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最近有点苦不堪言啊。


    夫子，嗯，现在要喊阿爷了，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要带自己到处去走走。


    你走就走嘛，好歹也去一下什么高山啊，名川啊，再不济，你也去一下市井，看看人间百态啊。


    就算是实在没有地方去，就去码头，买一点吃的，看看江水，这也是可以的。


    但是，这带着自己坐在衙门里，看人家干活到底算什么行万里路？


    还好，这衙门里，认识的人也不少，小石头先是去找了舅舅陈德福，再去陈永贵那里追着喊大哥，怎么也算是不会被赶出去了，还能混个凳子坐一坐。


    阿爷也是带着自己坐在大堂的角落里看升堂，看衙役们怎么干活，再就是去看看书吏们登记啊，造册啊，怎么做契书啊......


    杜果儿也摸不着头脑，这龚夫子到底是卖的什么药，难道现在就开始教小石头怎么做官的吗？


    这才哪到哪啊。


    没办法，只能拿着大包小包去找陈德福，


    “大哥，你看，这小石头的夫子也不知道要教点啥子，这还要你多多照顾一下，免得让人生厌。”


    陈德福连忙说，没事没事，这龚夫子在衙门也是有点面子的，再说了，小石头也不闹腾，这到处看看，没什么大事。


    看着杜果儿难得来一趟，陈德福想起来什么，


    “妹子啊，你好些年前，说要搞酒证，这会儿，还整不整呢？”


    陈德福给杜果儿倒了一杯茶，看着明显胖了好几圈的杜果儿，这些年来，这个妹子的日子过得真不错，听说还在八字村买了好多的地呢。


    自家媳妇做的那事儿，多少还是把两家的关系给疏远了。


    “酒证嘛？要啊，大哥，这是有门道了么？”


    杜果儿一下子不急着走了，这酒证自己也是等了好多年了。


    “估计着明年就能到了，要不然，咱们先预定着？”


    杜果儿连忙点点头，预定，预定啊。


    陈德福看着杜果儿急切的样子，想着，这可是不几百年的事儿，这都是要一千多两银子呢，不是小事。


    “妹子，这酒证和豆腐证有点区别，你说这卖豆腐没有个行会，你想咋卖就咋卖，可是，这酿酒，事儿有点多。”


    杜果儿一愣，这事儿有点多，意思就是有潜规则咯？


    “大哥，你给我好好说说，我是个不懂事儿的，这些没你说，还真搞不懂。”


    陈德福喝了一口水，这酒证，在渡口府一共有十个，每个证上能挂三个名额，所以，这酒证靠挂靠名额就是个亏本的买卖。


    而且这卖酒，不是你想怎么卖就能怎么卖，这每年，还得给酒品等级。


    杜果儿一听愣了，这评等级，要是弄假咋办？


    陈德福笑了笑，


    “这弄假，欺生，也是很正常，不过，还是有门道能出头的。”


    评酒分为一等酒和二等酒，再就是三等酒，这要是三等酒，就只能卖二十文到五十文一斗，二等酒三百文到五百文一斗，这一等酒就是十两银子一斗起步了。


    “这酒也不贵啊！”


    杜果儿也没怎么打过酒，自家人很少喝酒，自己的饭铺子里，也没有卖酒。


    “要是被评为特等酒了，这价格就随你定价了，有的一坛子十金都不稀奇。”


    杜果儿点点头，看样子，谁都知道酒赚钱，所有，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竞争也不小。


    “还有，酒曲是必须在官府里买的，这一份能酿酒十斗左右，卖价一文钱！”


    陈德福看着杜果儿，


    “妹子啊，要是只能评为三等酒，就赚不了多少钱，这会儿想等证到期了，不续了得就是城南的一个掌柜，这都做了两辈子人了，连个二等酒都没评上，这儿子不肯做了。”


    这人真惨，但是杜果儿想做啊，不试一试怎么甘心呢？


    “这要过了年差不多就能去办了吧？”


    “嗯，那我先给你排着队？”


    其实这有什么好排队的，渡口府里酿酒的这些作坊都是好几代人了，什么口味，什么地盘，都是分的明明白白的，就算是有了酒证，估计也不过就是拿着以前的那些份额，做做三等酒而已。


    其实三等酒也有的赚，就是赚的少一点，陈德福想想，应该不比打豆腐差吧，这韩家做豆腐买卖都能做这么多年，差不多也能坚持酿酒吧。


    送杜果儿出了门，陈德福摇摇头，哎，自己的儿媳妇就不该做酱菜铺子，你说，看着石头长大了，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居然被夫子的孙女抢走了，要是自家的娇娇，哎！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去衙门里登记一下酒证吧。


    龚夫子还在苦口婆心的和石头说着，


    “你给我仔仔细细的看着他们办案，登记造册的活儿，等会儿，回家我就要考你。”


    衙门里的书吏们都以为这龚夫子是准备，给石头谋一个衙门里的活儿，这读书人，进衙门干活，还是能谋划的到了，就是年纪也小了一点吧。


    所以，基本上看着石头都是笑眯眯的，这石头不仅仅嘴巴甜，手脚也勤快，端个茶， 拿个东西，勤快的很，再说了，这陈德福也是上下都请了客，也就没人给翻脸子看。


    小娃娃呗，想玩就玩会儿，不碍事，这衙门里，事儿也不多。


    每天晌午前，小石头都被抓在衙门里做小跑腿，这下午晚上，哎！


    小石头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本《大庆律法》，只能重重的叹气，早说嘛，早说学这个就行了呗，还要自己去实地考察，有点子过分了啊！


    龚夫子很严肃的看着一脸不在乎的小石头，


    “这本书，比你学过的那些什么千字文啥子的，重要的多。”


    小石头不反驳，虽然不知道这本书能干什么。


    “这里面的东西，学的好，你能不被人谋害，就算是被人谋害了，也知道要怎么翻身。”


    “夫子，谁谋害我啊？”


    小石头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居然是，难道夫子知道了我娘是江湖人？


    “你要求功名，那就会挡人的路，你挡人的路，自然就有纷争，学好了这个，能保命！”


    小石头坐直了，保命，得学，早说嘛，自己又不是个傻子，可好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