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作品:《琴深几许》 江南首屈一指的音律圣地漱玉坊,正为近日出现的一位奇女子大开盛筵。
是夜华灯初上,四方才俊、名门闺秀,皆闻风而至。城中端的是人声鼎沸,车马如龙。
夺得凉陵府花魁之位的这名女子姓虞名音,她生得清丽绝俗,容貌极美,眉目间有股说不出的清秀之气,肌肤皓白如雪。
平日梳妆她从不假手他人,偏偏七日前,坊中一位梳妆娘子执意要为她打理妆容。
虞音性子冷傲孤僻,向来不喜与人交往,那娘子借今夜盛筵隆重为由,再三恳请坊主,方才近得她身,
“姑娘,你这容貌当真是上天赐下来的,倒教奴婢不知从何下手了。”这位负责给虞音梳妆的娘子一边说着,手上一边小心的勾描。
虞音微微仰着脸,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怎么?费了这么大周折,就来和我说这些?”
那娘子手下一滞,亦是没了表情。左手探入胭脂盒底,只听“铮”的一声,一柄短刃应声弹出!
“奉命行事,得罪了!”
胭脂盒直划虞音脖颈,却见她坐在椅上身形倏然后仰。
梳妆娘子万万不料,连日来竟是看走了眼,表面弱柳扶风的虞音,不曾想竟也是个练家子。
一击落空,当即甩开胭脂盒,拿起匕首又朝她心口捅来。
未免惊动旁人,虞音动作放缓,极力护住室内器物。
那梳妆娘子可不管这些,招式大开大合,一把匕首让她使得“呼呼”生风,尽是搏命的架势。
忽见虞音袖袍一扬,身形兜转间,那娘子手腕酸麻,右腕脉门已被抓住,匕首竟不知如何已到了虞音手中。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咚咚咚”的叩门之声,虞音将刃尖抵在她咽喉,她兀自一副不惧的神色。
“说,谁派你来的?”
虞音面无表情,声音不急不缓,冷冰冰地,眼前之事仿佛惊不起她心中丝毫涟漪。
“我不敌你又怎样?小贱人,要杀要剐随你便!一会你到了台上照样是死,不急于这一时,左右你是别想活过今晚的。”
虞音见她一时半会是绝对不肯就范的,匆匆将她手脚绑了,随手取出一方素帕,揉成团塞入她口中,将她按进了杂物箱里。
敲门之声渐显急促,开门见却是坊中的丫鬟,
“姑娘,坊主让我来告诉您,台上和声乐师均已齐备,只待您登场了。”
“这便去。”
掩上门,她来到妆奁前,迅速描了个极淡的妆容,唇心是一点樱红。继而又取过案上七弦琴,指腹轻抚琴身,深深的看着它,那是娘亲八年前仅留给她的遗物…
她母女二人避居于世习武练琴,共同渡过十载光阴,可娘亲至死都不肯说出当年之事,只道所有的答案,都在这琴中。
虞音苦思八年,不明白为何打记事起便要生活在那山谷之中,不明白自己的身世到底如何,不明白娘亲每每的病痛究竟遭谁所害。她决心要查个明白,这才有了凉陵府花魁之事。
她定了定神,不敢再过多耽搁,听见杂物箱中闷闷的踢打声音不绝,虞音轻轻合上梳妆室的房门,径朝台上而去。
穿过几重厅堂,坊主早已在台下相候。见虞音到来,满面春风迎上前去,她实是爱极了这位从天而降的美貌琴师,只不过这性子嘛,若是再轻柔些、近人些,那便会更好。
坊主登台报幕毕,四下顿时呼声如潮。虞音踏锦缎缓步而上,但见远处画舫水榭、复道回廊间,尽是翘首观望之人。达官显贵、豪门闺秀、风流名士,如聚蓬岛仙阙,争睹花魁仙姿。
七弦轻振,音如清泉泻玉,满堂喧哗霎时寂灭。
虞音目不视琴,唇角极轻、极浅地向上弯了一弯,并非笑靥,偏生引得满堂宾客心旌摇曳不能自已。
琴韵流转间,她眼角余光早已锁住台下首排一名黑衫男子,心下暗忖,
“蠢东西,次次站前排,次次在那里,怕我不知道你要刺杀吗?房中恐吓信函也必是你所投。”
她指下琴韵愈清,心中寒意愈深,“若真如刚才那女子所言,今夜当是该与你们有个了断了!”
满堂宾客如痴如醉,无人察觉那看似平静的琴音里,暗藏杀机。
倏然间!台下那黑衫男子果然身形暴起,直向台上扑来。虞音手上琴音依旧不停,心中冷笑,
“这般沉不住气,也配来行刺?”
几名护卫抢上拦截,却迟了半步。眼看那人已扑至台前,虞音右手在琴弦上拂出一串长音,左手早已探入琴底。
台下宾客见状哗然,更有人失声惊呼。但见四面八方寒光闪动,十数枚暗器破空袭来!虞音身形飘忽,尽数避过,一根琴弦因闪得急给扯断了。
不知是谁喊道,
“有刺客!”
“保护大人!”
满场登时大乱!回廊上倏然跃出七八名黑衣人,面蒙黑布,手中钢刀映着灯火,直向台上杀来。
宾客四散惊逃,唯独这些刺客逆流而上,轻功展动间已斩翻两名护卫。
虞音自琴底抽出一柄长剑,与黑衣人斗在一处。但见剑光如练,竟以一人之力敌住八名好手,丝毫不落下风。
她足尖在栏杆上一点,身形飘然向外掠去。回袖间三支短箭连发,两名黑衣人应声倒地。她不容对方形成合围之势,剑尖倏颤,又一人中剑倒下。
一路且战且走,待得离开漱玉坊地界,八名刺客只剩三人。远处似有兵刃交击之声隐约传来,也不知是否是官府人马。
虞音忽地收步回身,长剑斜指地面,衣袂在夜风中飘扬,
“说出主使之人,饶你们不死。”
那三人哪肯答话,挥刀猛扑而上。虞音不再退避,长剑微鸣,迎上三人刀锋。
但见她身法轻灵已极,如穿花蝴蝶般在三人杀招间游走,白纱衫子的丝带与白色长裙的裙摆飞舞开来。不过一盏茶功夫,三人长刀相继脱手,踉跄倒地,再看那长剑之上鲜血蜿蜒而下。
她俯身搜查三名刺客身上之物,方觉左臂疼痛,原是激斗时被划了一刀,刚才一心为母报仇,竟未察觉。
她一路搜寻证物,隐隐见到身后有人跟来,却佯作不知,将搜得之物尽数收入怀中。
待再次临近漱玉坊时,但见火把映天,官府人马已至,她本想寻回娘亲的七弦琴,此时已是不能,当即转身向城外而去。
身后一名黑衣人尾随至城外林中,忽然不见了虞音身影,这下他可急了,四下里乱寻,突然一把长剑已架在他颈间。
月光下,他见虞音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他,心底有些发寒,便向后躲了一步。
哪知冰凉的剑锋仍是抵在他脖子上,眼神亦是随他动而动,他见躲不开,嘿嘿一笑,
“阿音姑娘,你这是干么?”
“说出主使之人,饶你不死。”
虞音凝目细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台下最先动手的那名黑衫男子。
令她意外的是,此人并不蒙面。
临近看时,他一袭黑衣,衬得皮相极是细腻俊秀,鼻梁高挺,眼皮薄薄的,双眉带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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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英气,仿若从这月光中幻化而来,只是举手投足间略显文弱。
那黑衫男子见她左手不住的在颤抖,“姑娘,你受伤了,赶紧包扎一下罢!”
虞音默然不语,狠狠的盯着他,那男子又道:“你…你定是误会了,快把剑放下,别伤了自己人。”
他挺着身子不敢乱动,又解释道,“我刚才还帮你赶走了附近的敌人,见你受伤了这才追来瞧瞧。”
虞音见他三言两语便将干系推脱干净,心下愠怒,右手长剑甫落,突然白光一闪,黑衫男子腰间一片衣料掉落在地,漏出雪白肌肤。
那黑衫男子一愣,浑然没瞧清楚她如何出手,那一剑又离皮肉极近,吓得他赶紧看看出血了没有,谁知他腰间却是毫发无损。
“便是这般赶走敌人的?”虞音冷冷的问道。
他掩着那块漏出来的皮肉,面上一红,见虞音牵动伤口左臂鲜血涔涔而下,也不恼她无缘无故的羞辱自己,
“先不说别的,把伤口包扎了要紧。”说着便要上前查看她伤势。
“滚开!滚开!”虞音挥剑左右乱划,将他挡住,“今日姑奶奶杀够了,你滚罢!”说罢将剑上鲜血向裙摆上抹了抹,向南而去。
那黑衫男子兀自尾随于后,虞音停他就停,虞音走他也走。
只在后面喊道,
“要如何才肯信我?”
虞音蓦然驻足转身,远远的反问道:“你一连几日来调查我,去给他们报信,再给我写信,你当我不知道吗?”
男子满脸茫然,“什么信不信的?我几时给他们报过信?几时又给你写过信?”
虞音见他不承认,又问,“刚刚你们九个一起动手,你武功不济捡得性命,想偷偷跟来暗算于我,被我发现便谎称是自己人,是也不是?”
“不是!我们并不是一起动手,是我见那些人要杀你,这才冲上台去给你提个醒!”
虞音听后失笑道,“妙极!你扑上台是想给我提个醒,在一群人围攻我的时候,你不来帮忙而是在一旁赶走其他敌人,好心的追上我,是为了关心我的伤势!”
“可不是吗!”他嘿嘿一笑,赶上两步,以为虞音相信了他。
哪知虞音脸色忽地转沉,长剑倏然递出,“你再不走,信不信我砍死你!?”
他又被长剑挡住,在怀里摸了摸,取出三枚物事,缓缓上前,“你不相信我,给你看看这个。”
虞音见他拿着的,正是自己射向蒙面人的三把袖箭,“什么意思?”
“你留下这个,官兵来了岂不是要查个究竟,我帮你把它们都收回来了。”
虞音忽然想起,在与那些人交手时,确是听见远处有兵器相交之声,此刻方始动了心念,
“他若是为了救同伙,可以将短箭拔出,但没理由再将射空的那柄也捡回来,莫非当真错怪了他?”
想到此处,缓缓放下长剑,“啊”了一声,却仍是未敢轻易相信眼前这陌生男子,
“名字?”
“思鸿。”
她臂上伤势不轻,起初倒不觉什么,时间一久流血过多便疼痛起来。加之刚才她又牵动创口,此刻额间已现出冷汗。
往凉陵城方向看了眼,只恐官兵或刺客同党追出,是以不敢过多耽搁,她“嗯”了声,当即转身展开轻功忍痛疾行。
鲜血浸透她左臂的纱衫,身后脚步声仍是不绝。她左手持剑,右手按定伤口,假意驻足,那人也停在身后丈余之外,她快步疾行,那人也如影随形。
甩不掉,根本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