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微草的法人卡，倪夏昨天的夜宵吃得很贵，也吃得很饱。


    一大早睡得还模模糊糊，张佳乐压过来在耳边说他先走了。


    房间的空调很暖和，张佳乐脸颊的温度也很暖和。她可能应了，只是昨晚仗着今天不用早起熬夜到清晨，来不及意识清醒就再次睡过去。


    醒来看见床边放着酒店早餐自助打包来的卤蛋和半根油条，压着的纸条嘱咐她要是睡到十点左右就吃早饭，过了十一点就别吃了，油条会软，一定要吃正经午饭。


    张佳乐的字总在本该横平竖直的地方带着出乎意料的圆弧，谁看了都说这不是大人的字。


    自己都做不到纸条上内容的人怎么能想到这样照顾她，


    这就是爱吗？


    倪夏还是把卤蛋吃了，卤蛋配冰美式，起一个相信自己吃了午饭和消肿的心理安慰。


    到出发去拍摄地的时间点，百花这次特意跟来的商务部员工和后勤助理分别给她发微信和电话。


    一个说提前以她的名义准备了品牌方员工的奶茶，一个说她可以下楼了，自己在车里等她。


    这阵仗和重视程度，比全明星这种各家大圈特圈的活动还要大和高，倪夏暗暗惊叹了一下，顺手搜索已经开始投票的全明星目前排名。


    百花提前官宣这次的全明星孙哲平选手将不会出席。


    粉丝伤心之余，把票数全部集中到百花缭乱和云想花容身上，官方大超和各类大粉都在呼吁投票，从投票教程、抽奖到最考验口才的虐粉打鸡血，百花齐放，一应俱全。


    比百花粉更爱制表的是蓝雨粉，实时更新排名，从蓝雨超话倪夏看到目前的排名，百花缭乱第三，云想花容第八，张佳乐贴着韩文清，倪夏贴着黄少天。


    倪夏转发给黄少天，赶上他吃午饭，秒回他自己投票给夜雨声烦。


    【（这里是剑）：我还有小号，怎么样，我连喻文州都没投，要不要支持你一把？不过也没什么用，我都看到了，我们排名缠缠绵绵很久了。】


    【冬春秋：咦？看样子黄少很喜欢和我贴贴嘛，我们这次全明星提要求让他们拍四期合照的时候把我们两站位放一起怎么样】


    【（这里是剑）：当我不知道呢！我们cp不是还挺火的吗，根本不用提，一定会有这个站位和想尽名头给我们单独分组的】


    【冬春秋：拼尽全力想不出名头，黄少帮忙想一个】


    【（这里是剑）：这还不简单，第一天什么游戏项目把我们放一组，一个游戏分两三张宣传图，不就有了。】


    【冬春秋：诶诶，虽然你和喻文州，我和张佳乐放不到一个游戏，但是我和方士谦、楚云秀还有周泽楷不一定呢，黄少这两个月还是努力一下】


    【（这里是剑）：靓女日程好赶的，我连直播连麦的机会都抢不到，马上机会主义者的称呼我都不敢当，你可怜一下我喽】


    黄少天比冰美式提神，和他嘻嘻哈哈瞎扯一通，倪夏在车里撑住了没睡过去。


    拍摄场地是标准的室内场。


    布景、打光板、照灯，和很多摄像师。


    前一天晚上倪夏才想起来翻出拍摄主题和品牌背景详细看了一遍。


    和电竞沾边的品牌一般都是耳机键鼠一类，这次特殊一点，荣耀新上线了外观裁剪和分区染色功能，和潮牌合作出了几款秋季成衣，定价还没有出，如果对标Adidas的球衣，大概不便宜。


    “拍摄结束这些衣服都给我拿走吗？”


    倪夏一边仰头接受化妆师在脸上涂涂抹抹，一边和现场品牌方的助理闲聊。


    “行李箱装不下的话也可以寄去百花俱乐部。”


    “不包邮不要——你不能笑！”


    倪夏佯装指责和助理一同在笑的化妆师。


    “我没笑你，笑周队呢。”


    化妆师狡辩，成功转移倪夏的注意。


    她等底妆上完，假装不经意从镜子里看身后。


    周泽楷上午从虹桥机场出发，她刷到他的机场路透，黑色高领毛衣，白色羊毛开衫，金属项链坠在胸前。


    他双手自然垂在裤子两侧，硬生生凭借良好的体态摆脱了姿势带来的死板。


    “周队确实只要露脸就让人不自主开心想笑。”


    倪夏收回目光，配合化妆师在嘴角的动作，抿住唇，唇线平直。


    “小周，吃午饭了吗？没吃的话这里有我们夏夏准备的奶茶和点心，稍微垫一下。”


    百花的员工语气亲切，指了一条长桌上堆地零食。


    周泽楷在奶茶和蛋糕之间心动犹豫，最后还是坚定地摇头，有些不好意思，


    “飞机上吃了，队里有嘱咐过，怕我摄糖太多。”


    轮回跟来的商务部员工在周泽楷边上很满意，同时却和另外几个轮回的一起把十几袋精美包装过的盒子整齐摆放在长桌空余的位置，不忘记招呼倪夏，


    “夏夏，这是我们小周从S市很有名的巧克力店特意带来的，你喜欢什么口味？都有的。”


    倪夏看一眼自家人的眼色，套了周泽楷一样的话术，


    “谢谢哥，不过我中午吃了柚子。”


    “没事，那等结束多带几盒，回去和你们队员一起分享，好吃下次来S市让小周领你们去店里，现买的更好。”


    剩下的是他们工作人员之间的拉扯。


    倪夏听话闭上眼睛，暗暗咂舌，都说轮回最上面起家是靠娱乐圈，现在看着一点不假。


    再睁眼的时候周泽楷脱了外套，坐在她旁边不足半米的化妆椅。


    “昨天的比赛，恭喜。”


    倪夏睨他一眼，


    “昨天的比赛是微草比分领先，或许有恭喜错人吗？你们有队长群应该不需要我转达的。”


    周泽楷眨眨眼，倪夏不信他听不出来自己的阴阳怪气，


    “没有说错，不同风格短时间转化很难，你和张佳乐两周做到这样很厉害。”


    “……需要我也恭喜你比赛顺利吗？”


    “谢谢。”


    没在恭喜，但是倪夏没幼稚到和周泽楷争执这个。


    他的手机放在化妆台，屏幕息屏时间设置的很快，可惜消息很多，亮个不停。


    “我最近接管副队的职务，以前看孙哲平和张佳乐忙没有感觉，现在手机不敢关机，才知道佩服他们。”


    她很自然把这些消息归类为工作。


    “是方锐和吴羽策，他们很吵。”


    方锐、吴羽策，和周泽楷？


    除了都是同期打比赛的，倪夏想象不出来他们能玩到一起的样子。她脑子短路了一瞬。


    “除了五期群你们三个还单独有个小群？”


    周泽楷密码解锁了手机，顺着通知点进群聊，手机屏不是防窥膜，又斜斜放着，倪夏很难不看到内容，


    她甚至有理由怀疑周泽楷是故意的。


    【锐：我是说过希望你好，但我没说希望你太好，你凭什么赛季中多见夏姐姐一面（阴暗爬行）】


    【策：你在嫉妒什么？有本事下次让品牌方指定你】


    【锐：我想夏姐姐了行不行，她不在N市，林敬言他异端邪教啊，盐水鸭给的卤居然嫌咸不放，国庆夫子庙也不愿意陪我去】


    【策：看过新闻，林敬言要是愿意陪你去就是这个（大拇指）】


    【锐：他是这个（倒拇指），夏姐姐是这个（大拇指）】


    【策：那我夏休期不得不去一次N市了，顺便找你和楷】


    【锐：我知道你，你是那种闷骚，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觉得我言之有理】


    【策：别这样说小周，惹怒他的后果你承受得起吗（魅惑眨眼）@八宝粥】


    【锐：学长带我go一把（抱腿）（大哭）】


    【策：学长带我go一把（抱腿）（大哭）】


    倪夏把那一页的消息都读完了，


    “现在还有时间打？”


    周泽楷想点头，紧急被化妆师制止，


    “偶尔。”


    “和他们也打游戏玩在一起的？”


    “是游戏，另一个，Pokemon go。”


    周泽楷捉宝可梦的运气出奇好，同一个地方就他能捉到。


    倪夏小时候租过盗版神奇宝贝的光碟，第一爱看第一季，第二就是神奥大陆，参与华丽大赛是小时候仅此收到霍格沃兹来信的第二志愿。


    粉色系的神奇宝贝，太阳珊瑚、仙子伊布……她是全收集！


    “现在能看看你图鉴吗？”


    她实在经不住诱惑，挂上笑脸询问周泽楷。


    周泽楷明明比倪夏晚来，却还是先她一步做好装造，换上了他单人的第一套服装。


    荣耀外观大都偏向西方，传统西方和幻想西方。


    联动的服装排除了有铠甲和长袍大褂的，选择了更容易有设计感又好批量生产的风衣和牛仔。


    倪夏被接上辫子，编成左右两个蝴蝶结式的丸子头在两边，牛仔帽架在头上，后脑拍不到的地方全是一字夹。


    她举起手机自拍两张，留着以后营业发。


    轮回那边的看到她动作，趁着周泽楷拍摄的间隙也提醒他。


    周泽楷调整摄像头到前置，几个角度轮着拍了一组，从相册查看，快速翻阅，略显沉默。


    “你这个角度畸变会严重。”


    倪夏还在被按着调整衣服在身上的宽松和衣褶，她示意周泽楷把照片往前翻，在翻到某张时喊停。


    “不过你光线找得不错。”


    “好奇学过一点摄影，帮你拍两张？”


    倪夏身后拿着别针调整衣服的员工听周泽楷说后眼神询问她需不需要她让开一点。


    “又不是正经拍什么照片，就这样吧，麻烦小周。”


    周泽楷竟然真的从随身的斜挎包里翻出一个便携式的胶片相机。


    他没要求倪夏摆什么表情动作，自己调整姿势高度，按快门抓拍。


    “会好看吗？”


    胶片不能及时冲洗，好在倪夏也不大在意，随口问。


    “嗯……你好看。”


    周泽楷的刘海被完整梳成背头，他眼窝深，上妆后大地色眼影打底，眼尾带了点烟熏，从小小的胶片相机后探出来。


    “交换，指导我自拍吧。”


    手指向额心靠近，人类的本能会发出危险预警，像是鱼线缠在两端，强制南北两端的磁铁相黏，有一天两块磁铁都会消磁，再也无法抗拒，无法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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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夏和周泽楷之间的距离就是手指和额心，南极和北极。


    代替了周泽楷的手臂，替他寻找最佳角度。


    周泽楷走的时候提了一杯奶茶，出餐的时候是热，现在连常温都算不上。


    “可能过了最佳赏味期了。”


    倪夏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提醒他。


    “没关系。”


    先不管奶茶，发胶确确实实是坚持不住了。周泽楷的一绺刘海垂下来，从眉心扫过。


    他觉得痒，又捋回脑后。


    “全明星再见。”


    倪夏扣扣车窗，副驾驶的门锁打开，她钻进车，重重合上门。


    “系安全带。”


    “我从来没不系过，平时提醒谁呢。”


    方士谦等她系好安全带才关闭双闪灯，回到正常行驶道路。


    “你就嘴欠吧，我就算真提醒谁你在乎？”


    “在乎呀，昨晚和非非聊天，你们队里小孩真都挺有意思的，听说去漫展赶不及还求你送过。叫什么，袁柏清？”


    “他替刘小别求的——你故意的吧，就记得和你要签名的？”


    “当我没听见呢，人小孩不喊你师父——这就找继承人了？”


    方士谦从后视镜看到后面有洒水车，换车道上高架桥。


    “有备无患，真到时候能平稳交接最好。”


    “你才故意找事吧。”


    倪夏哼一声，拉下遮光板，把它扒拉来又扒拉去。


    袁柏清，又名袁八千，各种意义上都该做方士谦的继承人。


    他没去成接机，就敢直接到王杰希面前说他也想去现场。


    去了现场不够，他还光明正大带上云想花容的海报，送到倪夏面前要签名。


    “胆子这么大，不怕回去挨骂？”


    张佳乐啧啧称奇，觉得袁柏清有趣，问他要不要百花别人的签名。


    袁柏清不顾青训营教练在他后面喊他，


    “不要，我单推云想花容。”


    “这什么意思？就喜欢角色不喜欢人？”


    张佳乐难得有自己融不进圈子的感觉。


    “也喜欢……”


    “我懂你，我也推防风。”


    倪夏wink，约定好给他寄云想花容手办。


    “你有这么好玩的徒弟不早说？”


    玩腻了方士谦车上的设备，倪夏又和他搭话。


    “你回我消息了吗我就说？”


    还说他最近脾气好呢，原来仇都记心里。


    倪夏现场打开和方士谦的聊天框，回复他表情包。


    “下次能不能别转发我和张佳乐的营销给我看。我回你什么你能满意？发点别的。”


    方士谦专心驾车。


    “当然要给你看，不看你反应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


    倪夏无言。


    “这样下去我们会怎么样？”


    “不知道。”


    也许缺一场针锋相对的总决赛，也许缺N市一场雪。


    方士谦带她吃家边上的火锅店，给她指那栋楼那一层，是他住到十三岁的家。


    十三岁后他父母离异，他跟妈妈。


    他说要打电竞的时候，妈妈抓着他喊、哭，问他为什么学她，为什么像她，怎么能孤注一掷地决定，一时意气抛下所有东西——比如她的家庭和他的爸爸。


    她说她现在后悔了，他也会后悔的。


    “你是在和我倾诉你要逃离的原生家庭吗？”


    方士谦摇头，


    “我没有逃，是我妈妈回到她的原生家庭了。”


    铜锅涮出的羊肉，裹满麻酱，一口塞进嘴里，除了好吃倪夏憋不出什么词。


    方士谦送她到机场，和百花的员工汇合。


    “等等。”


    即将过安检，倪夏低头看一眼手机，忽然叫住几个员工。


    “你要去一下卫生间吗？我们先帮你把包带进去？”


    “是孙哲平过来了。”


    孙哲平手伤的治疗，是回北京进行的。


    他们以为他忙着往返医院，没想着要和他见面。


    “哥。”


    倪夏叫他。


    “我去看你们比赛了。”


    上来就是一个大雷，倪夏睁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孙哲平怎么能藏那么好，还是他们的比赛他在观众席看什么感觉。


    “我对你们比赛没什么要说的。别想了，现在我又不负责给你们复盘。你和张佳乐多想想就行。”


    孙哲平赶时间一样，一股脑和倪夏交待。


    “国外的治疗方案好像更先进并且保险一点，我下个月会出国，下次再来北京不用想着找我。”


    他就是这样，让你知道他在，


    “不过总决赛如果有百花，我肯定会回来。”


    让你有希望。


    “你这些话在手机上说不了？”


    倪夏呛声，其实是不想让他只说这几句话。


    “没那么闲，拿着，你爱吃的手撕面包。”


    倪夏低头看，怀里又塞了上次的几个味道。


    倪夏过安检，排队，拿出包里充电宝的时候回头看，很多人跟在身后，看不到孙哲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