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能放下过去，外祖父很高兴。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宋怀序的话，他若是真有悔过之心，往后自然会用行动证明；若是只是说说而已，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外祖父，我知道。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您和昭昭，把日子过好，不让您和表姐担心。”


    方承业满意地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雪上。


    “你看这雪，下得虽大，却能冻死地里的害虫，明年春天，庄稼就能长得好。咱们的日子也一样，过去的苦，就像这雪一样，能让往后的甜，更甜些。”


    岑晚音看着窗外的雪，又看了看身边的外祖父，心里忽然无比笃定。


    往后的日子，一定会像外祖父说的那样，越来越甜，越来越暖。


    只是方才在宫道上与沈景玄的相遇，像一块小石子投进湖心，漾起的涟漪久久未散。


    她只能暗自攥紧手心，告诫自己别再想那些纠缠的过往。


    而侍郎府里，宋怀序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宫宴带回的点心，却没什么胃口。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驱散心里的空落。


    他想起太和殿里岑晚音温和的笑意，想起昭昭依赖她的模样，想起方承业沉稳的神情。


    更想起献礼时，沈景玄看向岑晚音那若有似无的目光。


    那目光里的在意，不像舅甥，也不像师生，倒像藏着更深的牵绊。


    他摇了摇头，把这念头压下去，只觉得是自己多心。


    毕竟岑晚音如今在太傅府安稳度日，不该被无端揣测。


    “公子，外面下雪了，要不要赏雪？”周福走进来，轻声问道。


    宋怀序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案上的奏折上。


    那是他下午修改好的春祭礼制草案，字迹工整，条理清晰。


    他忽然明白，岑晚音说的“多为百姓做实事”，才是他该走的路。


    “表哥，你这么晚了还在忙，在宫宴上不累吗？要不先休息会儿？”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林婉晴走了进来。


    “婉晴，你怎么来了？”


    林婉晴将一碗甜汤放在桌案上，抬步走到宋怀序身旁，抬起手，轻柔地按在了他的眉心上。


    “我听说你回来了，却一回来就来了书房，就想着来看看你。”


    宋怀序没有往后避让，任由林婉晴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的眉心，那微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从前。


    如今她回来了，他心里只剩挥之不去的愧疚，还有对这份失而复得的珍视。


    “有点公务要忙罢了，你别担心，这么晚了还来这儿，小心冻着。”


    林婉晴笑着将甜汤往他面前推了推：“表哥放心，我裹得厚。这银耳莲子汤我炖了一个时辰，莲子去了芯，不苦，你尝尝。”


    宋怀序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银耳软糯，莲子清甜，温热的甜汤滑进喉咙，熨帖了心口的空落。


    他想起当初误以为林婉晴去世时，见岑晚音性子温和、眉眼间与她有几分相似，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甚至差点与岑晚音定亲。


    这份愧疚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越发想对眼前失而复得的表妹好一些，再好一些。


    “味道很好，比府里厨娘炖的还合我胃口。”


    他放下汤匙，目光落在林婉晴略显苍白的脸上，语气里满是关切。


    “你的身子刚好转，往后别再熬夜炖汤了，要是累着，表哥该担心了，知道吗？”


    林婉晴坐在他对面，双手轻轻放在膝上，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只要表哥喜欢，我就不觉得累。”


    林婉晴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手指轻轻绞着衣袖，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开口。


    “表哥，你这段时间真忙，过不了多久就是上元节了，到时候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宋怀序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头：“好，我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完，定不会让你等。”


    林婉晴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眼眶微微泛红，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满心的欢喜：“真的吗？表哥说话可要算数！”


    “自然算数。”


    宋怀序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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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


    “到时候我带你去吃京里最有名的糖画，再给你买兔子灯，好不好？”


    林婉晴用力点头，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好！谢谢表哥！”


    又聊了几句家常，宋怀序担心她身子吃不消，便让管家送她回房。


    他拿起奏折，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起身，把奏折放进公文袋里。


    等周福回来之后，他对着吩咐：“周福，明天一早，把这奏折送到宫里去。另外，明天去城郊的贫民区看看，看看他们过年有没有粮食，缺什么，都记下来，咱们府里有的，尽量给他们送过去。”


    周福点头：“是，公子，小的记住了。”


    宋怀序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寒风夹杂着雪花吹进来，落在他脸上，却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看着窗外的雪，心里默默想着：岑姑娘，愿你永远安稳，我能做的，便是守好这份安稳，不再让你因过往的人情烦忧。


    我也会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再插足你的生活。


    沈景玄回到侯府时，已是子时。


    老夫人和侯夫人还在暖阁等着，见他进来，侯夫人连忙起身递上暖手炉。


    “景玄，宫里宴会长，累坏了吧？厨房温着参汤，快喝一碗暖暖身子。”


    沈景玄接过暖手炉，坐在老夫人身边，语气平淡。


    “劳母亲和二夫人等着，宫里一切都好，皇上还赏了方太傅一对玉如意。”


    老夫人握着他的手，目光里带着担忧。


    “今日在宫里，没见到晚音那孩子？她在太傅府，可有受委屈？”


    沈景玄指尖微顿，想起宫道上岑晚音慌乱的模样，轻声道：“见到了，她和昭昭都好，方太傅和皇后待他们很亲。”


    他没提拦住岑晚音的事，有些过往，不必让老夫人和侯夫人知晓。


    老夫人叹了口气：“那就好。当年你把她接来侯府，本是想护着她，没成想闹出那些事，让她受了惊吓。如今她在太傅府安稳，也是件幸事。只是你这老师的身份，往后若有机会，还是多照拂些，别让她在京里受了旁人的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