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歉疚

作品:《穿越五零糙汉军官的宠妻日常

    站在一扇漆色温润的房门前,苏婉云难得地露出点腼腆,手指绞了绞衣角才推开:


    “妈…妈也没带过闺女,就…就照着自己觉着姑娘家会喜欢的样式弄了,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时兴啥……”


    门“吱呀”一声敞开——好家伙!一片铺天盖地的粉红!


    谢诗凝只觉得眼前一花,差点被这“粉红风暴”给掀个跟头!


    粉色纯棉窗帘,床上铺着粉白相间的细格床单,上面还歪歪扭扭地趴着几个毛茸茸的粉色兔子小熊!连那个看着挺讲究的奶白色梳妆台,边角都雕着花儿,上面端端正正摆了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陶瓷娃娃!


    整个屋子,活像掉进了草莓酱缸里,甜得人齁嗓子!


    谢诗凝骨子里那个现代灵魂,对这种“芭比梦幻屋”的审美实在有点招架不住。


    可这股子扑面而来的、笨拙又掏心掏肺的用心劲儿,却像颗温乎乎的小炮弹,“砰”地一声,精准无比地砸中了她心尖儿最软乎的那块肉。


    这哪是房间啊?


    这分明是苏婉云把她攒了半辈子没处使唤的、想宠闺女的那股子热乎劲儿,全给实打实地砌进这四面墙里了!


    谢诗凝站在门口,脚步顿住了。


    她望着眼前收拾得一丝不苟的房间,嘴角不自觉弯起一道柔软的弧度。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棉布晒过阳光后特有的干净味道。


    她轻轻走进屋,手指拂过书桌的边角,触感温润。


    桌面上那面小国旗插得笔直,旁边杂志摞得齐整。


    她忽然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那股暖意顺着血脉悄悄蔓延开,一路熨帖到指尖都有些发烫。


    “妈……”她终于出声,尾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柔软,“您真是……”


    “这……这也太好看了!您……您费这么大心思,我……我特别喜欢!真的,特别特别喜欢!”


    她走到床边,指尖轻轻滑过床单上柔软细密的纹理,那触感一直暖到了心底最深处。


    在这个一切都显得陌生又动荡的年月里,能遇见这样毫无保留待她如亲女的“家人”,这份情谊,沉甸甸的。


    苏婉云见她眉眼都透着欢喜,嘴里还连连说好,那颗悬了一路的心,总算踏实了下来。


    高兴得直搓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哎哟,可算没白忙活!快坐下歇歇脚!晋承啊,”


    她扭头招呼门口,“快把凝凝那包袱拿进来搁好!”


    霍晋承拎着个不大的蓝布包袱,像座铁塔似的堵在门口。


    他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往这粉嫩嫩的门框里一站,压迫感十足。


    平时在训练场上,他那张棱角分明、眼神能冻掉新兵蛋子三层皮的脸,此刻对着满屋子甜腻的粉红色,罕见地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名状的……震撼?


    茫然?或者兼而有之?


    他看看那粉得娇气的床,粉得傻乎乎的毛绒兔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军装,还有那双大手……这强烈的对比,让他感觉自己像头误闯了洋娃娃展览馆的棕熊,浑身不自在。


    他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走进这片“粉红领地”,动作放得极轻,把谢诗凝的小包袱放在梳妆台边上,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活像在搬运什么稀世易碎的贡品。


    晚饭是苏婉云亲自下厨张罗的,四菜一汤,家常却透着股暖心的香气。


    吃完饭,大家都没急着散,捧着热乎乎的搪瓷缸子,里面泡着茉莉花茶末,围坐在客厅的木沙发上。


    下午那场震撼人心、带着泪与力量的场面,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又忍不住想拿出来反复摩挲。


    谢诗凝捧着温热的杯子,声音依旧温软:


    “爸,妈,大哥,小哥,晋承……今天站在那儿,看着黄嫂子她们,听着那哭声,心里头堵得慌。”


    她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以前没住进家属院,听人说当兵苦,当军嫂难,也就是听听。真成了军嫂,才一点一滴咂摸出这‘难’字里头,浸着多少汗水和提心吊胆。”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帘外夏虫不知疲倦的鸣叫。


    霍晋承原本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胳膊,肌肉线条无声地绷紧了,深邃的目光胶着在妻子身上,那里面有心疼,有沉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军人的歉疚。


    “晋承他们,” 谢诗凝的声音不高,却稳稳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在外头,是真刀真枪,泥里滚,水里趟,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搏命。我们在家,听着起床号睁眼,守着熄灯号躺下,可这颗心啊,哪天不是悬在半空?训练场上摔了碰了是家常便饭,出个任务,那心更是提到嗓子眼,夜里营区汽车一响,耳朵恨不得竖起来,分辨是不是自家的车回来了……”


    她顿了顿,吸了口气,声音里多了点涩意:“这还不算顶顶难的。顶难的是,家里家外,就自己这副肩膀扛着。挑水劈柴,搬蜂窝煤,孩子半夜发高烧,一个人背着摸黑往卫生所跑……老家爹娘年纪大了,指望着那点津贴寄回去。家属院里,像黄嫂子那样手头紧的,是大多数。男人一个月的津贴,恨不能掰成十六瓣儿使,要养娃,要孝敬老的,要应付柴米油盐酱醋茶,嫂子们想给娃添件新褂子,都得在灯下琢磨缝缝补补又一年。”


    谢诗凝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掠过林正国沉思的脸,林锐专注的眼,最后落在霍晋承紧抿的唇线上:


    “我住进去这些日子,看得真真儿的。嫂子们个顶个的要强,能吃苦,可这日子,真就是勒着肚子硬撑。我就总寻思,要是有个门路,能让嫂子们在家门口,靠自个儿这双手,挣点活钱儿,哪怕就多买半斤肉给娃解馋,多扯三尺布给老人做身衣裳,那也是好的!能松一分劲儿,是一分!”


    这话像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


    苏婉云眼圈立刻红了,悄悄用袖子按了按眼角,紧紧握住谢诗凝的手。


    林正国和林锐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专注。


    霍晋承看着妻子,那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调料瓶,有骄傲的光,有心尖被攥紧的疼,还有一丝沉甸甸的、属于缺席丈夫的愧疚。


    “小妹,” 林锐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捕捉到了那丝希冀,“听你这意思,心里有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