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怕我对你念念不忘,别有企图?

作品:《揣崽改嫁后,太子前夫又争又抢

    摇晃的马车让祝晚岚跌入过往交织的梦境里。


    她仿佛回到了初遇晏辰临的那个暴雨天。


    那日暴雨如注,父亲冒雨去寻人护前几日刚种植好的树苗,她坐不住,和玉珑拿了油布先一步去了河道。


    然而风大,吹翻了油布,带倒了主仆俩。


    玉珑忍不住劝道:“小姐,要不我们还是等老爷带人过来吧……”


    祝晚岚望着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小树苗,咬咬牙又站起来:“能多护住一株是一株!”


    渭河多灾,这些树苗是父亲为了稳固河床而种。


    她干脆摘了碍事的斗笠与蓑衣,锲而不舍的再次铺张开油布。


    “小姐,来人了!”


    听着玉珑的惊呼声,她抬眸望去,在模糊的雨雾里,她看到一张清俊的脸。


    她和父亲定居桥城多年,从未见过样貌如此周正让人惊艳的儿郎。


    这灰蒙蒙的天,因着他都亮堂了几分。


    他撑伞走近,停在离她一臂远的距离,墨眸锁定她的眉眼,没逾矩往她湿透的衣衫看一眼。


    他递给她一柄油纸伞,又取下了自己的披风:“裹着,有人来了。”


    余光里依稀能看到父亲正领着一众帮手而来,皆是青壮的男人。


    她会意接过伞与披风,来不及道谢,他颀长的身影便没入雨水里。


    她铺开披风,与撑伞的玉珑同裹,在“哒哒”的雨声里,她清晰的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令她忍不住蜷缩着,将披风裹得更紧一些。


    直到她听到一声不舒服的哼唧声。


    是小满。


    她瞬间从梦境中苏醒,关切看向怀里人儿。


    原是她受梦影响,将他搂抱得太紧,勒得他皱眉梦呓嘟囔。


    好在,并未吵醒他。


    祝晚岚忙松了松手,一手安抚轻拍,一手将滑至裴知初胸口的披风往上拉了拉,掖至他脖颈处。


    忽而动作一顿——


    ……怎么会有披风?


    她后知后觉,骤然抬眸,与他漆黑的眼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梦境与现实交叠,让她恍了下神。


    但不过一瞬,她便清醒,伸手去掀披风。


    晏辰临眸光微沉,阻止道:“盖着。”


    他清冷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一如初遇的那个雨天,没有起伏。


    祝晚岚动作未停,“尊卑有别,殿下的披风,我们母子俩万不能受。”


    然而已经适应披风带来温暖的裴知初,离了披风禁不住攥紧手中的小木马,瑟缩地往她怀里拱了拱。


    晏辰临垂眼扫了眼裴知初:“你们若是病了,行程又要耽搁。”


    祝晚岚迟疑了。


    此番是随他一道入京,她自不可能带太多的行囊占他马车的位置。


    玉珑背着的行囊里,便只有换洗衣物与金银细软,被褥毯子一类的大件皆是没有的。


    她是能抗,但小满若是病了……


    晏辰临漫不经心:“一件披风而已,何必拘谨?”


    他掀了掀眼皮,又问:“还是你怕我对你念念不忘,别有企图?”


    “殿下多虑了。”祝晚岚满脸匪夷所思,“民妇有自知之明。”


    她半点这方面的念头都没有动过。


    她怕的,是他误以为她对他余情未了,会似从前那般纠缠于他。


    话已至此,她索性直言道:“民妇知道殿下是顾念我夫君殉国有功,又因为圣上隆恩,封我为诰命夫人,才会领我母子入京,对我母子诸多照拂。”


    “民妇不会自作多情误会殿下的言行,更不会因为前尘过往,烦扰殿下,还请殿下安心。”


    晏辰临不再看她,端坐闭目:“甚好。”


    把话说开了,祝晚岚便不再有顾虑,动作轻柔地为裴知初盖好披风。


    垂首看着怀里熟睡的小脸,再纷乱的情绪也变得平静。


    一路睡睡醒醒,等到完全清醒时,马车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祝晚岚睡得迷糊间,有听到浮川替了车夫的位置驾驶马车,让车夫歇一歇。


    不入城落脚,而是连夜赶路,看来行程当真紧迫。


    他是赶着去和大军会合?


    祝晚岚兀自思索,直到察觉裴知初自她怀里直起身。


    她垂眸看去:“睡饱了?”


    裴知初小脸睡得红彤彤,此刻眉头紧锁,悄悄抬眼看了主位的晏辰临好几眼,才细声冲祝晚岚说道:“阿娘,我……我快憋不住了。”


    祝晚岚了然,安抚地摸摸他的头,斟酌着劝说着急赶路的晏辰临通融停一会的说辞。


    “停车——”


    不待她开口,晏辰临扬声唤停了马车。


    他取下一侧的挂灯,递给裴知初,全程没看祝晚岚一眼:“去吧。”


    裴知初双手接过挂灯:“谢谢大将军!”


    祝晚岚担心他握不稳灯,忙从他手中接过,牵着他下了马车。


    车厢内,晏辰临手指抵住车窗,目光追随着母子俩的背影,低声示意止水跟上去。


    生怕耽搁了行程,母子俩快去快回。


    再回到马车上时,晏辰临正慢条斯理吃着一块烤饼。


    祝晚岚见自两人把话说开后,他便对她熟视无睹,于是上了马车后,识趣的将挂灯交予裴知初去还,不去同他交流。


    裴知初小心翼翼捧着挂灯走近,离得越近,烤饼的香味便越发浓郁。


    他瞅了烤饼几眼,拼命忍住吞咽的冲动。


    晏辰临接过挂灯归位,挑眉看他:“饿了?”


    裴知初想摇头否认,奈何饥肠辘辘的肚子并不配合,咕咕叫个不停。


    晏辰临淡笑,从身侧放着的布袋油纸里拿了个烤饼地给裴知初:“吃吧。”


    裴知初不扭捏,双手接过烤饼,再次道谢:“谢谢大将军!”


    他并不急着吃,而是双手掰扯着分饼。


    阿娘一半,他一小半,玉珑一小半。


    他们都不用饿肚子了。


    裴知初美滋滋的掰着烤饼,直至视野里又多了一块。


    晏辰临递了第二块烤饼过来。


    裴知初不贪心,懂事回道:“一块够啦,大将军!”


    晏辰临却很坚持:“吃不完,可以分给别人。”


    有了这句许可,裴知初才乐呵呵收下第二个烤饼,立即转身递给祝晚岚一个:“阿娘吃饼!”


    “谢谢小满。”


    祝晚岚接过烤饼,转手开了车门,递给坐在外边的玉珑。


    入夜凉,她坐在外边无物御风,多吃些,身子能暖和些。


    晏辰临望着祝晚岚的背影,又给裴知初递了一块饼。


    裴知初眸光闪闪地望着晏辰临,除去崇拜多了层喜欢:“大将军,大好人!”


    他可以威风凛凛收拾欺负阿娘的坏人,也可以让他们都不饿肚子。


    是顶好的人。


    祝晚岚再回到马车内,裴知初再次递饼给她:“阿娘,快吃!”


    她不禁抬眸望向晏辰临。


    晏辰临目不斜视,细嚼慢咽。


    她只好看向他们沟通的桥梁裴知初,问道:“道谢了没有?”


    “道谢了!”


    “乖。”


    吃完了饼,马车重新上路。


    祝晚岚拿帕子帮裴知初擦拭干净嘴与手,给他盖好披风,想哄他再睡一觉,免得长路难挨。


    然而他睡饱吃饱,精神头十足,仰头看着端坐的晏辰临:“大将军,盖什么?”


    “我不冷。”


    下一瞬,裴知初抱着披风挪坐到晏辰临身边,将披风横过来,一头盖在他的腿上,再掀开另一头,朝祝晚岚招手:“阿娘,过来,这样我们都有盖,都不会冷了!”


    祝晚岚被噎住,眼角直跳。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


    不过一日,小满对他远超常人的喜欢与亲密。


    祝晚岚等着晏辰临拒绝后,再唤裴知初回来。


    可他没有动静,仿佛默许了孩童不知分寸的言行。


    裴知初继续招手:“大将军说不冷肯定是怕我们冷,他把披风让给我们诶,阿娘你不过来,大将军就要受冷了。”


    祝晚岚不动如山:“我也不冷。”


    小孩不懂边界,她懂。


    另一边,晏辰临并不言语,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裴知初盖在他腿上的披风掀开,轻扔回去。


    裴知初抱着披风,看看祝晚岚,又看看晏辰临。


    小脸皱成了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