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措手不及


    “你有渠道联络？”玛格丽特怀疑地看向柯瑞斯, 试图从柯瑞斯脸上的表情判断他有没有说谎。


    柯瑞斯其实心里也没底，他和宰相安弥亚唯一一次面对面交谈时，是有说过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找他……但是柯瑞斯不敢保证这个承诺在这件事上有效。


    他叹了口气, 选择实话实说：“只能说可以一试，但是安弥亚宰相愿不愿意帮忙, 这是另一码事。”


    “贸然联系宰相不太好吧, 人家日理万机, 我们手上也没有准确的证据……”伊恩努努嘴，不太赞同现在就上报宰相的想法。


    “当然, 这个可以从长计议。”柯瑞斯自然清楚这一点，他眼下说自己可以联系宰相, 也是不想让琼头脑发热以身犯险。


    “那我们是不是还是得找机会……混进黑市啊？”劳伦小心翼翼地说，黑市存在的本身就严重违反帝国法律, 如果他们也进去黑市里，难免会落下把柄。


    “我会想办法进去一趟，”琼声音平稳低沉, “但是你们就别想跟着了, 特别是你，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被琼直白地点了名，表情僵硬一瞬，但她并不会轻易服从琼的安排：“我会去, 你要靠我才能进去，不是吗？”


    柯瑞斯却在此时提出另一个方案, “如果真的想进黑市里，我的想法是倒时最好派三个人进去，另外留守两个人在外头接应。”


    “单打独斗在这种情况下行不通，尤其是我们没有别的后援, 更应该共同行动。”柯瑞斯自己也想进去调查是否有芮类司的踪迹，便顺势提出这个想法，“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然后伊恩和劳伦负责外应。”


    琼和玛格丽特探究的视线霎时落在柯瑞斯脸上，但柯瑞斯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只是单纯地给出解决方案。


    琼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又缓缓垂下，旁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我不负责当你们的保镖，要去就保护好自己，别拖我后腿。”


    伊恩对这个安排接受良好，他是对黑市有好奇，但是以身犯险的事伊恩从来不会干。至于劳伦，他也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去了也只会给队友添麻烦。


    “事情就这么拍板决定好了？”柯瑞斯环顾四周，询问他人还有没有别的意见。


    “我没意见。”琼耸了耸肩，她最初的目标就是进入黑市进一步调查，现在还有了更多人参与其中，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需要时间。”玛格丽特明白，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只得想办法把柯瑞斯和琼带进黑市里。


    柯瑞斯点点头，把这个沉重的话题结束：“去的时间之后再商量吧，大家都各自做好准备。”


    众人同意，伊恩把训练室监控的屏蔽撤销，他们又装作一副休息好准备训练的样子，走上模拟机器。


    “之后我会找一个全息模拟室，直接把切换整个场景，大家可以身临其境地训练。”琼在正式开始模拟之前，提了一嘴之后的规划，在这一方面大家都默认听琼的安排，纷纷应下。


    柯瑞斯沉默地戴上模拟机的各项设备，心中隐约有些担忧，毕竟上次他身体出问题就是因为模拟训练……不过客观来说，他出现的特殊状况本质还是由芮类司药物的残留所引起。


    闭上眼，随即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迫使柯瑞斯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纯白的空间。这片空间很快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像折叠纸箱一样被压瘪，最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得看不见镜头的跑道，周围则是延绵不断的高大树木……柯瑞斯被迫站在原地见证了整个过程。


    琼的声音在柯瑞斯头顶上方响起，竟有几分空灵感：“我让模拟机的训练系统随即生成了场景，基础训练与模拟战斗混合，根据你们的体能差异分配不同的任务。”


    她解释完训练内容，就再也没开口，柯瑞斯便认命地在跑道上跑起来，同时还在留意四周的情况，生怕又像之前一样，从哪里蹿出野兽追着他跑。


    柯瑞斯一路跑，有意识地分配体力，以免过早就在跑步上耗尽力气。等到他气喘声逐渐变大时，前方一成不变的跑道终于出现了不同的场景——几只似狮似虎的猛兽堵在路中间。


    终于来了！被这几只猛兽拦住，柯瑞斯的心头大石反倒落地。他的身体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逐渐兴奋起来……柯瑞斯仍然保持着警惕地观察目前的形势，手已经悄然伸向腰间上别着的激光枪。


    “别过来……”柯瑞斯与面前的猛兽保持距离，没有选择主动出击，这几只勉强算作狮子的动物，正维持一种三角阵型，缓慢四散开来，想要绕至柯瑞斯身后将他扑杀。


    这些动物咽喉中发出阵阵骇人的低吼，试图恐吓柯瑞斯，尽管柯瑞斯自己知道这只是模拟训练，但在面对切身的威胁时，还是会感到难以抑制的恐惧。


    他与这几只动物僵持不下，悄无声息走到柯瑞斯侧后方的那一只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怒嚎一声就猛地向柯瑞斯扑来！


    柯瑞斯背上汗毛乍然立起，肌肉记忆与本能反应共同作用之下，往自己侧边翻滚，恰好躲过这波冲击。


    他不再犹豫，拔出激光枪往前直接射出一道杀伤性激光，毫不留情，一贯波澜不惊的深蓝色眼眸中凶光尽显。


    这一枪因为是在高速移动之下完成的射击，精准度略受影响，偏移了一点，还是击中了这只异形狮子的身体，它庞大的身躯站立不稳，哀叫一声，打了个踉跄。


    它的其他两个同伴被这一情形所激怒，柯瑞斯刚刚躲过一劫，斗志高涨，准备一股作气先将受伤那一只彻底击杀，再去解决剩余两只……他缓缓举起枪，对面的几只猛兽瞳孔微缩，身体低伏，做好攻击姿势……


    就在这时，柯瑞斯眼前的场景通通消失，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眼前一切景色飞快倒退、远去……直到他重新回到一开始的纯白空间，他身体的异常状况才停下。


    柯瑞斯疑惑不已，他对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也不清楚怎么才能退出模拟机，按理来说遇到这种疑似故障的情形，应该会第一时间让受训者安全脱离才对。


    下一刻，柯瑞斯眼前的画面一片漆黑，系统自带的机械音播报：“系统故障，请脱下设备离开……系统故障，请脱下设备离开……”


    柯瑞斯将设备脱下，一眼看到周围几个同伴也从模拟机的训练模式中脱离，正在各自解除身上的装备。


    琼的表情严肃而警惕，她盯着紧紧关闭的训练室大门，以一种足以让他们几个人都能听清，又不会过于大声的音量说道：“有人在外面，小心。”


    伊恩脸色都变了，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我没有留下入侵监控的痕迹……难道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吗？”


    玛格丽特皱眉看向门口的监控画面，似乎是几位学生会的成员，他们胸口别着特制的银色胸牌，“我去说说……学生会的人我认识不少。”


    劳伦才从惊险的模拟训练中离开，现在又遇到有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堵门，稍早一些更是听了惊天秘密……可怜的他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


    柯瑞斯默默走向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终端，在精神紧张状态下用最快的速度点开努赫拉的通讯页面，轻颤的指尖停留在按键之上。


    只要他一点屏幕上的按键，就会往努赫拉那边拨出通讯……即使努赫拉没有第一时间接通，语音信箱也会把通讯内容记录下来。


    琼迈出沉稳地步伐，站在门边，身体依靠着墙壁。她右手握着一把不知在哪里掏出来的微型手枪，放在左侧的另一只手指了指门，示意他们其他人开门。


    玛格丽特整理好仪容，让自己看起来气定神闲一些，柯瑞斯则站在玛格丽特身后，劳伦因为自己实在害怕得脚软，直接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伊恩也在他身旁坐上，双手在终端上飞快地打字。


    “你好，我们是学生会的学生权益监察队，接到匿名举报称此处有学生在进行违反校园规定的活动。”一打开门，为首的学生会成员一板一眼地做自我介绍，根本没给玛格丽特说话的机会，“请允许我们进入搜查。”


    “你好，几位同学，不知具体举报的理由什么？”玛格丽特将脸侧散落的几根金发挽至耳后，温柔地询问具体情况，“我作为前任学生会的主席团成员之一，一向理解与支持学生会的工作……但是凡事都需要具体的证据，不是吗？”


    来搜查的学生会成员一共有五位，玛格丽特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掠过，没有发现有自己认识的人，心下一沉，但表面上仍是一副春风和煦的表情。


    监察队员中有人曾见过玛格丽特，知道她曾经的确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便拽了拽为首队员的制服，提醒那人不要太过分。


    果不其然，站在最前面那位男队员有所动摇，最后还是把举报的内容告诉玛格丽特，“有同学通过短信匿名举报，说这个训练室里私藏违禁品。”


    玛格丽特脸上适时露出不解的神情，“不好意思，这个训练室我们并不是每天都来，而且实时有监控录像……请问你们有先去查找监控吗？”


    “实不相瞒，学姐。”看起来认识玛格丽特的队员为难地说，“我们收到了一段录像证据，是有人拍到劳伦怀亚特同学在某天闭馆之前回到训练室内放置了一个包裹，据情报称这个包裹内还有违禁品。”


    劳伦唐突被定了罪，急忙站起身辩解，“这是因为我之前不小心把训练室里存放东西的背包拿错了，第二天我晚课结束后才有时间换回来，你们凭什么血口喷人！”劳伦又急又气，甚至因激动而落下眼泪。


    “对啊！”一旁的伊恩也在帮腔，“劳伦当时把拿错的背包给我看了，里面的东西根本没有违禁品，我还陪他一起回来了呢！”


    “如果怀亚特同学真的没有放置违禁品，让我们进入搜查也能为您证明清白。”另一位一直旁观他们几人对话的监察队队员开口，仍要进入训练室内搜查。


    站在玛格丽特身后的柯瑞斯反对道：“6号训练室是由琼戴维斯同学负责租的，她不在，恕我们不能同意搜查。”


    但监察队没有退让，堵在门口就是不动，今天势必要进入到训练室内搜查。站在门边的琼已经等得不耐烦，她有些蠢蠢欲动，想出手了。


    正当一群人互不相让，争斗一触即发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么多同学围在这里做什么？”


    学生会那伙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望去，错愕、困惑、紧张的神态在几人脸上浮现。柯瑞斯趁所有人不注意，把一直在身后紧握不放的终端拿到身前，切断了正在进行的通讯。


    还好，努赫拉接了电话，他来了……柯瑞斯总算能放松少许——


    作者有话说：[红心][红心][红心]来啦


    第52章 秘密关系


    努赫拉从走廊另一头的电梯缓步走出, 身后跟着副官路易斯，他表情带笑，却不怒自威。一上来没有先问训练室里的几个人, 而是询问学生会一行人：“发生什么事了？”


    为首的男生这时候反倒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权因他看见努赫拉的肩章——只要是帝国军队的军人, 没人不清楚上将军衔的肩章长什么样, 更别说努赫拉来文森特学院任教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上……上将。”站在队伍中间的女生怯生生地张嘴，“我们接到举报, 现在要进行突击检查，但……”


    努赫拉一伸手, 示意她不必多说，只是和颜悦色地提醒了一句：“在学院里, 把我当做教授就好。”


    学生会监察队的人见努赫拉似乎比想象中好说话，便放松不少，俨然将他当做自己这一方的护身符, 再开口时底气都变足了：“各位同学, 既然努赫拉教授在这里，我们可以在教授的监督下搜查；如果你们这边有问题，也能及时向教授反馈。”


    柯瑞斯他们还是不想让学生会的人来搜查，万一真的让他们找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证据, 事情可就大条了……


    玛格丽特依旧守在门前，但没有表态让监察队的人进来或者离开, 一直隐蔽在旁边蓄势待发的琼表情凝重，也为眼前的形势所困扰。


    柯瑞斯不动声色地与门外的努赫拉对视，即使相隔人群，他还是能读出努赫拉眼神中的含义, 这是让柯瑞斯安心把事情交给他。


    柯瑞斯灵光一闪，脑海中冒出一个主意，“我相信在教授的监督下，我们会得到一个合理公正的结果……不如就让教授指名委派第三方人员进行捜査？”


    柯瑞斯这个貌似简单的提议，暗暗反制了学生会想借努赫拉名头来强行推进搜查的意图，话语落下，便气定神闲地等努赫拉的回应。


    既然学生会想玩这一招，柯瑞斯为什么不能用相同的路数呢？反正努赫拉也没有表态要站在学生会这边。


    更何况，努赫拉的突然出现，本就是柯瑞斯计划中的一环。


    琼摸不准努赫拉是不是真的要派人进来搜查，便蹑手蹑脚地沿着墙壁走，潜行进了屋内附带的盥洗室躲了起来，伪装成自己在这里从未出现过的模样。


    努赫拉看起来在评估柯瑞斯提议的可行性，一时间众人屏息凝神，等待最后的宣判……作为目光焦点的努赫拉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他思索片刻，平淡地做出决定：“大家的诉求我都明白……这样吧，让我的副官路易斯进去搜查，诸位同学和我一起监督，可以吗？”


    努赫拉最终选择的方法既满足了学生会监察队的搜查需要，又给了柯瑞斯他们一定的可操作空间……路易斯作为柯瑞斯与努赫拉婚姻关系的知情人之一，定会明白该怎么做。


    监察队成员并不是特别满意努赫拉的处置方式，但实在挑不出错处，也不能不给努赫拉面子……只得默许。


    “是，上将。”路易斯扶了扶眼镜，面无表情地接下命令，学生会一行人在威压之下自动给路易斯让出一条路，但没有忘记提醒路易斯：“长官，线报显示，违禁品藏在储物柜的行李袋中。”


    路易斯冷淡地应了一声“嗯”，径直走向休息区墙边的一排柜子，由于储物柜统一上了虹膜锁，必须要当事人才能打开，路易斯问道：“是哪位同学的储物柜，麻烦打开一下。”


    柯瑞斯在学生会成员开口前抢话：“不如我们在现场的同学把柜子都打开，一起检查比较稳妥。”


    见柯瑞斯很是配合，学生会成员也不好继续多提要求，不满地方才把打算说的话咽下去。


    自从努赫拉出现之后，柯瑞斯的几个队员一直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观察眼前的事态发展，没想到柯瑞斯还是让人进来搜查他们的储物柜……可现在他们也没有别的退路，只能按照柯瑞斯的提议来，走到柜前自己的虹膜识别锁。


    玛格丽特见柯瑞斯很是冷静，咬咬牙，决定赌一把：“抱歉，打扰一下，琼戴维斯同学授权我用密码解开她的门锁，方便长官一并检查。”


    她低头看了一眼终端，在打开自己的锁之后，走到琼的柜门前，一个数字接着一个数字，稳稳地将密码输入到显示屏上……密码正确，柜门轻轻弹开。


    路易斯略一点头，从右手边琼的柜子开始检查，再到玛格丽特、伊恩、柯瑞斯，最左手边的才是劳伦的储物柜。


    尽管是在搜查，路易斯并没有粗暴对待柯瑞斯他们的物品，而是仔细检查之后轻放至原位，大家也比较能接受。


    柯瑞斯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实际上手心全是汗，他的目光左右瞥同伴们的反应。


    玛格丽特算是表情维持得比较好的那一个，攥紧的拳头还是暴露出她内心的真实情绪；伊恩抱着双臂，面色阴沉地盯着门外的学生会成员；劳伦则是目前现场几个人之中反应最大的一位，他脸上冷汗直落却浑然不觉，已经腿软得要倚靠在背后的墙上，才能站稳。


    学生会成员紧盯路易斯的一举一动，没有发现哪里有不妥的地方，他细致地检查所有储物柜，一视同仁。


    路易斯结束搜查，贴心地为所有人关好柜子，再以一种可以让在场全部人都能听清楚的音量向努赫拉汇报：“报告上将！已经全部检查完毕，未发现可疑物品。”


    “这……”监察队为首的男生有些不知所措，回头试图寻求众人的帮助，很显然他们在来之前已认定这个训练室内有违禁品。


    “你们不会还想继续捜査吧？”玛格丽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但眼神中全是冷意，“如果我猜错，你们其实知道违禁品是什么，录像也显示放在劳伦的包里，但是现在劳伦的包里根本没搜查出东西，还想怎么样？”


    “如果你们怀疑是劳伦偷偷藏到训练室内的其他地方，为什么不去查监控？”玛格丽特的语气越来越尖锐，嘲讽之意显而易见，“不会是根本查不出东西吧？”


    伊恩也冷冷地帮腔：“你们所谓的视频证据是什么，我们根本都不清楚，也没人确认它的真伪，……明明只是学生会的成员，却把其他当做犯人来审问、搜查，还真是大开眼界。”


    劳伦终于证明了他的清白，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满心的委屈无从诉说，愤恨不平地瞪着监察队的那一群人，放话道：“学生会今天的行为严重侵犯了我和我朋友的权益，我保证会上诉！”


    顿时，监察队队员纷纷后悔不安，焦躁地在彼此之间进行眼神交流，最后推选出一位代表上前：“我……我作为代表，为各位同学今天的遭遇道歉，我们可以把作为举报材料的视频给你们看。”


    柯瑞斯他们没有接受道歉的打算，这番话里有价值的只有最后一句，柯瑞斯见他们之中没人说话，主动站出来交涉：“请你们把举报材料给我们确认，这是我们的权益，无关接受道歉与否。”


    柯瑞斯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伊恩，伊恩不明所以，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柯瑞斯是让他去看录像有没有问题。


    因为事实上学生会就是理亏的一方，这群人也不敢多说，直接把匿名举报的录像还有同时段的监控视频一齐面对面传输给柯瑞斯他们，赶忙想要离开：“视频都在这里了……学生会还有别的事务，恕我们先行一步。”


    监察队的队员本想脚底抹油开溜，结果想起努赫拉还在这里看着，只好灰溜溜地站在原地，看努赫拉的脸色行事。


    努赫拉无视检查队员们殷切的眼神，遥遥对着训练室里的柯瑞斯他们说：“训练室里的几位同学，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柯瑞斯感觉可以见好就收了，但顾忌真正的受害者劳伦的意见，温和地问勉强平复下来的劳伦：“劳伦，你觉得呢？”


    “我现在不想看到他们！”劳伦侧过头，难掩气愤地喊道。


    柯瑞斯得到劳伦的意见，先是回复努赫拉：“感谢您，教授，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问题了……”再冲在门口煎熬等待的监察队员稍显不屑地挑眉：“不好意思，我的朋友不想看到你们，各位也听见了。”


    这些学生会成员再也待不下去了，急匆匆往来时的方向撤退，一点耀武扬威的气势都没有了。


    努赫拉随意地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看到柯瑞斯和他的几个朋友满脸感激地站在面前，不由得笑道：“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也没做什么……平时好好上我的课就行。”


    努赫拉虽然说了不需要感谢，但柯瑞斯他们还是认认真真地向努赫拉和路易斯表达了笑意。努赫拉多嘱咐了几句，才带着路易斯转身离开。


    “呼……终于搞定了。”伊恩像丧尸一样，连滚带爬地回到椅子上坐下。劳伦也不遑多让，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在消化刚才遇见的事。


    玛格丽特还惦记着在躲进盥洗室的琼，赶紧去里面通知她出来。琼情急之下爬进盥洗室的通风管道，意外返现通风管道可以联通到训练室的门口上方，便爬过去，在那里艰难地目睹了全过程。


    琼和玛格丽特从盥洗室里走出来时，柯瑞斯也坐到地上，和劳伦坐在一处，正在安慰劳伦：“我们看看录像和监控，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现在还练习吗？”琼神色没什么变化，经过这令人汗颜的突发情况之后，还能保持近乎冷漠的稳定情绪，关心练习情况。


    “今天到这里就结束吧，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顺带看看监控和录像有什么问题。”柯瑞斯皱着眉，反对继续训练的提议。


    琼耸耸肩，不置可否，她知道柯瑞斯十有八九会拒绝，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现在他们都很累，也没心情再聊什么大事，各自拿了东西就关闭训练室内的电源，一齐离开。柯瑞斯走在队伍最后面，低头看手上的终端，时不时在上面打几字。


    他们这条五人队伍死气沉沉地往训练场大门走去，没有人说话，直到柯瑞斯猛地从终端上抬起头，快速地和面前几位队友说道：“我要去一趟第二教学楼，你们先走吧！”


    “啊，这样吗？”玛格丽特有些不解，但是也没理由让柯瑞斯不去，吩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柯瑞斯已经转身往另一侧大门的方向走去，背对着众人挥挥手告别。


    “别管他了，我们去接驳车站吧……”伊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恨不得赶紧湳風去食堂大吃特吃。除了琼，玛格丽特和劳伦看上去也很疲惫，自然和伊恩一拍即合。


    脱离大部队的柯瑞斯有些心虚，他其实对队友们说了谎，他根本不是要去第二教学楼，而是另有去处。


    在刚才准备离开训练室时，柯瑞斯低头看终端就是为了和努赫拉发短信：


    【柯瑞斯：哥哥，今天谢谢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柯瑞斯：你还在学院吗？我现在特别特别想见你。】


    柯瑞斯发完两条文字信息，想了想，又补上一个小动物亲亲的表情，意图小小地撒个娇。


    没想到努赫拉很快就回复了信息：


    【努赫拉：我的车在训练场后门。】


    【努赫拉：我也特别特别想见你。】


    【努赫拉：至于亲亲，还是留到见面再说吧。】


    于是乎，柯瑞斯急忙和队友们道别的一幕就出现了。他按捺住飘飘然的愉悦心绪，用自己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赶到训练场的后门。


    彼时天已经黑了大半，但柯瑞斯却根本没受光线的影响，一眼就认出来停放在隐蔽处的黑色悬浮车，是努赫拉平时出行的座驾。


    柯瑞斯虽然激动，但还是不忘分出心神来四处观察，确认周边没人再快速靠近，拉开车门迈进后座，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一旁的努赫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柯瑞斯的动作，等柯瑞斯有空看向他时，才伸手摸摸柯瑞斯因为跑动而发丝凌乱的脑袋，“别着急，我会一直等你。”


    柯瑞斯这一天的经历一波三折，震撼程度令人难以想象……但他根本不想管这些破事了，只想和努赫拉两个人就这么独处到天荒地老。


    他一言不发，像一只固执的小兽一般扑进努赫拉怀里，嗅到对方身上那阵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水味，才真正放下心来。


    努赫拉被柯瑞斯这毫无征兆的拥抱扑得不受控制的稍微后仰一点，随即伸出手回抱柯瑞斯，安静地轻抚柯瑞斯的背脊，等他主动开口倾诉。


    “……哥哥，你今天上课点名的时候是不是故意吓唬我？”柯瑞斯头一直埋在努赫拉的胸前，说话时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努赫拉知道柯瑞斯肯定会问起这件事，他承认自己是有点恶趣味，就喜欢看见柯瑞斯因他而惊慌失措的模样……但为了家庭和谐，他不会当着柯瑞斯的面承认，“怎么会呢，我总是控制不住往你那边看，又怕被别人发现，只好随机点个人起来了……要不下次上课，我点你的名，让你有点课堂参与感？”


    柯瑞斯闻言，立马惊恐地摇头，谢绝努赫拉的“好意”：“这就不用了……我更希望你之后一直别点我起来回答问题。”


    “不好意思，这个我答应不了……对了，你不是说想当我我的助教吗？”努赫拉轻笑几声，“我之前的助教可是每节课都会被我点名的哦……”


    “什么？！”柯瑞斯乍然听闻这个噩耗，直挺挺地从努赫拉怀里起来，努赫拉猝不及防地被柯瑞斯磕到了下巴，“哥哥！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柯瑞斯顾不上自己撞得头疼，先凑近看努赫拉下巴的情况。


    柯瑞斯担心刚刚那一磕会撞到努赫拉的舌头，用手浅浅扶着努赫拉的下颌，急忙说道：“你快把嘴张开让我看看，舌头也伸出来！”


    努赫拉倒是很听话，乖乖伸出舌头让柯瑞斯确认情况……柯瑞斯让车内智能系统调亮了灯光，没检查到明显出血状况才放心。当时幸好努赫拉反应速度很


    快，躲了一下，要不然情况会比现在严重多了。


    努赫拉收回舌头，戏谑地挑眉，凑到柯瑞斯的耳边低语：“宝贝，刚才命令我张开嘴时挺自然的嘛，不如我们……”


    “别，哥，我求你了。”柯瑞斯一看努赫拉这幅样子就知道，对方是在拿他开一些不见得人的玩笑，一时无法招架，头疼不已。


    “为什么不呢？”努赫拉舌头虽然没有出血，但也有些轻微肿胀，说话比平时更加轻柔，“我可以给你……”说着，努赫拉还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


    柯瑞斯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对努赫拉的提议心动了，但努赫拉才因为他而受伤，柯瑞斯自认为他还不至于这么禽兽。


    不过他因为努赫拉大胆的言行，心头浮现出一些疑惑：“哥，我怎么看你挺了解这些的呢……”柯瑞斯说着，还狐疑地打量着努赫拉。


    “到我这个年纪，没做过也听说过吧？”努赫拉哭笑不得，“我实在忍不了时才用手解决，根本没找过别人。”


    “喔……”柯瑞斯拉长腔调应了一句，很是意味深长。


    这回轮到努赫拉感觉不自在了，强行板着脸追问柯瑞斯：“喔什么呢，柯瑞斯小朋友，对我这个大人有什么意见吗？”


    “有意见，”柯瑞斯郑重其事地点头，“现在很想亲你，你答应过我的。”


    柯瑞斯说的是努赫拉短信里最后一句话，努赫拉也记得，便从善如流地吻上柯瑞斯的唇。柯瑞斯还顾忌着努赫拉的伤，接吻时收了一些力，试探着伸出舌头，努赫拉立马热情回应，二人唇舌交缠，难舍难分。


    柯瑞斯感觉自己下身起了反应，与他紧密相贴的努赫拉似乎也是如此，但柯瑞斯不太想在学校里做那些事，主动推开了努赫拉，还坐得离努赫拉远了一些。


    “哥，我们聊点正事吧。”柯瑞斯被努赫拉亲得唇瓣水润，明蓝色的瞳孔幽深，耳后脸颊都染上热烈的红……但他仍竭力保持正襟危坐的姿态，十分纯良地向努赫拉提议。


    努赫拉那边的状态也不太好，柯瑞斯把他的军服抓得乱糟糟的，精致整齐的发型都变得散乱，几根棕褐色头发在额前垂下，唇瓣发红，还带着明显的水痕。


    “你确定这个时候和我讲正事？”努赫拉都要被柯瑞斯气笑了，略带烦躁地将散落的发丝捋到后面。


    “为了我们好，听话。”柯瑞斯好言好语地劝说着努赫拉，最后不知是因为于心不忍还是心里有鬼，趁努赫拉不备凑上前又亲了亲他的唇，“最后一下，真的不亲了。”


    努赫拉情绪整理得很快，被柯瑞斯这样一亲，有什么气都完全消了，金瞳里情不自禁地带上笑意，“行了，说你的正事吧。”


    “哥，今天谢谢你帮我们。”柯瑞斯牵着努赫拉的手，真心实意地再次感谢他，“要是没有你，恐怕没那么好收场。”


    柯瑞斯提起这件事，努赫拉嘴角噙着的笑都渐渐消失，他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柯瑞斯，问道：“是啊，要是让学生会的人去找，劳伦怀亚特包里的芮类司药粉就要暴露了。”


    “什么？”柯瑞斯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这是怎么回事？”


    “路易斯其实在怀亚特的包里找到了东西，只不过他用了点小手段，把那包药粉藏起来了。”努赫拉张开双臂，示意柯瑞斯躺进来。


    柯瑞斯一面靠近努赫拉，一面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但我不相信是他做的。”


    “我也不相信，尤其是看见他那个被吓破了胆的样子，”努赫拉一只手搂着柯瑞斯的腰，另一只手则牵着柯瑞斯，平静地说，“如果是演的，那我觉得他更适合去第九军当卧底。”


    “我觉得应该是有人陷害他，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就拍到所谓的录像证据，还匿名举报？”柯瑞斯语气不善，暗中有人观察他一举一动的感觉并不好，“我们准备检查一下录像和监控……可能还得查查是谁联络了学生会，我总觉得这人不是匿名举报的。”


    “嗯。”努赫拉应了一声，肯定柯瑞斯他们的方案，接着说道，“学生会这帮学生被当枪使了还不知情，傻傻地往坑里跳。”


    柯瑞斯嗤笑一声，不作评价。有了这次的事，他对文森特学院的学生会完全失去好感和信任。


    “你们注意安全，近期多留意身边的情况，”努赫拉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柯瑞斯的手，“尤其是你，有什么事要及时告诉我，别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去干坏事。”


    柯瑞斯听见努赫拉这么说，瞬间联想到自己和队友打算瞒着努赫拉进黑市，身体一僵，这短促的异状被抱着他的努赫拉敏锐地捕捉到。


    “怎么了？”努赫拉耐心关切地问，“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柯瑞斯可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他知道自己只要一说，努赫拉肯定不会让他去。


    “没事，我有点累了而已。”柯瑞斯安抚性地拍拍努赫拉的手背，让自己看起来很一切如常。


    努赫拉没有马上回应，过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指一般对柯瑞斯说：“”没问题就好……要是有问题的话不许骗我，知道吗？”


    “我不喜欢别人欺骗我，特别是我亲近的人。”努赫拉渐渐搂紧了怀里的柯瑞斯，神情温柔似水，“宝贝，要记住这一点。”


    柯瑞斯难得在私下与努赫拉相处时再次感到紧张，自从他们说开确认关系之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情况了……柯瑞斯怕露馅，尽可能按正常状态说话：“知道了，哥。”


    说完，他小心地在努赫拉怀里转身，变成面对面的姿势，将努赫拉按在车门上就是亲，想要借此让努赫拉，让自己都把所有顾虑抛之脑后。


    这一次亲吻的时间更长，柯瑞斯感觉要呼吸不过来了，才和努赫拉之间分开一条细缝。努赫拉带着轻喘，眼睛却一直紧盯着柯瑞斯，似笑非笑地说“说到你不爱听的事，就扑上来亲，真会耍赖……”


    柯瑞斯身体力行地表达了什么叫“不想听”，他见堵不上努赫拉的嘴，便去亲努赫拉的侧脸，颇有心机顺着往下一路亲，耳垂、颈侧、肩窝……柯瑞斯一点都没放过。


    努赫拉一开始还笑着说柯瑞斯是小狗，这么不听话……在柯瑞斯不依不饶的动作之下，努赫拉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任由柯瑞斯摆布，双手不由自主地放在柯瑞斯的后颈，修长的脖子难耐地后仰。


    “别亲了……再亲我们两个今晚都回不去了。”努赫拉的嗓音低沉，沾染上情欲的色彩，上方的柯瑞斯手已经不老实地往他的衣服里摸。


    听见努赫拉话，柯瑞斯有些不满，但理智提醒他要停下了……他便鬼使神差地在努赫拉肩窝的位置轻咬一口。


    即使柯瑞斯没用多少力气，但痛觉总归是明显的，努赫拉再也忍不住，捏着柯瑞斯的后颈把他拉开，“嘶……说你是小狗，还真的咬了我一口啊。”


    柯瑞斯趁机装委屈，“就一小口而已，军服衣领一拉就看不见了。”


    果然，努赫拉还是挺吃他这一套，也没有继续追究柯瑞斯特意在他身上留下的这一枚吻痕：“下不为例，想在我身上留痕迹的话，要先告诉我。”


    柯瑞斯双眼亮晶晶的，乖巧懂事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


    努赫拉满意地挠了挠柯瑞斯的下巴，“好啦，现在也晚了，收拾收拾就送你回宿舍。”


    “还有，这是你的晚饭。”努赫拉说着，还从车内的保险柜拿出一个饭盒，“怕你饿着，提前让人去食堂买饭了。”


    柯瑞斯正系着扣子，闻言去亲了亲努赫拉的脸，“谢谢哥哥，你对我真好。”


    努赫拉被他这个话逗笑了，伸手刮了刮柯瑞斯高挺的鼻梁，“这不算什么好。”


    柯瑞斯蛮不讲理，“我说好就是好。”努赫拉懒得进行这种幼稚的争执，只是纵容笑着摇了摇头。


    等到二人收拾完毕，努赫拉按了车后座全息屏的一个按键。没过多久，努赫拉的副官路易斯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眼观鼻鼻观心地上了车，专业精神满分。


    “晚上好，努赫拉上将，柯瑞斯先生。”路易斯坐在前排，透过后视镜与柯瑞斯对视，礼貌地打了招呼。


    柯瑞斯有些脸红，但还是对路易斯笑着说：“晚上好，路易斯长官，今天的事还要谢谢您。”


    “职责所在，柯瑞斯先生不必在意。”路易斯矜持地一颔首，算是收下柯瑞斯的道谢。


    “先送他回宿舍。”努赫拉等他们寒暄完毕，才像平常一样地下了指令。如果不是努赫拉那明显变红的唇色，估计没人能看出来十几分钟之前，他和柯瑞斯还在后座里亲热。


    有路易斯在前排坐着，脸皮薄的柯瑞斯马上收敛不少，一路上他和努赫拉只是谨慎地聊一些学习生活上的话题，不过两人始终握着彼此的手。


    从训练场到柯瑞斯的宿舍虽然有点远，但总比坐接驳车快，很快柯瑞斯就能在车窗看见自己宿舍楼的轮廓。路易斯善解人意地将车停到里宿舍楼稍远一点的偏僻角落，以免被人看见。


    柯瑞斯临下车前还很是不舍，努赫拉晃着他的手安慰了一通，说过几天就能回家了，还通过悄悄话答应了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条件，才把柯瑞斯劝走。


    努赫拉的车没有立刻开走，而是在他目送柯瑞斯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才收回目光，对路易斯说：“开车吧，送我回现在的别塑。”


    另一头，在努赫拉那里充完电，还柃着努赫拉提前准备好的晚餐回宿舍的柯瑞斯心情很美好，晃悠悠地上电梯，到了楼层从电梯里出来，往自己宿舍走去。


    他打开宿舍门，发现劳伦与伊恩正在研究着学生会提供的录像和监控，便走上前关心一下进度，“现在怎么样，伊恩？”


    伊恩穿着自己的连体毛绒家居服，一本正经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设备——一台类似笔记本电脑的装置。装置上方投影出来四五个全息屏，画面上都是训练室门前的劳伦和另一个陌生男性。


    劳伦在伊恩旁边愁眉苦脸，他已经被现在的状况搞晕了，连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包里藏了违禁品。


    根据学生会给出的证据视频，当时劳伦背着他的包，站在门前准备扫描虹膜开门，没想到被另一个快速走过的人狠撞了一把，有一些东西从包里掉出来，其中还有一包粉状的物品。


    结合努赫拉提供的信息，柯瑞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被做成粉末状的芮类司！


    录像还在继续，撞上劳伦那个男人似乎很愧疚，连忙蹲下来帮劳伦一齐捡散落在地面上的物品，其中就包括那包白色药粉。


    那包药粉是陌生男人连带着其他东西一并捡起来的，男人将它们递给劳伦。二人站在门口边上说了几句话，男人似乎在向劳伦道歉，劳伦本不在意这些，但是又不得不回应对方真诚致歉。


    这一来二去之间，劳伦只好看都不看地将手上满满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那包药粉也在其中。


    “我们一开始觉得这个东西是那个陌生人在劳伦的物品掉出来时，趁机丢在地上的……但是几个角度的监控都没能完全证实这个猜测。”伊恩自认一切都可以通过技术迎刃而解，但这一回却触及到技术的盲区。


    “但是在搜查时，这包违禁品也没有被发现啊……”劳伦崩溃地把另一个事实抛出。


    柯瑞斯犹豫再三，决定把路易斯替他们隐瞒了药粉存在的事说出来，但不会合盘托出，而是有意地隐瞒部分内容，比如他和努赫拉之间的关系。


    “那个……药粉的话，我其实看见路易斯长官把它收走了，从劳伦的包里。”柯瑞斯斟酌着说出这件事。


    “啊？！”伊恩和劳伦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真的吗？”


    “对，我看见了。”柯瑞斯神情凝重，提醒他们，“这件事除了我们五个人，不能说出去。”


    “那当然啦！”伊恩反应剧烈。


    可是他还有努赫拉教授，为什么要帮忙呢？”药粉为什么没被发现算是解释通了，劳伦又纠结起另一件事。


    柯瑞斯继续往下编：“可能努赫拉看在我们是他学生的份上，帮我们一把？”说完，他忐忑不安地观察面前两个人的反应，也不知道他们信了没有……


    伊恩应该是相信了，或者说，伊恩只需要一个行得通的解释，能够说明药粉消失的原因即可。但向来心思细腻的劳伦并不能接受这个儿戏般的解释，在他看来，这个理由不太可信。


    劳伦本来还想继续问下去，但伊恩以他的法子劝说劳伦放弃追问：“小劳伦，这个东西怎么消失的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我们好歹糊弄过去了……我们现在要关心是这玩意儿是从哪里来的。”


    柯瑞斯也赶紧附和伊恩的说法，“对呀，既然路易斯长官当时没告发我们，这个东西也消失了，那我们再着急也没用，不如先去找其他突破口。”


    劳伦被他们两个人说服了，扶额叹息：“这样一想，你们说得确实有道理……我听你们的。”


    伊恩拍了拍劳伦的肩，柯瑞斯拿着晚饭在劳伦对面坐下，也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


    一时间，寝室内没有人说话，伊恩还在努力的搜寻各个角度监控，反复查看对比。劳伦则一边帮忙看监控，一边偶尔坐在位子上回忆当天的经过，想要找出遗漏的地方。


    柯瑞斯在二人对面吃着晚饭，大脑放空，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他一直在思考，如何从现在的局面破局。


    “训练场里，会不会有隐藏的监控器呢？”柯瑞斯许久没开口说话，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发出声音，把对面的劳伦和伊恩都吓了一跳，“就是那种，没有链接学院内网，要实地调查才能发现的监控……有没有这种可能呢？或者说，会不会在什么角落有那种微型监控器呢？”


    柯瑞斯想起来自己还没穿越之前，周围是有人会以私人名义装监控摄像头，有时候在警察办案时会提供意想不到的线索……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谍战电影或者时事新闻里会提到，有人在房间里放置微型摄像头。


    “天呐，兄弟……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真是太旧没干查监控这活儿，业务都生疏不少！”伊恩也被柯瑞斯这番发言点明思路，“我都被学生会那帮人的思路限制住了……如果对方真的有意陷害劳伦，肯定不会在学院的监控里留下痕迹。”


    劳伦有些懵懂，但看伊恩这么兴奋的样子，也知道大概是一件好事，心情轻快了一些。


    “你们有把监控的调查进度同步给琼和玛格丽特吗？还有刚才的猜测，说不定她们会有点线索？”柯瑞斯没忘记另外两位队友，问道。


    “前面监控调查的情况说了，刚刚的没说。”劳伦一五一十地告诉柯瑞斯。


    “嗯，那我把我的思路和她们说一下吧。”柯瑞斯说干就干，把吃到一半的晚饭都忘了，拿出终端就开始组织语言往群里发信息。


    很快，他们从琼那里得到了一个足以让所有人振奋的消息：在琼租赁的训练室门前，有一个她之前闲着无聊放置的微型摄像头——


    作者有话说：入v之后第一章 ，请宝宝们享用[害羞][亲亲]


    第53章 转机


    虽然柯瑞斯他们没办法理解, 为什么琼无聊就会选择在训练室门口装微型监控器，但这个监控器的出现总归为他们的下一步调查提供了转机。


    伊恩在终端上与琼继续联系，琼那边马上把微型监控器的录像全部调出来, 交给伊恩。


    因为现在还没到学院统一安排的休息时间，伊恩直接一鼓作气打开琼新提供的监控内容, 根据时间定位到自己想要找的地方, 果然从另一个角度拍到了当时的画面。


    伊恩找到的几个监控都是从劳伦的左手边或者前后方进行拍摄, 但琼安装的监控是从劳伦的右手方向拍摄，而且距离较近, 能看得更加清楚。


    柯瑞斯和伊恩劳伦挤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盯着放慢倍速的监控画面。只见全息屏上, 陌生男子从另一头进入监控范围，猛撞上劳伦背包那一侧, 接着就是一堆物品从劳伦背包中散落倒出，二人双双蹲下一起捡东西。


    他们第一遍并没能确认那包违禁品到底是不是从劳伦的包里掉出来的，因为角度变化之后有一些本来在另一个监控器里可以看见的画面, 在这里又没办法看清楚了。


    “这样不行, ”柯瑞斯摇摇头，难得感受到一种被耍得团团转的焦躁感，“放大一点，看看他的手, 左右手都要。”


    伊恩闻言，熟练调整参数, 让画面焦点定格陌生男子双手上，左右手的画面分别在不同屏幕上清晰呈现，他想了想，又单独增设了对上半身的定格画面：“我猜他还有可能会藏在外套里, 你们看这外套那么宽松，抖抖说不定里面的东西就会掉出来。”


    劳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补充了一点细节：“他撞上我的时候，我感觉他的外套里面很厚，但不是那种夹着绒毛的厚，而是里面有很多布块，就像一层一层的口袋。”


    “……当时他穿着一身清洁工的马甲，还说自己是临时工。”劳伦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和学院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学生没有交集，都不知道是谁这么狠毒地想要害他，“我几个小时前去学院系统上查了，临时工是不会在员工栏上公示的……真的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小劳伦，不单只有这个人陷害你，还有那个拍视频的举报的呢……说不定还有其他人暗中给这两个人出谋划策。”伊恩转过头，一脸怜爱地对劳伦说。


    劳伦听了伊恩这种危言耸听的分析，整个人更加不好了，面如土色，手脚冰凉。他本来就不是首都星本地人，从偏远星系第一次来到这里上学，却遇到了这种事情，一时间慌了神。


    柯瑞斯看劳伦现在的状态，也不忍心再继续刺激他，“现在快到休息时间了，劳伦你先去睡觉吧，我和伊恩在这里看着。”


    劳伦本想推脱拒绝，但伊恩也跟柯瑞斯一起劝他离开，自己也清楚他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只好也叮嘱柯瑞斯他们早点休息。


    这一边刚把劳伦劝进房间里休息，另一边宿舍内的智能系统便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播报提醒伊恩与柯瑞斯已经到了休息时间。


    “唉……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什么，我明天没课，再盯着吧。”伊恩也不多磨蹭，收拾好桌面上的设备后就爽快离开。


    柯瑞斯知道查监控一事定会花去伊恩很大一部分心力，赶紧走上前帮他一起收拾东西，还不忘表达自己的谢意：“真是多亏有你，伊恩，要不是有你在，我和劳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感谢的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大家都是朋友，”伊恩心里清楚柯瑞斯的意思，只是随意一摆手，拍了拍柯瑞斯的肩膀，“平时多送几份甜品慰问一下哥们得了。”


    “那当然，现在就给您安排。”柯瑞斯轻笑一声，从善如流道。他可不只是嘴上说说去哄伊恩高兴，待会柯瑞斯打算让系统替他预约好首都星最出名的甜品店，给伊恩一个惊喜。


    柯瑞斯与伊恩说说笑笑，总算把伊恩送出了宿舍，他才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今晚一个晚上都花在找监控的事情上，柯瑞斯还没来得及洗漱。想到现在已经是休息时间，他也懒得折腾，去浴室快速洗了个声波浴就舒服地躺在床上。


    奇怪的是，等到他真正睡下时，反倒没了洗漱前的倦意。柯瑞斯本来还想刷回终端，但是越看越清醒，只好将终端关上，在黑夜中紧闭双眼。


    柯瑞斯不是特别认床的人，而且他实际上也很累了，按理来说应该一躺上床就能立马睡着……但今天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柯瑞斯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快半个小时，都没有一点要睡过去的迹象。


    最后，柯瑞斯只能认命地从床爬起来，打开终端刷一会儿，寄希望于自己能在这个过程中酝酿睡意。


    今天遇见那么多事情，即使见到了努赫拉，柯瑞斯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自己要给他买礼物的事。在眼下夜深人静的时刻，终于得了空的柯瑞斯决定在找找有什么适合做的兼职，准备靠兼职攒攒钱。


    他优先考虑的是学院内的兼职，毕竟他平时要上学，即使周末回家也住在离学院不远的街区，找一个学院内的兼职再合适不过。


    柯瑞斯记得自己曾经在学院系统内找到过勤工俭学相关的岗位，给终端下了搜索指令，替他将相应的网站找出来。一秒钟不到，柯瑞斯要找的网站已经在终端暗蓝色的全息屏上显示。


    他一点一点地滑动着终端上的信息，学院提供的勤工岗位并不少，而且总体来说都比较清闲，与之相对的是薪资不如学院外的工作。


    柯瑞斯漫不经心地点进几个岗位的介绍，都不是特别满意，便继续在页面上寻找，随着看到的岗位越多，柯瑞斯心里也渐渐有数。


    原主曾经也在学院里做过兼职，他的这份履历可以帮助他获得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兼职岗位，让柯瑞斯有了更多的选择权。


    柯瑞斯觉得，与其继续这样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寻找，不如先确认自己理想的薪资和具体工作地点。


    薪资这一点，学院有一个统一的工资标准，只不过多一点钱和少一点钱的区别，总体浮动不大；而工作地点他想在自己平时学院的生活圈范围之内……思来想去，也只有学院图书馆和二号训练馆这两个地方比较合适。


    一来，柯瑞斯有到图书馆复习的需求，也会和小队的队友们去二号训练馆里练习；二来，也是他尤为重视的一点——这两个地方都和他们现在的调查计划有关联，劳伦曾说自己在图书馆听见有人提及“药”以及黑市相关的内容，这次劳伦被栽桩陷害则是在二号训练馆内……柯瑞斯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机会去看看，说不定也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正巧，现在在他眼前页面最下端的，是一个学院图书馆的图书管理员岗位，柯瑞斯看了一眼，还挺符合他的需求，便把之前原主做好的简历从终端文件夹找出来，先给这个岗位发送了简历。


    虽然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但柯瑞斯还是想一鼓作气找另一个在二号训练馆的岗位，顺带把简历也一起投了。


    好在经历过一整天的摧残之后，柯瑞斯的运气终于恢复成正常水平，翻过下一页就有一个二号训练馆的岗位，主要职责是巡查馆内情况，还有处理训练室预约。


    这个工作几乎完美地匹配柯瑞斯的要求，他赶紧投了简历。可是做完这一切，柯瑞斯还是没有想睡觉的感觉，兴许是他在找工作的过程中运转大脑，他的思维都活络起来，更加没办法睡觉了。


    而且，他在床上烦躁翻身的过程中，也意识到另一个很重要的事——他身边少了努赫拉，这几天也没办法抱着努赫拉睡觉。


    自从他上次病恹恹地被努赫拉带回家之后，因为努赫拉对他身体状况的不放心，二人睡到了一张床上……没过多久，柯瑞斯和努赫拉之间互诉衷肠，感情顺理成章地更进一步，而柯瑞斯在与努赫拉的相处过程之中也愈发大胆，甚至进展到每天都要抱着努赫拉一起睡。


    柯瑞斯现在非常想回家……他曾经认为自己对努赫拉过于依赖，乃至于误会了他们的真实感情，没想到在柯瑞斯和努赫拉对彼此表明真心后，柯瑞斯的依赖情绪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努赫拉更是展现出自己不加掩饰的保护欲。


    所以，在他湳風们小队的黑市计划上，柯瑞斯没有对努赫拉讲实话。表面上是他担心自己与努赫拉的关系会因此过早地暴露在人前，但深层的是他害怕自己养成对努赫拉的习惯性依赖……有些事情，柯瑞斯觉得还是自己做比较好。


    这算是柯瑞斯第一次在重要的事情上隐瞒了努赫拉，他本来还没有特别明显的感受，认为这是他为了团队目标必须要做的事情。


    当今天晚上努赫拉温柔告诫柯瑞斯，说自己讨厌欺骗时，柯瑞斯内心深处悄然埋下忧虑的种子……他担心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损伤努赫拉与他之间的信任？


    即便如此，柯瑞斯不会反悔，转而选择告知努赫拉……他和他的同伴们心意已决，正在暗处蛰伏，等待进攻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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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多事之秋


    昨晚到了最后, 柯瑞斯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而晚睡的一大弊端就是第二天柯瑞斯一直处于头昏脑涨的状态之中。


    尽管柯瑞斯早上没有课，可他心里还惦记着找兼职和调查的事，按着生物钟的时间就从床上爬起来, 睡眼惺忪地在床铺被子里翻找自己睡前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的终端。


    “呃……”柯瑞斯一只手捂着阵阵跳动的额角，另一只手点开终端, 先去查看昨夜投放的简历有没有回复。


    不出他所料, 因为原主丰富的兼职履历, 柯瑞斯在简历这一关顺利地通过了筛选，两个岗位都向他发送了过几天之后最终面试的通知。


    将面试时间记录在终端备忘录后, 柯瑞斯才缓慢地从床上下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前往卧室自带的卫浴洗漱。


    柯瑞斯换上更为休闲的学院常服, 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劳伦那一侧的房门紧闭, 估计是他还没有起床，便放弃了在宿舍内做早餐的打算，直接带上终端走出了宿舍门。


    独自一人时, 他反倒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机械地走上接驳车，随便到了一个食堂就随大流一起下车；在橱窗前凝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却没有食欲，只好乱选一通, 捧着托盘在角落的桌子坐下。


    思绪纷繁，柯瑞斯有一口没一口地进食, 眼神在食堂内部四处打量：或有青年男女们凑在一起，朝气蓬勃地聊天；也有人在一心二用，一边吃东西一边盯着手上的终端；更有人像柯瑞斯一样，孤身一人坐着。


    “……我能和你坐在一起吗？”柯瑞斯的视线突然被一个身着医疗后勤部军服的身影所遮挡, 他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提姆？”柯瑞斯不确定地反问一声。来人是许久未见的提姆贾克斯，他的脸色比前几次见面时更显苍白，身形也消瘦不少。


    念及之前提姆被杜克一伙人欺负的事情，还有琼曾跟随提姆发现了黑市的踪迹，柯瑞斯无论如何都会让提姆和他坐在一块：“可以的。”


    提姆拘谨地摇摇头，在柯瑞斯对面入座之前还不忘观察四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勉强松了一口气，蜷缩着身体坐下。


    他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吃自己那份早餐，偶尔发出几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响动，生怕惊扰了什么人似的。


    柯瑞斯有心想打破沉默，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对面的提姆状态一看就不太好，柯瑞斯担心自己说错话。


    提姆面前的餐盘里食物很少，他坐下来之后一直在以较快的速度把早餐安静地往嘴里塞，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般。


    “慢点吃，不用着急。”柯瑞斯已经吃到六分饱，为了等提姆的下一步动作，有意放慢了速度。


    提姆对柯瑞斯的提醒充耳不闻，囫囵地把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嘴里，再艰难地吞咽下去……他终于得了空说话：“……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了。”


    “什么？”柯瑞斯心下一沉，知道是琼那边的人暴露了，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殷切地关心道：“是谁在跟踪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别插手这件事了，如果你们不想像我一样受罪的话。”提姆眼神灰暗得像一只等死的羔羊，嘴角因情绪压抑而板成一条直线，“还有，所谓的帮助，只会害了我，我不需要。”


    提姆的语气淡漠平缓，内容却如同惊雷一般振聋发聩，柯瑞斯双唇错愕地张合，始终没办法说出安慰或是劝解的话语……提姆已然失去了所有希望。


    柯瑞斯莫名嗓子发紧，艰涩地吐出一句：“我明白了。”他低头看向自己还剩一点东西的食盘，怎么都吃不下去。


    提姆见自己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也不久留，一句话都不说，拿起自己的食盘就起身离开，柯瑞斯只能目送他远去的背影。


    柯瑞斯食欲全无，将手上的餐具往盘子上一扔，烦躁地靠在身后座椅的椅背上，只觉得所有事情一下子全都冲他这里来。


    他坐在原地放空了一小会儿，直到情绪平复下来才收拾东西离开。将用过的餐具稳稳地放到传送带上，柯瑞斯转身走出食堂大门，站在门口迎着晨光闭眼再睁开，拿出终端给琼发了一条短信：


    【柯瑞斯：提姆发现你那边的事了，让我们别插手管他。】


    【柯瑞斯：虽然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他态度太坚决，我不好劝他……】


    片刻后，琼回复了柯瑞斯：


    【琼：嗯。】


    她没有明确地标明自己的态度，柯瑞斯也没办法从这个“嗯”字看出琼有什么感情倾向，只能祈祷一切都好，别中途出现什么变数。


    柯瑞斯本想和努赫拉也说说这件事，征求他的意见。转念一想，他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势必绕不开他们小队对黑市的调查……柯瑞斯无奈叹气，退出了与努赫拉的通讯页面。


    柯瑞斯一直奉行的处事风格就是快刀斩乱麻，他在面对很多抉择时刻，都能果断地做出决定……眼下这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情形还是第一次遇见，柯瑞斯难得地感受到不知所措，怎样做都怕不妥。


    心情沉重的柯瑞斯慢慢踱步到接驳车站，在回宿舍和去二号训练馆之间犹豫一瞬，还是选择去训练。毕竟他今天的课都在下午和晚上，恐怕没有时间去锻炼。


    坐上接驳车，柯瑞斯习惯性地望向窗外，整理目前各个事项的进展：首先是劳伦被陷害一事，他们卡在监控调查这一步，那位陌生男子的身份也无从求证；其次是小队前往黑市调查的计划，现在只有一个大概的雏形；最后则是提姆及其背后的人不愿意让柯瑞斯他们为提姆提供帮助……


    桩桩件件都是难事，柯瑞斯伸手揉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从他吃早餐的食堂到训练馆距离比较远，柯瑞斯身边的同学来去匆匆，换了一批又一批，他才终于到站下车。


    早晨的训练馆没什么人，柯瑞斯本来打算直奔平时的训练室，在走进电梯前一秒刹住脚步，有了别的主意，想在整个训练场里走走，这里很可能就他往后的兼职地点，提前了解一下对他也有好处。


    况且，柯瑞斯还想找出那条举报劳伦携带违禁品的证据视频，当时是在哪个方位和角度来拍摄的，说不定会给他们的调查带来一些新思路。


    柯瑞斯走在训练场里，还不忘将内部的布局记忆在大脑之中，他在一层晃了一圈，把几个分区都逛遍了，才慢悠悠地上了电梯。


    二层开始都是一些可供租赁的训练室，根据具体的功能，每一层都是类型各异的训练室，面积设备，各不相同。


    琼为他们租的是综合型的训练室，就在二楼。柯瑞斯像平常一样径直走向训练室，而是往训练室对面那一侧去。


    柯瑞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逐一排查楼层的各个角落，还用终端对着他们训练室的方向模拟拍摄，最后锁定了与6号训练室相对的左斜方位置。


    “就是这里……”柯瑞斯盯着终端上的拍摄画面，喃喃自语道。


    “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柯瑞斯身后不远处，神不知鬼不觉地站了一个人，把他吓了一大跳，手上的终端差点直直摔向地面。


    柯瑞斯快速将终端收起，恰到好处地露出带有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我不太认得路。”


    “哦……”那人看起来不是学生，穿得是训练场维护人员的制服，柯瑞斯瞥了一眼他的胸牌，记住了此人名叫“赛德”，是正式工。


    “那你要去哪里？”赛德态度不冷不热，他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人还站在暗处，柯瑞斯看不清他的脸，气质上给柯瑞斯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阴郁。


    “我想去茶水间。”柯瑞斯随口报了一个地方，意图把赛德糊弄过去，没料到赛德却主动说：“跟我走。”


    柯瑞斯本就心气不顺，现在还要应付赛德，不得不强自忍耐，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跟着赛德去茶水间。


    赛德在前面带路，柯瑞斯谨慎地在他后方两步距离左右跟着，没话找话地说道：“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我报名了二号训练场的兼职……之后可能也会在这里工作。”


    “哦。”赛德头也不回，冷漠地应了一声，“所以呢，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只是想有机会向你请教而已。”柯瑞斯明白这人实在不好相处，也不自找没趣，闭上了嘴。


    “呵……”赛德微微侧过头，似乎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赛德在茶水间门前停下，往里面一指，意思是“到了”。


    即使柯瑞斯对他这态度有些不满，但还是保持礼貌同赛德道谢，对方显然不领情，一句话不说就扭头离开。


    柯瑞斯进茶水间待了一会儿，确认赛德离开后，才绕道前往他们平时的训练室。他已经被赛德抓包一次，不敢再冒险，老老实实地去训练了。


    考虑到他要提前完成今天的训练份额，柯瑞斯先在他们小队的群聊里说明了情况：


    【柯瑞斯：各位，我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有课，没办法参加大家的训练，只能先去练习了，不好意思。】


    一贯回信息最快的伊恩回了一个“收到”的表情，顺带向众人汇报监控调查进展：


    【伊恩：我昨晚看了快一宿，都没看出来问题……今天准备找个懂行的帮忙。】


    【劳伦：麻烦你了。】


    劳伦也睡醒了，看见伊恩为这件事费心费力，立马在群里表达了谢意。


    【玛格丽特：我今天也不参加训练，要去学生会那里打听一下情况。】


    琼最后出现，就像回复柯瑞斯的私聊讯息一样，也回了一个“嗯”，群里安静下来，又没人讲话了。


    柯瑞斯收起终端，走进训练室。他把东西放进储物柜里，前往系统操控台，准备自己调试训练设备。


    正当柯瑞斯在纠结选取什么训练模式时，智能系统播报门外有人来访，柯瑞斯只好暂时离开操控台，通过实时录像屏幕确认来客是谁。


    他凑近屏幕，门外那人同时抬头，一双无光的黑瞳直勾勾地撞上柯瑞斯的视线——是刚刚才见过的赛德。


    算是好脾气的柯瑞斯都忍不住暗骂一句，这人怎么一副阴魂不散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加油][加油][加油]


    第55章 急切


    柯瑞斯摸不准赛德的来意, 但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太好，他不会轻易打开门，现在就待在门后紧盯着门外之人的一举一动。


    赛德没有得到回应, 仍不死心地按了一次门铃，柯瑞斯沉住气, 把门设置了反锁, 以免他采取什么极端措施。


    赛德在门口站了一会, 可能明白自己今天是没办法等到里面的人开门，黑得吓人的眼微微眯起, 对着镜头展露出一个森然的笑，仿佛就站在柯瑞斯面前……


    柯瑞斯自诩胆量不小, 但是对着赛德这幅瘆人的模样，还是会心跳加速, 寒毛竖起。


    他再看摄像头里实时传播的画面，只有浓浓的不适感，甚至已经起了找人过来把赛德赶走的点头, 手上紧紧攥着终端。


    赛德脸上诡异的笑容逐渐消失, 恢复成柯瑞斯见过的那副冷漠表情，干脆地转身离开。


    一直屏息静气的柯瑞斯才得以喘息，他不想继续在训练场里多待，随便把昨天未完成的训练内容装载到自己的模拟机上, 打算完成之后就马上离开，担心再碰见赛德。


    柯瑞斯心神不宁地穿戴好传感设备, 深呼吸几次调节情绪，正式开始今天的训练。


    依旧是刺眼的白光，还有熟悉的白色空间，再到画面的快速流转、重组……柯瑞斯眼前又出现那几只野兽, 它们的动作好像按下了暂停键，和他昨天被强制退出系统时一模一样。


    “三，二，一……”平淡无波的机械音在倒数，“系统重启。”


    机械音消失，猛兽们随即摆脱之前静止的状态，身体肌肉因发动攻击前的蓄力动作而绷紧颤动，目光死死锁定眼前的柯瑞斯。


    柯瑞斯也集中注意力，留心那只已经被他打伤的……呃，姑且算是狮子的动物，他准备将它作为行动的突破口。


    激光枪的枪柄在柯瑞斯牢牢握紧的掌心之下发热，他不再压制自己，整个人多了几分狠戾肃杀之气。


    柯瑞斯这两天心情都不是很好，总算有机会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烦躁愤怒。他比另外两只狮子动作更早作出反应，率先发难，迅速往受伤的狮子脚下射了一枪，在地面扬起一阵泥沙。


    霎时间，猛兽们的注意力被短暂地分散，柯瑞斯趁机闪身跑进路旁的树林里，拉开了距离……他刚才的所有动作几乎出自本能，还有穿越之前对现代军事作品和射击游戏的浅薄理解，幸好奏效了。


    柯瑞斯赶紧抓住机会，挑了一颗枝叶繁茂，又没那么高的树就要往上爬……占据制高点。尽管他一番剧烈运动之下有些气喘，但柯瑞斯咬紧牙关，爬树时硬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等到他在树顶稳定好姿势，几只猛兽也成群结队地进入树林里，通过嗅闻气味来追踪柯瑞斯。在树上躲着虽然有效遮掩他的踪迹，但是也影响了柯瑞斯的视野……直到战术护目镜上的红外线热射仪自动开启，他得以掌握当前的局势。


    这几只狮子比想象中更具有团队作战意识，它们没有选择分开行动，而是将腿上负伤那一只掩护在中间，慢慢走在高大的树木之间，时不时警惕地观察四周，鼻翼抽动。


    柯瑞斯握枪的手有些颤抖，指节泛白，而在举起瞄准那一瞬间却纹丝不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中间行动愈发迟缓的狮子，势必通过这一枪将它拿下！


    “咻——！”光束破风的在狮群中炸起，宛若霹雳一般，打得它们措手不及！而待在树上的柯瑞斯正焦急地想要确认自己是否打中……下一刻，野兽们悲切的嚎叫声响起，传过整片树林——柯瑞斯也终于看见原本站在中间那一只野兽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柯瑞斯来不及高兴，他很清楚自己彻底激怒了剩下的狮子们，必须速战速决，避免陷入消耗战。柯瑞斯一手扶着树干，另一手将激光枪暂时插回战术腰带中，在口袋里摸索，试图找出能用的道具。


    他最后摸出一把钢珠形状的东西，凭借记忆中的知识点马上得知，这是一款烟雾破片炸弹……柯瑞斯来不及多想，简单粗暴地决定手上有什么就用什么，把一半的炸弹往余下狮子的方向扔。


    钢珠型的烟雾炸弹掉落在狮子周围，爆发出厚重的浓烟，以及炸弹爆炸时四散开来的细小杀伤破片，这两只野兽显然因柯瑞斯的突袭中受伤，疯狂发出痛苦的吼叫。


    烟雾一时半会散不开，它们还受了伤，行动受限，柯瑞斯乘胜追击，借助红外线仪定位到其中一只离他更近的狮子，对着要害部位就是一枪！


    被击中的狮子哀哀叫了一声，摔在地上，唯一剩下的同伴显然也意识到情况的严峻，直接不顾一切地冲出迷雾区，往树林深处去撒开脚步狂奔。


    直到确认那只野兽真的走远了，柯瑞斯才从自己停留的树上下来，整理确认自己身上还有的装备，在回到一开始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呼……希望别再来了。”柯瑞斯勉强放松了一些，加快脚步在大路上往终点的方向走，始终拿着激光枪。


    他刚才确认了一下，激光枪的电量还有三分之二左右，只要接下来没遇到什么险情，绝对足够用了。


    前面在危急关头，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安全下来，柯瑞斯才感觉自己的腿在发软，他无奈地想，自己本质上还是个新兵蛋子罢了……


    后续的行进过程中，柯瑞斯没有遇到像被野兽围堵这样的情况，只是偶尔会跳出一些移动靶，让柯瑞斯将它们击倒，并且根据击中的部位来计算分数。


    在原主的本身记忆加上柯瑞斯的训练之下，他的射击水平不能说太好，只能说可以命中目标，至于命中到哪里，这就是一个高深莫测的问题。


    前面对付那几只野兽时，柯瑞斯还有机会仔细瞄准，一击即中，但这种快速反应射击没有时间给他瞄准，因此他射击的精度有所下降，最后导致得分不高……


    柯瑞斯一边扣下扳机，一边听耳边系统的同步计分，越听越觉得惨不忍睹，安慰自己往好处想：好歹打中了。


    柯瑞斯也算有惊无险地到达终点，系统在他眼前的显示屏上地列出各项分数：“体能素养，75；战术动作，60；战略意识，83……最终评级，B。”


    “这算好还是不好？”柯瑞斯小心翼翼地问。


    “中上水平，有较大的进步空间。”系统给出的回答很是笼统，柯瑞斯不放心地追问道：“那琼戴维斯的评级是什么？”


    “琼戴维斯同学评级为S级。”系统用最为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打击人的话，柯瑞斯安分地闭上嘴，决定不再自取其辱。


    “将我的训练录像传输到个人终端。”柯瑞斯在退出系统前，特意吩咐了一句。他还记着努赫拉说要亲自教他的事情，打算把这份训练视频作为材料，让努赫拉对他的能力水平提前做一个评估。


    系统接收到柯瑞斯的要求，马上执行。他今天的训练目标已经达成，没必要继续待在模拟设备里，选择从模拟状态中安全撤离。


    脱掉身上的传感设备，从机器走下来的柯瑞斯用毛巾擦去脸上汗水的同时，还不忘拿起水杯狂灌几大口水。等到干涩的喉咙终于舒坦了一些，他才把手上的水杯放下，伸手将终端拿来。


    系统传输过来的训练录像一共有20多分钟，柯瑞斯浑身都是汗，急着去洗澡，没有点开来看就转发给努赫拉，还顺带发了一条信息：


    【柯瑞斯：哥哥早上好，这是我的训练视频，在正式给我开小灶之前，你要不先看看？】


    发完信息，柯瑞斯从储物柜里找出干净衣物，去训练室内附带卫浴里好好享受了一通热水澡，把一身的疲惫都随着流水洗去，半个小时之后才从里面神清气爽地走出来。


    终端的屏幕亮了一瞬又熄灭，估计是努赫拉的短信回复，柯瑞斯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笑容，让终端把发来的信息单独投屏出来：


    【努赫拉：还不错，总体表现有亮点，但基础的体能和射击还要加强。】


    柯瑞斯第一感觉是努赫拉没说实话，他更想听到真实的评价，便主动追问道：


    【柯瑞斯：哥，有没有尖锐一点的意见？你这样说我真的要相信了……】


    【柯瑞斯：小动物傻笑jpg】


    这两条信息发出去时，可能刚好碰上努赫拉看终端的时间，对面的努赫拉很快就回了一句：


    【努赫拉：这样说吧，我绝对尽一切可能会劝你不要来第七军。】


    柯瑞斯见状，倒也没生气，只是觉得努赫拉这说法有点好笑……但他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发扬一下在努赫拉面前恃宠而骄的传统：


    【柯瑞斯：好啊，你真正的想法暴露了！】


    【柯瑞斯：等着吧，等我回家你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努赫拉没回话，没过多久，他直接向柯瑞斯发送视频通讯请求。柯瑞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特地端出一副委屈模样，再点击同意通讯。


    “干什么？突然要和我视频通讯。”柯瑞斯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屏幕里的努赫拉，语气也生硬得很，不知情的人真的会误以为他心情不好。


    努赫拉身处军部办公室，正在办公桌前处理工作，看见柯瑞斯这幅样子，他也暂且搁置眼前的任务，专心配合起柯瑞斯装模作样的生气。


    “我来哄哄我的丈夫，以免他回家之后收拾我。”努赫拉诚恳地说，含笑的双眼一错不错地凝视着视频通讯里的柯瑞斯，“万一他不给我亲，不让我抱，还不愿意跟我一起干点坏事，我怎么办？”


    没想到努赫拉说起甜言蜜语来根本不磕巴，自然流畅得让柯瑞斯甘拜下风，于是他强装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嘴角带上一抹浅笑：“那倒不至于，亲亲抱抱许了，其他事情再说吧。”


    “其他什么事啊？”形势调转，轮到努赫拉装傻充愣了，“宝贝，我有答应你什么吗？”


    柯瑞斯纯良一笑，脸颊浮上几朵羞涩红云，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然啦，你不是答应了让我对你为所欲为，上下其手，吃干抹净吗？”——


    作者有话说：快进到为所欲为，上下其手，吃干抹净[黄心]


    第56章 柳暗花明


    努赫拉被柯瑞斯这直白的话语冲击得一愣, 面上的笑意更深：“好啊，我很期待。”


    柯瑞斯一时间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 才出奇认真地对着努赫拉说：“哥哥，我好想你。”他不是挑好听的话去哄人, 只是情难自控, 忍不住把真心话宣之于口。


    闻言, 努赫拉的眼神化作似水柔情：“我知道，我也想你, 一直在家里等你呢。”


    柯瑞斯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他微微侧过头, 不想让努赫拉发现异常，只是轻轻吐出一句：“我好累, 真的好累。”


    努赫拉一双剑眉蹙起，他察觉到柯瑞斯情绪不对，倾身往屏幕靠近了些：“柯瑞斯,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柯瑞斯抹了把脸, 抬起头对努赫拉勉强一笑：“没事，我只是觉得压力好大。”


    柯瑞斯始终没办法忘记劳伦濒临崩溃的模样，还有提姆那双绝望的眼……他想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可有些话他不能在努赫拉面前说得太明白。


    “是你朋友劳伦的事吗？”努赫拉敏锐地找到一部分症结所在，“可以和我说说, 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他很可能是被人陷害了，但是我们找不出证据……”柯瑞斯在休息区的椅子坐下，难掩疲惫。


    “监控有看出什么吗？”努赫拉问道，柯瑞斯便将他们几个人的推论, 连同举措都一股脑地告诉了他。


    “调查方向上是没问题的……”努赫拉肯定他们目前取得的进展，“但如果没有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你们要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手头上只有劳伦的证词……可是我不愿意相信他有问题。”柯瑞斯提起这件事就难受，已经有要成为他心头一根刺的倾向，一边是出于对朋友的信任，一边是害怕被背叛的本能……柯瑞斯还没办法平衡好心态。


    “这确实有点棘手，”努赫拉没有贸然给劳伦本人是好是坏这件事下定论，反而建议道：“不过，我觉得你们可以试着调查他，以及你们这一圈人的人际关系网，转换一下思路，也许会有收获？”


    “如果劳伦真是被人陷害了，那陷害他的人和他应该


    有利益或情感上的冲突，”努赫拉耐心地为柯瑞斯分析，“这个冲突不一定和他直接有关，也可能是间接上的关联。”


    “以我对劳伦的了解，这是他第一次来首都星上学，和他来自同一星球的人在学院里基本没有，他人际关系简单，性格温顺腼腆，”努赫拉语气冷静，继续说明，柯瑞斯则听得很认真，“我不认为劳伦会与他人产生严重冲突，甚至要动用高明复杂的栽赃手段，目标明确地陷害报复他。”


    “当然，以上内容纯属我的猜测，事情的真相不一定就是这样。”努赫拉三言两语间包含的信息量巨大，“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告诉我。”


    “……嗯，谢谢你，哥哥。”柯瑞斯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大脑顺着刚才努赫拉的思路往深处思考，努赫拉见状也不插话，安静地在视讯另一头等他。


    “玛格丽特、琼和我都有首都星贵族背景，伊恩也是首都星本地人……我们几个人里面只有劳伦在首都星毫无根基，在某种意义上，他是我们之中最薄弱的一环。”柯瑞斯思维中卡住的关窍逐渐打通，他豁然开朗道，“怪不得，怪不得是劳伦……”


    柯瑞斯的目光炯炯有神，努赫拉的推论为他指明新的可能性：“劳伦大部分的关系网都和我们其他四个人有关，被栽赃的地点又特意选到我们共同使用的训练室……背后这个人一定和我们打过交道，熟悉我们的行踪！”


    “看来你已经有了新想法？”努赫拉看似在问，语气里却是肯定的意思，“有些时候，先大胆假设，再小心求证也未尝不可。”


    柯瑞斯很是感激，努赫拉真的以妥帖的方式帮忙，既照顾到他的情绪，又提供了宝贵的意见，“真的太感谢你了……哥哥。”


    “能帮到你就好，”努赫拉摆了摆手，不以为意，“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难过。”


    “我还有一点工作要处理，先不说了。”努赫拉举起手边的资料，温柔地说。


    柯瑞斯点点头，在通讯即将结束前给画面里的努赫拉比了个飞吻，满脸不舍：“爱你，哥哥。”


    努赫拉怔愣半响，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感应，通讯就被柯瑞斯挂断了。他看着恢复成待机状态的全息屏，对着柯瑞斯时的和煦神情慢慢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种无法忽视的隐怒。


    他按下呼叫按钮，没过多久路易斯就在办公室外候命：“进来吧。”努赫拉话音刚落，系统将门打开，路易斯快步走进房内。


    “上将。”路易斯微微低头，等待努赫拉的指令。


    “之前让你查的提姆贾克斯，还有杜克约翰逊，有没有什么新动向？”努赫拉换了个姿势，往后靠在柔软的办公椅上。


    “报告，杜克约翰逊近期较为安分。我按照您的要求，在他每次意图实施暴力行为时，都引导他人出面制止他，关于此人校园霸凌的证据也提交至校内监管部门。”路易斯一板一眼地汇报道。


    “后续如何？”努赫拉开始翻阅之前没看完的文件，漫不经心地追问路易斯。


    “约翰逊家族连带几个旁支，花了不少力气将这件事压下去，我方目前还在考虑下一步对策。”路易斯顿了顿，才将不容乐观地当下情况说出。


    努赫拉冷笑一声，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意料之中……另一个人怎么样？”


    “在对提姆进行跟踪调查时，我们受到另一伙人有意无意的阻拦，几次跟丢了踪迹，”路易斯表情毫无波澜，“不过有条线人汇报，他近期曾出现在黑市中。”


    “黑市？”努赫拉挑了挑眉，没想到还和这里扯上关系，“他为什么要去这里？”


    “抱歉，这一点我们没有查明。”路易斯主动低头认错，“上将，目前能知道的情报就这些。”


    努赫拉摇了摇头，没有怪罪下属的意思，“知道了，辛苦你们，继续调查……杜克那边短时间掀不起什么风浪，注意盯紧提姆，出去吧。”


    “是！”路易斯站直身子，朝努赫拉敬了个军礼，转身快步离开办公室，办公室地门无声打开，再缓缓合上，彻底遮挡努赫拉的身影。


    柯瑞斯在视频通讯结束之后，就穿戴整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训练馆……他可没忘记赛德这个不安分的威胁，走出训练室后，柯瑞斯直奔电梯，力求用最快的速度远离此处。


    好在这一次他运气不错，没有在碰上神出鬼没的赛德，顺利地搭上接驳车，乘车回到宿舍。


    柯瑞斯小心地打开宿舍门，客厅里没有人在，劳伦的房门依旧和他出去时一样，紧闭不开。


    他记得劳伦今天早上好像也没有课，见状觉得不妥，担忧地去敲了敲门：“劳伦，你在吗？”


    房间内响起几声令人心惊肉跳的响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摔到地面上，随后是黑眼圈浓重的劳伦前来开了门：“柯瑞斯……”


    劳伦这幅气若游丝的模样，反倒让柯瑞斯不太敢马上开口询问他一些信息，生怕刺激到他的情绪……看样子，劳伦昨晚似乎并没有休息好。


    “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柯瑞斯最终还是将问题咽下去，换上与平常无异的神色，关切道。


    劳伦走到开放式吧台前坐下，胡乱点点头。柯瑞斯便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几样食材，吩咐智能管家做一两人份的简餐，再坐回劳伦的面前。


    厨房里烹饪机和机械臂活动传出规律的运行声，柯瑞斯不急着发话，而是低头看自己的终端，时不时留心用余光瞥一眼对面枯坐的劳伦。


    很快，两份新鲜出炉的简餐被端到各自面前，柯瑞斯因为早早吃了早餐，还去训练室高强度锻炼了一通，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在提醒劳伦快吃之后，他自顾自地开始用餐。


    劳伦动作僵硬地把饭菜小口地送进嘴里，刚刚塞了一口饭，泪水就从眼中夺眶而出，扑簌扑簌地落在盘子里。


    柯瑞斯拿过纸巾，默默地递给他，等劳伦哭完之后收拾好心情。可能是觉得当着其他人的面哭泣有些尴尬，劳伦的眼泪没过多久就止住了：“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哭出来心里也会舒服些。”柯瑞斯温和地安抚道，他能理解劳伦现在身上的压力有多大，设身处地想想，要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也会无助到想哭。


    “嗯……”劳伦说话时还带着明显的哭腔，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他猛地扒拉几口饭下肚，恢复了些精神气：“我想了一晚上，都不明白是谁那么恨我，恨到这样害我！”


    柯瑞斯本来还打算旁敲侧击地打听劳伦的人际关系，结果他还没行动，劳伦自己就带出了话头，柯瑞斯顺势往下问：“要不你会想一下，你身边有哪些人是可疑的，最近有没有和别人出现矛盾？”


    “……没有。”劳伦非常细致地回忆，最后一脸凝重地摇摇头。


    柯瑞斯猜到是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也不灰心，劳伦的说法算是为他排除了一些无用的方向——幕后黑手只是想借劳伦将他们内部突破罢了。


    “没关系，我也是随口一问。”看见劳伦担心的神情，柯瑞斯轻轻将此事揭过。


    现在，他们手上的线索，就取决于伊恩能否在监控录像中找出异常，以及玛格丽特前往学生会的调查进展。


    柯瑞斯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直觉：他们即将要触碰到一部分真相了——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走走感情线[求你了]


    第57章 学无止境


    经过精神高度紧张的两天之后, 柯瑞斯的生活起码在表面上恢复成平静如水的状态，对此他很满意……毕竟柯瑞斯天生怕麻烦，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被卷进芮类司这个巨大的阴谋中, 他可能穿越过来之后就躺平了。


    今天是柯瑞斯说好要回家住的日子，不过离校之前, 他还是抽时间和几个有空的队友一起去训练。


    柯瑞斯本来还担心, 去训练馆里再遇见赛德, 转念一想，玛格丽特和琼都在旁边, 那边赛德就一个人，他有什么好怕的？


    今天赛德不知是没上班, 还是他恰好躲过了……总之这个神出鬼没的人是没出现，柯瑞斯心情更加放松。


    进了训练室, 把门关上，玛格丽特才对同伴们说起自己这几天干了什么：“我去了一趟学生会，告诉他们我要把赞助撤销, 这群人就马上把发送匿名举报邮件的IP地址给我了。”


    “啊？等等, 你说什么？”柯瑞斯没想到玛格丽特说去学生会打听一下情况，居然是这样“打听”的……琼对此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学生会本来在搜查这件事上就不占理，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我一说私下解决，再小小威胁一下……IP地址不过手到擒来的事。”玛格丽特对柯瑞斯和善一笑, 竟然让柯瑞斯看出几分奸诈的感觉。


    “没想到学生会这么，呃……”柯瑞斯穿越前也在大学里的学生会下属部门当过小领导，显然和这里的情况大不相同。


    “我猜，你是想说腐败？”琼凉嗖嗖地在一旁为柯瑞斯补全了话语中的未竟之意, 柯瑞斯被戳中想法，赶紧去看玛格丽特的脸色。


    “我可没说话。”柯瑞斯瞪大了眼，马上出言撇清关系，怕这话惹得玛格丽特不高兴。


    玛格丽特爽朗大笑，浑不在意这贬义满满的说法：“太正常了，在这里上学的人，谁没有点背景呢？学生会作为学院最大的官方组织，源远流长，人脉丰富，利益交换不过是最基础的事……我敢保证，首都星的学生会都差不多。”


    柯瑞斯不予置评，一挑眉便说：“看来是我见识短浅了。”在柯瑞斯的回忆中，原主似乎对这些所谓的学院社团都不感兴趣，纳尔夫妇曾经倒想让他加入学生会，只不过被抗拒态度强硬的原主回绝了。


    “这些事情，不知情不参与才是幸运。”玛格丽特唇边噙着笑，眸光冷然，“每年都要给他们送钱，不送钱，家族里的人以后没办法进入学生会……这还算好事？”


    玛格丽特并不需要他们回答，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一时间训练室里的气氛都变得沉重，直到琼让他们开始训练，这个话题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揭过去。


    今天的训练依旧是之前那一种，按照琼的意思，他们所有人必须在模拟系统中取得A级的成绩，才可以离开虚拟系统，在实际情景中练习。


    柯瑞斯想起昨天获得的B级评价，不由得更加认真地投入训练。今天的障碍设置和上次差不多，柯瑞斯这次侧重练习怎么有效击中活动靶子，不太在意总体的得分，已经做好评级降低的准备。


    最后不出柯瑞斯所料，他的评级变成了B-，不过这一次练习中，他特意不去追求击中靶子的数量，而是严格按得分要求，只盯着几个部位射击，总算有了点手感。


    训练结束，柯瑞斯匆忙和琼交流了几句心得，就急着去洗澡——他还记得今晚要回家的事。从浴室里出来，正巧遇见结伴前来的伊恩与柯瑞斯，留下来聊了几句，才离开训练室。


    他现在可以称得上归心似箭，坐上接驳车，先在终端上传呼他的车，让它提前驾驶到在学院大门前等候。


    【努赫拉：回家了吗？】


    柯瑞斯设置好车辆程序，努赫拉的信息碰巧在页面上弹出，柯瑞斯点开，肯定地答复一句，努赫拉也没再说话，他没等到更多信息，随手将终端页面关闭。


    柯瑞斯乘着接驳车，终于来到校门前，他远远就望见自己的车，一路小跑出了校门，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他跑似的。


    虽然他明天又要回学校，但是能努赫拉相处片刻，在家里多待一会儿，都能让柯瑞斯暂时脱离各项繁琐的事情，获得少许平静。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主干道的车流比早上要多，柯瑞斯在路上耽搁了一阵，终于顺利地回到他和努赫拉的新别墅。


    柯瑞斯没带什么东西回家，提起小型的便携手提包就下了车，准备从车库回到相连的别墅内部。


    进了客厅，努赫拉就在不远处地沙发上坐着，认真地阅读面前全息屏上投放的资料。即使背对柯瑞斯，他还是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欢迎回家。”


    努赫拉回来得要比柯瑞斯早，已经把军服外套脱了，只留下里面的白色内衬，袖口被挽起，露出坚守的小臂肌肉……看起来多了些许从容。


    柯瑞斯也不再刻意放轻脚步，几步走到努赫拉所在的沙发后方，弯腰将他搂进怀里：“唉……我总算回来了。”


    努赫拉任由柯瑞斯与他脸颊对着脸颊，把手放在青年交握的手臂上：“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去洗手吃晚饭吧。”


    柯瑞斯没动，只是默默地多抱了一会儿，感觉有了点精神气，才放开努赫拉。努赫拉走在柯瑞斯前头，往餐厅的方向走去，柯瑞斯则跟在努赫拉扮演一只无声的小跟班。


    努赫拉明白这几天柯瑞斯过得有够折磨，情绪不大好，便主动保持沉默，让柯瑞斯慢慢恢复精神。


    他提前吩咐智能管家多准备了一些菜，下班时还特意绕道至甜品店，给柯瑞斯买了他爱吃的几款糕点。


    柯瑞斯化负面情绪为食欲，在餐桌前一坐下就不说话，只是一昧进食，直到把餐桌上大部分东西都一个人吃完。


    努赫拉起初还怕他一个人吃不完，陪着吃了几口，到后面选择放下自己无谓的担忧，专心观察面前的柯瑞斯，还不忘小酌一杯酒。


    “亲爱的，你是不是长高了？”努赫拉将酒杯放置在一旁，突然轻笑出声。


    “嗯？”柯瑞斯不解地抬起头，发出一个疑惑音节。


    “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还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现在看起来不一样了……”努赫拉伸手对着柯瑞斯比划一下，感慨道。


    柯瑞斯放下手上的刀叉，伸手摸了摸自己衣服下的手臂肌肉，的确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分量，“还得多亏哥哥好吃好喝地喂饱我……不然我还是一颗不知道在哪里待着的小可怜呢。”柯瑞斯促狭一笑，大大方方地感谢努赫拉。


    努赫拉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在病房那一次，把你吓坏了吧……我记得你可是很怕我。”


    柯瑞斯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努赫拉说起的是哪一件事，“我……呃，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我很喜欢你，哥哥。”他还没和努赫拉熟悉时，的确对努赫拉充满了警惕与害怕……但柯瑞斯不想再提起那时的事，他和努赫拉现在很甜蜜，这就足够了。


    “甜言蜜语倒是一箩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骗我……”努赫拉显然很受用，嘴上却还要推拉几句……如果不是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听起来以为努赫拉真心感到委屈。


    “当然是真心的！你……你是我的，我的初恋。”说出那个词，让柯瑞斯觉得莫名羞涩，下意识放轻了音量。


    “你呢……？”说完，他顶着一张灯下红润的脸，期待地抬头看向努赫拉。


    “你也是我的……初恋。”努赫拉自认早已过了会害羞的年龄，可是当自己被小年轻柯瑞斯追问时，也会难得说话卡顿。


    柯瑞斯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拿过餐巾纸擦嘴，情绪高昂不少：“我吃饱了，也很开心听到你说这些，哥哥。”


    努赫拉拿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出乎意料地问道：“喝点酒吗？”


    “今晚？我明天还要上学呢……”柯瑞斯拒绝得并不坚定，他的目光流连在努赫拉杯中金灿灿的酒中，表情难掩好奇。


    “来一两口不会醉，这只是度数很低的果酒。”努赫拉也看出来柯瑞斯话语中的跃跃欲试，主动说明。


    “……我明天早上好像没有课，下午才有一节不那么重要的课。”柯瑞斯矜持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喝一点点，也不是不行。”


    努赫拉忍住笑，看着机械臂给柯瑞斯也倒了一杯酒。担心柯瑞斯喝不惯，他提醒了一句：“慢点喝，小心被呛到。”


    柯瑞斯闻言，也不敢乱来，第一口只是用嘴唇轻沾了一点酒水，尝了点味道——果香浓郁，过喉时也不辛辣，细品之下又能琢磨出酒的醇厚。


    “还不错？”柯瑞斯又喝了一小口，不确定地回应道，他其实还挺喜欢这个口感的。


    机械臂在快速收拾二人面前的食物残渣，以及各类餐具，只留下他们各自的酒杯。隔着收拾过后干净整洁的桌面，努赫拉向他举杯，这次柯瑞斯也拿起酒杯一碰，再放下时只剩下杯底浅浅一层酒，他便一鼓作气把剩下这一点也喝了。


    “我还想喝点。”柯瑞斯是第一次喝这款果酒，难得对某种酒类感兴趣，想多喝一点，反正努赫拉也说这酒的度数不高。


    机械臂为柯瑞斯又倒了一杯酒，精准控制好倒入杯中的深浅。柯瑞斯这次倒是没有像刚才那样急着喝，而是学着努赫拉的样子，隔一会儿再抿一口……


    第二杯在不知不觉间下了肚，紧随其后的第三杯悄无声息地满上，柯瑞斯浑然不觉，继续喝。


    正是因此，天生酒量一般的柯瑞斯没过多久就红了脸，对面的努赫拉还是神色如常。而且，柯瑞斯已经开始有些上头，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努赫拉见柯瑞斯这个样子，也不让他再继续喝下去：“别喝了，你有点醉了。”


    “我不！这里还有第三杯呢，不喝就浪费了……”柯瑞斯在酒精的刺激下，话变得又多又密，思绪活跃得很，大声控诉努赫拉为什么不让他喝酒，“我喝一杯就你都要管我吗？努赫拉你现在必须陪我喝！”


    努赫拉哭笑不得，走到柯瑞斯身旁，想把他劝走……却见柯瑞斯一伸手就要把酒杯里剩余的酒拿过来喝了，眼疾手快地将他搂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快柯瑞斯一步，率先抢过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柯瑞斯猝不及防地被努赫拉按在对方的腹部，眼前一黑，鼻尖萦绕着努赫拉熟悉的气味，一瞬间大脑过热，理智掉线，直接伸手去拽努赫拉的衣领。


    努赫拉对柯瑞斯并不设防，因此没有料到柯瑞斯这毫无征兆的动作，只得顺势倾下身子，紧接着迎上来的是柯瑞斯火热的唇……努赫拉怔愣瞬息，温柔地接纳了对方急躁的动作。


    兴许是酒壮人胆，也可能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柯瑞斯无师自通地舔//咬努赫拉的唇，甚至还站起身，推搡着将努赫拉压/制在餐桌上，强硬地把手撑在努赫拉身体两侧，不许他反抗。


    努赫拉在私下相处时一贯纵容柯瑞斯，毕竟再怎么纵容，他也确信自己能控制住柯瑞斯……可现在他面前的柯瑞斯只顾本能，完全没办法沟通——尽管努赫拉已经一个劲地试图推开他。


    二人难舍难分，最后努赫拉不得不伸手用虎口去卡住柯瑞斯的下巴，才让柯瑞斯与他分开。


    凝视着自己面前躺在桌上衣衫凌乱、眉头紧蹙的努赫拉，柯瑞斯的酒劲才逐渐过去，清醒了不少，顿感尴尬害羞……但柯瑞斯没有退开的意思，而是和努赫拉就这现在这个暧昧的姿/势僵持下去。


    “柯瑞斯，你是喝了酒，不是吃了什么药，至于这么激动吗？”努赫拉冷着脸，语气倒不算差，只是隐隐带有抱怨之意。


    事已至此，退缩就是认输，还不如一条路子走到黑……柯瑞斯强行绷住表情，搬出努赫拉那次在车库里的承诺来回应他：“哥哥之前答应过的东西不做数了吗？”


    努赫拉居于柯瑞斯身下，看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都要气笑了：“我有说今天吗？急什么，不会少了你的。”没想到，柯瑞斯这小屁孩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而且，你今天能行吗？”努赫拉不怀好意地蹭过柯瑞斯的下/ban/身，“喔，还有……知道要怎么弄吗，小朋友？”


    柯瑞斯和努赫拉喝的那点酒已经在体内蒸发得差不多，现在两个人都很清醒，身体的本能反应也表示他们并没有真的喝醉……但努赫拉并不太愿意在今晚就越过那条线。


    “那怎么办？”柯瑞斯完全没有被努赫拉这番话吓跑，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努赫拉，声音低沉沙哑，一副甩手掌柜的姿态。


    努赫拉被柯瑞斯这理直气壮的姿态弄懵了一瞬间，明明是柯瑞斯惹得火，却问努赫拉怎么办……这着实有些离谱了，努赫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去洗澡！”便一把发力推开了面前的柯瑞斯，从桌上下来。


    “去洗澡是什么意思？”柯瑞斯喝酒之后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退，脑子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


    “意思是，洗个冷水澡，把你的东西压下去。”努赫拉转过身，对柯瑞斯眯眼假笑，咬牙切齿道。


    说完，努赫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柯瑞斯这时才有点害怕努赫拉是真的生气了，立马追上去。


    努赫拉快步上了楼梯，柯瑞斯在后头步步紧跟，稍显慌乱地道歉：“哥哥，我错了……我刚刚一时上头，没有考虑到你的意见，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跟在努赫拉身后进了房门，刚想凑上去继续表明自己道歉的决心，就被努赫拉无情地推进浴室：“先洗澡，再跟我说话。”


    柯瑞斯自知理亏，灰溜溜地进了浴室，他把沾染上酒气的外衣全脱了，赤/裸着身体走到淋浴花洒下方，设置冷水模式，强力的水流像瀑布一样落下，冲刷着柯瑞斯精瘦健壮的年轻身躯。


    他的反应并没有消退多少，被头顶冷水一冲，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他往旁边一躲，避开绵延不绝的流水。


    柯瑞斯还是把淋浴花洒关了，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闭眼将手缓缓伸/向……此刻，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努赫拉，不同场景下，或笑或沉思的样子，甚至幻想他因自己而落泪的模样。


    没多久，浴室的门被人在外面打开，柯瑞斯被这响动吓了一激灵，整个人靠墙局促地侧身站着，看起来就像做坏事被捉个正着那样心虚。


    努赫拉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一双亮眼的金色双眸紧紧盯着柯瑞斯的脸，把柯瑞斯都看得十分羞涩，想用浴巾把裸/着的自己稍作遮挡。


    就在这时，努赫拉终于有了动作，他一步步走近柯瑞斯，最后在柯瑞斯面前站稳、蹲下，无声地抬眼望向柯瑞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话：“把手拿开。”


    ……


    浴室里的花洒又一次打开，空旷的浴室中久久回响着流水声，最后归于平静。


    努赫拉再次站起身，全身上下几乎都被打湿，一向往后梳起的头发沾了水之后还被弄乱，不听话的发丝跑到额前……他径直走到洗漱台前漱口，无视了还呆在原地的柯瑞斯。


    柯瑞斯随手拿过浴袍披上，走到努赫拉身后，注视着洗漱台镜中的他：努赫拉的嘴唇湿润，嘴角处有一点红，身体的反应隐约可见。


    比努赫拉高出几厘米的柯瑞斯往前伸手，不容反抗地环抱着他，冰凉的手掌如游蛇一般大胆地触碰他。


    “哥哥，我帮你……”柯瑞斯的眼神幽深灰暗，他轻吻努赫拉饱满的耳垂，耳语道。


    努赫拉不拒绝也不反抗，只是沉默地任由柯瑞斯施为。他下定决心走进浴室那一刻，对事情的发展早有预料。


    ……


    又一次结束，柯瑞斯与努赫拉安静地贴在一处。


    努赫拉低着头就是不知道在想什么，柯瑞斯温柔地说：“哥哥，为什么不愿意看着我呢？”


    “我现在怎么看你？”努赫拉声音不稳，用尽全力保持头脑清醒。


    “看前面就好。”柯瑞斯语气轻柔，说出来的话却暗含命令意味。


    “你别得寸进尺……”这话由现在的努赫拉说出来，真是毫无威慑力，毕竟任由柯瑞斯靠近的就是他自己，柯瑞斯适时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我只是想哥哥也快乐。”


    努赫拉还是没有抬头的意思，柯瑞斯准备采取一些额外手段：“哥哥，我想咬你一口，可以吗？”


    “……什么？”努赫拉思考能力还没重新上线，他没反应过来到柯瑞斯接下来要做什么。


    柯瑞斯不再多言，直接在努赫拉的肩窝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努赫拉吃痛/，仰/头闪躲不让他咬，可是柯瑞斯搂得很紧没能让他挣脱，还是在努赫拉的衣领遮盖处留下一个不显眼的痕迹，


    “……你从哪里学来这些的？”良久，努赫拉才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


    处理好这一切，柯瑞斯马上恢复成之前那副贴心小羊羔的模样，撒娇一般将下巴抵在努赫拉的肩窝，不放他走：“想着你就学会了。”


    “呵。”努赫拉冷笑一声，“我看你到那个时候，还能不能自学成才。”


    ……哥哥，我会好好学，让你舒服的。”柯瑞斯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乱飞一阵，才认真地向努赫拉保证道。


    “你赶快去洗澡。”努赫拉一时无话可说，从柯瑞斯的怀里挣脱出来，转身作势要走出浴室，却被柯瑞斯拉住手腕。


    “一/起/洗吧。”柯瑞斯的手看似没有用力，实则紧紧握着努赫拉不放，硬是带着他往淋浴间走——


    作者有话说：改麻了，且看且珍惜


    第58章 惊魂夜


    “不对吧？”努赫拉难得一次稀里糊涂地被柯瑞斯牵着走, “你小子今晚追着我又啃又咬的，怎么现在又恢复正常了？”


    他受不了和柯瑞斯一起洗澡的黏糊氛围，自己先洗好, 在镜前擦着头发，等里头慢悠悠淋温水的柯瑞斯。


    “呃……”柯瑞斯也不好说, 毕竟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他这几天情绪起伏太大, 加上回来喝了点酒, 一时半会酒意上涌，头脑发热, 冲动之下对着努赫拉做了这些事。


    其实他被努赫拉推开第一次时，就已经清醒不少, 鬼迷心窍之下，他还是装作一副不清醒的难搞模样, 硬是把这个行为推进下去。


    但这些的确源于柯瑞斯内心最深处的复杂欲望，酒精只是最不起眼的催化剂，真正替他做出决定的, 是他所有见不得人的肮脏想法。


    眼下完全冷静下来, 柯瑞斯很是懊恼，开始复盘刚才的总“罪状”：“对不起，哥哥，我……我只是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他的恶念急需抒发, 在努赫拉推他进浴室之后，柯瑞斯已准备自行解决, 没想到努赫拉却主动打破了平衡。


    柯瑞斯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某种片子还是看过的，对着努赫拉，他完全是凭借本能与自己的经验在行事；努赫拉比他年纪要大一些, 见过的情况更多，但本质是还是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


    他们两个人本质上都没有服务他人的经验，所以这一次比起生理上的快感，更多是通过气氛和情感浓度获得的精神愉悦……无论是柯瑞斯，亦或是努赫拉，皆是如此。


    “我知道，”努赫拉听柯瑞斯支支吾吾地道歉，主动打断了他，给他吃了一记定心丸，“我也不是没爽到。”


    “哥！”柯瑞斯猝不及防被水呛到，恼羞成怒地喊了一声。


    “要是真心想补偿，下次换你来？”努赫拉不为所动，继续调侃道。


    “如果你想要，现在就可以……”柯瑞斯坦坦荡荡地从淋浴间探出头来，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在他看来，这方面的事情本来就不是某一个人去付出。


    “……不了，我年纪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努赫拉本想看柯瑞斯面红耳赤的模样，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提议，摆了摆手让他回去洗澡。


    柯瑞斯笑笑不说话，转头去关闭花洒，穿上睡衣从淋浴间里头走出，努赫拉还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乱毛，眼睛被挡得严严实实，像一只被打湿的巨型犬，在橱柜里寻找吹风机。努赫拉见状，率先伸手替他找出来，提议道：“去外面吧，我帮你吹。”


    柯瑞斯表情闪过一丝错愕，但没有表现出来，乖乖地答应了，他们一前一后走到卧室窗边的沙发，柯瑞斯往靠近扶手的方向坐下，让努赫拉可以可以坐在扶手上，不用站得太辛苦。


    “谢谢哥哥。”柯瑞斯仰起头，对努赫拉道谢。对着这幅样子的柯瑞斯，努赫拉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带上笑意，“你现在看起来太好笑了。”


    “是吗？”柯瑞斯不解其意，伸手把额前过长的发丝往后拨开，“现在怎么样？”努赫拉哈哈大笑，“还是放下吧……”


    嬉笑打闹一番，头发也差不多吹干了，柯瑞斯才想起自己的终端好像还在浴室里那堆衣服里，腾地站起身，就要去找回被他遗忘多时的终端。


    正在此时，小型巡回机器人端着柯瑞斯的终端，从浴室里走出，恭敬地播报：“柯瑞斯先生，检测到您的终端有多条未读信息。”


    柯瑞斯心下一沉，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眺望窗外的努赫拉，确认努赫拉没有关心他这边的动作，才接过稳稳放在巡回机器人托盘手中的终端。


    他直接站在原地解锁终端，新信息、未接通讯请求不断弹出，柯瑞斯有种不详的预感，赶紧先去查看信息，最早的一条是20多分钟之前发送的：


    【伊恩：爆炸消息！绝对是爆炸消息！】


    【伊恩：提姆贾克斯被送进医院了，就刚才的事，我亲眼看见医生来了！现在他们宿舍被围起来了，三年级级长和后勤医疗学部的部长都来了。】


    柯瑞斯大惊失色，马上就想给还在学校的几个队友发送通讯请求，考虑到努赫拉还在这里，他只好先稳住情绪，阅读过所有信息之后再做打算。


    【劳伦：嗯……这栋宿舍楼的所有学生已经被赶回各自宿舍，在等下一步安排。】


    【伊恩：他们打算封锁信息。】


    【玛格丽特：柯瑞斯知道这件事吗？】


    【琼：@柯瑞斯纳尔】


    接着没有更多消息，取而代之的是众人接连不断的通讯请求。


    柯瑞斯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他们所有人的掌控，不再犹豫，快步走向努赫拉，“哥，提姆贾克斯出事了。”还把终端上的信息页面向努赫拉展示。


    努赫拉从柯瑞斯拿到终端那一瞬间，就在观察柯瑞斯的反应，却没想到柯瑞斯终端上的信息居然如此重大，他接过柯瑞斯的终端，仔细看清了伊恩他们发送过来的信息内容。


    努赫拉原本气定神闲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努赫拉也起身找来自己的终端，快速拨通了某人的通讯。


    柯瑞斯惴惴不安地在沙发上坐下，握着终端的手心里都是汗。努赫拉联络的对象很快就接通了通讯：“萨曼莎对长，是我……”


    努赫拉也顾不上什么下班时间，三言两语间把话说清楚：“追踪对象提姆贾克斯疑似发生意外，注意保护其人身安全，请及时同步信息。”


    萨曼莎没有继续追问努赫拉，没过多久就挂断了通讯，努赫拉这才有机会对不知所措的柯瑞斯解释：“还记得之前萨曼莎给我们那份资料吗？里面所有有关人士一直都由萨曼莎手下的情报部门进行跟踪。”


    “我和她在调查方面互相合作，交流信息，”努赫拉语速很快，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解释，“她作为皇家护卫队的队长，有更多的权限，可以绕开信息封锁。”


    “我明白了，”柯瑞斯心乱如麻，一方面是在担心提姆的情况，另一方面却在恐惧——努赫拉既然已经在调查提姆贾克斯，他会不会知道黑市的情况……


    正在此时，努赫拉再次回到柯瑞斯身旁坐下，柯瑞斯却莫名有些慌乱，他总觉得事情在这件事发生直接完全超出他，以及他的队友们可以参与的范围。


    “你很紧张？”努赫拉探究的眼神停留在柯瑞斯身上，虽然他用的是反问句，但显而易见是肯定的意思。


    “哥，你说……他为什么会突然出事了？”柯瑞斯还在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把黑市一事告知努赫拉，只好迂回地说起其他事，先把话题岔开。


    “他去过黑市，你知道吗？”努赫拉直戳了当地说，还不忘留意柯瑞斯的表情变化，也没有错过柯瑞斯惊讶中带着解脱的表情，“哦……原来你知道？”努赫拉玩味地问，等待柯瑞斯的回答。


    现在摆在柯瑞斯面前的只有两个方法，一是直接承认自己事情，顺带把他们的黑市计划说出来；二是坚决否认，但他觉得这很可能行不通，努赫拉显然已经起了疑心……柯瑞斯直觉自己如果没有说真话，后果会很严重。


    “我知道。”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柯瑞斯艰难地开口承认，“我和我的同伴们都知道，就在前几天。”


    努赫拉没有接话，看不出他的情绪，他在等柯瑞斯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顶着努赫拉淡然的眼神，柯瑞斯的喉咙发紧，“我们还打算混进去黑市里，呃，调查。”


    “哦？你们挺勇敢的嘛？还要去黑市？”努赫拉看似完全没有生气，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两腿交叠，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什么时候有的想法？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努赫拉越问，柯瑞斯越汗流浃背，他记起努赫拉那天在车上说的话——努赫拉不喜欢欺骗，而柯瑞斯已经实实在在地踩在他的雷区之上。


    “就在学生会来搜查那天……我们在讨论去黑市调查的可行性……但没有确定行动时间。”柯瑞斯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努赫拉，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些，因为他们当时不止在讨论可行性，连总体行动纲领都已经确定下来——还是柯瑞斯提供的想法。


    柯瑞斯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忐忑地等待努赫拉的发落。努赫拉默不作声，不知是在思索怎么处理柯瑞斯，还是打算分手……柯瑞斯控制不住去胡思乱想。


    “嗡嗡……”努赫拉的终端提示音响起，他快速瞥了一眼信息，语气平淡地对面前惶恐不安的柯瑞斯说道：“换军服，和我去医院。”努赫拉站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向衣帽间的方向。


    “好……好，我现在去！”柯瑞斯如获大赦，从沙发上起身时都腿软了一下，他无暇顾及这些，赶紧去换衣服，生怕加剧努赫拉的怒火。


    “之后有时间，我们也许要好好聊聊关于信任的问题。”努赫拉微微偏头，心平气和地对站在衣帽间门口的柯瑞斯说，仿佛某种终局预告——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


    第59章 平地惊雷


    闻言, 柯瑞斯心情坠到谷底，嗫嚅道：“嗯……我明白了。”他看起来实在太难过，连努赫拉都有些意外, 不动声色地留意他那边的情况。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事是他们必须尽快赶到医院确认提姆贾克斯的情况, 二人一前一后, 沉默地坐上了车, 前往萨曼莎提供的医院地址。


    柯瑞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说话, 更不想开口说话。他感到后悔，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把事情告诉努赫拉, 问题说不定就可以扼杀在摇篮之中，他们也不会产生现在这样的信任危机。


    努赫拉虽然看起来比柯瑞斯要冷静, 实际上情绪也不大好，只不过他习惯将更重要的事置于在个人情感之上，不会直接对着另一方宣泄自己的怒意——尽管他已经怒不可遏。


    说不失望是假的, 那天在车上, 努赫拉也隐约感觉柯瑞斯似乎有心事，试探性地把自己的底线告诉对方……没想到柯瑞斯在了解后，居然选择继续隐瞒欺骗，直到提姆贾克斯出了事, 瞒无可瞒之下，才选择说出真话。


    除了失望, 他更多是无奈与伤心。他与柯瑞斯半个多小时前还做了亲密的事，他们之间也不缺亲吻、拥抱……努赫拉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可以让柯瑞斯卸下心房，多依赖信任他一些, 可是今天的事如同当头一棒，敲碎了他自以为是的想法。


    他真的没想到，柯瑞斯口风那么严，愣是一点情况都没有暴露出来，这几天该怎么和努赫拉相处就怎么相处……哦，这小子又亲又啃，咬了他两口，他今天还用嘴替他解决了一些需求……天呐，努赫拉都要被自己气笑了，他就是太愿意相信柯瑞斯，才会有今天。


    努赫拉这边的神情在黑暗中变化莫测，一旁的柯瑞斯实在是心惊胆战，他现在就是难过加后悔，还很害怕，因为努赫拉说的最后一句话。


    努赫拉说，他们之间需要“谈谈”……谈什么，是要放弃他吗？还是要狠狠地骂他一顿？柯瑞斯还真希望是后一种。


    柯瑞斯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他太过着急想要在所有人，尤其是努赫拉面前证明自己，忽视了他与努赫拉的客观差距……但他同样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试图不再过于依赖努赫拉，却因为自己鲁莽的举动，伤了努赫拉的心。


    现在已经很晚了，路上根本没有多少车，路灯与路旁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光交替映照在努赫拉面无表情的脸上，柯瑞斯本来还在悄悄打量他，见努赫拉没有反应，渐渐演变成直勾勾地盯着。


    若是以往，柯瑞斯的视线一停留在努赫拉那处，努赫拉早就开始用他标志性的调侃话语，温柔地与柯瑞斯谈天说地……如今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努赫拉显然已经感受到来自柯瑞斯不加遮掩的视线，但他没做出任何反应，依旧看向窗外的风景。


    柯瑞斯眼眶发热，竟有落泪的冲动，赶紧挪开眼，强行憋住了。他没有理由在努赫拉面前哭哭啼啼的，做错的是他……而且现在他他和努赫拉还有正事要做，更不能流露出任何不对的情绪。


    “把学员简章换了，戴这个。”离目的地的第一军医院不远了，努赫拉才说出上车之后的第一句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在左胸前把这个标识也戴上。”


    努赫拉在车厢内的保险柜找到两个东西，直接递给柯瑞斯，一路上根本没有亮起来的车内顶灯终于打开。


    努赫拉再次陷入沉默，开灯只是为了方便柯瑞斯戴好肩章与胸章。他特地看了一眼，努赫拉给的肩章是中校的军衔章；胸章则是第七军的特殊标识，上面画着一艘通体赤红色的旗舰。


    “等会到了医院，你装作我的助手，跟在我身后见机行事。”努赫拉公示公办地说，瞥了一眼柯瑞斯，确认他把这两个章子穿戴好，若无其事地看向前方。


    柯瑞斯也不说话，老老实实地按努赫拉的要求去做，做完之后就眼巴巴地盯着努赫拉的侧脸，努赫拉依旧不为所动。


    车辆缓缓驶入首都星第一军医院的停车场，车辆停稳，柯瑞斯都不用努赫拉提醒，快速进入到助手的角色之中，准备提前一步下车给努赫拉开车门，却被努赫拉拽住，“把这个面罩也带上，免得别人看见你的脸。”


    这是一副金主制的半脸防护面罩，使用的是特殊的金属材质，既可以贴合不同人的脸型，同时坚硬无比，抵挡各种伤害。


    柯瑞斯顿了顿，从善如流地把面罩往脸上一扣，努赫拉便松开了他，柯瑞斯直接走下车，为努赫拉开门。


    努赫拉一挑眉，沉默地迈开步子往前走，柯瑞斯则在他一个身位后边跟着，始终保持合适的距离。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特殊加护楼层的专属电梯，明亮刺眼的白光照射在他们头顶上，柯瑞斯浑然不觉。


    柯瑞斯按捺住自己躁动的心，深吸一口气，调动自己的冷静思考能力，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叮——”楼层到了，努赫拉率先走出电梯，柯瑞斯紧随其后。电梯出来就正对一条长廊，灯光的刺眼程度远超电梯内，也正是因此，任何人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能被看得很清楚。


    走廊两侧每隔三步距离就站着一位士兵，他们的制服与常见的帝国军不同，是黑灰两色的单排扣高领修身军服，没有肩章表明军衔，只在领口处根据职位高低做了不同的区分——这是皇家亲卫队的制服。


    走廊尽头，老熟人萨曼莎队长坐在手术室门前的等候座椅，双眼紧闭似乎正在闭目养神。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其他跟着提姆来医院的文森特军校领导早已纷纷识趣离开。


    “终于来了？”萨曼莎的耳朵很灵敏，他们离得还比较远时，就依靠脚步声判断出来者为何人。


    红发的女军官抬起头，只看见神色如常但明显不高兴的努赫拉，以及小心翼翼跟在身后，诡异地戴着第七军胸章，连肩上的军衔都变了，还戴着面具的柯瑞斯。


    一向直来直往的萨曼莎队长难得选择了闭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伸手指了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情况不太乐观，初步确定是芮类司过量。”


    “他最近总是往黑市里跑，有调查出什么吗？”努赫拉也在等候椅前坐下，与萨曼莎中间隔开了一个座位，柯瑞斯在一旁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好。


    “强龙不压地头蛇，黑市里的人可团结了，没点门路根本混不进去。”萨曼莎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好像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


    “我一向以为您是首都星里门路最多的那一位。”努赫拉转过头与萨曼莎对视，意味深长地说。


    “我路子再多也没办法，人家早就盯着我们看了，死命提防我们呢。”萨曼莎嗤笑一声，显然也很清楚他们在调查中遇到的实质困难，“太多人注意我们了，想做点什么都碍手碍脚的，真麻烦……”她抱怨道。


    努赫拉摇了摇头，陷入沉思。一旁的柯瑞斯一直没说话，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已经尽力降低他的存在感了。


    “诶，你们大晚上的，搞什么活动啊？”萨曼莎先看了一眼努赫拉身旁站着的柯瑞斯，再转回来认真端详努赫拉的面部表情，“吵架了？”


    “家事，无可奉告。”努赫拉礼貌地笑笑，拒绝了萨曼莎进一步打探。


    “喔……”萨曼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再多说，只是好心提醒了一句，“里面的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也没必要在这里苦等，早点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的人守着。”


    “也行。”努赫拉仔细想想，欣然接受了萨曼莎的建议，“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不在这里打扰护卫队工作了。”


    萨曼莎眼不见心不烦，挥挥手示意他们快点走，别在这里莫名其妙演什么你不言我不语的苦情戏。


    努赫拉领着柯瑞斯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再乘坐电梯直接回到停车场。


    柯瑞斯手忙脚乱地加快步调，上前一步抓准时机给努赫拉解锁车门。努赫拉看了他一眼，直接上了车，用眼神示意柯瑞斯也跟着上来。


    “我们现在要回家吗？”柯瑞斯小声地提问，生怕惊扰了什么。


    “在附近绕几圈，再回医院里找个人。”努赫拉平静地解释，只是看着眼前的显示屏，在智能系统上设置行驶路线。


    “嗯。”柯瑞斯赶紧应了一声。现在努赫拉愿意接话就算是好事，柯瑞斯自我安慰道。


    路线设置完毕，悬浮车缓缓驶离医院，按照既定计划在医院附近随意绕行了大概二十分钟，又重新兜圈回来，从另一个平时使用的门口进入医院，车辆停稳，熄火。


    柯瑞斯很有眼力见地下了车，继续扮演好助手的角色。二人就这样进了医院电梯，努赫拉熟练地选择楼层，柯瑞斯看了一眼，没什么印象，即使原主是第一军医院的常客。


    电梯将他们送到对应的楼层，努赫拉无需对照指示牌，轻车熟路地前往某个办公室，直接推开门。


    趴在办公桌上小憩的长发医生吓了一大跳，嘴上立马开始骂骂咧咧，直到他看清楚来人是谁，才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鹌鹑一样闭上嘴，转而换上一副狗腿的面孔：“哎呦稀客啊，老大，有什么事吗？是你不/举了还是终于得了老年痴呆？”


    柯瑞斯第一眼看见这位医生的长相，还误以为他是那种清冷型的美男子，结果这人一开口，长相和身材营造的氛围感全都消失了。


    “你才是稀客啊，洛维医生。”努赫拉皮笑肉不笑，回敬道，“终于愿意上班了？太晚了，你的辞呈我已经替你递上军部了。”


    “啧啧啧，火药味这么浓，谁惹你了？”被称为洛维的男子根本不害怕努赫拉的威胁，对努赫拉这少见的不悦模样啧啧称奇。


    努赫拉不说话，他才有机会往努赫拉身后看，发现跟在努赫拉后面的人换了一个，不是往常的路易斯。


    “努赫拉，你怎么敢把路易斯换走了！”洛维悲愤地喊叫，凛然瞪视柯瑞斯，“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取代了我可爱的小路易？！”


    努赫拉嘴角抽搐，额头青筋控制不住在跳，咬牙切齿道：“第一，这人是我丈夫，请你放尊重点；第二，路易斯没辞职，现在是他的合法休息时间；最后，你嘴上喊得欢，怎么一直不敢去向路易斯表白？”


    听到努赫拉的话，洛维刻意地忽视最后一部分，一改刚才的仇视，马上变了一副亲亲热热的态度：“不好意思，原来是大嫂啊，真是失礼了……我是洛维，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感谢努赫拉给的面罩，成功遮挡了柯瑞斯失控的表情，他赶紧清了清嗓子，礼貌地回应：“你好，我是柯瑞斯纳尔，很高兴见到你。”


    “长话短说，给他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芮类司之类的药物残留。”努赫拉无情地出言打断了二人的寒暄，“还有，给我查两个人的医疗健康记录。”


    洛维听了，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我给你面子喊一声老大，你还真命令起我来了？”


    “我给路易斯放两天假，挑你有空的时候放。”努赫拉早已准备好对策，一摆出来洛维就不抱怨了，假笑道：“喔！你的确是我的老大，我从没见过像你一样好的上司……我真的太感动了。”


    “来吧柯瑞斯，躺进治疗舱里，我给你做个快速的检查。”洛维恭维了一通努赫拉，丝滑转入工作模式，指引柯瑞斯在一体化医疗舱上躺好。


    “大概需要十到十五分钟，你可以闭眼休息一会儿，好了我会叫你。”洛维朝柯瑞斯温和一笑，关上了医疗舱的舱门。


    他设置好对应的参数，医疗舱启动运转，洛维确认一切正常后，才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问努赫拉：“要查谁，赶紧说吧。”


    努赫拉将劳伦与提姆的名字报上去，很快他们的数据就显示在屏幕上。劳伦的医疗记录一切正常，但提姆的却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记录。


    “外伤，内伤……真是什么都有，这孩子经历了什么？”洛维粗略地翻阅了提姆的记录，秀气的长眉不由自主地蹙起。


    “不知道，他背后的事很复杂。”努赫拉反复阅读几次，将大致内容在脑子里记下。


    “好吧，听起来不是我能管的内容。”洛维识趣地不再关心，转而问起另一件事，“对了，你怎么突然找了个年纪那么小的结婚，不会是威逼利诱把人家骗来的吧？”


    提到柯瑞斯，努赫拉的脸色变得凝重，这个话题他是完全不想多说，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是我们之间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什么不太一样？”洛维真的好奇心爆棚，听起来这里面大有文章，试探着追问。


    “……我知道柯瑞斯很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在尽力做到我范围里的最好，我也说过他可以信任我，依赖我，但不能欺骗我。”努赫拉看了一眼正平稳躺在医疗舱里的柯瑞斯，他知道舱里面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便同洛维倾诉自己一时无法解决的感情问题，说不定能得到什么启发呢？


    “可是他没做到，一直骗我，今天被我发现他还打算背着我去危险的地方，我们今天因为这件事，闹了矛盾。”努赫拉揉了揉发涨的额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怪不得，我说你们两个进来时怎么气氛怪怪的……你看着就心情不好；他呢，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你这里，死死盯住你不放……”洛维恍然大悟，他本来想调侃几句努赫拉，又看在他给路易斯批了假期的份上，还是放弃了这一念头。


    洛维思索片刻，向努赫拉求证道：“首先，你向他说明你不喜欢欺骗时，态度是不是很强硬，或者是令人害怕那种……不要以你的标准评判，要以普通人的情况来看。”


    努赫拉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最后不得不承认到：“可能吧，别人听起来，可能像一种的威胁。”


    洛维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那他在其他事情上有隐瞒吗？”


    “没有？”努赫拉飞快回顾了一遍二人相处至今的片段，柯瑞斯大部分时候都把事情完整清晰地告知努赫拉。


    “唉，那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洛维猛地往后一躺，压向办公椅靠背，“其实我觉得就是你太理想化一段关系了，努赫拉。”


    “没有人会一辈子不说谎，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有些觉得很重要的事是不是也会选择隐瞒柯瑞斯？”洛维苦口婆心地劝道，“柯瑞斯说不定也是这样呢？而且看他这幅样子，他肯定很怕让你伤心，他绝对一直记着你关于欺骗的，呃，威胁。”


    “有时候对爱人标准不要太苛刻，骨子里的控制欲也收一收。”洛维最后说了一句，“你既然已经知道他没有安全感了，更应该给多点耐心。”努赫拉听完，倒是若有所思。


    “得了，他的体检快搞定了，我看看他的各项指标……嗯，没有问题。”洛维不在多说，让努赫拉自己想明白，他就先去看看柯瑞斯的体检结果了。


    “嗯……没问题就好。”努赫拉忙活了一晚上，稍微能放下心来，他担心柯瑞斯也受提姆影响，不知不觉间接触到芮类司再出现之前的紧急情况。


    “今晚谢谢你了，洛维。”努赫拉真挚地向自己这位半生不熟的朋友道谢。


    “抒情的话就不必多说了，记得给路易斯放假就好……我还要约他出去玩呢。”洛维嘀嘀咕咕几句。


    “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努赫拉难得一次真心实意地祝福洛维。


    洛维闻言，顿时喜笑颜开，他就喜欢听这些好话，对努赫拉都显得友善不少，“等会弄完你们就可以走了，资料库里的浏览记录我会替你遮掩好。”


    “嗯。”努赫拉点点头，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洛维看了一眼时间，柯瑞斯那头的检查也差不多结束了，便走到医疗舱旁边侯着。


    没过多久，“滴滴”的机械音响起，舱门缓缓打开，柯瑞斯在洛维的搀扶之下，慢慢坐起身子。


    “柯瑞斯，你还好吗？没感觉不舒服吧？”洛维按照惯例询问情况，得到柯瑞斯的摇头否认后，放心地喊了一声努赫拉：“家属过来扶一下。”


    柯瑞斯微微低下头，看向地面，努赫拉的军靴从远处慢慢走近，他抬起头，但还是不太敢看努赫拉，眼神乱飞。


    努赫拉沉默地伸出手，柯瑞斯毫不犹豫地牵上，随即被努赫拉小心地从医疗舱里搀扶下来，一旁的洛维看得牙酸，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差不多就可以走了，二位，让我这个可怜的医生休息一下吧。”洛维坐回他的位置上，没好气地说。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柯瑞斯听见洛维的话，愧疚感油然而生，对着洛维真诚致谢，“今晚真是谢谢您。”


    洛维对努赫拉的态度很受用，微笑着说：“没关系，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柯瑞斯还想多说几句什么，就被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努赫拉叫了一声：“走了。”


    柯瑞斯一听，也不再说，直接跟着努赫拉身后出了门，洛维的办公室恢复回他们来之前的安静。


    努赫拉被洛维一番开解，其实也想通了些，但他还需要时间去调整心态，思考他与柯瑞斯之后该怎么相处……可在柯瑞斯眼里，努赫拉的态度依旧是那冷淡的模样，让他难以接受，但也只能接受。


    这一次出了医院，柯瑞斯与努赫拉终于可以回家。一路上，车里还是没人说话，直到他们的车回到家里的车库停稳，各自放松下来，走进别墅。


    无声无息地走上楼梯，回到卧室门前，努赫拉突然站定，好像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转身对着身后的柯瑞斯交代——


    “这几天我去书房里睡，你在卧室里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作者有话说：洛维和路易斯这一对正文里不会展开，估计番外会说说[害羞]


    第60章 秘辛


    努赫拉话说得不严厉, 可话里话外都是要保持距离的意思，柯瑞斯双唇颤抖，几番张合之下硬是没办法开口说话, 只能艰难地挤出一句：“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书房住？”


    柯瑞斯眼中水汽朦胧, 声线颤抖：“就在这里住不可以吗？我做了事, 你可以直接骂我，或者处罚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伸手去摸努赫拉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掌心。


    努赫拉在洛维的一番开解之下, 早就没那么生气了。他提出要搬到书房，除了想给柯瑞斯一点小小的教训之外, 更多还是想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明白怎么去解决他身上的问题，更好地去处理二人之间的感情。


    对着情绪濒临崩溃的柯瑞斯, 努赫拉叹了口气, 态度终于缓和下来……他由着柯瑞斯牵他的手不放，另一只手轻轻拂过柯瑞斯落下的几滴泪，语气温柔不少：“这不完全是你的错，我只是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


    “在我身边想不可以吗？”见努赫拉愿意与他沟通, 柯瑞斯可怜巴巴地追问。


    “不，”努赫拉心软了一瞬间, 很快又坚定拒绝了，“让我们都冷静一会儿吧，好吗？”


    “我也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今晚把你吓到了, ”努赫拉平和地向柯瑞斯解释道，“我一时间太……生气，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努赫拉显然心意已决，柯瑞斯只能咬牙应下，他勉强止住悲伤的念头，伸手抹去脸颊将落未落的眼泪，“好……你好好休息吧，要拿什么东西吗？”


    “书房配置了休息室，不用担心，”努赫拉摇了摇头，“我让智能管家明天帮我把衣服送过来就好。”


    柯瑞斯没有力气说话，胡乱对着努赫拉点点头，他刚想直接转身回房间，却被努赫拉抱了抱——不像以往那些亲密无间的抱法，更像是朋友之间礼节性的拥抱。


    “晚安。”努赫拉在柯瑞斯耳边柔声说，下一刻便快速地抽离怀抱，转身往书房走去。


    柯瑞斯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脚步虚浮地走进卧室，一眼瞥见还没收起来的吹风机，心里更加难受了。


    柯瑞斯稀里糊涂地再去洗了一次声波浴，整个人浑浑噩噩地爬上了本来属于他和努赫拉两个人的大床，却毫无睡意。


    现在柯瑞斯的灵魂被撕扯成两部分，一部分在担惊受怕，忧心努赫拉与他的关系，尽管努赫拉态度比预想中要好；另一部分则是试图唤醒他的理智，让他把心思放在未知的危险中。


    很遗憾，柯瑞斯整个人已经陷入停滞状态，他闭上眼，努力安慰自己，他们只不过是产生了一些小矛盾罢了……最后，柯瑞斯怀着悔意与痛心，不知不觉睡着了。


    凌晨，努赫拉悄悄回了他们的卧室。他蹑手蹑脚地靠近正在床上睡觉的柯瑞斯，柯瑞斯睡得不是很安稳，蜷缩着身体。眉头拧起，脸上还有不明显的泪痕。


    黑暗中，努赫拉的目光在柯瑞斯身上停留，他沉默地伸出手，为柯瑞斯拭去泪痕，还不忘替他把蹬开的被子重新改好。


    “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努赫拉蹲在柯瑞斯面前，呢喃道，起身之前，他如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亲柯瑞斯的眉心。


    柯瑞斯似乎感应到来自身边其他人的动静，眼皮有明显的颤动。努赫拉见状，也不敢再多待，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拍了拍柯瑞斯的背，确认他状态平稳之后，才离开卧室，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第二天早上，柯瑞斯从睡梦中惊醒。醒来那一瞬间，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昨夜梦到的内容，只记得梦里的最后一幕，是努赫拉离开的背影……他咽下心中的苦涩，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个不好的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柯瑞斯往身旁伸手一摸，本该躺着另一个人的位置只剩下冰冷的温度，平整的床铺很昨晚睡前一模一样……他难掩失落，毕竟昨晚他曾经感应到身旁有熟悉的气息，还希冀是努赫拉来了，结果这一切只是他的妄想而已吗？


    他在床上枯坐了一会儿，不下床，也不想拿出终端来看，双眼无神地望向房间内的某一处，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经过昨晚最开始想要拼命取得努赫拉原谅的阶段之后，现在柯瑞斯反倒更像回避与努赫拉相关的一切，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努赫拉，也不明白怎样做才能让修复他们之间的信任。


    柯瑞斯愣了许久，才慢慢从床上挪下来。好在他今天不着急回学院，不然他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队友——他们这伙人的黑市调查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要胎死腹中了。


    他终于想起被自己遗忘许久的终端，从床头柜前捞了过来。大早上没什么信息，至少努赫拉没有给他发信息……但柯瑞斯的朋友们还惦记着他安危，在他们的视角里，昨晚发送过去的信息没有得到回复，很难不怀疑是出了什么事。


    柯瑞斯虽然没什么精神气，但是还是好好回应了朋友们的关心：


    【柯瑞斯：抱歉各位，昨天晚上我临时有事，没有来得及回复消息……我目前一切都好，请放心。】


    说完，他也没心思去看朋友回应了什么，迷迷糊糊地洗漱完，再次确认现在的时间点，按照往常的经验，努赫拉这个时候已经去军部上班了……他稍微放下心来，出门之前，鬼鬼祟祟地先伸头出去看一眼情况。


    走廊里很安静，楼下客厅里也没有人，餐厅里的灯没有打开，没办法确认里面什么情况……柯瑞斯乐观地想，努赫拉没说要请假，现在大概率不在家。


    柯瑞斯快步走下楼，左右扫视一阵，再灵巧地一拐弯进了餐厅，与满桌的早点，以及端坐在桌旁的努赫拉四目相对。


    “……哥哥，早上好。”柯瑞斯下意识想往后退，随即反应过来这样不太好，又强装镇定，走进了餐厅，“今天不去军部吗？”


    努赫拉把他面前的那份早餐吃得差不多了，闻言便回应了一句：“今天优先处理提姆贾克斯的事情，凌晨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但清醒的时候不多，得找个时间去问问他。”


    “哦，好的……”柯瑞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悻悻低头走到努赫拉对面的位子坐下。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努赫拉状似无意地关怀起柯瑞斯的睡眠质量。


    昨晚柯瑞斯实际上睡得不太好，可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卖惨，只好含糊其辞：“还可以。”


    他找不到话题与努赫拉聊天，也没心情说话，只好低头开始吃早餐，努赫拉问一句他答一句，大部分时间一直保持沉默的状态。


    对面的柯瑞斯慢慢地把早餐吃完，努赫拉才说起今天的行程：“下午我们一起去一趟医院，探访结束后我送你回学校上课。”


    柯瑞斯霎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本来他今天还想着避开努赫拉，没想到在对方一顿安排下，他一整天有一大半的事间，必须得待在努赫拉身边。


    努赫拉并不是没有发觉柯瑞斯的异常，但他昨晚已经提前预料到了当前的形势，明白就算他真的要搬到书房去住，也不能完全不与柯瑞斯互动……


    以柯瑞斯的性格而言，要是努赫拉在这种情况不主动一把，他很有可能就会有退缩回避的想法，早餐时间柯瑞斯的种种表现已经印证了努赫拉的想法。


    不过努赫拉一向耐心十足，他会找到合适的机会，与柯瑞斯进行一次真诚的沟通……但并不是现在。


    “我今天还需要换装吗？”柯瑞斯接受了现实，转而认真思考去医院的准备。


    “以同学的身份去探望，像平时一样着装就好。”努赫拉不是很在乎这一点，“可以带些礼物，看起来更像。”


    “万一他不想见我呢？”说到提姆，柯瑞斯还记得上次他们二人不欢而散的事，不由得担心提姆会不会抗拒他的主动探访。


    “他昨晚醒过来之后，指名要找你。”努赫拉意味深长地看着柯瑞斯，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一个重磅消息。


    柯瑞斯停滞已久的思绪终于活络起来，眼神也有了些光亮，“居然是这样……”


    努赫拉见柯瑞斯终于恢复了些往常的神采，才终于放下心来，他顺势提起另一件重要的事：“你和你那帮朋友们的黑市计划，能详细说说吗？”


    柯瑞斯连人带椅子猛地向后退，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响动，原本已经正常不少的神情立马转为仓惶，磕磕绊绊地辩解道：“我把所有东西都说出来了，没有隐瞒！”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如果你们真的要去，我可以帮你——前提是，我必须跟你们一起行动。”努赫拉对柯瑞斯超出预想的举动感到惊讶，下一刻却是心疼，柯瑞斯已然因为他昨夜未曾宣泄但无法忽视的怒火而受到伤害。


    “啊……”柯瑞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努赫拉，自顾自地再重复一遍，“你要帮我们？”


    “对，准确来说，我想帮你。”努赫拉起身离开他的座位，柯瑞斯以为他是要离开餐厅，也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结果努赫拉是想换个位置，在柯瑞斯旁边坐下，把蠢蠢欲动的柯瑞斯按回到位子上。


    努赫拉不厌其烦地向柯瑞斯说明：“不用紧张，我真的没有在生气了，宝宝……你这样我很担心。”


    柯瑞斯像一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卡顿着转过头来看努赫拉，“哥哥，我错了……”柯瑞斯眼巴巴地盯着努赫拉，请求道：“如果你没生气，可以抱抱我吗？”


    努赫拉不清楚柯瑞斯曾经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一产生矛盾，短暂分开，反应就会如此之大，甚至把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上，只为了让努赫拉愿意原谅他……努赫拉再也不想保持与柯瑞斯保持距离，他张开手臂，主动将柯瑞斯揽进怀里。


    柯瑞斯身体僵硬了一瞬，再慢慢放松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顺着努赫拉的腰线划到背后，抓紧了他的外套，甚至起了褶皱。


    努赫拉能感受到怀中柯瑞斯颤抖的躯体，还有落在衣衫上的点点湿意，他叹了口气，一下接一下地抚着柯瑞斯弯曲的脊背。


    “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给你太大压力，让你为难了……”努赫拉的另一只手放在柯瑞斯的发顶上，温声细语地哄着，“我太想当然了，我之前以为我已经为你做了很多，你必须回馈我绝对的信任……所以提出的要求把你吓到了，对吗？”


    头还埋在努赫拉怀里的柯瑞斯拼命摇头，闷着声音反驳：“我也有错，哥哥……明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的隐瞒，我还一直瞒着你，而且还是那么危险的事情。”


    努赫拉没说话，手指捻起柯瑞斯的一撮黑发，在指尖缠绕。柯瑞斯浑然不觉，正哭得稀里哗啦，把眼泪全抹在努赫拉的衣服上。


    “等这两天忙完了，我们好好说说心里话，好吗？”柯瑞斯迟迟不开口，努赫拉善解人意地为他递上台阶。


    柯瑞斯此时心慌意乱，真正想说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尊崇自己的本心：“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想这样！”


    “宝贝，我没说要分开，我们现在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问题，需要一起去解决。”努赫拉对柯瑞斯的极端想法感到心惊，没想到在他眼里只是一次算不上多严重的冲突，却产生如此强烈的后果……


    柯瑞斯听进去了，情绪逐渐平息下来，但始终窝在努赫拉怀里不抬头。努赫拉心中有愧，此时对着柯瑞斯是百依百顺，他想干什么就由着他去了，能让柯瑞斯心里舒服点就好。


    “哥……我困了，想睡觉。”他们将这个别扭的拥抱姿势维持了许久，柯瑞斯才动了动，把头从努赫拉胸前抬起，转而探向努赫拉的肩窝。


    “你不是刚刚睡醒吗？”努赫拉不明所以，但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其实，昨晚没有你在旁边，我根本没睡好觉。”柯瑞斯直白地说出原因，打定主意让努赫拉陪他回去睡回笼觉，“哥哥，你不搬回来住也没关系，但是能不能在旁边陪陪我，就一小会儿……”柯瑞斯有气无力地小声说道。


    柯瑞斯都这样了，努赫拉更找不到理由拒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好好，我陪你……要我抱你回房间吗？”


    “不了，我自己走回去。”柯瑞斯拒绝了努赫拉好意，倔强地离开努赫拉的怀抱，低头起身往外走，不想让努赫拉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努赫拉体贴地给他留足了面子，没有去看柯瑞斯满身泪水的脸，只是虚虚握着他的手腕，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终于回到了卧室，柯瑞斯径直扑向他们的床，半躺在上面，邀请一般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哥哥，你也上来吧。”


    努赫拉笑着摇摇头，指向自己衣服上的被泪水打湿的地方，“上面全是你留下的痕迹……让我先去换一件干净上衣吧，宝贝。”


    柯瑞斯回过劲来，看见自己的“成果”，多了几分心虚与尴尬的感觉，侧过头默许了努赫拉的提议。


    努赫拉动作很快，在衣帽间里没待多久就换了一整套干净舒适的家居服，不用柯瑞斯再次提醒，自觉地回到他往常睡觉的位置躺好。


    柯瑞斯转过身，像抱玩偶一样抱紧了努赫拉，他的漂浮不定的心总算可以平稳放下。


    “睡吧。”努赫拉让智能管家拿过一块湿毛巾，细致地替柯瑞斯擦干净脸，才亲了亲柯瑞斯发红的眼睑。


    努赫拉平躺着，任由柯瑞斯靠在他的胸膛上，柯瑞斯闭眼聆听努赫拉胸腔里传来的规律心跳声，放空了思绪，身心都不再紧绷。


    “努赫拉，你太优秀了……我总是在依靠你，”柯瑞斯斟酌语言，认真地对努赫拉袒露心声，“我想向你证明自己，证明我也有能力去处理复杂的情况，为你分忧。”


    “但我还是太想当然了，有些时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柯瑞斯越往下说，心里反倒越轻松，“你之所以优秀，除了你各方面都比我强，还有客观上的年龄差距……”


    “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能力，柯瑞斯，”努赫拉说，语气是足以让人信服的沉静，“我确信，等你和我到了一个年纪的时候，你会比我走得更远。”


    柯瑞斯得到努赫拉不加掩饰的肯定，心神激荡，他睁开眼，眸中恢复了往日的大部分光彩。


    “我走在你前头，自然是想为你铺一条平坦安稳的路子，”努赫拉垂眸，与柯瑞斯对视，“你要借我的势，我心甘情愿……”


    “哥哥……”柯瑞斯再也忍不住，翻身将努赫拉半压在底下，双手捧着他英气深邃的面庞，试图读懂他藏于眼底的所有情绪。


    “我明白，你这个年纪的人，总想靠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努赫拉对柯瑞斯的触碰很是受用，微微眯起眼，“可有的时候，适当依靠身边的人，才能走得长远……你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伙伴、战友。”


    “我们是要长久走下去的，柯瑞斯。”


    “我有时候太过心急，自以为是地想让按照我的路子走，也忽略了你真实的需求，我很抱歉。”努赫拉抬起手，揉开柯瑞斯郁结的眉心。


    柯瑞斯从未发现自己拥有那么多的眼泪，努赫拉一番话下来，他就感动又难过……此情此景之下，言语已经无法表达他的想法，他干脆闭上眼，深深吻上努赫拉的唇。


    这个吻没有情欲的气息，只是两个亲密无间的人在感知彼此的存在……柯瑞斯第一次明白，努赫拉在坚无不催、游刃有余的外表之下，也有自己的脆弱和私心——而这些都是独属于他的特权。


    “我明白了，哥哥……”柯瑞斯与努赫拉好不容易分开一条聊胜于无的缝隙，他以从未有过的虔诚姿态，细密地吻上面前人的眼、鼻、嘴，“我爱你，努赫拉，我爱你。”


    这是柯瑞斯第一次对努赫拉说出“爱”这样深远的词语，也是努赫拉迄今为止的人生中，终于获得了“爱”。


    “我也爱你……我会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努赫拉神情悲喜难辨，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柯瑞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亲手揉进唇齿之间。


    屋内寂静无声，他们拥吻至呼吸不畅才不舍地分开，“睡一觉吧……下午还有正事呢。”


    “嗯。”他们总算把很多从前忽略的事挑明了，柯瑞斯第一次跳出自己所谓的自尊心，去看待努赫拉给予他的一切。


    既然努赫拉愿意给，他有什么好推脱的呢？柯瑞斯想通了，他需要做的不是拒绝努赫拉的好意，而是和努赫拉一起，达成他们共同的目标……在一同走向更远的未来。


    卧室里再次恢复寂静，这一次，努赫拉和柯瑞斯都可以睡个好觉了……


    午后，努赫拉带着柯瑞斯准时到了首都星第一军医院，萨曼莎正与面前的医生沟通提姆的情况。见努赫拉与柯瑞斯一同出现在电梯口，她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快速结束谈话。


    “哟，这么快和好了？”这位观察力强悍的皇家护卫队队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二人。


    努赫拉但笑不语，柯瑞斯顶着消不掉的红肿眼眶，很是难为情。好在萨曼莎今天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思，不兜圈子，指了指病房门，示意柯瑞斯：“他醒了有一段时间了，快去吧。”


    努赫拉轻轻在柯瑞斯的后腰推了一把，“有我在，放心说。”


    柯瑞斯严肃地点头，敛去所有无关紧要的情绪，走进了空旷洁白的病房，面无血色的提姆贾克斯被各种正在运行的医疗仪器包围，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你来了。”他的声音干涩得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该有的声线。


    柯瑞斯谨慎地把慰问礼物放在远处的桌面上，平淡应了一句，“我来了，你有什么要说。”


    “我要自首。”提姆闭上眼，痛苦地把话从喉咙里挤出——


    作者有话说：来了[红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