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三千内伤还没好，又被吊入水牢之中，他的下半身浸在冰水中，上半身则被手指粗细的锁链吊住，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但魔族没那么容易死，虽然他看起来快死了，但身体在被摧残的同时也在不断进行着修复，区区三日的惩罚不会有大碍。


    “哎呦，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最受重用的左护法大人吗？”道无节慢悠悠走进水牢。


    付三千闭上眼睛，眼不看心为静。


    “我已经告诉你了，只一味埋头苦干是不行的，你得懂职场，你得懂我们顶头上司的心。”道无节手上拿着一支漂亮的珊瑚，珊瑚足有两米，通体黑色，是最契合他暗属性的宝物，戳在地上比道无节还高一些。


    有罚自然就有赏。


    道无节救了季乘风，阻止了一场悲剧发生，这颗珊瑚珊瑚就是楼子宥赏下来的奇珍，经数万年才可长成一株，内含天地灵气，坚硬无比，完全可以炼制成法宝。


    沉重硕大的珊瑚，在道无节手中却举重若轻，甚至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托起来。


    他是故意来付三千面前炫耀的。


    “付三千，你这么受重用，做错了事还不是一样会受罚？”道无节嘲讽着他。


    付三千没有回答，假装自己是一个聋子。


    “睁开眼睛看看啊，我手上这个漂亮吧？这可是尊上亲自从藏宝阁给我挑的。”道无节将自己捧得高高的，虽然当时楼子宥只是随手摸了一件丢给他，但他不说谁知道？


    尊上就是喜欢他，尊上就是看重他，尊上就是为了他精挑细选。


    魔祖大人教了，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反正这会儿尊上也不能突然出现拆穿他。


    “滚出去！”似乎是终于受不了对方的挑衅，付三千恶狠狠喝斥。


    道无节却不走，笑容反而越来越得意。


    “你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怎么对我说话呢？”道无节抬手，一股寒气瞬间朝水面蔓延，转瞬结了一层冰。


    极端的低温下，付三千的脸色更惨白了。


    “冷不冷？需不需要我给你加加温？”道无节又一抬手，火焰蔓延开来，浑浊的水立刻滚沸。


    付三千的脸也像是被煮熟的虾子，通红一片，被烧灼的疼痛令他的身体不安扭动。


    “现在认清楚现实了吗？你不过是犯了错来受罚的人，还在那边傲什么？我现在想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道无节欣赏着对方的窘态，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付三千紧咬牙关，却还是忍不住泄出一抹痛苦的呻吟。


    “如果你求我，我可以放过你，只要你答应以后都做我的小弟。”道无节笑嘻嘻地看着他，举起一只手说道：“要发心魔誓。”


    “你做梦！”付三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他终于也不再忍耐，愤怒地嘲讽了回去：“让我当你的小弟？你配吗？你得了赏赐又如何？魔尊大人从来就没有真正重视过你，就算你把我搞到这里来受罚，接替我工作的依旧是我的下属，不是你！”


    这句话似乎踩到了道无节最痛的地方，他勃然大怒，立刻加大了水中的火焰。


    渐渐地，一股烧焦的味道飘来，付三千已经不说话了，眼看着奄奄一息。


    道无节最终还是收手。


    他了解付三千的有恃无恐，他也的确不敢杀了付三千，这样魔尊绝不会放过他。


    但那又如何？至少现在受罪的不是他，被惩罚的也不是他。


    “这只是第一次，你若是搞不懂尊上的心，类似的惩罚只会接连不断，迟早有一天你会被魔尊厌倦，失去他全部的宠爱与信任！”道无节恼羞成怒。


    没有任何回应，付三千像是已经昏迷过去，道无节感到无趣，气愤地离开了。


    季乘风是闲不住的，他不可能只待在房间，静等着魔尊派人将付大斧抓来。


    他总有一种感觉，感觉付大斧或许就在魔界，只是魔尊并不想将人交给他，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趁着楼子宥不在，季乘风迅速离开房间，在魔界悄悄探查。


    路过正殿、偏殿，不知不觉走到了魔族的牢房。


    他悄悄想要朝牢房那边探头，却见一个人刚刚走出牢房大门，并且朝他的方向露出一抹笑容。


    被发现了？


    季乘风很意外，和一开始的冲撞不同，他这次小心翼翼避开了守卫，也努力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还是被察觉了吗？


    道无节几个起落，已经到了季乘风面前。


    “你好啊，季乘风，我是右护法道无节。”道无节朝他打招呼。


    两人的距离很近，道无节速度太快了，惊得季乘风迅速后撤好几步，警惕地打量了一会儿意识到他没有恶意，这才说道：“你好。”


    “我之前救了你，还记得吗？”道无节又凑近问。


    季乘风又后撤两步，点点头道谢：“多谢。”


    “所以报答呢？”


    季乘风表情呆了呆。


    被救了感谢对方理所应当，赠送对方一些宝物以示感激也很正常，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直白挟恩图报的人。


    他下意识在自己储物袋中找了找，却意识到自己实在穷，恐怕根本就没有堂堂右护法能看得上的玩意儿。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去找。”


    “真可爱啊。”道无节没头没尾夸赞了一句。


    季乘风眼神都无法聚焦，太冒昧了，这太冒昧了！


    “你手上的剑可以给我看看吗？”道无节将视线转移到止行上，吊儿郎当的模样反而收敛了，语气也变得认真。


    季乘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剑，点头，“看可以，但这是我的本命剑，不能给你。”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可以用这把剑。”


    季乘风于是将止行递给了他。


    道无节手指轻轻摩挲着剑身，脸上流露出无限感慨。


    “你认识这把剑？”


    “这是魔祖的剑。”


    “所以付大斧没有说谎，那的确是你们魔族的禁地。”


    “禁地的确是禁地，但他跑出去要杀你是他自作主张，魔尊并不知情。”道无节手指轻弹了下剑身，抬头笑眯眯注视着季乘风，眼神充满怀念与宠溺。


    季乘风被他看得不自在，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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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开目光。


    “你知道这把剑有灵吗？”


    季乘风点头，这是一把生了灵智的剑，剑灵极难被收服，他也是恰巧才收服了剑灵，彻底掌控了这把剑。


    可道无节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我指的不是剑灵。”


    “那是什么？”季乘风追问，一把剑，不提剑灵，难道还有其他灵吗？


    “魔祖当年离去，却撕裂自己的灵魂，将其中一缕灵魂藏在了这把剑里。”道无节眼神幽深地注视着季乘风，道：“他在等一个有缘人，也在等自己回归的那天。”


    季乘风半知半解，有缘人？指的是师弟吗？师弟对上了他留下的所有密语。


    回归？魔祖难道还会回来吗？


    “他已经坐化了，不可能回归。”楼子宥的声音突兀传来。


    楼子宥一来，季乘风便下意识朝他靠近两步，但对于两人相悖的话还是很疑惑。


    道无节在笑：“尊上就这么肯定？”


    “他的枯骨还是我收敛的。”楼子宥脸色很不好。


    季乘风后知后觉，魔尊脸色的确该不好，毕竟魔祖若是真的死而复生，那这个魔界就又要被魔祖夺回去了，虽然魔祖已经坐化这么多年，但魔族对他的信仰依旧不可磨灭。


    “那我们打个赌，我赌魔祖会回来。”道无节将止行递还给季乘风。


    季乘风伸手要接，却被楼子宥一掌打飞。


    止行飞出数十米，又猛地飞回，却被楼子宥用屏障将季乘风和止行隔绝。


    “你做什么？”季乘风不明白。


    楼子宥表情恨铁不成钢，几乎是咬着牙说：“你没听到他说吗？魔剑里面有魔祖的灵魂，如果魔祖真的要回归，那就只可能是夺舍，那把剑现在就像是一把不定时炸/弹，你不能再碰了！”


    明明该不知道什么是“炸/弹”的，季乘风却偏偏理解了他的意思。


    可看着在外面急得不停打转的止行，季乘风还是下意识伸出手。


    “嗡——”


    止行一阵嗡鸣，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竟然在瞬间冲破楼子宥的屏障回到了季乘风手里。


    楼子宥表情大骇，盯着那把剑更像是盯着把天大的祸害。


    “它是我的本命剑。”季乘风捏紧止行。


    “你没有见到它刚刚爆发出的力量吗？这样的剑你怎么掌控？它明显不对劲儿！”楼子宥一巴掌拍去，想要震碎止行，却被止行的力道弹开。


    季乘风没说话，只更加握紧了止行。


    他知道这把剑不对，他是剑修，自然明白灵剑该是什么样的，哪怕是有灵的剑，止行所表现出的自我意识以及强大的力量都很不对劲儿。


    但已经无所谓了。


    楼明砚为他而死，他想要复仇就只能接受这份力量，否则别说打不打得过付大斧，就连魔界的结界他都无法破开。


    “这是我的剑。”季乘风语气冷厉，在这一瞬间，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正与多年之前道无节遇到的魔祖模样重合。


    他们越来越像了。


    道无节笑呵呵的，眼底一片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