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久违

作品:《穿越五零糙汉军官的宠妻日常

    他紧闭着眼,胸膛像破风箱一样剧烈起伏,汗水彻底浸透了身下粗糙的床单,整个人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


    可那张原本灰败死寂、毫无生气的脸上,却奇迹般地浮起了一丝血色!


    一种久违的、属于铁血战士的坚毅和硬扛的劲儿,在他咬紧的牙关和绷紧的下颌线上显露无遗!


    谢诗凝轻轻吁出一口长气,小心地捻动着银针,对按住林铮的纪老和林锐点了点头:“松一点,劲儿缓过来了,让他自己感受着,这‘痛’是好事,是筋活了,脉通了,是它们想站起来的信号!”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床边紧张得脸色发白、满眼是泪的苏婉云,扫过眼圈通红却带着巨大惊喜的林锐,最后落在门口那个如释重负、眼底满是心疼与骄傲的霍晋承脸上,最终,她的视线落回床上咬牙硬挺的林铮脸上,唇角终于扬起一抹笃定而温暖的弧度:


    “林铮同志,欢迎回来,这‘头一关’,咱们闯过来了,后面,就是水磨工夫的复健,吃大苦、流大汗,你……准备好‘归队’了吗?”


    林铮猛地睁开眼!


    那双曾经黯淡如死灰的眼睛,此刻竟亮得骇人,如同淬了火的寒刃,锐利、坚定,燃烧着一种从地狱爬回来、誓不低头的火焰!


    他死死盯着自己那两条还在微微抽动、传来阵阵剧痛的腿,感受着那清晰得让他想哭的、无比珍贵的知觉,从紧咬的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一个字,斩钉截铁,砸在地上迸出火星:


    “……归!”


    门外,霍晋承一直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他看着自家媳妇儿挺得笔直的背影,那眼神里的骄傲和爱意,浓得化不开。


    他的凝凝啊,救回来的,哪里只是一双腿?


    那是被绝望打碎了的军魂,是她亲手一片片捡起来,重新点亮的!


    ……


    一个月零七天。


    时间在军区家属院纪老家特意腾出来的这间小屋里,像是泡在了药罐子里,混着汗味儿,沉甸甸地往下坠。


    屋里的味儿,那叫一个复杂!


    浓得化不开的中药味儿是老大,混着消毒酒精那股子冲鼻的凛冽,还有病人身上捂出来的汗酸气。


    角落里,煤炉子上的砂锅永远“咕嘟咕嘟”唱着歌,飘出鸡汤、骨头汤、鱼汤……各种肉香味儿,顽强地在这片“药味战场”里杀出一丝暖烘烘的活气儿。


    阳光好的时候,光柱里能看到数不清的灰尘小兵在打架。


    谢诗凝就是这方寸之地的“大元帅”。


    她捏着细长的银针,眼神专注得像是要钻进林铮的腿里。


    那稀释过的“草木精粹”药粉(原“灵幻圣光碧灵”名字太玄幻,改接地气点),霸道得很,沾在针尖上,带着股子奇特的、又冲又苦的草根树皮味儿。


    一天天下来,这银针就是她的令箭,那股子柔韧又刁钻的劲儿,裹着霸道的药力,在林铮那双死寂了好几年的腿里横冲直撞,硬要趟出一条活路来。


    每一次下针,对林铮来说都跟下油锅差不多。


    刚开始那几天,吼得跟受伤的狼似的,震得窗户纸都哆嗦。


    后来,吼声闷在了喉咙里,变成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嗬嗬”声,死咬着毛巾,浑身绷得比拉满的弓还紧,就剩下脑门子上蹦起的青筋和黄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证明他还活着。


    纪老和林锐在旁边守着,心跟着那闷哼声和林铮抽搐的腿肚子,一抽一抽的。


    苏婉云高兴儿子终于有了好转,每天变着法儿地炖汤,砂锅在炉子上“咕嘟咕嘟”,是她心里头念了千万遍的祈求。


    纪宝珠呢?


    她不敢靠太近,怕影响诗凝姐施针,最主要怕林铮哥疼急眼了殃及池鱼。


    就每天搬个小马扎,巴巴地守在门口,像尊小门神。


    门缝开多大,她脑袋就探进去多少,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谢诗凝下针的手势和角度,手里还攥着个皱巴巴的小本本,时不时鬼画符似的划拉两笔,美其名曰“学艺”。


    有回看得太入神,林铮一声压抑的闷哼吓得她一哆嗦,手里的铅笔“啪嗒”掉地上,滚出去老远,她手忙脚乱去捡,脑门“咚”一下磕门框上了,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出声,那模样,又滑稽又可怜。


    霍晋承呢?


    他是谢诗凝背后最沉默的影子,也是最坚实的一道墙。


    只要谢诗凝开始凝神下针,他那高大的身躯就堵在门口,像座山。


    军装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风纪扣,下巴绷着,一双眼睛锐利得能穿透空气,紧紧锁在自家媳妇儿身上。


    她眉头轻轻一蹙,他浑身的肌肉就下意识地绷紧,仿佛随时能扑过去当她的肉垫子。


    谢诗凝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用她开口,一块温热毛巾就悄无声息地递到了她手边。


    她捻针的手指微微发颤,显出力乏,他的大手立刻就在她后腰上稳稳地托了一把,力道不大,却像瞬间注入了力量。


    晚上回家更不用说,洗脚水端到床边,恨不得连脚都替她擦了,硬是被谢诗凝红着脸推开了。


    “霍团长,我真没那么娇气。”谢诗凝常这么说,声音温软。


    “嗯。”霍晋承应着,手上动作却不停,固执得像块石头,眼神里的担忧藏不住,“今天累狠了吧?腰酸不酸?”


    他粗糙的手指会轻轻按按她的后腰。


    外人眼里那个训起兵来能冻掉人一层皮的“冷面阎王”,到了媳妇儿跟前,絮叨得像个生怕闺女磕着碰着的老爹。


    这天,难得的艳阳天。


    金灿灿的光透过老式木格窗,把小小的里间照得亮堂堂,连空气里漂浮的灰尘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铮没躺在床上。


    他站在屋子中央,双手死死抓着助行器的铁扶手——那是林锐找人照着谢诗凝画的图,用粗钢筋焊出来的,结实得能扛住一头牛。


    他身上就穿着一件军绿背心,汗珠子顺着紧绷的脖颈往下淌,砸在水泥地上,“吧嗒”一声,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印子。


    他的腿,套在军裤里,依旧瘦得吓人,空荡荡的。


    但此刻,那层薄薄的皮肤下,曾经死寂的肌肉却在肉眼可见地微微鼓胀、颤抖,绷紧,透着一股子挣扎着要破土而出的不屈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腮帮子咬得死紧,牙关咯咯作响。


    一步!


    沉重的助行器腿摩擦着水泥地,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他整个身体的重量,真真切切地压在了自己的腿上!


    虽然那腿抖得像狂风中的芦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