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后，商队第一趟回京城的船是在初六，这杜果儿一家送左向春，阿拙挑着一副担子，来的时候就一个包袱，这担子里面放了四坛豆腐乳。


    “左阿爷，你啥时候回来啊？”


    小石头抓着左向春的手，左向春对石头还是真心喜欢，特意在大年初二的时候，带着他去拜访了私塾的夫子。


    这夫子算是左向春的同窗了，没办法，天赋不如左向春，家里财力也不如左向春，考不上举人，总是要养家糊口的。


    看着左向春带着小石头，提着几块肥肥的腊肉，还有一袋子红枣，心里也是很满意的。


    别看你考上了举人，你儿子考上了进士，这小辈儿进学的事，也还是要到我这里嘛。


    热热闹闹的拜了师，约好过了上元节，也就是元宵后，小石头就来入学。


    这私塾里是有饭堂的，只要交钱就好，当然，也可以自己回家吃饭，夫子不管的。


    小石头还小，左向春估计着不会在私塾里吃饭，这小子，小小的嘴可叼了。


    再后来，在昨晚临行前，左向春特意给小石头取了一个名字，杜果儿也满意，反正比自己取的要好。


    韩阳明，出自诗句“阳明洞天三月春”，寓意光明正直、胸怀坦荡。


    反正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吧，杜果儿满意的同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声音，


    “小明同学，你把这一段书念一下！”


    呵呵，原来，小明同学是自己的大胖儿子啊。


    “阿爷再回来，住哪里啊，你娘都把我的屋子给拿过去了。”


    左向春船还没开，反正无事，也逗弄一下孩子。


    “阿爷回来不就是住我们家吗？”小石头可不知道，那个房子是左向春的，他一直以为，那也是自己家，要不然，自家的鸡怎么在那边呢。


    “哈哈哈，左叔，你要是没事，就回来呗，咱们是一家子。”


    杜果儿笑了，小石头的领地感很强啊。


    “好的好的，等小石头中了秀才，一定要来京城找我，我家里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到时候认认亲。”


    船要开了，大伙儿都站到码头上，看着左向春慢慢的越走越远。


    你看看，读书人说话，多有意思，中了秀才，一定要来找我。


    这小石头过了年才四岁，等着考童生，考秀才，就算是天赋聪明，那至少也要十年。


    要是没考中秀才，你这去京城找人家，估计都不会认的你，能和自己这一家好好说话，那是因为左向春回家探亲也是无事，又在隔壁搭餐。


    你要是以为是他平易近人，那就想多了。


    杜果儿不去想这些，这老头儿房子都卖给自己了，这老家，估计是难得回来了。


    “石头，左阿爷的那间大书房，给你好不好？你就住书房里！”


    “真的啊，太好了，左阿爷的那个椅子太大了，我坐着不好看书。”


    “没事，过来，和爹去找你十叔，要他给你做个椅子，咱们儿子要念书。”


    韩老九把小石头接了过去，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小石头乐的对着韩老九的脑袋就是一顿拍！


    长高了，自己长高了！


    “哎呦，我的娘也，你别拍我头，儿子，爹疼，你这手劲，不去砍柴都是浪费。”


    “啪！”


    韩母直接就是一巴掌，韩老九老实了，这大家都喜欢打自己是吧，打吧打吧，都是自家人，轻点就好。


    “这嘴巴不干不净的，我孙子是要考秀才的，你才去砍柴。”


    韩老九眼泪汪汪的，我儿子考秀才，那是我送儿子念书，你不送我念书，我不是只能去砍柴。


    “爹，你都好久没和我识字了，今天晚上开始啊！”


    小石头要挣钱啊。


    大过年的，韩老十在店铺里没什么事，一家人围着火炉子烤馒头吃。


    十一和十二在城外客栈里守着，偶尔也有客人过路赶路的，反正开店嘛，不能关门。


    “贺阿爷！”


    论说小石头最喜欢哪一个阿爷，那就是贺掌柜的啦，贺掌柜对小石头，那真的是看哪里都顺眼。


    小石头就和他亲，就连刘青江来了，都要靠边站。


    立马就要从韩老九的脖子上下来，一钻就进了贺掌柜的怀里，


    “贺阿爷，你想小石头不？”


    “想，想的很啦！阿爷还给你留了一个白糖羔子。”


    拉起小石头就往厨房去，


    “别理他们，咱们到厨房去吃，免得他们眼馋。”


    小石头连忙捂着嘴，小腿跑的飞快，跟着贺掌柜就去了厨房。


    大家看着这两人鬼鬼祟祟的高声说着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啊，这小石头都像你家的孩子。”


    韩母也乐意，这大伙儿喜欢自己孙子，那是自己孙子逗人爱。


    “我说，果儿姐，我这肚子里是个男娃，那就要小石头带弟弟，我这要是个女娃，那就嫁给小石头了啊，我不管，你别嫌弃我家穷。”


    贺燕燕可喜欢小石头了，杜果儿一家人也好打交道，这要是生了女儿，嫁过去，觉得不受欺负。


    这是，这个不行啊，这是近亲啊！


    杜果儿笑了，


    “不是我不肯啊，我巴不得呢，就是咱们直接做兄弟姐妹啊，做不了亲家啊。”


    这下连韩母也惊呆了，本来以为杜果儿能一口应下的，毕竟两家好的可不是一时半会儿。


    “五代之类通婚，对孩子不好的。”


    杜果儿只能编，说自己小的时候，表哥想娶自己，爹娘死都不肯，说五代通婚容易生傻子，这古代子嗣比什么都重要，穷人家，也不兴什么纳妾的，这要是生了傻子，就害了整个家族啊。


    还有这事啊，这时候贺婶婶好像想起什么了，压低声音的说，


    “我说呢，前头铺子卖布的哪一家，儿子娶了自家的表妹，这生了好几个了，都没出月子就没了。”


    “真有这事儿？那看着孩子了吗？”韩母也吓住了，这事儿还真的啊。


    “没看到过，好几个了，都没看到孩子，估计不对劲，直接月子就没了呗！”


    大家吓了一跳，嘴里连连说着造孽啊！


    贺燕燕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我只能生了儿子了，要不然，我看着小石头这么可爱，我真要抢过来做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