璃传功是同一个意思！


    而那85℅的杀意，也不是真的想杀自己。


    而是那种如果得不到，就一起毁灭的偏执占有欲！


    这孩子……心理问题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想通了这一点，苏夜心中的那丝旖旎与火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师尊的责任感与头痛。


    “曦儿，别胡闹了！”


    “快把衣服穿上！你年纪尚小，莫要被心魔所趁，修行需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


    苏夜强行压下心头的异样，板起脸，用长辈的口吻沉声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运转灵力，将这个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小徒弟推开，让她冷静下来。


    然而！


    他那点温和的灵力，对于此刻的顾曦儿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不……我不！”


    顾曦儿死死地抱着他，仿佛抱着世间唯一的珍宝，固执地摇头，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师尊不疼曦儿了……师尊也嫌弃曦儿了……”


    “既然如此，那曦儿就和师尊永远地……融为一体！”


    她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疯狂！


    一股阴冷而又诡异的力量，开始从她的体内弥漫而出！


    不好！是万毒圣体失控的征兆！


    苏夜心中大惊，正欲强行出手将其制服。


    就在这时。


    寝宫之外，一道冰冷到极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视线，骤然投射而来！


    是林初颜！


    她本是察觉到顾曦儿的气息鬼鬼祟祟地潜入了师尊的寝宫，心中起疑，便悄然跟了过来。


    她没有闯入。


    只是用她那已臻化境的神念，将殿内那暧昧纠缠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到了顾曦儿那不知廉耻的裸体。


    看到了她主动献吻的下贱模样。


    更看到了……师尊那虽然在呵斥，却并未第一时间将她轰飞的犹豫！


    “轰——！”


    一股名为嫉妒的黑色火焰，瞬间在林初颜的眼底响起！


    她周身的气温，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空气中，甚至凝结出了细密的冰晶！


    她藏在袖中的双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殷红的鲜血刚刚渗出，便被她自身的寒气冻结成了血色的冰珠。


    很好。


    顾曦儿……


    你也配？！


    前世，你便是靠着这副下贱的姿态，从我手中分走了他为数不多的恩宠。


    这一世，你还敢！


    林初颜没有发作。


    她只是死死地看着殿内的一切，将这一幕，深深刻入了自己的灵魂之中。


    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凤眸中，杀意，前所未有的恐怖！


    ……


    揽月轩。


    同一片月色下，寒意，亦是彻骨。


    水念璃盘坐在寒玉床上，手中正用一块雪白的丝绸，缓缓擦拭着她的本命灵剑——


    冰魄。


    剑身如秋水，澄澈明净，倒映着她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


    突然，她的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清冷的眸子望向了紫竹殿的方向。


    她也感应到了。


    感应到了那股属于顾曦儿的，毫不掩饰的，带着病态渴望与占有欲的黏稠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