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旧忆(5)
作品:《分不清双胞胎相公怎么办》 “有个人承诺会带我走。我等他来接我。”
叶念荞一手抱着那把“鹤鸣焦尾”,一手反复将鬓边碎发拢到耳后,动作看着甚是吃力。
“你们替我瞧瞧,我今日妆容可有不甚妥帖的地方?今日他带我走,我不想在他面前闹了笑话。”
叶念荞说话时音量很低。
嘴上说着让丫鬟替自己瞧瞧妆面,实际却一直侧着头,躲闪着旁人的目光。
说到底,连她自己都不信有人会带她走。
抱琴、画屏,在一旁看得心痛万分,苦劝道:
“姑娘,你清醒些。那些衙役指不定就是那位贵客叫来查抄的。您还在这儿等他作甚?他若心中真的有你,出逃时便就将您带上了。”
叶念荞抿唇不言,神色痴钝。
画屏见她还执而不化,只得领着她到花窗边,用手指着远处那队穿着官服的衙役道:“您瞧。这前面领头的,后面跟着的,可有那位的影子?没有!除了衙役还是衙役!若他心中真的有你,他怎么会不出现?难道他就不怕那些人将您弄伤吗?”
画屏说的每个字都若锥子般凿在叶念荞心口。
两个丫鬟字字凝咽,叶念荞听得悲恸欲绝。
廊间骤然传出一声“铮——”响。
尖锐的弦鸣刺破沉寂,鸣声若裂帛断锦般刺耳。
余音未散之际,地上又猛地发出声“锵啷”闷响。
杉木琴身撞在地板之上,七弦应声崩断,琴身自中间延开一道裂纹。
叶念荞面无表情的睨了眼被她发狠砸在地上的那把“鹤鸣焦尾”。
淡淡道了句,“不是我逼的他。”
少女眼帘垂得极低,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明明是个无悲无喜的白句,两个丫鬟却在其中听出了融化不开的沉郁之意。
抱琴望着突然失态又突然平静的叶念荞,骤感不妙。
“姑娘……你,无事吧?”
抱琴以为叶念荞是不愿接受被贵客抛弃的现实,便顺着她意道,“许是那位贵客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才不得已撇下的姑娘。姑娘还是先跟我们走罢,待他日后脱困,定会上门将姑娘寻回的。”
叶念荞闻言低低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眼泪又毫无预兆地砸落。
“不是我逼的他!”
“不是我逼他带我走的!是他主动提的!”
“是他!是他先主动的……是他亲口说的他会带我走的啊!”
少女的语气已然涩到发颤,泪珠不停顺着下颌滚落,砸在白衫之上。
“我于这朝荷坊之中,本就没有期待,我从未期待过任何人……”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妄念。”
“是他让我生出了希望,生出了幻想,又亲手浇灭了我的美梦。”
“我有什么错?”
“我唯一的错,便是信了他。”
叶念荞觉得他的做法远远超出骗子的界限。
他就像一个无情的刽子手,手起刀落,亲手将她斩的七零八碎。
若论杀人诛心,谁能比得过他?
谁能残忍过他?
叶念荞闭了闭眼。
哀莫大于心死,她好像真的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两个丫鬟见她毅然回头,朝着胡梯攀跑而上,只得跟着边追边唤,“姑娘,姑娘,您去哪儿?您别再上去了,快跟我们走罢。”
叶念荞充耳不闻,跑得飞快:
“我本就是个无根之人……便随朝荷坊一同陨灭吧。”
她虽痛恨朝荷坊的一切人物事,可她毕竟自小在朝荷坊长大,一步都未迈出过朝荷坊地界。
故而,当她得知要跟着那群吃人的野兽离开朝荷坊的那刻,心中生出的是无端的恐惧。
这世上没有人疼她,没有人爱她,亦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朝荷坊被抄,她还能去哪儿?她还剩什么继续存活于世上的价值?
叶家不要她,父亲不认她,情郎抛弃了她,没有人要她……
此番朝荷坊封门,她便若枯叶离枝、再无依托。
她本就一无所有,如今连做陪客的价值也无了。
今后她当何去何从?
便是落于浊流、埋于腐土,两者并无不同。
叶念荞想,她其实是有些后悔的。
没有了生的期待后,她已不觉死有什么可怕。
她只遗憾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敢接下巾帕看看他的脸呢?
若当初揭了帕子,她至少会记得他的样貌。
如此,今日她的切齿之恨,至少可得其所向;黄泉路上,至少可得一张让她记恨的脸。
可如今,她连他的长相都不知晓,名字都未问全……
......
叶念荞爬至顶层,再次推开了雅间大门。
日光透过窗棂,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圈影。
少女最后眷恋地望了眼曾与他共度百余个日夜的房间。
她缓缓迈至床前,擦燃烛台,扯下帐幔,用烛火点燃,又不带一丝迟疑的抛至门口。
待目光所及之处变得一片橙红,她才缓缓吐了口气。
叶念荞最后将右腕贴上那冰凉的锁圈,再慢慢旋动锁扣。
“咔嗒”一声轻响过后。
锁扣紧合。
她晃了晃手腕,锁链随着动作将她手腕处扯得微疼。
她听着耳畔传来铁环碰撞的轻响,看着这逐渐被大火吞没方寸之地,终是断了所有妄想。
少女最后抬头望了眼窗外自由飞过的雀鸟。
曾几何时,她也盼过自己能拥有这般无拘无束的生活的。
但实际上,那些美好不过是些转瞬即逝的幻影,只做过她一小段困境时间中的光。
不待她继续回忆过往,热浪已翻裹着焦糊味扑鼻而。
叶念荞猛地呛咳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灼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却在触及脸颊的瞬间被高温烘成了水雾。
最后,她忘了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只记得自己手脚发软,蜷起身子失去了知觉。
*
叶念荞觉得自己应是死了,否则她怎么会听见一道同他那样相似的声音在远处唤她。
“年年,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你才能带着你的恨意见到我,报复我。”
她拨开面前迷雾,努力朝那道身影追去,“你是谁?”
这一路上,她越过了许多人。
她的娘亲,刘奶母,胭脂,白鸽,妈妈,炮仗……
却独独追不上他。
“三郎?是你,对不对?”
“你又要抛下我了,对不对?”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是不是?”
叶念荞急了,一急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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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控的簌簌落泪。
在长时间的追赶中,少女的四肢渐渐变得麻木,只有皮肤传来的灼痛感越来越清晰,仿若她还置身于那场大火之中。
叶念荞跑不动了,视线因着逐渐流失的体力而模糊。
她仰躺在坡道之上,不甘地闭上了眼。
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她想为自己求个结局,哪怕结局是不美好的,但至少能让这段经历变得完整,有始有终。
就在她失去神智之际,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人影,替她轻轻抚去眼泪。
叶念荞拼尽全力想掀开一条眼缝去看,可眼皮却重到似被灌了铅。
任她怎么努力,都睁不开来。
男人的声音还在耳畔回绕:
“没有人值得你放弃自己的性命去报复,连我也不行。”
“年年,活下来。你总有一天会知晓一切缘由。”
“……先活下来……再来恨我……”
叶念荞本不想听。
可眼睫轻颤间,一颗泪珠悄然从眼角滑落,又顺着鬓发滚落枕芯,洇开一小片浅湿。
少女肩头连着胸脯处微微起伏着,怅惘地在床上睁开了眼。
真好,她没死。
一如一年的那场大火。
她没在那场火海中死去,而是在两浙路的一处偏远庄子内醒来。
半年之后便被叶家人匆匆接去汴京叶府,又嫁入裴家。
她想:
还好她没死,否则怎么获得这改头换面,重头再来的机会?
......
“娘子,您醒了?适才可是魇着了?”
抱琴撩起帐幔,扶着叶念荞坐起,假装没有瞧见她泛红的眼尾。
“我睡了多久?”
叶念荞略有疲惫地揉按着太阳穴,因着适才那个冗长的梦而万分疲惫。
画屏瞧了眼窗外的天色,道:“约莫五个时辰,若您再不醒来,婢子就要将您摇醒了。”
叶念荞偏头问她:“可是外头有人寻我?”
抱琴点头,服侍她起身更衣,“那两个婆子在外面候了半个时辰了,说是有要事要同您交代。奴婢以您身子不适为由将她们拦在了外头。可又怕她们等的太久,往后在老爷夫人面前给您小鞋穿,这才进来将您叫醒的。”
画屏跟着点头,在叶念荞面前小声挤眉道,“婢子观那二人神态,八成又没什么好事儿。”
叶念荞笑了,“她们来寻我的时候,几时有过好事了?”
“总归是躲不过的。走吧,去见见她们。”
待叶念荞撩帘而出之时,竟见两个婆子并未等的不耐,反而罕见地给了她好脸色,“娘子醒了。”
少女不着痕迹的朝二人身上扫了一眼,发现两个婆子手上、头上都换了几样新的首饰。
金灿灿的,好不惹眼。
叶念荞缄口不言,静坐而下,等着她们同自己扮戏开演。
冯婆子先用胳膊肘拐了何婆子一下,见她不愿开口,只得自个儿先卖着笑脸,主动上前道:“老奴们刚从叶府回来,受老爷夫人之托,给娘子带了几句话。”
叶念荞心中明了,这两个老妇八成是在叶府那儿得了不少好处,这才怡声下气的求她办事来了。
瞧她们这模样,便知此事应是难办的紧。
少女无奈,只得紧了紧指节道:“妈妈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