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帕修斯笑了笑。


    海伦音牵着他的手，两人并肩坐在床上，长叹一声，“这件事我一直都没跟你说，结果还是没瞒住。”


    帕修斯默默看着她。


    “我的母亲她，精神偶尔会不太正常。”海伦音笑容有些苦涩。


    “为什么会这样呢？”帕修斯轻声问。


    “因为我父亲，”海伦音说，“他们两个人一直真心相爱，可是就在三年前，我父亲突发疾病去世了，从那以后她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对劲了，而且越来越严重。”


    “她以前的性格就跟我表姐差不多，范特莱西家的女人都是这样。高傲又自信，对外人有些傲慢，但对自己的家人很温柔热情，你大概无法想象她总是满脸笑容的样子吧？尤其是对我父亲，这两口子，那恩爱劲，简直了！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有点冒鸡皮疙瘩。”


    “以前我很嫌弃他们总是腻腻歪歪，但现在我很怀念，因为我知道那样的生活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海伦音微笑着，眼中泪光闪烁。


    帕修斯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失去我父亲后，母亲她不哭不闹，能好几天都一个字都不说，也不睡觉，就那样整夜整夜坐着，连吃饭喝水都必须硬往她嘴里灌，不然她能把自己活活饿死。”


    “很多人都劝过她了，她所有的家人和朋友都劝过，那段时间我们甚至不得不整天整夜轮流守着她，生怕她会做傻事。”


    “可是谁劝都没用。”


    “后来她好一些了，能走路能吃饭能睡觉，可是性格完全变了，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也不社交走动，整天待在家里，连院子都很少去，有时候还会像刚才那样，神神叨叨的，吓坏过不少女仆……”


    她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


    “这就是你为什么这么忌讳谈论有关你母亲的事吗？”帕修斯问。


    “是的，毕竟……”


    “我知道，这事关你母亲的颜面和尊严，换做是我我也不想别人知道。”帕修斯说。


    “你能理解就好……”海伦音含着泪很努力笑了一下。


    “独自背负这些，你一定很辛苦吧？”


    “其实还好……”海伦音深吸一口气，“她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正常的，就算是刚才那样也没有什么攻击性，不会完全丧失理智，就算没有仆人，我一个人照顾起来也不会辛苦，但是我就是……”


    “就是有点不能接受她竟然也对我这个女儿不闻不问，就跟对待陌生人一样！”


    海伦音掩面而泣，嚎啕大哭。


    帕修斯赶紧将她抱在怀里温声安慰，过了好久她的哭声才渐渐小了。


    “哭出来是不是好多了？”帕修斯轻拍她的后背。


    “嗯……”


    “以后你不必独自承担这些，有我在。”


    “嗯！”


    帕修斯想放开她，却被她反过来紧紧抱住。


    “不许看！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每天都很丑也没说话啊？”帕修斯漫不经心地说。


    “噗！”


    海伦音忍不住笑了。


    趁这个机会，帕修斯稍微松了松手，看向她的脸。


    果真惨不忍睹。


    眼睛都哭肿了，鼻子也红红的，满脸都是泪痕，却又憋不住在笑。


    “讨厌！都叫你不要看了！”


    发现他正盯着她看，海伦音又不高兴了，把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没关系，这样不也很好？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帕修斯说。


    “就会花言巧语！变成丑八怪你也喜欢？”


    “……这个就有点……”


    “嗯？？！！”


    “喜欢！”


    她才又笑了，也顾不上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难看，抬头看着他，“那万一有一天我变成怪物了呢？你也喜欢？”


    “喜欢啊。”帕修斯说。


    “不能说话不算数？”


    “绝对说话算数。”


    反正就算她真的是怪物，只要能变成这张脸这具身体，谁管她原型长什么样？


    他可不是许仙那种逊咖。


    “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就吃了你。”海伦音很认真地说。


    “好啊。”帕修斯说。


    “唉……”她却又叹息，愁眉不展。


    “说好你也叹气？不相信？”


    “不是，”海伦音说，“本来还想今晚能浪漫一点，趁着气氛把该办的事都办了，结果被我母亲这么一闹……”


    “那又如何？不影响啊？”帕修斯说。


    “真的不影响吗？”


    帕修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


    他抱起海伦音轻轻扔到床上，然后扑上去将她压在身下。


    海伦音搂住他的脖子，咯咯笑个不停。


    “现在气氛不是又有了？”帕修斯问。


    “可是还是不够。”


    “那你想怎样？”


    “我想……今晚能做到最后。”


    海伦音很认真的样子，笑容羞涩又甜蜜。


    帕修斯默默看着她。


    “亲爱的，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明明有好几次我们差一点就一起跨过那一线，可你就是不肯，如果不是你当小宝宝当得那么积极，我还以为你对我的身体没有兴趣呢……”


    海伦音语气幽怨。


    “我没有在顾虑，我只是害怕伤害你。”帕修斯轻声说。


    “伤害？心理上还是身体上？身体上你不用担心，听说最多就疼一次，忍忍就过去了，心理上……”


    “你难道想要抛弃我吗？”她问。


    “没有。”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我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你，也请你把什么都交给我好吗？”


    帕修斯沉默。


    “还是你害怕我会纠缠不清？”她说，“现在我们彼此相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如果哪天你厌倦了我，甚至厌恶我，想要离开，那就尽管离开，我绝不纠缠。”


    “所以……可以吗？”她噘着嘴，柔柔弱弱地问。


    手却一点都不老实。


    “你爱我吗？海伦音。”帕修斯问。


    “爱，比任何人都爱。”她毫不犹豫。


    “你觉得我爱你吗？”他又问。


    “当然也是爱的了，不然呢？”


    “假如我其实并不爱你，我只是骗你我爱你呢？”


    帕修斯微笑着说完，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凝视着海伦音幽幽闪烁的眼眸。


    “骗我我也爱你。”


    在他决定抽身离开的时候，海伦音忽然开口。


    然后抬起头，很温柔地吻住他的嘴唇。


    那就没办法了。


    片刻后，一声有些痛苦的闷哼响起，平静的夜晚开始变得异常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