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手忙脚乱地给小比提裤子：“等等等等等下，我洗澡呢！”


    雷骁又朝门踹了一脚：“现在就开，滚出来！”


    凌风急得不行，偏偏小比还给他添乱，嫌衣服半脱不脱的很不舒服，哼哼唧唧地往下拽，凌风好不容易给他提上去一点，他又拽下来了，半个白嫩皮鼓露在外面。


    “松手！”凌风央求道：“下次给你买一吨零食！”


    “零食？”小比迷迷糊糊地看向他，急红了的脸蛋特别像是——他歪歪脑袋：“桃子？”


    小比凑近凌风的脸：桃子~吃桃子～


    “我给你买一吨桃子！你松手！”凌风慌慌张张地说：“快松手！”


    小比嘿嘿傻乐着扑向他，啪唧一声之后，凌风仰躺在地上后背剧痛，抬眼一看，小比的脸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正朝他“亲”过来。


    老子的初吻！！！


    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但对方的目标却并不在那里。


    嗷呜～小比朝他的脸狠狠咬了一口！


    凌风：！！！


    他瞳孔骤缩，伸手把小比推开，胳膊肘不小心砸到旁边的小桌子。


    屋里噼里啪啦一阵酒瓶破碎的声音，雷骁心头发紧，想也不想地用力踹门，比之前力道大了好几倍。


    三两下踹开门，他把小比拽起来护在怀里，一脚踩向凌风。


    凌风就知道会这样，爬起来就跑。


    “我错了雷骁哥！”他蹿到沙发后面，用椅子当盾牌，哭丧着脸解释：“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是什么都没做，还是没来得及？”


    雷骁黑着脸把小比的裤子提上去，又看看凌风脸上的齿印，被气到无语的程度：“你到底是喜欢安宁，还是喜欢顾霆？”


    他在顾霆家做保镖，当然也没少见凌风，很早就知道这傻X对安宁有点小心思，也就顾霆那个钢铁直男看不出……但怎么凌风不趁着安宁住院去献殷勤，反而转学过来骗小比喝酒？


    这俩人的共同点只有“都是顾霆的弟弟”啊！


    难道是知道自己追不到哥哥，就曲线救国追弟弟，争取变成一家人？


    凌风不知道他的神奇心理历程，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我怎么可能喜欢顾霆那个机器人？！我是想问小比认不认识安家新找回来的那个谁……顾霆护得可真严实，我只知道他转学过来，死活找不到他！”


    原来凌风还不知道小比是……雷骁眯了眯眼睛：“你找人家想干嘛？”


    “想，友好切磋？”沐浴在雷骁不信任的目光下，凌风涨红了脸解释：“我怕他欺负安宁！那个谁才回来安宁就进了医院，他要是没搞事，我就跟他姓！”


    雷骁：……


    沉默了一下，雷骁说：“你跟顾霆，般配。”


    傻X想法真是惊人的一致。


    凌风：？？？


    他作出个“yue”的恶心表情：“我宁愿去死，也不可能跟他和平相处，般配个鸡毛！”


    顾霆对他严防死守，从不让他近安宁三尺之内，他都快恨死了。


    雷骁说：“小比不清楚安家真少爷什么情况，你别再找他了，也别找我，不然我告诉你妈。”


    凌风他妈是雷骁的小姨，两姐妹关系很好，雷骁跟凌风关系其实也不错，但两人毕竟差着年纪，雷骁眼里凌风是个小屁孩，凌风眼里嘛……反正他从不肯承认，他一直羡慕甚至崇敬雷骁。


    听到表哥这么说，凌风气得直跳脚：“你那么大人了怎么还告家长？”


    小比被他俩吵得不行，捂着耳朵哼哼唧唧地往雷骁怀里钻，还软乎乎地喊了声墨镜哥哥。


    凌风好奇地看过去：“你这到底哪里捡来的小弱智？”


    雷骁：“关你屁事？”


    凌风小声嘀咕：“你听到‘哥哥’这俩字就生气，连我都不让叫，但小弱智能喊……还不准我好奇了？”


    “他喝醉了才喊的。”雷骁阴恻恻地看过去：“谁的错？”


    “他喝醉咋了？”凌风大声哔哔：“我十二岁跑出去喝闷酒，你也没拦着我啊！”


    雷骁若有所思：“最近喝了吗？”


    “喝了啊。”凌风装可怜：“我情扬失意，天天借酒消愁，都快难受死了，雷骁哥你肯定知道安家那个谁在哪儿，跟我说个实话呗，你不是被派来保护安家刚找回来的小少爷吗？他人呢？”


    雷骁不动如山，并空出一只手摆弄手机。


    凌风有种不祥的预感：“雷骁哥？雷骁？喂？你在干嘛？”


    雷骁淡淡看他一眼，给他展示刚发出一条语音消息的、属于凌风他妈的聊天界面：“录音，已发送。”


    ……


    小比醉得很厉害。


    醉到雷骁把他抱到家，他都还晕乎乎的，抱着雷骁喊妈妈。


    低度的鸡尾酒味道并不难闻，但雷骁不喜欢这玩意儿，他皱着眉头把小比的衣服脱掉，往小板凳上一放……没放住，少年东倒西歪地往地上滑，被他眼疾手快薅住才没摔到。


    无奈地叹口气，雷骁脱掉上衣跟小比的一起丢洗衣机里，一手抱着小比，另 一手开喷头。


    水流声响起的那刻，小比刷地睁开了眼睛。


    他原本红扑扑的脸颊一下子没了血色，挣扎尖叫着往外跑，愣是用修剪平整的指甲在雷骁身上挠出数道几乎见血的伤痕，其中一道甚至在雷骁脸上，把他睡觉都未必摘的墨镜撞下来，挠出一道眼角至耳边红痕。


    雷骁吓了一跳，攥住他的手厉声喊：“小比！”


    小比叫的更大声，张嘴狠狠咬在他肩膀上，却还瑟瑟发抖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呜咽，好像被欺负的是他一样。


    “小比？”雷骁受了痛，声音却放轻了：“怎么了，小比？”


    小比打了个哆嗦，牙齿更加用力，但在血液顺着他嘴角流下之后，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含着雷骁的肩膀“唔”了一声，终于清醒了那么一点点。


    不疼……欸？


    雷骁说：“小比！是我，墨镜哥哥……记得吗？”


    小比缓缓松口，抬眼朝他看，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哇”地哭出声：“哥哥！哥哥救小比！有坏蛋——小比好撑！小比不要喝水了！痛痛！喝水痛痛！”


    “哪里痛？”雷骁说：“你给墨镜哥哥指一下，好不好？”


    幻痛残存在神经深处，小比哪里都痛，最痛的是肚子，但当他委委屈屈地指向伤口，却发现那里白白嫩嫩，连根毛都没有。


    眨了眨眼睛，小比呆呆地说：“小比不是狗狗了……”


    “对，小比不是狗。”雷骁的声音从来没这么温柔过：“没人欺负小比了，洗澡也不会痛了，对不对？”


    “洗澡？”小比嗅嗅自己，皱皱鼻子说：“小比不臭，不洗！”


    “好，不洗。”雷骁柔声说：“小比困不困？哥哥送小比去睡行不行？”


    “嗯，”小比抽泣了一下，说：“哥哥不走……”


    “哥哥不走。”


    “哥哥陪小比睡……”


    “哥哥陪小比睡。”


    小比破涕为笑，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躺到小窝里，大大的眼睛里噙着眼泪，无论雷骁怎么哄他都不肯闭眼。


    不能睡呀，小比小声说：“等我醒了，你就没有了。”


    “我不走。”雷骁说。


    小比才不信呢，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都说不走，但小比一觉醒来就找不到他们了，他可怜巴巴地说：“要项圈，要绳子……”


    雷骁：“不行！”


    小比被他凶得打了个哆嗦，湿漉漉的眼睛彻底绷不住了。


    “那、那小比不做人了，继续当小狗好不好？有狗绳和项圈牌牌，小比才算是你的小狗。”他哭的很难过：“你这样小比好害怕——”


    没有项圈和狗绳，小比就是流浪狗，就跟世上所有别的小狗一样。


    小比不要做“别的小狗”。


    小比要做墨镜哥哥的小狗，要让每个人看到墨镜哥哥和小比的时候，都忍不住说：“小比哥哥，出门遛小比呀？”


    这样，小比才会放心，才会觉得自己又有家了。


    雷骁看着他脸上的眼泪，胸口闷痛，但还是硬着心肠说：“不行！”


    不、不行吗？


    小比清醒着的时候，会哄自己说：没有狗绳也没关系，小比已经是人了，小比现在不是墨镜哥哥的小狗，是墨镜哥哥的弟弟！


    但现在他晕晕的、醉醉的，哄不好自己，就抽抽噎噎地问：“你是不是嫌弃小比没别的小狗可爱呀？”


    他的嘴巴下撇，眼泪更汹涌了一点：“小比以前很好看的，真的！小比的毛毛会长出来的，小比的尾巴也会长出来的，只要你好好养，小比会变可爱的！求求你啦，别不要小比……”


    雷骁深呼吸一下，问：“一定要狗绳和项圈？”


    “嗯！”小比可怜巴巴地解释：“忍人手里握着绳子，小比才能放飞地奔跑，不怕忍人走丢呀……”


    小比已经弄丢好多忍人了，都是不给小比牵绳惹的祸！


    “行。”雷骁沉声说：“你等着。”


    他刷地一下起身，都没给小比阻拦的机会，小比慌乱地想追上他，但他酒劲尚存，还大哭一扬，完全没力气，啪唧一下栽倒在软乎乎的小窝里，好半天才挣扎着起来。


    等他终于爬起，墨镜哥哥已经重新回到他身边。


    他最喜欢的项圈戴在墨镜哥哥脖子上，长长的绳索垂下来，另一端握在墨镜哥哥手里，被递到他面前。


    “拿着。”雷骁说。


    小比傻乎乎地接过去，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有绳子才能放心、才不会把人弄丢。”雷骁说：“现在绳子在你手里，别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