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卑劣的是他

作品:《揣崽改嫁后,太子前夫又争又抢

    晏辰临长久地注视着祝晚岚发红的眼。


    他喉结微动,良久后低声:“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秦信叹了口气,亦出声宽慰:“弟妹,你莫要难过,我是没能耐让裴轩活过来了,但日后一定替他好生照料你母子,你母子的事就是我秦信的事,小满就是我儿子,我……”


    “诶——”止水一把拉过秦信,好心地制止他继续“口出狂言”,问道:“秦将军今儿个怎么当起火头军,亲手做菜了?”


    殿下还在,他就想给裴知初当爹,真是嫌命长!


    秦信关注点被他带跑,“啧”了声:“那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止水一脸不信,“你这菜给我做的啊?”


    殿下还坐主位呢,他就说这菜是给他坐的。


    他是嫌他的命也长!


    秦信低声:“不是你说答案不在后半句,让我琢磨前半句吗?既然答案不是加菜开酒,也不可能是赶路辛苦,那一定出在火头军上,所以我就下厨炒两个菜呗。”


    止水被噎住,无话可说,只好抱拳朝秦信无声地拱了拱手。


    这悟性有够呛。


    又是“弟妹”,又是要给裴知初当爹,早晚把殿下得罪个彻底。


    他爱莫能助。


    裴知初乖巧挨着祝晚岚,小心翼翼地问:“阿娘是想爹爹了,才哭吗?”


    在众人的注视里,祝晚岚轻“嗯”。


    裴知初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如裴母去世那日一般,郑重认真地说:“阿娘还有小满,小满会永远陪着阿娘。”


    祝晚岚余光扫过晏辰临,难得的较真:“永远吗?”


    “永远。”


    她缓声问:“小满在长大成人前,永远不会因为其他人,而离开娘吗?”


    他这般喜欢晏辰临。


    万一日后得知身世,会为了生父,不要她这个娘吗?


    “不会。”裴知初抬起小手指:“阿娘,拉钩。”


    祝晚岚眼里再次氤氲着水汽,伸手勾住他的手指:“拉钩。”


    她不是举目无亲,她有自己的骨肉。


    小满在她身边,她就有家。


    这一晚,晏辰临坐在那,似一尊雕塑,不曾动过筷子。


    唯有在裴知初小心翼翼将菜夹至他唇边时,他方会咽下几口。


    众人瞅见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却也颇为触动。


    殿下素来体恤部下,定然惋惜裴副将殒命殉国,对其子心生爱怜。


    有殿下恩泽,这小娃娃的福分还在后头。


    酒过三巡,秦信热泪盈眶地同祝晚岚回忆起了和裴轩在军中的往事。


    “早几年,我们在朔风关,被风雪困住,那个真是遭了老罪咯,饿的是前胸贴后背,裴轩却将仅剩的馍馍给了个流民!”


    “他啊,就是个不怕死的,有一回我们遭了埋伏,他冒着箭雨也没放弃掉坑里的弟兄们,身中数箭,还拖着弟兄走啊!”


    “还有一回啊……”


    秦信喋喋不休,祝晚岚听得认真,不仅如此,她还叮嘱裴知初认真听,好好记住,他的爹爹是怎样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晏辰临望着母子俩专注的侧脸,不声不响,沉默饮酒。


    止水看在眼里,不住给秦信的酒碗添酒,想要放倒他,堵住他的嘴。


    可惜秦信越喝越上头,越说越起劲,从热泪盈眶变成了痛哭流涕,最后抱着裴知初,一通鬼哭狼嚎:“弟妹,你放心,裴轩不在了,还有我秦信,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子,我会把小满当成我的亲儿子来疼!谁他妈敢欺负你们母子,老子和他拼命!”


    祝晚岚试图解救被其魁梧身子搂抱到小脸变形的裴知初:“多谢秦将军,小满……”


    “叫什么秦将军!生疏!嗝——”秦信打了个酒嗝,拍桌而起,嗓音嘹亮:“叫哥!”


    祝晚岚深呼吸,从善如流地改口:“秦大哥。”


    “诶!妹子!”


    一句“秦大哥”比酒还让秦信上头,他一把将裴知初抱起,开始挨个跟将士们介绍:“裴轩的儿子,就是我秦信的儿子!以后你们都要护着他!”


    其余人情绪同样高涨,高声附和:“他就是我们玄甲军的孩子!”


    “对,我们都会护着他!”


    祝晚岚红了眼眶,为这份直率不迂回的爱护。


    静默旁观的晏辰临,勾唇淡笑,墨眸里,溢满自嘲与自我唾弃。


    裴轩很好,卑劣的是他。


    入夜。


    醉倒一片。


    祝晚岚终于将裴知初从秦信怀中“解救”出来,向仍端坐主位的晏辰临告辞。


    不知是不是伤重,他一晚上几乎没变换过姿势。


    她微微俯身:“时候不早,民妇不叨扰殿下,更不敢耽搁大军明日赶路,先行带小满回营帐了。”


    晏辰临:“嗯。”


    祝晚岚扫过他握着的酒杯,劝阻的话到了嗓子眼又咽下。


    但仿佛母子连心,她怕失了分寸没敢做的事,裴知初无所顾忌。


    他凑上前,仰头看着晏辰临,严肃认真道:“殿下不要再喝了,喝酒会影响伤口愈合,要疼很久的。”


    晏辰临竟真的听劝地放下了酒杯,哑声:“好。”


    裴知初这才满意地转身,同祝晚岚一道离开。


    许是感受到了众多叔叔伯伯的友善和关爱,他一路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阿娘,你知道殿下的名字吗?”


    不待祝晚岚回答,他激动道:“我知道,殿下的名字是晏、辰、临——”


    祝晚岚呼吸一滞,驻足环顾四周。


    四周无人,她仍警惕低声:“你从何得知?”


    在这军营中,有谁敢直呼太子名讳?


    “殿下教我的。”裴知初笑着分享道:“在营帐,殿下抱着我,教我写他的名字。”


    回忆起被晏辰临抱在腿上写字的感觉,他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我做梦时,爹爹抱着我的感觉一模一样!”


    祝晚岚沉脸,面色凝重起来。


    晏辰临为何要教小满写他的名字?


    这未免纵容到放肆了。


    她摸不着头脑。


    裴知初见她神色骤变,不安起来:“阿娘生气了?”


    他满脸忐忑:“我没有忘记谁是我的爹爹,阿娘别生气。”


    祝晚岚见他这副惶恐的模样,心生愧疚。


    是她之前反应过激,才让他变得如此敏感。


    她忙温声解释叮嘱:“娘没有生气,只是你日后务必记住,再不能直呼殿下名讳,被人听见是要掉脑袋的。”


    “明白了,小满会记住的。”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