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和爸爸妈妈从小就生活在古镇旁边，从林暮有记忆以来，古镇就在那里，据说有2500年历史，古镇的湖中央，有个妃子的墓，林暮很小的时候，妈妈总是会吓她，你要是不听话，那个妃子就要从湖中央飘过来，吃小孩。


    林暮年纪尚小，不懂什么是妃子，既然妈妈说的那么吓人，林暮就只当她是妖怪，专吃小孩的妖怪，像《西游记》里的妖怪一样。


    林暮家所在的小区只有三栋房子，没有围墙，据说是爷爷留下来的。从林暮家那栋楼走下楼梯，走到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再向右转，一直往前走，就到了古镇的入口。


    林暮小时候，爸妈总是会带她来古镇玩，进入古镇，有一片莲花池，池子中间由一座拱形桥分隔开来，池子旁白有一座白色的塔，与周围的古建筑相辉映。


    每年8月份，荷花开的时候，林暮的妈妈苏余总是会带着林暮来湖边采风，小小的林暮坐在妈妈身边，看着周围的游客对妈妈投来赞赏的目光，背不自觉地挺直了，那时候她就在想，长大了也要当向妈妈一样的人。


    4岁的林暮在爸妈的庇佑下健康长大，把自己吃得白白胖胖的，两只大大的眼睛，脸颊鼓鼓的，像个小仓鼠。


    林暮的爸爸妈妈是附近学校的老师，妈妈是高中美术老师，爸爸是大学音乐老师，林暮从小在艺术的熏陶下，优雅沉稳，品味独特，酷爱吃鸡腿，炸鸡腿卤鸡腿，都喜欢。


    “可可，你为什么那么爱吃鸡腿？”爸妈不解。


    “没有刺！”这是林暮的答案，她从小分不清楚很多东西，比如骨头和刺、比如吉他和贝斯，比如此刻林暮拿着鸡腿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发出这是男生还是女生的疑问。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应该穿裙子呀，怎么穿着男孩的衣服，林暮正在思考着，突然一个孩子跑了过去，蹭掉了林暮手里的鸡腿，林暮看了看面前的小哥哥，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鸡腿，觉得还是鸡腿更重要，哇得哭了起来。


    “江潮，你怎么把小妹妹的鸡腿弄掉了。”一个叔叔走了过来，蹲下来给林暮擦眼泪。


    “我没有，不信你问她。”江潮生气地指着林暮。


    林暮不说话，她想吃鸡腿，可是现在没有了，如果她咬定是小哥哥把鸡腿打掉的，那他们家是不是就能陪她一个鸡腿？4岁的林暮决定打死都不澄清。


    于是那天晚上林暮就拥有了一整桌好吃的，江潮一整顿饭都耷拉着脸，江潮妈妈还把江潮的小熊玩偶送给了林暮，林暮倒也没客气，在江潮的凌厉的眼神下，抱紧了小熊。


    吃完饭，林暮赖在江潮家不走，还是爸爸把她扛回了家。


    “我不走，我要在漂亮哥哥家玩！”林暮挣扎。


    “我们有时间再来，漂亮哥哥不走。”


    后来林暮听爸爸讲，漂亮哥哥叫江潮，在隔壁小学读二年级。


    从那以后，林暮有时间就往江潮家里跑，可是漂亮哥哥好像不喜欢自己，不过漂亮哥哥的爸爸妈妈很喜欢自己。


    江潮的妈妈不仅会做好吃的糖醋鸡腿，还会做衣服，在他们搬来的第三天，江妈妈就给林暮做了一顶帽子，林暮拿在手里爱不释手，拽着上面的蝴蝶结笑，可是江潮好像不喜欢她，总是斜眼看林暮。


    “江潮，妹妹不好吗？为什么不喜欢妹妹？”


    “因为他冤枉我，还叫我漂亮哥哥。”


    江爸江妈扑哧一声笑了，“叫你漂亮哥哥不好啊？”


    “漂亮是形容女孩的，我是男孩子，她应该叫我帅哥哥。”江潮用小学二年级的知识点教育林暮，努力维护7岁的自己的尊严。


    林暮不知道，她只知道说一个人漂亮是好的，比如从小她就被人夸，这个小姑娘真漂亮，像个洋娃娃。


    那既然漂亮哥哥不喜欢，我就叫你“江潮哥哥！”，林暮的脑子就是好使。


    江潮瞬间就脸红了，那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喊他哥，感觉还不错！


    可是江潮还是对林暮不冷不热，林暮觉得一定是那天自己吃了他们家一盘鸡腿，所以江妈妈再次邀请她留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林暮果断拒绝了。


    “江潮哥哥会生气的。”


    “江潮哥哥生气是因为可可撒谎，不是因为吃了家里的饭。”


    “为什么撒谎会生气？”


    ”如果我把碗打碎，可是我却跟爸妈说是可可打碎的，可可会生气吗？“江潮耐心引导着。


    4岁的林暮鼓囊着脸颊认真思考，“那我会哭的。”


    “所以，小孩子不能撒谎。”江潮好像不生气了，坐在林暮身边，像个小大人一样劝导她。


    “那长大了可以撒谎吗？”


    “也不可以。”


    “嗯！”林暮点了点头。


    身后江潮的爸爸妈妈已经愣住了，这还是自己家半天放不出一个屁的儿子吗？


    江潮的性子很稳，平时几乎不出门，林暮却像个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缠着江潮让他教自己玩乐高，让江潮给他读故事书，可是江潮总是把自己卧室的门关上，林暮就在外面敲门。


    “可可，别打扰哥哥学习。”妈妈从家里过来把她拽走。


    林暮不知道，为什么江潮不愿意说话，两人就这样相处了两个月，一直到开学。


    林暮所在的幼儿园和江潮所在的小学中间只隔了一道墙，可是两所学校的门却隔着两个红绿灯，林暮上学放学都有爸爸来接，所以，她是没有机会见到江潮的。


    “漂亮哥哥不说话。”林暮抱着爸爸的脖子抱怨。


    “可可喜欢漂亮哥哥吗？”


    “喜欢！”


    “为什么喜欢？”


    “漂亮！”


    “你妈总说你没遗传到她的审美，原来在这呢？”


    林暮不懂爸爸在说什么，她只想和江潮哥哥一起玩。


    “爸爸，周末去秋游，我们叫上江潮哥哥一起好吗？”


    “可可开心就好！”


    “那我们去江潮哥哥的学校接他放学好吗？”


    林暮的爸爸看着自家女儿，第一次有了女大不中留的想法。


    林暮和爸爸来到江潮的学校门口，已经陆续有小学生出来了，林暮东张西望，想早一点看到江潮，左等右等，林暮终于看到江潮和两个同学勾肩搭背地出来。


    林暮原本以为那两个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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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江潮哥哥的好朋友，可是出了校门之后，两人把江潮堵在墙角，就开始翻他的书包。


    爸爸告诉过自己，如果同学做了让自己觉得不高兴的事情，那就是欺负人，要回来告诉爸妈，看江潮哥哥的表情，他现在一定是不开心的。


    林暮想都没想，直接松开爸爸的手冲了过去，小小的身躯挡在江潮面前，“你们这是欺负人。”


    两个男生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越发大胆，“呦，英雄救美啊！”


    “你不准欺负我江潮哥哥！”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蔑视，林暮伸出食指，用自认为很凶的语气说道：“你们再不走，我打你哦！”


    两个小学生听着奶声奶气的声音更嚣张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我。”


    林暮看了看周围的路，找到一个花园，她吭哧吭哧地爬上去，站在了花坛的围墙上，指着那个没有穿校服的小哥哥说：“你，过来。”


    “我过来了，你要拿我怎么样？”


    林暮看着欺负江潮哥哥的人近在咫尺，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电视里打人怎么演的来着，握紧拳头，然后用尽全力朝着眼睛打过去。


    林暮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可可你要勇敢。


    “不说话我走了。”


    眼看坏人要走，林暮说时迟那时快，握紧自己肉嘟嘟的拳头，用尽全力打在了那个人的眼窝上。


    江潮和林暮爸爸在旁边已经看傻眼了，可下一秒林暮和那个男生同时哭了起来。


    “我要去告诉我妈妈！”男孩哭着跑开了。


    “爸爸，我的手裂开了！”


    那天是林暮第一次打人，也是第一次被罚站，江爸爸江妈妈来串门，看着站在墙角可怜巴巴的林暮，一阵疼爱。


    “哎呦，好了好了，站着多累啊！”江妈妈一把抱过林暮，“阿姨还要感谢可可呢，要不是你闹这么一出，阿姨也不知道江潮哥哥在学校被欺负。”


    林暮一听阿姨这样说，更不服气了，她本来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阿姨，明天我们一起去江潮哥哥学校门口，他们要是再欺负江潮哥哥，我们就再打他一次，打得他满地找牙。”


    林暮能想到的打人最严重的情况就是满地找牙，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妈妈吼住了。


    “林暮！”


    林暮知道自己要遭殃了，因为妈妈叫的是林暮不是可可。


    “你要是再打人，就不要回家了。”


    林暮刚想反驳，就感觉到手被牵了起来，是江潮。


    江潮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跑，出了门沿着路一直跑，街边延伸出一条小路，江潮带着林暮就往里冲，就这样，两人来到了古镇里面，像误闯桃花源的童男童女。


    一直到林暮跑不动了，江潮才放开她的手。


    “干嘛要帮我？”江潮给林暮买了一个冰激凌，两人坐在亭子里休息。


    “因为我们是邻居啊，邻居就要互帮互助。”


    林暮眨巴着大眼睛，一本正经，其实心里吓得要死，她才不是互帮互助，江潮哥哥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被打坏了这么办？


    妈妈说美的东西都是稍纵即逝的，我们要保护美，保护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