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忠邦那番惊世骇俗的“当场认爹”操作，不仅把林亚瑟和一众英**官给搞懵了，也让后续的“谈判”过程，变得异常丝滑和……诡异。


    整个谈判，根本就不像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外交博弈。


    那完全就像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在给自己那不成器的、犯了错的干儿子，立规矩。


    ……


    “复仇女王”号的会议室里。


    林亚瑟悠闲地靠在主位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茶，连正眼都懒得瞧跪坐在他对面、腰杆挺得笔直、态度谦卑得像个仆人的水野忠邦一样。


    他只是淡淡地，让翻译官居茨拉夫，将一份他早就拟好的文件，递了过去。


    “水野大人，是吧？”林亚瑟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我这个人，不喜欢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白纸黑字，把规矩定下来，以后，大家都好办事。”


    “哈依！哈依！殿下您说的是！一切……一切都听您老的吩咐！”水野忠邦点头如捣蒜，双手接过那份文件，那姿态，仿佛接过的不是一份不平等条约，而是来自天照大神的圣旨。


    他展开文件，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


    这份由林亚瑟亲手炮制的、架空历史的《英日神奈川友好通商条约》，其内容的“友好”程度，足以让后世任何一个熟悉历史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第一条：关于港口开放与自由贸易。


    日本国，需即刻起，向大英帝国，永久开放下田、函馆、长崎、神户、横滨，共计五个主要港口。允许英国商船自由停泊、补给，并进行贸易。英国商人及其家属，有权在这五个港口城市内，自由居住、购买土地、设立商行。


    第二条：关于领事裁判权。


    所有在日之英国公民，无论其犯下何种罪行，日本国之司法机构，均无权对其进行审判。其所有法律**，皆需交由英国在日设立之领事法庭，依据大英帝国之法律，进行裁决。


    第三条：关于关税自**。


    日本国与大英帝国之间的一切进出口商品，其关税税率，不得由日方单方面决定。必须由英国领事，与日方官员，“共同协商”制定。且任何税率的变更，都必须得到英方的同意。


    第四条：关于最惠国待遇。


    日本国未来若与其他任何国家，签订任何通商条约。则条约中，任何优于本条约的条款，大英帝国将自动一体享有，无需另行谈判。


    第五条：关于军事合作与基地割让。


    为“保障”英日两国之友好贸易与航线安全。日本国需将横须贺港及其周边所有附属岛屿、土地，永久性地“献”给大英帝国女王陛下，作为皇家海军在远东地区的“和平前哨站”与“补给基地”。同时，英国有权在该基地内，永久驻扎军队，数量不受限制。


    ……


    一条条，一款款。


    领土、**、司法、关税、贸易……


    几乎涵盖了一个**国家所有的核心权力。


    这份条约，比历史上佩里用四艘船逼着日本签订的那个版本，要苛刻、霸道、无耻十倍不止！它几乎是将日本未来一百年的国运，都明码标价地，摆在了砧板上，任由英国人宰割。


    然而，水野忠邦看完之后，非但没有露出任何**或愤怒的表情。


    他反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庆幸的笑容！


    “嗯？”林亚瑟看着他这奇怪的反应，不由得挑了挑眉。


    “父亲大人……哦不，亲王殿下！”水野忠邦激动地，对着林亚瑟，又是一个标准的土下座，“您……您这份条约，实在是……太宽宏大量了！太仁慈了！您简直就是我们日本国的再生父母啊！”


    林亚瑟彻底被他这番操作给搞不会了。


    “我这都快把你家底都掏空了，你还谢我？”


    他哪里知道，在水野忠邦这种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被“神”抽一顿鞭子，那叫惩罚吗？不，那叫“神恩浩荡”！


    神拿走了你家的粮食，那是**吗？不，那是神明享用他应得的“祭品”！


    跟被一炮轰塌天守阁、甚至可能被直接灭国相比，现在这些只是出让一些“虚无缥缈”的**和关税，就能换来这位“荒神”大人的庇护，还能抱上全世界最粗的一条大腿……


    这笔买卖，简直是血赚！赚到姥姥家了！


    “殿下！”水野忠邦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这份条约，我们德川幕府，百分之百，全盘接受！不需要任何修改！我回去，就立刻让将军大人盖上大印！”


    “不过……”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丝谄媚的笑容，“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林亚瑟言简意赅。


    “殿下您神威盖世，您的‘复仇女王’号，更是天神座驾。我们想……我们幕府，能否也有幸，向您的‘未来工业集团’，订购……订购一艘，哪怕是比您的座驾小很多的‘铁壳船’？”


    他指了指远处那几艘蒸汽-风帆护卫舰，眼中充满了渴望。


    “当然，价钱……绝对好商量！我们愿意出双倍！三倍！都行！”


    他想干什么，不言而喻。他想借着林亚瑟的“神力”，去购买新式武器，来对付国内那些越来越不听话的、以长州和萨摩为首的“西南强藩”。


    林亚瑟听到这话，笑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上道”了的日本宰相，心中，对自己未来的“东亚战略”，有了一个更清晰、也更腹黑的规划。


    他之前，只是想把日本，当成一个简单的商品倾销地和海军基地。


    但现在看来，这颗棋子，或许还有更大的用处。


    一个**的、内斗的、但又在自己的控制下，缓慢进行着“现代化”的日本，将是他未来，用来牵制北方那头同样野心勃勃的沙皇俄国，在远东地区，最好用的一条……狗。


    他甚至可以在这里，进行一种小规模的社会实验。将他的一些关于**、经济改革的激进想法，先在这个“干儿子”国家身上试试水，看看效果。成功了，就拿回英国本土推广。失败了，反正死的也是日本人，他一点都不心疼。


    这，就是所谓的“殖民地”的真正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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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林亚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如同天使般的微笑。


    “水野大人，你的这个请求，非常合理。作为‘家人’，我们理应互相帮助。”


    “等我回到伦敦，我会亲自为你，设计一款专门适用于你们日本近海防卫的、全新的‘轻型铁甲巡洋舰’。保证让你们，能轻松地‘说服’那些不听话的地方大名。”


    “哦！阿里嘎多！父亲大人！”


    水野忠邦激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驾驶着无敌的铁甲舰，将长州和萨摩那帮穷鬼武士，打得落花流水的威风场面。


    就这样，在一片充满了“父慈子孝”的和谐气氛中。


    一份将彻底改变日本国运的、极度不平等的《神奈川条约》，被双方愉快地，签订了下来。


    “阿里嘎多！父亲大人！您的恩情，我们德川家，没齿难忘！”他激动得，又磕起了头。


    “起来吧。”林亚瑟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礼物也送了，条约也签了，你可以……”


    “父亲大人！请等一下！”水野忠邦再次打断了他，脸上露出了一种更加谄媚和猥琐的笑容，“小人……还为您和远在英吉利的女王‘母亲’大人，准备了一份小小的、不成敬意的‘土特产’！”


    说完，他对着船舱外，拍了拍手。


    很快，一艘日式的小船靠了过来。从船上，小心翼翼地，走下来了二十名穿着华丽和服、梳着精致发髻、个个都面容姣好、身姿婀娜的……日本年轻女子。


    她们的年龄，都在十五到十八岁之间，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到林亚瑟的面前，然后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父亲大人，”水野忠邦指着这些女孩，脸上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这些，都是我们从全日本挑选出来的、最懂得服侍人的‘大和抚子’。她们精通茶道、花道、香道，个个都温柔贤惠，希望能将她们，献给您，带回英吉利，服侍您和女王‘母亲’大人的日常起居……”


    林亚瑟看着眼前这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年轻女孩，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这个时代，东方封建王朝最常见、也最腐朽的外交手段——送女人。


    如果他拒绝，可能会被对方误解为“不满意”，甚至“不信任”。


    但如果他接受，且不说怎么跟维多利亚交代，他自己这颗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也着实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和厌恶。


    “水野大人，你的这份‘孝心’，我心领了。”林亚瑟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但是，我们大英帝国，没有这种买卖人口的传统。女王陛下的宫殿里，也不需要这么多……嗯，‘侍女’。”


    水野忠邦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以为林亚瑟是看不上这些女孩的姿色，吓得赶紧磕头：“父亲大人息怒！是小人考虑不周！我这就回去，再为您挑选更……更漂亮的！”


    “不必了。”林亚瑟挥手打断了他。


    经此一役，林亚瑟兵不血刃地，就为大英帝国，在远东，楔入了一颗最关键的、也是最听话的战略棋子。牵制沙俄，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