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雷轰隆隆的，好像是从高空直接砸了下来，林暮站在校门口，看着来往的同学，再也不像平时那样拽着江潮赶紧走，她愣在原地，手紧紧攥着书包的背带。


    台湾，好远的地方，远到江潮回来一次都不容易。


    “可可？可可？”江潮没想到林暮会有那么大反应，不停地喊着她。


    “为什么要去台湾？”


    “我也想去看看椰林大道。”


    林暮不说话了，她独自一人低着头往前走着，完全听不到江潮在后面叫她。


    “我去了台湾，给你摸清楚情况，你以后去了就不会手足无措了！”


    “我去台湾？我去台湾干嘛？”


    “你不是说如果有几乎，要去椰林大道看看吗？”


    “我……”林暮说不出话了，因为雨滴好像不讲理一样，不管路上还有多少行人，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林暮往前跑，想找一个地方避雨，江潮脱下外套在后面追，两人跑到了古镇的屋檐下躲雨。


    脸上有雨水打掩护，林暮委屈地哭了起来。


    可是古镇窄仄的屋檐下并不能躲雨，随着风越来越大，雨也飘到了林暮的脚下，她踮起脚尖，死死地贴着墙面，可校服的裤脚还是湿了。


    江潮见状，直接挡到林暮的面前，脸正对着她，把她护在里面。


    “可可，别哭！”江潮伸出手来，温柔地给林暮擦眼泪。


    “那你别去台湾好不好？”林暮握着江潮的手，不愿意松开，“台湾那么远，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江潮被林暮委屈的样子逗笑了，“我只是去台湾，一学期就回来了。”


    “那也不行！”林暮扬起头来，像小时候耍赖那样，希望能挽回江潮。


    可下一秒江潮直接在林暮嘴角处落下一个吻，正当林暮大脑空白的时候，他又在唇间落了一个吻，“可可，你知道我的心意吗？”


    她当然知道，可江潮知道她的心意吗？她不敢问。


    雨越下越大，江潮的后背全湿了，可是他完全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反而紧紧抱住了林暮。那是林暮第一次被江潮那样抱住，好像他要把自己揉进身体里面，雨水顺着头发滴了下来，沿着脖子往下滑落，林暮把头搭在江潮脖颈处，雨水的湿凉和江潮的温热混合在一起，让林暮贪恋，她希望江潮可以多抱她一会，再多一会。


    “可可，我等了那么久，你怎么还没有长大？”


    “我都十七岁了。”


    “十七岁也还是个孩子。”


    “你才比我大三岁而已。”


    “可是我已经成年了。”


    “我们班……有谈恋爱的。”林暮脱口而出，她从来没有那么勇敢过，可是现在，她想为了江潮勇敢一次。


    林暮明显感觉到江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全身一抖，可随即他却叹了口气，“可是我们之间不只是我们两个人，还有我们的爸妈。”


    林暮不明白江潮的意思，这怎么又扯到爸妈了？


    “我要的是长长久久，朝朝暮暮。”江潮说完松开了林暮，“我可以等。”


    江潮摸了摸林暮的头发，又抱紧了她，大雨敲打着青石板，落到地面上再溅起，河水在不知不觉地涨，林暮抱住了江潮的腰，感受着他的温热，她可以清楚听到江潮的心跳，连同她自己的。


    “江……江潮。”林暮忐忑地喊出这个名字。


    “你叫我什么？”江潮松开双手，惊喜地看着林暮。


    “江潮！”林暮这次更大胆了，从她认识江潮，她就一直喊江潮哥哥，如果说那个后缀对于小时候的她来说是一种陪伴和安全感，那对于17岁的林暮来说就是一种桎梏，她迫切渴望丢掉这个后缀，丢掉哥哥这个身份，她的心意昭然若揭。


    江潮的眼眸忽闪忽闪的，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他凑近林暮，嘴巴即将贴上来，可是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抬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再次抱紧她。


    “我喜欢你这样叫我。”江潮轻轻抚摸着林暮的后背，接着又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自己可以回家吗？”


    “你不陪我回家？”林暮不理解。


    “我……”江潮说话喘着粗气，“我还有点别的事情。”


    江潮说完把自己的外套蒙在林暮的头上，在头顶结结实实落下一个吻，转身跑到雨里。


    “可可，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林暮看着冲进雨里的江潮，像一个盖世英雄一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没有了江潮，雨水很快打湿了林暮的脸，雨水泪水混合在一起，伴随着即将离别的情绪，林暮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可是总觉得，她和江潮要分开了，永远都见不到了。


    可是江潮为什么跑得那么快，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还没来得及表白。


    林暮好想对着雨里的江潮大喊一声：“江潮，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还多一点！”


    可是林暮抬头，江潮早就不见了踪影。


    那是林暮去美国前，最后一次见江潮，他最好看的样子，最青春的样子，最失控的样子，林暮最喜欢的样子。


    江潮离开以后，林暮再也不期待周五了，更不会期待每个假期，高三的生活暗无天日，林暮每天都强迫自己学到很晚。


    林城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每次林暮准备睡觉的时候，总能听到爸爸开门的声音，据林城自己说，他最近想要和朋友合开一个艺术培训机构，到处拉赞助、组酒局。


    当老师不好吗？林暮不知道，可是林城每次喝多了回来，总会来林暮的房间，抱着她不撒手。


    “可可，爸爸要给可可最好的生活，要让我的可可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爸爸，我已经衣食无忧了，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林暮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倒是引来了林城的眼泪，“可可，爸爸对不起你，但是你要记住，你一定要记住，爸爸爱你，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每当这个时候，苏余总是会把林城拉走，“回房间睡，别打扰女儿学习。”


    林城会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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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在苏余的肩膀上，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老婆，我爱你老婆！”


    高考的日子悄然来临，林暮并没有感到紧张，她看着电脑上江潮发来的台湾的照片，夕阳下的椰林大道好美，江潮和同学一起逛街、一起泡温泉、一起去看五月天演唱会，那种美好的生活，她也会有吧，她的复旦中文系，她的大学生活，那时候江潮也回来了，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林暮幻想着高考之后的美好生活，当别的同学还在奋笔疾书的时候，林暮迫切希望高考快点来临，期待要远大于紧张。


    高考后，林暮在家里狠狠睡了两天，以至于江潮和她视频都被错过了。


    “考得怎么样？”


    “反正我觉得复旦没问题！”


    “那么有自信呢？”


    “当然！”


    “高考完准备去哪？”


    “我跟着表姨学画画呢，她这个暑假住在你家！”


    “你不是不喜欢画画吗？”


    “表姨说了，我有画画的天赋，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说我有对画面和色彩的天然感知力。”


    江潮看着林暮，许久说出一句话，“林暮，你这表姨，叫得越来越顺口了？”


    林暮脸一红，“是你让我叫的！”


    “叫吧叫吧，早晚的事！”江潮在视频那头逗林暮，看到林暮害羞地低下了头，他更加变本加厉，“可可，高中毕业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就当林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画面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脸。


    “席睿知你干嘛？吓到她了。”


    “哎呦，这就是你那小女朋友？”


    林暮听到小女朋友四个字，慌乱中关掉了视频。


    【一起来台湾交换的同学，他就这样，喜欢开玩笑。】


    江潮随即发来一条消息，可是越解释越不清白，如果不是江潮告诉人家，人家有那么会说女朋友呢？


    女朋友，女朋友，女朋友，林暮把这三个字来回反复回味着，甜蜜的滋味，她迫切想要见到江潮，年龄、学业已经不能阻挡他们在一起了。


    林暮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让爸爸给她办理一个台湾通行证，她要去台湾找江潮，更何况，她也想去台大看一看，如果可以在椰林大道和江潮在一起……想想都觉得浪漫。


    林暮本来以为林城会不同意，可是意外的是，这次他直接答应了。


    “你长大了，也该出去看一看！”


    林暮迅速整理好需要的材料，去出入境管理中心办理，过程相当顺利，所有手续办理结束后，就等着出入证邮寄到家里就行。


    林暮在小区门口下车，蹦蹦跳跳地走到楼梯口，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江潮，可是一想，不行，她要偷偷去，给他个惊喜。


    可是林暮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


    有江爸江妈，还有自己的爸爸妈妈，林暮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就听到妈妈歇斯底里的叫喊：“你们都替他瞒着我！”


    “林城，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