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许星辞愣了愣。


    顾夏初说这话时，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怀念。


    许星辞心里泛起一点好奇，可他没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知道就算刨根问底，顾夏初也未必会说。


    于是他只是笑笑，轻声附和：“那确实挺巧的。”


    顾夏初没再多言，只是坐到一边，低头点着手机。


    许星辞余光扫过，恰好看到他也在下单牛奶，整整一箱。


    许星辞愣了下，心里猜测：大概是买给他女朋友的吧。


    他没有继续多想，把目光收回，抱起平板，把白天草稿导进电脑，开始今天的更新。


    无论心里再怎么乱，更新是绝对不能耽误的。


    指尖在数位笔上飞快划动，线条一笔一笔落下，画面逐渐成型。


    他整个人沉进了创作里，直到耳边响起“叮”的一声提示音。


    许星辞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那是他专门为江清漫设置的特别提示音。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丢下数位笔，飞快拿起手机。


    屏幕上，跳出一条简短的信息。


    【江清漫：明天绘画部面试，你一起来。】


    短短十个字，却让许星辞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


    按理说，社团纳新面试根本不需要一个新人参与。


    笔试的时候，还能说他技术好，让他来帮忙当个技术支持。


    可面试这件事，向来只有社长和部长们在场，从没听说过要让一个新进社员参与。


    学姐为什么要叫他？


    是随口一提，还是……她其实想让他更多地参与进来？


    许星辞的心口微微发烫，连手心都出了点汗。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指尖几次想点开输入框，却又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另一边，江清漫放下手机，靠在宿舍床边。


    其实刚刚副社长还问过她，为什么要让许星辞去。


    她只是淡淡答了一句：觉得他值得栽培，早点熟悉流程，将来把绘画部交给他也放心。


    副社长半开玩笑地给她回了个“这很在理”的表情包。


    江清漫看着那个表情，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她也觉得自己在理，便直接将消息发给了许星辞。


    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许星辞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像是夜空里忽然炸开一簇小烟花。


    可喜悦才刚刚冒头，理智便像泼了一瓢冷水，提醒他，他还只是个新人。


    新人能去参加社团的纳新面试吗？


    这件事，多少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他盯着屏幕，指尖犹犹豫豫，来来回回在输入框上打了好几遍，最后才怯生生敲下一行字：


    【萨摩偷偷耶：学姐，我真的可以吗？】


    后面还跟了个小猫捂眼睛的表情包。


    明明只是几个字，连带的表情都幼稚得不行，可江清漫看到时，脑海里竟自动浮现出许星辞忐忑的神情，像是缩着脖子的小动物，惴惴不安地等她回应。


    她轻轻笑了笑，指尖落在屏幕上，简短却笃定地回过去三个字：


    【你可以。】


    她其实想过，其他新人看到许星辞的“特殊待遇”时，难免会有些不满，甚至私下里窃窃私语。可她并不在意。


    在她看来，许星辞的能力足够，天赋和潜力更是让人无法忽视。


    别人要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吧。


    真正优秀的人，不需要解释。


    况且，她也必须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安排。


    明年她就大三了，课程会更紧，实习和论文都会接踵而来。


    社长这个位置，总归要有人接替。


    而在她心里，许星辞已经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他有天分，画得稳；做事认真，态度又谦虚。


    至于组织协调这些事情，她完全有信心在这一年里，一点点带他熟悉。


    ……


    许星辞盯着屏幕上那三个字，愣了好几秒。


    “你可以。”


    江清漫的笃定，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湖面，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那份原本挥之不去的迟疑，竟在这一瞬间散了大半。


    他忍不住对着屏幕傻笑了两秒，然后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下：


    【好！学姐放心，我肯定提前准备！】


    消息发出去的那刻，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后背一直绷得笔直，肩膀也紧绷着酸疼。


    “……呼。”


    他用力吐了一口气，正准备放松下来，却猛地听到背后响起一个凉飕飕的声音。


    “坐这么直？是要去干什么大事？”


    许星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正好撞上顾夏初挑眉的神情。


    后者端着水杯，目光里满是调侃。


    “啊……没什么。”许星辞慌慌张张解释，“是去绘画部纳新面试帮忙。”


    语气里却怎么都藏不住雀跃，他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学姐说我可以。”


    顾夏初“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两眼。


    “看来，你要当部长的日子不远了。”


    许星辞愣了一下，随即手忙脚乱地摆手：“别瞎说，我才刚进社团！”


    可顾夏初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新生刚进社团就被拉去参加面试，怎么看都不像寻常事。


    若不是有人在有意栽培，哪来这种机会？


    不过……他心里忍不住冒出另一个想法。


    “你和那个……学姐，好像最近走得挺近。”


    话音一落，他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许星辞脸上。


    许星辞一愣，下意识摇头：“没有啦，主要还是因为社团的事情。学姐觉得我的画还不错，所以才愿意给我机会。”


    他说得认真，语气里却带着点傻傻的笃定。


    顾夏初忍不住勾起嘴角，心里暗暗腹诽：怕不是连自己被“特别对待”都没看出来吧？


    ……


    许星辞没再解释什么，而是点开了绘画部的群聊。


    群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部长在对流程进行最后的确认。


    副社长还发了个“明天见”的表情，后面跟了个呲牙笑。


    许星辞盯着屏幕，指尖在消息栏上划过，把去年的面试流程翻了个遍，又仔细对照着新人名单，把他们在笔试里画过的作品翻出来，一个个看。


    他在心里默默预设问题：


    如果有人画校园景色，他可以问创作灵感。


    要是有人画人物，就该问线条和构图。


    要是表现手法稚嫩，那就看看他们的学习方向。


    他一边看，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么认真？”


    顾夏初喝完水回来，见他对着手机和笔记本忙得不行，不由得凑过头来，“你就是去搭把手，又不是主考官，用得着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