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跟着时序往出口走，一路上都有人细心引导，她想起昨天在机场郑阿姨给妈妈安排的车，一时好奇，“时序，你不会出门也有司机吧？”


    “没有，我自己开车！”


    “哦！”林暮送了一口气，她实在是过不惯这种有钱人的生活，给人一种拉屎都不用自己用力的颓废感。


    “怎么？失望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不习惯。”


    林暮坐在时序的车里望着逐渐远去的东方明珠，一声不吭，她和时序不算太熟，只是在美国的时候，因为两家妈妈的关系，出来吃过几次饭。


    林暮为了维护杨云开在公开场合骂过时序，所以现在的她总觉得尴尬，可是时序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时序中间接了一个电话，说什么投资回报率，林暮完全听不懂。


    “他不走就让他在公司等着，我不会见他的！”时序突然吼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林暮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事，就是合作伙伴的事情。”时序感觉到自己的失控，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跟林暮说话，过了一会又拿起手机发了一条语音。


    【让江总回去吧，等我忙完，我会去公司拜访的。】


    时序带着林暮来到一家私人餐厅，吃的就是那些看不懂是什么的餐食，林暮没胃口，就想找时序聊聊天。


    “你打算怎么争夺家产？”


    “林暮，你的心思一点都藏不住，替杨云开问的吧？”


    “没有，这不是没事吗？闲聊。”林暮当然不承认，只是她不知道，时序对杨云开与生俱来的敌意到底出自哪里。


    杨云开跟她说过自己的身份，当年杨云开的妈妈和时序的爸爸谈恋爱，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杨云开的奶奶也很喜欢他妈妈，可是时序的爸爸突然悔婚了，没过两个月就娶了时序的妈妈，时序外公那时候是土地规划局局长，时序爸爸自此飞黄腾达，乘着房地产的东风扶摇直上。


    可是杨云开的妈妈分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时序爸爸不愿意离婚，也不愿意放开自己真正爱的人，三个人就这样别扭地过了30年。


    杨云开的妈妈给杨云开下达了一条铁令：不准和时家的人联系。


    杨云开那么多年也是和时家不来往，可是架不住时序奶奶的热情。


    时序妈妈是学美术的，艺术家和官二代的双重身份，让她心高气傲，一直和时序奶奶不对付，可杨云开的妈妈年轻时候颇得奶奶喜欢，时序爸爸偏又是个大孝子。


    时序奶奶有事没事就唠叨着这个大孙子在外面吃苦了，让时序爸爸补偿，加上时序爸爸觉得时序性格优柔寡断，不适合当继承人，更偏向杨云开，所以时序妈妈一直防着杨云开。


    “其实也不是只防着杨云开，只是他现在最有威胁性。”


    “什么意思？”林暮听得云里雾里。


    “我还有两个弟弟。“


    “你妈生的？“林暮虽然这样问着，可是看时序的表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别的女人生的。”时序喝口酒，“两个女人生的。”


    林暮听完低着头装作吃饭的样子，好家伙，四个儿子四个妈，老爷子身体不错。


    “你想知道私生子的妈妈是谁吗？”


    “按照狗血剧，不是你们公司的高管就是女明星。“


    “全中！”时序冲着林暮竖起一个大拇指，”想知道女明星是谁吗？”


    “可是，我好奇的是，你们家到底有多少家产。”


    “时澜。”


    “什么？”


    “时澜，我爸的名字，你百度一下就知道了。“


    林暮不百度不知道，一百度才发现，时序家里确实有皇位要继承，酒店、度假村、办公、商业，只要和房地产有关的，他们家都有涉猎。


    “百度百科上这个，你爸和那个清纯女明星的绯闻，是……”


    “是真的，最小的儿子就是她生的。”


    林暮当场就要碎了，豪门虐恋、争夺家产、娱乐圈，时序家妥妥的狗血偶像剧既视感。


    “那我打听一下，时少爷的身价有……”


    “A11.”


    “什么意思？”


    “资产11位数。”


    林暮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嘴巴张得老大，“时少爷好！”


    “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在意杨云开了？”


    “可是那么多年他都没回过家。”


    “可是他学的是工商管理和法律的双学位。”


    “所以呢？”


    “明摆着是要争家产啊！“


    林暮被时序的发言惊到了，如果他心里偏执地认为杨云开就是要争夺家产，那谁来了也说服不了。


    “可是你现在在投行也干得好好的啊！”


    “我妈的意思是，先接受家里美术馆的生意，然后再慢慢进入集团。”


    时序掏心掏肺的说着，可是在林暮听起来却有些奇怪。


    “可是，你干嘛告诉我这些？”


    “林暮～”时序欲言又止，“没事，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对了，过段时间我家的美术馆有个私人展览，听说是一位很有态度的青年画家，你要去吗？”


    “我？”林暮想不明白，“我看起来像是绘画造诣很高的人吗？”


    “那，去不去？”


    “好吧，去。”


    林暮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她和方敬初约的时间，巧了，今天方敬初也约她去看展览。


    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敬初约她，十次有八次是看展览，从印象派到后印象派，林暮都看的要吐了。


    她的妈妈是画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不代表她也懂画。


    一个人在别人眼中的样子，其实都是偏见的投影，就好像林暮觉得方敬初不应该开保时捷一样。


    两人百无聊赖的在博物馆看着，方敬初看着一幅后印象派的画，若有所思。


    “怎么？喜欢？”


    “没有，就是觉得有一种意境，很朦胧，感觉心里有一团雾气包裹着，湿润、惬意。”


    “哦！”


    “你有喜欢的画吗？”


    林暮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因为她根本没仔细看，可是看着方敬初期待的眼神，林暮又不好意思欺骗他。


    “我要是说我看不懂，你相信吗？”


    “你……”方敬初很显然有些意外，可是随即他松了一口气，“早说啊，我就不用装了！”


    两人在展厅里笑得合不拢嘴，笑声引来了参观者的注意。


    方敬初拉着林暮的手跑出了展厅，站在大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林暮，“要不要去吃烧烤？”


    “啊？”林暮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也不喜欢吃西餐！”


    “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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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有一家炸串，要不要去？”


    “走！”


    那天晚上林暮才算是真的认识方敬初，从他的检察官父母逼着他学法律，到安排他的工作生活，要求他出入高级场合。


    就像是一个披着华丽长袍的乞丐，用外表的光鲜亮丽，去掩盖内在的腐朽不堪。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去美国看看阿姨。”方敬初大口撸串，也不忘了正事。


    林暮突然愣在了原地，就这样看着方敬初，夕阳在他身上披上一层柔和的光，照得他看起来很温柔，完全不像律所合伙人，更像个艺术家。


    方敬初今天没有穿西服，只穿了一件肉色的大衣，退去第一次见面说话时候的油腻，林暮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到了江潮。


    “怎么突然想起要去美国了？”林暮有些慌。


    “林暮，我是奔着结婚去的。”


    方敬初的这句话彻底扰乱了林暮的心，结婚这个字对她来说太沉重了，她没有办法那么心安理得的和别人结婚，尤其当她发现，她看向方敬初的时候，脑海里投射的是江潮的样子。


    “现在说着这个太早了吧？”


    “那个，我就是有这个想法，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林暮笑了笑，拿起一串羊肉串吃了起来。


    和江潮冷战的这段时间，林暮的力气好像被消耗殆尽，她现在只剩一格电，但是她还是要靠这一格电死皮赖脸地活着，甚至最近帮一个影视剧写OST，人家一个甜宠剧，她写出了全员完蛋的凄惨。


    杨云开打电话破口大骂：“林暮，你是要死了吗？”


    “你怎么知道？”


    一首歌反复改，终于在林暮喝醉酒的那天晚上，灵感爆发，改了出来。


    林暮晚上回家的时候，在门口看到好几个包裹，和上次一样，没有邮寄地址，看样子是直接送来的。


    林暮把包裹一个一个的打开，有毛衣、发箍、裙子、扇子……像是要开杂货铺一样，每一个物品都配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相应的故事，有林暮过生日的时候江潮送的生日礼物，有两人在古镇玩，林暮想要的小工艺品，林暮把这些东西摆在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排成一排，串联了某段时光，像时光机一样，把林暮带回了那个时候。


    第二天，林暮一整天没有出门，她想看一看，到底是谁送过来的。


    她坐在玄关处，拿了一本书在那翻看着，门外有点动静，她就站起来看，终于在晚上9点多的时候等来了江潮。


    江潮穿着西服，领带松松垮垮的，整个人看样子很累，他走到门前，鬼鬼祟祟朝着四面八法看了两眼，迅速把一个箱子放到门前，然后快速离开，当林暮反应过来，想开门的时候，他已经跑走了。


    林暮把箱子搬进来，里面满满一箱子东西，有简祯的书、有台北博物馆的册子，还有台大的明信片。


    林暮已经被江潮这段时间的操作搞懵了，她不知道江潮为什么送这些生日礼物，也不知道他那天说的补礼物是什么意思。


    林暮想当面问清楚，却拉不下脸来，看着满桌子堆积的礼物，林暮越想越烦躁，一直到凌晨1点还没有上床睡觉，没办法，她只能拿出安眠药吃了一粒，躺在床上想着妈妈说的那句话。


    江潮不行，江潮不行，江潮不行，林暮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最后理智还是臣服于安眠药的威力下，在太阳破晓前，林暮终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