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啊，你都在我耳边说了八百遍了，我都记住啦！”


    韩阳明转头看着跟在自己后面絮絮叨叨的说话的夫子，自己已经十二岁了，这从五岁开始，就看着师兄们考童生，考秀才的，流程早就熟记于心了。


    这些年来，夫子也老了，娘给他拿的腊肉也是越来越肥，夫子喜欢吃肥的，说不费牙。


    “你懂什么，考前细致不会出错！”


    这臭石头，从小就不怕自己，别的学子看见自己脚都打抖，这家伙倒好，敢从自己碗里抢肉吃。


    说来也是怪，这么多年，教过的学子也有百余人，就这个没点规矩的家伙最合自己的意。


    今日就是他县试的第一天，你看看，这人这么多，


    “阳明，你给我慢一点，注意脚步，脚步。”


    小石头无奈的看着夫子，老头儿穿着一件崭新的大长袍，红的像个石榴一样，夫子的儿媳妇悄悄的告诉自己，这是夫子为了自己考试特别做的，寓意红榜高中，鸿运当头。


    看着明显比自己还要紧张的夫子，小石头走过去，


    “老头儿啊，你最聪明的徒儿真的要去那边排队了，你在门口乖乖的等我，要对自己有信心。”


    “没规矩！”


    说了多少次，叫老头儿就要挨板子，这会儿，偏偏没板子，太气人了。


    “不要着急，就算是座位不如意，也要稳下心来！”


    小石头心里呸呸呸，我怎么可能座位不如意，小老头儿不会说话，老言无忌。


    二月份的天气还是有点子凉意的，穿着红袍子的夫子踮着脚，一直看到小石头提着篮子进了考场的大门，锣鼓响起，大门缓缓关上，才坐到旁边的马车里，里面有个小火炉，还泡着茶水。


    自己要在这里等着阳明，自己在这里，他心就不会慌，才十二岁的娃娃，也就是看起来那么镇定，说不定心里有多紧张呢，肯定会想夫子的。


    小石头啊，夫子就在门口，你安安心心的考。


    杜果儿没去送考，小石头老早就说了，人多，送不送没有关系，走过去又不远，拐三个弯就到了，再说夫子肯定要去。


    既然夫子去，那就没关系了，那老头儿牛皮糖一样的，管小石头管的严的很。


    这会儿的杜果儿带着谷子儿子，还有贺燕燕的三个儿子，贺磊，贺森，贺鑫在庄子里玩。


    “大嫂啊，你是不是也该给石头和谷子再添个弟弟妹妹了？”


    贺燕燕嗑着瓜子，自己可是生了三个儿子了，自己的爹已经高兴的麻木了。


    “你生的也是他们的弟弟妹妹，你加油。”


    杜果儿翻了一个白眼，你是天天啥事儿不管，就顾着生儿子了，我事儿可忙的很呢。


    这一堆的账本，这几日都要给算出来，佃户等着银钱准备开春耕呢。


    “我记得好多年前，有个妇人和我说，要卖话本子的呢？我还急头急脸的满城给你打听，我呸，没信儿了。”


    贺燕燕不想杜果儿看账本，这看起来就没完没了，和自己聊会儿呗。


    “你去看着孩子们，行不行？”


    杜果儿很严肃的看着贺燕燕，这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发现了，就是一个滚刀肉。


    “你说，今日石头考试，你就不紧张？”


    “不紧张，又不是我考。”


    紧张杜果儿还是不紧张，就是心跳的快那么一点点而已，不就是，考个童生嘛，儿子，没问题的。


    被贺燕燕这么一打岔，杜果儿已经完全看不进账本了，咬着牙，下次来庄子里不带贺燕燕了。


    “娘，贺磊被咱们家的鹅给吓哭了。”


    啥？都十岁了，还会被鹅吓哭？


    “这孩子，胆子咋这么小呢？鹅是拿来吃的，有什么好怕的。”


    话都没说完，就看见贺燕燕跑了出去了，贺磊被吓哭了，那自己还有两个小的呢！


    杜果儿被谷子拉着跑的飞快，心里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轻功的秘籍就是绑沙袋，现在好了，这谷子才七岁多一点，脚上已经绑了两年的沙袋了，这走路自己根本追不上。


    难道，这真的是一种功夫？


    好吧，贺磊也不算胆小的，他一个人抱着两个弟弟，贺森还有贺鑫扯着嗓子哭的比鹅叫的还大声。


    这十来只鹅，围着三人伸着脖子支啊支啊的叫，杜果儿看的心里都发麻。


    贺燕燕一把就冲了过去，抡起一根小树枝，对着鹅就狂扫过去，


    “让你吓我的儿子，让你吓我的儿子。”


    真是勇猛无比，杜果儿给贺燕燕竖了一个大拇指，


    “果然厉害，我是不敢过去的。”


    “放屁，要是谷子被围着了，你肯定是抡着刀上去的。”


    贺燕燕看着三个儿子，咋就这么老实呢，一个鹅而已啊，难道是太溺爱了？


    “二婶，我不会被围住的，我会揍它们，我还会跑，没事的。”


    谷子很平静的看着贺燕燕，他也觉得被几只鹅吓哭有点不像男子汉。


    贺燕燕一把抓过谷子，


    “你个小屁孩，在这里吹啥子牛，刚才你咋不去帮你哥哥弟弟打鹅？还不是吓得跑过来找我们？”


    谷子被贺燕燕抓着胳膊，


    “二婶，我娘说了，君子不站危墙之下，我得听娘的话。”


    “好啦好啦，你吓我儿子干嘛，今天就杀一只鹅，给我的三个侄儿压压惊。”


    可怜的鹅，被韩高抓了一只就往厨房里去了，一路上拼命的叫唤着，也不知道是在告诫同伴不要带聚众欺负人，还是在喊叫着，希望有同伴来救它。


    吃完一顿鹅后，贺燕燕带着儿子们回去了，三个孩子这般的胆小，这事儿得和爹娘说说，养的像个小姑娘一般，这还了得。


    “娘，你说，我当时该不该帮他们？我觉得二婶好像有点生气。”


    谷子一脸严肃的站在杜果儿面前，


    “可是你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再说了，大哥也说过，不让我冒险，我就没去帮。”


    杜果儿头都没抬，这一堆账本，看样子要看一夜了。


    “你没错，你没有必要去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情。”


    杜果儿把谷子抱过来，现在还能抱一抱，等着长大了，就不肯给自己抱了，你看小石头，现在碰不都让自己碰，明明还是个孩子，装的像个老男人一样。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没必要去做任何你觉得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