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作品:《琴深几许

    听风崖壁间藤蔓丛生,虞音所斩枝条,便是取自这千百年来缠绕山壁的粗藤。


    她行至崖前,轻轻一跃,右手丝带飞扬,缠住崖间老藤,稍一借力便得施展轻功之处。如此往复腾挪,不消多时便可登上崖顶。


    待到暮色四合,月色被听风崖遮去大半。思鸿蜷缩原地,这一日赶路的疲惫让他昏昏睡去。


    等醒来时已是子时过半,但觉浑身疼痛,当真说不出的难受。四周死寂一般的安静,伸手不见五指。他裹了裹衣衫,抵御山间寒凉。


    其后三日,天气变幻无常,一日阴云密布,一日大雨倾盆,一日又晴空万里。思鸿却再也没有等到虞音,仿佛她自从上了崖顶后便消失了一般。


    待到第四日午后,才见虞音手中拿着一个花篮,却从思鸿初至时的那条山脊上而来。


    当她来到崖边,不由一怔,思鸿非但未曾离去,竟还在山壁前用枯木搭就个简陋草棚,此时他正在内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她缓步至那仅容一人的草棚前,臂上挽着花篮,深深的看着他。


    思鸿只觉眼前光线一暗,缓缓睁开眼睛,却见虞音出现在面前,顿时喜形于色:“嘿嘿,虞姑娘,你来了。我这还没走呢,应该不算再见到吧?你可不许打我。”


    他见虞音仍是一副冷然的神色,看不出半分欢喜或是半分忧愁。


    可他却瞥到虞音好像在不经意间看了眼他满身的伤口,这便足以令他感受到一丝希望。


    他满面憨态的也看了看自身,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这…给你带的外伤药,却让我用去了大半。”


    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一个白色红盖小瓶,打趣道,“这个虽比不上你的祖传良药,却也颇具奇效,涂在伤口后一点疤痕都不会留。”


    虞音默然不语,也不接那药瓶。


    又过了良久,二人都没有再说话,虞音走去崖壁前,如那日一般纵身而上,又去了崖顶。


    思鸿一直目送她上崖,心下当真佩服,她小小年纪轻功竟如此了得。忽见崖下遗落那只花篮,近前看时方才明白,里面装的满是丰美的鲜果。


    这一日,他心中欢喜难以言表。


    往后一连数日,虞音都是从那山脊而来,又缘藤而上,每次都在崖底留得一篮鲜果。


    有两次思鸿怕她花篮用尽,曾将空篮放回原处,见她并不取用,便不再放置。渐渐地他的草棚里堆满了花篮,经这么一装扮,他这临时住所倒也变得好看了起来,为此他索性还将草棚扩建了一番。


    每日除打坐调息外,唯一所盼便是见她一面。他知道虞音不喜多言,便也把一肚子的话都噎在口中,只是傻笑着看她来去。


    这日见虞音空手而来,思鸿远远迎了上去。二人停在一处树荫下,他小心翼翼开口,


    “虞姑娘,我有好些话想问你。那日我从凉陵府而来,到了这听风崖附近,发现这里荒无人烟少生果树。你每日变戏法般的给我带来这些鲜美果子,却是从何而来?”


    思鸿把满腹的疑问,只问出一个来,生怕哪里得罪了她,专门挑了个简单的来说。


    “我可没说是给你的。”


    思鸿不由笑道,“这里就咱俩,不是给我还能给谁?”


    “这附近有只野狗。”


    思鸿见她话甫出口,神色便有些不对,似乎哪里不妥,她当即又岔开话题,“你还赖着不走?”


    思鸿嘿嘿一笑,“虞姑娘你家可是在这附近吗?怎么你每次上了崖后,都不见你下来,第二日却又从这边而来?”见虞音半晌不答,他语气愈发恳切,“在下真心诚意愿随姑娘左右,还望你能收下我。”


    “收下你?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武功虽不怎么样,但是可以去找闵云舒教你,想必你不是来找我学武的吧?你又说你是庄主,你好好的庄主不做,怎么?要来做我的仆从吗?”


    她认真的看着思鸿,“你若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要我怎么相信你?”


    思鸿听后喜道,“不瞒姑娘,那日初闻姑娘琴音,便深深的喜欢上了,此后再难忘怀。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人听了一次就一辈子也忘不掉。”


    “然后呢?”


    “这…便是我追随姑娘的原因之一,还有…就算你把我当作仆从,我…我也心甘情愿。”思鸿低着头不敢瞧她眼睛,吞吞吐吐的说着。


    “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旁人近身。”


    思鸿听她这么说,一时有些失落,不知如何再劝。


    虞音忽又问,“想必你对我也有些了解,一旦离开这里,外面对我来说便是刀山火海。你若是跟着我,可知道将来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要把我打疼,其实便是不想牵连于我。”


    “你知道就好。”


    二人默然相对半晌,虞音缓步走向崖边,“你走吧。”


    思鸿兀自跟在她后面,待到崖边她驻足转身,看着思鸿不说话。


    望着高耸入云的崖壁,思鸿面现难色,“这我倒是再难跟上你了。”他却也不气馁,又笑了笑道,“眼下虽上不去,但是我可以学。在这之前你若是去崖顶,我便在下面等你。”


    “学?等你学完要到什么时候?”她话音甫落,右手一挥,两根丝带飞出,将思鸿双手双脚都绑住了。


    “虞…虞姑娘,你这是干么?”思鸿心下大惊。


    “你不要乱动,我还是第一次带人上去,你若乱动掉下来摔死,可别怪我。”


    思鸿听她这么说更加害怕了,心都跳到了嗓子,用力的挣了挣,“你知道会掉下来,还不如让我自己试试。即便上不去我也能抓着藤蔓不至摔死,现在这般可如何是好?”


    “你抓不住的,上面有一段薄雾,那里什么都看不见。若是在那里让你抓住藤蔓,你吓的尿了裤子,不上不下的我更没法救你。”


    思鸿吓得脸色发白,哀求道,“那又有什么非上不可?我这就在这里等姑娘不行吗?”


    “不行。”虞音语气坚决如铁,面上有些薄怒不耐烦,“别再婆婆妈妈的了,你若不敢,我放你回去好了!”


    他听后这才老实下来,“我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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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就是了。”


    虞音嫣然一笑,左手提住他,纵身而起。


    思鸿只觉自己紧紧靠在她身边,闻到阵阵清香,想必定是她身上的香气。


    二人向上的力道较之一人自是要大上许多,每次腾挪借力后,向上高度仅及平日一半。但她好似对此处一草一木极为熟悉,用了平日双倍的时间,便已安然来到崖顶。


    这听风崖顶不过十余丈方圆,但数百里之内再无高崖在它之上。崖顶怪石错落,花草丛生,视线便受了遮挡。


    虞音将他扔在地上,径自向崖边行去。


    思鸿初到此地,一时难以分清东南西北,只觉手脚被缚处越来越痛。却见虞音走去崖边一块青石,背对于他,青丝如瀑在风中恣意飞扬,白裙翻涌似云海流淌。她身前横置一具古琴,正是那断弦已续的七弦琴。


    十指轻抚,琴音淹没风声,透出穿云破雾的韧劲,于这险绝之间自成一片天地。


    思鸿听得此时的琴音,较之在漱玉坊之时,何止精纯数倍。


    那琴声初时如空山鸟语,倏忽间便可化作金戈铁马,裂石穿云。或又拔高,如九天凤鸣,扶摇而上!


    一连十余曲倾泻而出,思鸿便是连一首也叫不上名字,只是觉得好听,深深沉醉其中。


    这十余首曲子弹下来,少说也过了一个时辰,思鸿竟然仿佛觉得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待琴声稍缓,他才察觉手脚早已麻木不仁,没了知觉。


    琴声依旧未歇,虞音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此琴是我娘留下的,”她顿了顿,语意转沉,“它承载着一段过往,一个不得不解的谜团,亦是寻回我真正身份的唯一钥匙。”


    她话声一落,转身来到思鸿身旁,柔声问道,“好听吗?”


    思鸿卧在地上,勉力挤出个笑容,“我向来视姑娘琴声如至宝,只是若能让我起身来听,想必更能领会其中深意。”


    虞音静静地看着他,思鸿以为她没听懂,又续道,“不过能得听虞姑娘琴声,受点苦倒也没什么,现在请放开我罢。”


    虞音却握住他手臂,将他向崖顶的另一边拖去。他手脚被带子绑住,此时虞音用力一拖,带子便又收紧了几分,他痛的喊道,“虞姑娘!快放了我!”


    他仰卧在地,不知道被拖去了哪里,见虞姑娘情绪倏忽转变,生怕她是要将自己抛下悬崖,心中不由慌了起来。


    没过一会,虞音停了下来,把他扶起跪坐,自身亦相对而跪。


    思鸿不解她究竟想做什么,挣扎着喊道,“姑娘快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手脚怕是要废掉了!”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他被清清脆脆的打了一个耳光,雪白的脸上登时现出五个手掌印。


    虞音出手奇快,思鸿被打的有些发懵,左耳嗡鸣不止,只见她打完便跪着转去另一边。


    思鸿也顺势向虞音转身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才发现那里有一座坟茔。


    坟旁倚着一块天然山石,石上开满无名野花,还有一些鲜果。


    墓碑之上,赫然刻着:母虞怀素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