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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沢田学弟,请好好学习》 第71章 文化差异。
“没人送说明无人在意……不是想打击你啊, ”眼看着对方逐渐由垂头丧气变得面如死灰,你连忙改口,“我是说, 你不需要觉得尴尬,因为根本没有人……”
因为根本没人会关注到他的情况,所以尴尬与否也不会有人关心。既然没人关心, 自然也不用去在意这些事。
你本意是想安慰他, 不过现在却觉得这话越说越打击人。
沢田纲吉痛苦地捂住脸, 几近抓狂地一头砸在了桌面上:“请不要再说这种打击人的话了!”
“我的意思是这没什么好难过的, 人生重要的事情多了去,不要在意这种小事。”
“像学姐这样收礼物收到手软的人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情……”,他颓废地将下巴磕在桌子上, 乱蓬蓬的头发柔软地垂落下去, “狱寺和山本也是,不过他们现在躲都来不及,没办法来找我。”
你怜悯地揉了揉他的头,他也不挣扎, 乖顺地随着你的动作来回晃着脑袋,让你越发觉得手感和爱学习差不多。
要知道他在官方的人气角色投票上排名一直很靠前, 不过这种事没可能和他说。
正当你思考该如何去安慰他、或者找些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时, 绪子发来了短信。
『还在学生会?』
『在, 就我一个人。怎么了?』
逃课的事情提前和绪子说过, 因为音乐课去专门的教室, 所以老师都会在课前点名。虽然你有学生会事务作为借口, 但也不保证一定有用。
绪子的短信让你稍微有些不安, 不过她很快回复了你的问题。
『提前下课了, 现在过去。』
刚放下手机, 你突然想起自己还欠绪子一张贺卡。虽说那东西不是没有准备,只是忘在了家里,但延后送出的话意义就不同了,节日礼物就该提前或者节日当天送才好。
“学姐今天什么都没准备吗?”
这回尴尬的人是你。
“有准备,不过忘在家里了,”在看到对方露出“不会吧不会吧你也会不靠谱”的表情后,你立刻解释道,“不过我也做了补救,小卖部就有现成的巧克力可以买!”
为了证明自己及时亡羊补牢没有造成损失,你从书包里掏出剩余没送出去的两份巧克力。
“还剩下两盒,反正我也不喜欢吃甜的,你要不要?”
沢田纲吉沉默地盯着你手中的零食:“鹤田学姐那里呢?”
“忘记带了。”
他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鹤田学姐的是忘记带了,别人的都是临时在小卖部买的,所以除了她那份,别人的巧克力你根本没打算准备吧!”
“当然不是!”
只是文化差异,是文化差异。你在心里安慰自己。国内的情人节依然保留着西方简单的含义,即便是被商家们翻着花样营销的七夕,现在也在国内传统文化爱好者的宣传下,让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它原本的意义。
如果只是情人节后普通朋友约个饭倒是没什么,但非要你准备一份礼物……你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可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反而有些心虚:“大家的我有买啊,早上不是说过记错日期了吗?反正都是买的成品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大家可是很认真地给你准备礼物,麻烦你也稍微正经一点!”
接着,他借早上的事情给你举例,从精心包装的巧克力、手编的小巧的发绳,再到一封封被装扮的如同手帐一样的情书。
最后,他说教完还顺便吐槽道:“就算是同性送的,但你也太随便了吧。”
这怎么就扯到同性异性的问题上了呢。沢田纲吉现在的表情仿佛一位老母亲在担忧她那也许会一辈子打光棍的女儿,让你立刻想起家中总是明里暗里催婚的双亲。
这个话题简直触及你的逆鳞,你压着心里的不耐,胡乱地顺了顺额前的刘海后,才和他解释:“东西都有好好保存的,不管是自制的巧克力也好,手作的礼物也好,还是认认真真写的信,我都没有扔,通通放在包里打算带回家的。”
“可是……”
“停,去那边写你的作业!”沢田纲吉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你眼疾手快地把剩下的两盒巧克力塞到他怀里,将他拎到另一个工位前,“单词背了吗?作业写了吗?再敢多嘴一个字我就把你逃课的事情告诉奈奈阿姨!”
“我只是……”
“还说?!”你眯起眼,试图用慑人的眼神恐吓住他。
“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打算把这些没送出去的巧克力都给我吗?”沢田纲吉瑟瑟发抖地举起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送出去”这几个字是重音,看来他十分在意这件事。
你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你有些搞不定这小孩。你是想着他没收到巧克力心情不好,那干脆这两盒给他也无所谓。但理解、接受一种文化,和去融入这种文化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我劝你还是别知道答案。”
沢田纲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现在迫切希望立刻出现一个人打破局面,哪怕是Reborn也好,他大概会一脚踹上去。
所以,说好要来找你的绪子到底在哪里。
『人呢?』
『自然科学社的社员来找你,我带她绕了点路。』
『快一点!』
你几乎要把手机键盘戳穿,在磨牙凿齿地合上手机盖之后,你看见沢田纲吉慢慢悠悠地从包里掏出书册,然后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向你。
巧克力被他放在桌面上,似乎没有打算收进包里的意思。
他甚至在你转过头的那一刻立即乖巧地展示出了手上的课本。
这在你看来极为不正常,如果不是他主动提出的补习请求,一般都得等你到爆发的临界点时才会配合。
他要是真的不想要,你也不是不能收回来?
『急什么?』绪子的短信这回来得倒是很快,『学生会有妖怪吗?难道自然科学社占卜的并盛中校园灾难是从学生会办公室开始的。』
当然没有妖怪,但说起并盛中不可避免的灾难……这个世界既然连“死气之火”这种超能力都存在,那即便存在别的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也不觉得奇怪了。更何况按照设定,彭格列的戒指里就储存着历代已故首领的意识。
如果自然科学社占卜无误,你能想到的灾难是再过一段时间会出现的六道骸一行人,以及从意大利千里迢迢来到并盛町抢夺戒指于是把学校砸得稀烂的那个暗杀部队。
你头疼地看了眼正在翻文具盒的小朋友,心情复杂地回复道:『没有妖怪,不过灾难倒是有一个。过来,我送你巧克力。』
『是今天没送出去剩下的吗?我的贺卡呢?』
虽然短信中的文字理智冷静,但你却透过屏幕看到了绪子对着你翻白眼的模样。
你默默合上手机,假装没看见。
来的还是上次给你送御守的小学妹。在送上精心准备的义理巧克力与贺卡后,她提出社长想申请一间废弃的旧教学楼教室作为第二间社团活动室。
旧楼不是危楼,不过因为学校面积扩大新建教学大楼后,便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功能,现在更多用于存放一些不常用或者被淘汰的设备设施,定期会有清扫和修缮的安排,日常则少有人过去。所以旧楼和阴暗恐怖一点不沾边,也没有校园传说,只是没什么人气而已。
之前你也曾腹诽过风纪委,想着要是敢不配合学生会的工作就把他们的活动教室安排到那里,但因为后来桃巨会的事情,再加上考虑到旧楼少有人去,学生安全管理不方便,真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学校难处理,因此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更何况旧教学楼的所有教室门都上了锁,钥匙统一由校庶务科管理。日本学校虽说是学生自治式管理,但就算是学生会,这种事情也是要向老师申请的。
“如果可以,自然科学社可以为学姐提供永久免费的占卜服务!”小学妹真诚地握住你的手。
如果以“自然科学社想再申请一间活动室”为由的话,一定会被老师以“活动室的分配不是早就结束了吗”这样的反问打回,并且还会在老师那里落下个学生会失职的印象。
再说,你对占卜根本不感兴趣!占卜要是有用,就干脆占一卦下次沢田他们班考试的答案吧!直接把他送上第一,你就可以完成任务麻溜地滚回家了。
“可以说一下原因吗?正常分配完教室就不能再做更改了。”
小学妹扶了扶眼镜,严肃地压低了声线:“因为那里没有人,磁场更加干净更加适合占卜。换句话说,占卜的准确性会大幅度提高!”
这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完全不能当做正当的申请理由!
你深吸一口气,迅速总结出了三条常见的问题:“‘社员扩编、社团引进了大量设备等原因,导致原活动教室空间不够用’、‘社团增加新的活动,需要特殊活动教室。’ 、‘原活动教室出现不可维修的损坏,需要更换教室。’,你要不回去找社长商量商量选一个?”
“第二个,我们需要申请特殊活动教室!”
“原因?”
“因为那里很少后有人过去,磁场更加干净更加适合……”
“那不是又绕回去了!”还没等对方说完,沢田纲吉忍不住大声打断了她的话。
小学妹被他的声音震得浑身一颤,目光在半空中游曳了片刻后,才心虚地小声嘟哝道:“如果不相信,我有带牌,可以现场帮你们测。”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纸牌:“只要不涉及其他人的隐私或者生老病死。”
她的眼神带了点期盼,又有刚才被打断回答后的委屈。总之,让你狠不下心。
自然科学社的社长也是个老滑头,这种事情不亲自来申请,反而派下面的后辈来,大概也是吃准了小学妹长了张让人难以拒绝的脸。
她把牌从卡套中拿出,翻着花样地洗了几次牌。
“要占卜的问题是……?”
你瞥了眼跑来看戏的沢田纲吉,脱口而出:“可以算时间吗?算一下这位有没有可能考前十吧,如果可以什么时候能考出来。”
沢田纲吉惊讶地“咦”了一声,在大声喊出“绝对不可能”后被小学妹用一个噤声的手势制止:“占卜期间请保持安静,就算做不到也不要妄自菲薄,牌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的。”
“这其实是两个问题,”她又洗了一次牌,“学姐,我想和您再确认一下,是先问能不能考到前十对吗?班级前十还是年级前十,某一项的成绩还是总分,是这学期还是整个国中时期?抱歉我的问题有点多,不过塔罗占卜的话问题越详细得到的答案就会越准确。”
沢田纲吉挪到你边上,悄悄扯你的袖管,在你躲开之后露出一副被迫就义的憋屈表情。
“国中时期,总分,年级排名。”
对方向你比了一个收到的手势,再次洗牌后,她将牌全部横推开,并依次抽出三张牌。
“现在,我会根据牌意解读哦。”她一边向你们解释每个步骤,一边去翻牌面,“沢田同学是否能够在国中时期考到总分年级前十?”
在牌面完整展示后,小学妹突然脸色一变:“对不起,好像无法解读。”
你看不懂这玩意儿,只听说不同的牌面会有不同的含义,不同的组合方式解读的内容也不一样。
“塔罗牌总共78张,有些套牌还会有一张空白牌,如果抽中空白牌,是无法解读的。”她挑起三张里最中间的那张,又和你们解释了无法解读的原因,简单来说塔罗牌也有牌灵,如果出现空白牌意味着“存在意外状况”、“不能解答”或“无法预知”,如果强行重新抽牌解读会使牌“受伤”。
你本来就不信玄学,完全不能理解这种说法,即便是绪子也半信半疑:“难道沢田学弟的成绩是内阁情报科的秘密吗?”
而沢田纲吉则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懒散地靠在了椅背上。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虽然知道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感觉像是考完在等成绩,本来说好现在会公布分数,结果老师说还没批完得再过几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学姐……要不换个问题吧。”
塔罗牌占卜的特殊规则,一个问题当天只能占一遍,不然答案会不准确。对此你无力吐槽,它甚至连“换一副牌”或者“换个占卜师”的选项都没有。
“没有其他问题了,下次再占吧。”你委婉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在送走学妹前,你又从善如流地从原本沢田纲吉的那张桌上拿起一盒巧克力递给对方,作为对方送你义理巧克力的回礼。
整个过程中,沢田纲吉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但在办公室大门关上的瞬间,他猛地跑回自己的位置,将你手中剩下的唯一一盒巧克力抢过来塞进了包里:“能送出去就不是我的了吗?”
你原先想着他不要的话就给绪子的。
“你不是嫌弃不想要吗?”你扭头看了眼绪子,对方立刻转身拿出手机看向窗外,一副在打电话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我只是嫌弃,没有说不要啊。”他幽幽开口,“麻烦学姐之前承诺送给鹤田学姐什么就送什么,不要这么随随便便!”
他紧紧抱着书包,好像你会过去抢一样。这就搞得你很尴尬了,这份巧克力只是单纯多出来,但你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绪子有贺卡,小朋友也有一份字母巧克力(虽然也是临时口嗨),这件事明明早上才说过。
你怀疑他已经忘记了。
“你要是想要的话……”你瞥了眼绪子。
对方摇了摇头,丝毫不在意地表示:“没关系,我不夺人所好。”
“不过千的话,”她指向你,“作为我的损失补偿,除了贺卡还要一周份的草莓牛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妹的设定是半吊子占卜师,本章部分塔罗相关的解释是不完全正确的。
学姐不习惯送义理巧克力,会觉得很别扭,因为国内没这种说法。
27在被赋予学习意义的字母巧克力和学姐送不完剩下的巧克力中,选择了后者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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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姓与名的称呼选择性。
“其实我原来是想问问沢田学弟愿不愿意出演《西游记》的。”
绪子靠坐在课桌前, 喝着你送来的草莓牛奶,语气中满是遗憾。看样子她是认真的,没在开玩笑。你下意识地侧耳等了等, 没有收到系统的任务。不过也确实,你想象不出沢田纲吉穿袈裟牵马,或者拿根棍子乱窜的样子, 太奇怪了。
“演《西游记》?演谁?”
“还没想好, 之前他的表现还不错, ”绪子点了点下巴, 眼神漂浮在半空中,“但我总觉得他很适合,特别是电视里师徒四人一出来我立刻就想到了沢田学弟和狱寺学弟。”
你一瞬间联想到勇者义彦和他的伙伴们, 这群人演的话只会出现这种画风吧。而且谁知道Reborn会不会又半途出什么幺蛾子。
“最近社团老师选了几部中国的经典电视剧让我们观赏, 我在纠结到底是《西游记》还是《红楼梦》,”她突然翘起兰花指,侧脸微微抬眸,露出三分的娇嗔, “我学的像吗?”
你目瞪口呆地看着绪子。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来的资源,之前也没听她提起过。
她又说了句中文, 大概是看电视时学来的台词, 发音不准, 翘平不分, 像生锈转不动的齿轮一样单个字单个字地往外蹦, 也没理解台词的意思, 连同感情的流露都是错的, 因此再配上那样的表情, 显得更像是在搞怪。
你甚至一开始都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把手放在你面前晃了晃, 又重复地问了一遍:“像吗?”
“你在说什么……”
“《红楼梦》里的台词,你不是小时候去过中国,这个没看过吗?”
你被她问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日常是不是表现得过于中国化,但思来想去,除了与一平有过几句简单的中文交流外,你好像并没有显露出自己是多么的“中国通”。
“我只是短暂地呆了两年,并不代表什么都懂。”你顿了顿,决定绕过这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沢田在学生会办公室?”
“唔……去音乐教室的路上碰到了,他问我你在哪里。”
行啊,助纣为虐!
一时间你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绪子。这家伙自己天天猫在题海里往死了学,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私底下倒是挺会误人子弟的。明明知道沢田纲吉成绩那么烂,居然还帮着他逃课。
“你不把他赶回去上课吗!”
“没有这个义务,不过如果你在旁边我会配合一下,”她嗦完最后一口牛奶,把空盒子交到你手上,“去扔吧,不准一次性把一周的份都带来,你得每天给我带一盒牛奶。还有你们在办公室聊了什么?”
你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句“每天带牛奶”的要求上,有这么不要脸得寸进尺的吗?你可是在答应之后的第二天立刻就履行了承诺,怎么还有事后加码的!
但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你理亏,你对着她瞪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忿忿地捏扁了纸盒,扔进垃圾桶里。
“没聊什么。”
绪子失望地“啊”了一声。
“怎么,你还等着看我教训他吗?”
“也不是……但也可以,沢田学弟还挺有趣的。”
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你稍微意识到一点,她似乎很喜欢看你迫害沢田纲吉……或者更确切来说,是单方面看对方认怂吃瘪的样子。
大概类似于可爱侵略性的心理?只不过她不做那个“恶人”,只是单纯地旁观。这么一想,绪子应该会很乐意看那位杀手教师对小朋友的各种斯巴达式教育。
“不过这种事他那个弟弟会做的吧。但是……没见过当哥哥的这么害怕弟弟,如果忽略身形和年龄,感觉这两人的身份颠倒了。”她低垂着头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纠结,“Reborn上次的话是什么意思?‘别看我现在这样’什么的。”
“难道……”绪子突然抬头,拧着眉盯住你,就在你紧张地以为她会顿悟出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时候,她不太确定地小声说出了一个词,“侏儒?”
你倒抽一口气:“这种话千万不要当着对方的面说,多伤人啊……”
她有些唏嘘,可能之前和Reborn的几次接触后,多少察觉出了一些异样。只不过也许身为编剧想象力过于丰富,绪子臆想下的Reborn变成一位天才科学家,因为一场疾病致使身体缩小,于是干脆隐瞒年龄,所以不知情的人都以为他只有一、两岁。
这个设定略有些耳熟,眼看着绪子越编越有往日式少年漫剧情的趋势发展,实属让你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她看上去更像是沉浸在编造设定之中,至于对Reborn的同情,反倒是一点也没有。
你不想讨论这些,这对你来说有些危险,多说多错,谁知道会不会无意间口嗨出真相,或者隔墙有耳被什么人听了过去。
总之,你只想安全地完成任务、安全地回家。
大概是看出了你对此毫无兴趣,绪子在一顿脑补输出后表示可以结束这个话题。
见此,你正好可以询问她是否愿意周末和你一起带爱学习去医院。
爱学习早就到了适合绝育的年龄。绝育这件事,你从去年冬天拖到了现在,再延后就得到夏天,不适合伤口恢复。想着是第一次带宠物去医院手术,你没什么经验,总觉得找个人陪同一起去才比较放心。
绪子问你要了医院的地址和手术预约时间后思考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和你打商量:“我可以在它手术后去医院接你们吗?我就不送它进手术室了。”
你瞪大了眼睛,不太敢相信她居然会拒绝你。虽然公猫的手术简单时间也短,但你也担心中间会出什么问题,如果只是术后接回家,你自己打车不也一样吗?
“你为什么不找沢田学弟,他就住在隔壁,我还要先绕到你家。”
你立刻拒绝:“他不行,这点时间不如在家里写他的作业。”
再这么下去,你真担心沢田纲吉会考个零分回来,那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不说,还会影响到学校在市里的综合排名,那么系统给到的任务,无论哪个你都完不成了。更何况你又不是没带他去过,沢田纲吉似乎命里就和犬类不对付,上次去被一群狗子撵在休息区吓得手舞足蹈。真要是爱学习的手术临时出了什么问题,你可指望不上他能帮你。
“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被她问得莫明其妙:“知道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吗?确定要我一起送它进手术室吗?”
你和绪子两厢无言地对视着。你事先有做过攻略,大到航空箱,小到伊丽莎白圈和一次性尿垫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甚至还知道要提前备好眼药水,绝育手术的同时买一赠一附加个洁牙套餐。
你恳切地向她请教:“进手术室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猫很记仇啊,”绪子感叹道,“我可不想做那个恶人。”
你恍然大悟,但那只是一只猫啊,虽然也听说过类似的说法,真正给它做手术的是医生,又不是供它吃喝的主人。不至于这么夸张……?
“你没听说过吗?把猫送进手术室,结果猫恢复后一年都不理人,也不肯让主人抱,甚至还会出现攻击主人的行为。你要是不信我说的,可以去咨询医生,很多人送猫狗去绝育前都会演戏。”
绪子说得有理有据,甚至还夸张地捂住脸,示意你到时候一定要做出自己是被迫把猫送出去的样子,抹点眼泪什么的。总之这个“恶人”不能是自己。
你比较了一下厉害关系,发现如此一来,沢田纲吉更加不能去了。隔壁的蓝波已经和爱学习结下了仇。都说猫咪敬老爱幼,可这一人一猫成天见面不是打架就是互骂,小朋友本来还能在中间充当缓冲,这要是也掐上了,总不至于再让沢田夫人出来调和。
考虑到爱学习总喜欢往隔壁蹿,因此你囤宠物用品时也会送一份去沢田家,两家的猫粮猫罐头猫砂都是一样的,但说来也是奇怪,明知道那边存在讨厌的人,也不知道沢田家有什么能够吸引到它的,这只猫竟然能忍着天天往隔壁跑,边蹭着猫粮边揍蓝波。
也亏得邻居家好心,这要是碰上溺爱孩子的,早把这只猫打回去了。
一想到爱学习在沢田家的各种白嫖拆家行为,再加上以沢田纲吉的性格,可能只会单方面被欺负。你立刻振振有词地再次拒绝:“不行,爱学习基本上天天都会去沢田家玩,他俩不能有仇。”
绪子冷笑一声,掉头就要走:“我就可以了吗?难道在你心里,沢田比我更重要?!”
“你又不常来我家薅它,猫的记性都不好,再怎么记仇隔几个月就忘了。”
“啊对对,我就是工具人,”绪子拍了拍你的肩膀,表现的极为通情达理,说出口的话却又阴阳怪气,“现在对他的称呼已经从沢田学弟变成随随便便的‘沢田’了,马上就会像对我一样亲切地称呼名了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
你本来就很嫌弃日本各种繁琐的敬语了。在国内除了老师、上司、长辈这类身份外,平辈之间都可以直呼全名,或者大家一起喊花名,从来不会纠结称呼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国人的名字撑死不过四个音节,哪有日本这么复杂。
“因为‘沢田’的发音比较拗口,所以我把后缀去掉了。”
“那你也可以像叫我一样称呼他‘纲吉’啊。”
“不行,‘沢田’是三个音节,‘纲吉’是四个音节,加上敬语更加复杂,他又不是女生,而且我也没和他熟到可以像山本学弟那样直接叫他‘Tsuna’。”
你只是话剧那次气狠了,喊他的时候没带上敬语,对方也没表示不满,所以就这么叫了。你巴不得那群人通通怎么简单怎么称呼好吗,什么都是xx学弟xx君超级麻烦!
等等……话题越说越偏了,但这个问题还挺重要的,你得和绪子说清楚。你干脆把理由一股脑地通通倒给她,任由她满满消化。
结果她在消化完大段的理由后,顿悟了你当初刚认识便不带敬语,亲切称呼她为“绪子”的原因:“原来是因为我的姓氏比名字音节多,你嫌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睡够了,开始慢慢复健
写这章的时候在想为什么话剧演得是白雪公主而不是西游记,西游记那么多剧情总有一个适合彭格列全体成员!
第73章 没必要的共情别乱用。
因为这件事, 你短暂地失去了绪子。
你其实在这里没有太多要好的朋友,除她之外,能算得上的也只有沢田纲吉了, 至于一平,那也仅仅是借了一份同乡情才有的亲切。
在随口与沢田夫人提了一嘴关于爱学习手术的事情后,这件事自然而然地传遍了整个沢田家。这只猫在隔壁混得风生水起, 你估计地位相当于半个家庭成员。据说沢田夫人相当重视, 原本打算和你一起送猫去医院, 不过似乎因为临时有事, 碧洋琪陪着她不知去了哪里,一平和蓝波年龄太小不适合。没想到兜来转去,这项重任最终还是落到了沢田纲吉的头上。
医院在市中心, 你事先约了出租车。
司机是位中年的大叔, 一下车就热情地向你们打招呼,在看见猫包里的爱学习后,又激动地向你们表达了对猫咪的喜爱之情。
爱学习平时外面野惯了,社会化程度高, 即使之前首次去医院,一直到趴在医生的诊桌上时, 它都没有丝毫的应激反应, 也不像别的宠物会对医院有阴影。
这会儿它也只是好奇地从透气网罩处往外看, 双爪扒拉着拉链喵喵叫着想出来。
两两相比, 反倒是沢田纲吉看着更加战战兢兢。
他从上车开始便一路紧张兮兮地抱着猫包缩在座位上。你知道他天生怕狗, 特别是之前还在医院被一群狗子扑过, 多少有些心理阴影。
倒也没到非要谁陪着一起去的地步, 之前得知沢田夫人安排自己的儿子过来时, 你也有些犹豫, 不过当时小朋友自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誓为了猫什么都能做的架势把你给唬住了。
谁能料到他这会儿居然抱着猫瑟瑟发抖。
你隔着透气网罩撩了把猫,轻声安慰他:“小手术而已,最多半小时就能结束。”
“可是一说要做手术总觉得是件大事。”沢田纲吉盯着猫包拧巴了一会儿,“上次去医院打针……想想都感觉会很可怕。”
明明是猫打针,那次他吓得却好像是自己趴在注射桌上被护士用针指着。
你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手术这种东西可大可小,如果换成人的话,拔牙算手术,开颅也是手术,但不会有人觉得前者是一件多严重的事情。更何况这只猫做完手术清醒后就会被带回家休养,连住院都不需要,换句话说,医院连它的这笔住院费都不屑去赚啊。
总之,没必要的共情别乱用!
就在你考虑要不要如此嘲笑他时,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向你们看过来的司机终于忍不住搭起话来:“请问是哪家医院,居然还可以带宠物过去吗?”
沢田纲吉一脸疑惑地望向你,你想起之前约车的时候并没有报医院的具体地址。那边附近属于禁停区,停车有些麻烦,所以你在查完地图后,只是就近设定了终点。司机大概是结合你们的对话猜测的情况。
他似乎是个健谈的人,在开口之后便关不住话匣子,见你们并没有因为搭讪面露不悦,又像是拉家常一样扯到了别的话题上。
司机与乘客之间聊天,无非就是去哪儿、做什么,然后就此展开话题。
“弟弟身体不舒服吗?姐姐和宠物不是都陪着嘛,不用太紧张。”
沢田纲吉在恍惚片刻后,一瞬间脸色丰富地让你不忍直视。
随后,他又感叹道:“不过你们好独立啊,居然是自己去。我的女儿现在都上高中了,连去一公里外的外婆家都非要我陪着。”
不是……是带猫去做手术。
可是如果你现在纠正这件事,那么按正常的流程,接下来司机一定会先对刚才的误会表示抱歉,之后就会顺便再多问一嘴:它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做手术?
此时照实告诉对方,猫到了年龄去做绝育手术,那恐怕社死的就不止是沢田纲吉了。
在只有小朋友一人社死,而这件事只有你们两人知道,和他与司机一起社死,这件事变成三个人知道之间,你果断选择了前者。
“不是……”沢田纲吉静默三秒后苍白着脸坐起身,你立刻眼疾手快地将他按回座椅靠背上。
“嗯,家里大人没有来。”
你按着沢田纲吉的肩膀不放,他的腿上还压着一个猫包和一只三公斤的猫,在挣扎了几回都没起来后,他刚想开口抗议,又被你用眼神制止,只能勉强回以一个尴尬又满是疑问的表情。
“哦哦,那紧张也正常,男孩子要勇敢一点嘛。”
要勇敢一点……你忍住笑侧头去看他。沢田纲吉还算配合,虽说满脸的不甘,但依然抿着嘴没说话,只是看向你的眼神多了份埋怨。
“嗯,是有点胆小,”你摸了摸他的额头,被他赌气一样躲开。你也无所谓,只是意有所指地说道,“会看到其他人打针自己就觉得痛。”
沢田纲吉冷着脸把头撇向了窗外,只留给你一个后脑勺。
“那一定很有同理心吧,不过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打针‘嗖’一下就过去了,手术半小时……?小手术吧,也不用害怕,医生都会打麻药的。”
“对了,你家猫是那种‘陪护宠物’吗?之前在新闻里只见过医院陪护犬,猫倒是没见过。”
“不是。”他突然冷冷地开口,抢在你前面回答了问题。
你低头看了眼正翻着肚皮蹭网罩的爱学习,它的脸被挤出一块肉,胡须和毛发穿过网孔扎在外面。
“服务类型的宠物吗?只是家里的私宠,没有打算赋予它这种责任。”
“这样啊,能带进医院陪护,它应该很乖吧。那附近有什么医院能带宠物的吗?”司机有些疑惑,“私立的儿科医院……?不过我好像没注意那里有医院啊。”
提及医院,大概又戳到了沢田纲吉的神经,不过他只是张了张嘴,眼神闪烁了半天也没说什么,最终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因此在抵达目的地后,他不等你结完账拎着猫包就走,你在后面付完钱匆匆追上,只看见他板着脸朝前冲,任你怎么叫他也不理。
要去的医院在商业街的一栋商场内。商业街的出入口很多,又有各种小道引桥方便顾客抄近路。
沢田纲吉在横冲直撞地走了一会儿后,突然停下脚步:“怎么走?”
他估计还在生气,但又因为不知道路线不得不向你寻求帮助,所以语气相当别扭。明明开头声音又冷又僵,可在转头看向你时,眼神明显地朝边上瞥去,连尾音都突然压低,好像有些心虚。
“你不是上次来过吗?”
“不记得了。”
沢田纲吉刚才就把路带偏了,你因为他赌气不理你的缘故,故意没提醒。这会儿他开了口,你才慢吞吞地开始四处查看路线。
“不是约了时间吗?再这样下去要迟到的吧。”
见你如此不紧不慢,他倒是有些着急,反过来开始催你。
“那也不是我的问题,是你刚才不理我。”
“你知道我走错怎么也不提醒我。”
“我喊了你没理我啊。”
这事儿也没什么对错之分,就看谁的嘴皮子翻得快。你比他更理直气壮不要脸,沢田纲吉瘪了瘪嘴没再说话。
其实医院所在的商场离现在的位置并不远,在询问路人后,你们很快找到了路线。
等到了医院后,医生又询问术后是否需要院内观察几小时,这似乎和麻醉的代谢有关,你之前没养过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选择住院半日,原计划半天完成的事情,一下子延长成一天。
沢田纲吉不知道什么时候消了气,在他配合着医生将爱学习从猫包内抱出来的时候,你瞬间便想起绪子说过的话,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你不进去吗?”他回头问你。
爱学习安安静静地趴在肩膀上,尾巴尖来回晃着,任由边上路过的宠物家长又揉又捏。
显然,关于猫咪记仇的说法,沢田纲吉也没听说过。但不管怎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种事说不定啊,你可不想以后一靠近爱学习就被它哈气。
“不了,你一个人把它送进去也一样。”
你心情复杂地目送他跟着护士小姐姐离开候诊大厅,穿过走廊,最后将手上的猫递给医生。
趁他还没回来,你悄悄问边上的护士:“猫会因为噶蛋记仇吗?”
“这个不好说,得看性格,有些宠物天生性格胆小,害怕医院的气味,所以做不做绝育都会记仇。”
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方大概以为你在担心,又安慰道:“不过一般也是对我们有敌意啦,毕竟下手的是医生而不是主人,实在不行你等它清醒后好吃好喝供几天,猫的记性没那么好。”
“那是谁送进去的也没关系吗?”你看着沢田纲吉慢慢朝你们这儿走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个……一般来说不会,但个体也会有差异。”
护士小姐姐还在和你说些养猫的小窍门,等到沢田纲吉走到面前的时候,她问:“是男生送猫进去的吗?那应该不用担心,猫不会欺负小孩。”
是吗?那蓝波可真是个另类了。
你默默在心里吐槽。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护士就拿着切下的组织给你们看,示意手术已经完成。你看了眼器械盘里两粒带着血丝的肉,呲牙咧嘴地抽着气躲到了沢田纲吉背后。
“你干嘛?”
“我看了牙疼。”
他对着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从术后看护到出院的这段时间,爱学习都会由医护人员照看。漫长的下午一直待在医院里也无聊,恰逢饭点,正好商业街能逛的地方也不少,你干脆给医院前台留了电话,拉着沢田纲吉出去觅食,顺便到处兜兜看看。
他心情倒是不错,说是因为可以吃美味但沢田夫人不允许多吃的垃圾食品。不过等你们正真站在快餐店门口时,他突然感叹了一句人太多,未等你反应过来,便像是屁股着火似的推着你直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被他的反复无常搞得莫明其妙,连连向后回头,还被他不高兴地多催了几次……实在是他的语气听着不像是因为人多而不想吃,更像是临时想出来的借口。
等顺着他走到目的地时,你才发现是家电玩店。
“你不吃午饭,就是想过来打游戏吗?”
“人太多没有位置,等会儿再吃。”
不就是想打游戏吗,这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你也是这么长大的,自然能够理解。
于是你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将他拉进隔壁的书店:“那就去看会儿书。”
第74章 道歉的重要意义
你倒是忘记了一件事, 书店也会卖漫画和光碟。沢田纲吉在店里玩了个爽,差点连午餐也忘记吃。
等到你们去接爱学习的时候,它已经勉强能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它带着头罩不方便进食, 护士小姐姐正隔着金属笼子,用勺子一点一点地喂罐头。沢田纲吉伸手想挠它的下巴,它突然愣住, 随后一个猛冲朝对方挥出一组猫猫拳。
原来猫真的会记仇……
之后爱学习像是盯上了小朋友, 只要在视线范围内就会对着他骂骂咧咧。眼看着曾经给撸给抱的小猫咪视自己为洪水猛兽, 沢田纲吉干脆躲在你身后忿忿不平地学着猫叫。一人一猫隔着你对骂, 吵得你头昏脑胀。
太幼稚了,但是……平时这只猫在沢田家和蓝波吵架是不是也这样?关键领居家还没有笼子可以关住它,以它的身手, 大概能直接蹿到房顶。不过你没见过这个场景, 只是偶尔会听见小朋友跟你抱怨这俩吵架根本劝不住,顺便再向你展示手上的抓痕。
临近饭点前夕,正是交通高峰期。在穿过商业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后,你们站在路边等待空载的出租车。
猫包装上爱学习后, 估计有十来斤,你拎着嫌重, 便放到地上。这两只小家伙估计是吵累了, 这会儿一只蹲在地上自闭, 另一只蜷在包里吐舌头。你去戳爱学习的胡须, 它猛地站起来一阵呲牙咧嘴, 在看清是你后, 又顺从地趴下。
沢田纲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相当不服气地控诉:“为什么它不凶你, 手术是你约的, 钱也是你付的,凭什么!”
“因为我是它的衣食父母。”
他愣了一下,嘟嘟嚷嚷地撇开头:“猫懂什么。”
你正想着要怎么去缓和这两位之间的关系时,突然听见有人唤了一声你的名字。
声音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你没想过会在这里偶遇熟人。张望之间,沢田纲吉已经站到你的身侧,和你一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感觉有人在叫我,你也听到了?”
“嗯,没看到人,应该是听错了吧,”路口刚好跳绿灯,他拎起猫包推着你去过马路,“去对面叫车吧,这里好像不太方便。”
“寺岛同学……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又是一道声音,这次是在背后。
对方似乎是同龄人,语气中带着惊喜,在见你回头后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你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是谁。没办法,之前因为需要摸底学生成绩的缘故,看了太多的档案,日常也不时会有同学因为事务工作来找你,现在你见谁都带了点似曾相识的错觉。
对方客客气气地向你们问好,倒是沢田纲吉的态度有些古怪,他在回应的同时,状似无意地把你拦到身后。之所以能看出不对劲,是因为他完全挡住了你的路,你想朝前跨一步和对方打招呼都做不到。还好你比他高出半个头,垫脚就能解决视线遮挡的问题。
“你不是跟着父母转学去了仙台吗?”
“回来看看爷爷,过几天也要接过去一起住。”
“谁问你这个了。”
你站在后面看不见他说话时的表情,不过听上去似乎并不太喜欢对方,甚至言语间还带了些反感的情绪。不过对方也不介意,只是说想邀请你找个地方坐一会儿,难得能够见面,希望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直到此刻,你才知道那是石川。他看上去和原来不大一样,你说不上哪里不同,可能是气质改变了,和那个时侯相比少了份嚣张跋扈的气势,现在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也许是你打量的眼神太过外露,他显得有些拘谨:“那个包里是猫吗?我知道附近有家爱宠蛋糕店,我请客!”
因为这是石川与你之间的事,沢田纲吉被你单独安排在另一张餐桌照顾爱学习。那个位置能让你刚好看见他,但又不至于听见你们的对话。
“其实之前就想和你道歉,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你看见石川双手交握,边说边扣着手指,在与你视线触碰的瞬间,他突然眼神飘浮到了半空。
大概是快到饭点的缘故,店里人不多。店员很快送来了饮品。他在礼貌地向对方道谢后,转移了话题:“中午还以为认错了人,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
“是这样啊,真巧。”你心不在焉地接过他的话,抬眸便看见沢田纲吉趴在不远处的卡座沙发靠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你们,大有对方要是敢动你就会立刻冲上来咬他的架势。
你被他的样子逗得憋不住笑,忙喝了一口果汁掩饰。
“那个……后来还好吗?”石川问得小心翼翼,“之前非常抱歉,没想到会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
“还好吧,反正也没受什么伤。还有关于道歉啊,”你想起小朋友之前和你吐槽被他追着差点在大马路上土下座的经历,忍不住叹了口气,“没必要一直执着于这件事上吧,警察在处理了,道歉的话也已经听过很多遍了,我不需要你再道歉了。”
“可是我一直感到心里不舒服,虽然妈妈也和我说过你的态度,但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记恨很久。”
“每个人能承受的底线不同吧。我只希望这件事能公平处理,法律应该怎么判就怎么判,里面别再弄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也不见得没有,但至少现在我听到的得到的消息都是好的。”
也许你说的话听上去太过冷静了,但这就是你的态度。大概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不够彻底吧,你并非理智型人格,只是在回顾整件事后会发现,除去案发时有过情绪失控外,之后你表现的过于安静沉默。
石川低着头没有说话,机械地用吸管抿着杯中的饮料,似乎因为你的话而有些不知所措。
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默。
为了不冷场,你不得不继续说些什么让他心里好受些,不至于认为你是在故意说些好话安慰他。
“好吧,也不是完全不会有任何负面情绪。如果当时你没有认错的态度,我可能会很生气,坦白点说,会觉得你特别没有教养,这个人已经废了以后一定是社会的败类,一直烂下去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但不至于记恨,我不想不停地去重复一段糟糕的记忆,反正以后也见不到面,何必总去想这件事。”
石川和你同级,你不清楚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听懂多少,一大段话说得你口干舌燥。你停下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问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所以是接受我的道歉吗?这件事我纠结了很久,”他卸下一口气,轻松了许多,连语调都变得明媚欢快起来,“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要拒绝,是不是无法原谅我。还好最终没发生什么,不然我可能会一直懊悔下去。”
“不,也不是……”
不是无法原谅,也不是无法接受。只不过你明白这件事和他没太大关系,他仅仅是个什么都不懂、没有被社会毒打的学生,就算没有他的推动,桃巨会也会有别的途径找到压制风纪委的方法。可能那时候被绑架的不是你,而是另一名或者多名学生。
你在了解到这件事会按正常流程处理后,便不再理会。它被你有意无意地埋在记忆深处,如果今天没有遇到石川,你可能再不会想起,连事情处理的结果都无意去关注。
“你希望亲耳听见我说出关于原谅你的话,才能安心吗?”
“呃……应该吧。”石川抓了抓脸,有些不确定,“只是想当面道歉,但是如果能听到一句‘没关系’最好了,不过看见你现在和以前一样生活也会感到安心。”
他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似乎自己也不太确定。
“能和寺岛同学这样正常说话,我其实就放心很多了,虽然你什么也没说,但感觉……似乎状态不错,抱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觉得心里舒服很多了,之前这件事一直像一根刺卡在心里。”
“这样啊……我明白了。”
你沉默地盯着桌上的饮料出神。
说起来这应该还得感谢石川。
一直以来无论是沢田夫人、学校的老师,或者是当时因为处理这起案子而与你有过接触的警察,都惊叹于你高于同龄人的从容淡定。
如果不是他的再次出现,你也无法意识到问题的存在。
在不断重复自己的态度后,你突然发现,长久以来对于石川当面道歉的拒绝,并非出于自己强大的内心或包容的心态,并非是成年人俯视年龄相差十几岁的学生的态度,也并非完全不受绑架的影响,只是潜意识中的逃避思想在作祟,是大脑在接收到危险警报时本能自我保护的反应。
你可以面对任何第三人坦然谈论这件事,唯独石川不行,因为这件事与他有关。石川是这起绑架案的关联对象,是他的行为间接导致了绑架的发生。
时隔半年再去回顾,许多细节都已经模糊,就连当时的心情也记不太清。可你内心突然涌现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压抑,就像一颗久久悬挂于半空的危险的巨石,毫无征兆地重重落在了地上
危机解除,巨石落下时溅起的尘土会被风带走,但因此刻入地面的印记却不会立刻消失。
“石川同学,其实作为被害人,对于道歉的态度普遍有三种,你知道是哪三种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我又绕回去讲绑架案了_(:Ⅰ」∠)_
之前有宝贝问这件事就结束了吗?没有结束啊……学姐的心态可没那么好,对她来说逃避不可耻且有用。
恭喜27获得爱学习好感度-9999!
第75章 像鸵鸟那样逃避。
一些人执着于道歉, 一些人永不能释怀,一些人在等时间迁移,等记忆被慢慢消去。
你其实算不上第三种人, 是之后周围发生的一切让你有了不去在意的底气。如果日本的公安没有好好处理这件事,沢田夫人没有善意地陪着你,或者石川未被父母管束、仍然在学校嚣张丝毫意识不到错误, 你可能也会成为前者。
现在, 你意识到自己没法像之前那样, 轻描淡写地与石川谈论这件事。他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在说出“原谅”、“不原谅”这两个答案后,关于第三种,他迟迟想不出答案。
“好吧, 那我们绕回前面的内容。”你一口气喝完杯子中的果汁, 压了压内心的烦躁,“还是之前相关的问题,虽然你回答过,但我听下来认为你还是没有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你预设的道歉是什么样的, 是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吗?”
石川惊讶地挑了挑眉, 他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不是的……”
“你设想过我拒绝原谅的场景吗?”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 你等了片刻, 只等到他喝水清嗓的掩饰动作。
你不否认石川确实意识到了错误, 这件事也许会一直影响他的人生。做错事道歉和道歉就要被接受, 似乎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人们的惯性思维会认为, 这个错误若要结束, 就必须如此。他在不停道歉的同时, 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求得自己心安,只有在听见你说“没关系”后,这件事对于过错方来说才算真正结束。
但很多时候受害那方或许谈不上原谅与否,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去面对。道歉也好,不道歉也罢,对受害方来说,他或许根本不关心事件的结果。
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在收到类似“你不用取去管,之后不再会被打扰”的讯息后,只想慢慢让它淡化,而不是像甩不掉的标签那样贴在身上,永远都有人会提醒自己:“你曾经……”
因为这样的常识,受害方的感受往往会被忽略。这个道理,你也是在工作之后才明白的,可生活中更多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直到经过这件事后你才算真正有所体会。
你都如此,更何况是只有十六岁的石川。
因为你的长时间沉默,他开始逐渐不安。喝水可以平复心情,之前点的饮品已经喝完,他拿起菜单一页一页翻看,然后招来店员。
“请再给我一杯可可。那个……寺岛同学要不要吃些什么,蛋糕可以吗?”
沢田纲吉趴在远处的卡座沙发靠背上,对着你夸张地指了指手腕,做出看表的动作。
“不了,谢谢。”
在得到你的婉拒后,石川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沢田夫人发来简讯,询问你们何时到家。你意识到,这件事应该立刻解决。石川能接受也好,无法理解也罢,他既然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总有一天也能明白你的心情。
“我可以说得再简单一些,但可能会比较伤人。”在开始之前,你先向他做了预警。对方立刻肃然端坐。
“我其实不需要你的道歉,因为它不能让我心里变得舒服些,只能减轻你的罪恶感。所以以后不要再为这件事来找我了。如果真想道歉,以后就请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件事。对我来说,这是表示歉意的最佳方式。”
“真的吗?可是……”石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反复确认这件事,“真的不需要道歉吗?但我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谅我,虽然我确实没有想过你不接受道歉的场景,这是我的不对,但是……我还是没明白。”
果然,以他的阅历还不能理解。
“不是无法接受道歉或者无法原谅,这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再提这件事。”
石川愣愣地看着你,你感到一阵疲惫,无力感从脚底向上蔓延,手脚发软,但心脏却跳得飞快。
反复地解释除了鞭挞你一再去面对这件事外,似乎一无是处。
“如果实在不明白,就照我说的做,以后不要为这件事来找我了。”你从包里拿出钱压在玻璃杯下,你还记得那杯饮料的价格,“不用请客哦,麻烦你一会儿买单,这是我那杯的钱。”
不等他有所反应,你起身离开。
被抓住套着头套押进车里时是什么心情,被绑在房间中等待的漫长时间里在想些什么,这些都记不清了。似乎在和对方对话时,也没有太多紧张害怕的情绪,甚至还能镇定地为上厕所这件事讨价还价。
之后没有做噩梦,也不像别人会害怕独自走夜路。比起恐惧这件事,忘记恐惧、忽略恐惧,将逃避误当做勇敢。现在想来,也许这才是让大家为你担忧的地方。
沢田纲吉在后面喊你,他手上还拿着笨重的猫包。你知道不等他就这么冲出去不对,可是店里实在太闷太热了,就像是淋浴时被花洒中的水流迎面冲击时的窒息,你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直到推开店门,温差让你清醒,室外车水马龙的声音瞬间将你扯回现实。你脱力地蹲在马路边,慢慢平复心情。
“我们现在回去?”沢田纲吉学着你的样子蹲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你。
你的眼睛酸得厉害,刚才说了太多的话,现在似乎连开口都很困难。
你闭着眼微微点头。
车子来得很快,他拉你起身上车的时候,你差点没站稳。直到车辆驶出商业街后,你才逐渐冷静下来。
原先和小朋友说好的,来的时候他拿猫包,回程你拿。但因为这件事的缘故,猫又到了他的手上。猫包比较大,没办法放在地垫上,十来斤的重量全部压在他的腿上,你忍不住小声问他:“重吗?我来拿吧。”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你也不嫌沉?而且在地上放过,多脏啊。”
你伸手要去拿猫包,被他拦了下来。他的眼神澄澈透明,大概是因为你现在心情不好的缘故,和你说话时带了几分担忧的探究。即使在你放弃与他争论,转头看向窗外后,那种注视感也一直存在。
除此之外,你的余光还能瞥见后视镜内的景象。也许是你们之间的气氛太过于奇怪了,每个红灯停行的间隙,司机就要透过镜子观察你们。两道视线时不时扫向你,让你异常烦躁。
“那个包啊,可以放在座位上,靠背口袋里有一次性无纺布,”司机小心地开口,“后座其实是可以坐三个人的。”
“谢谢。”
沢田纲吉像是被惊醒一样突然弹起身,在你翻出无纺布后,他把你往边上推了推,自己也跟着挪了过来。然后,他抢过你手中的布垫,将猫包挪到了位置上。
空旷的后座空间变得拥挤,原本你以为猫会放在你们之间,这会儿他挤过来,让你觉得……好烦。
在你因此靠着车窗瞥向他时,他突然弯下腰抬头看你,用眼神询问你的状况。
你想安静地独自待一会儿,车里没这个条件,但至少你并不想引起谁的关注。
你知道他的这种姿态带了些示弱或顺从的意思,他还在关注你的情况,你不能在出租车上发火,也不能对着他发火,这使你更加觉得憋得慌。
“你能别盯着我吗?”
“对不起。”沢田纲吉茫然地眨了眨眼,转过头去看爱学习。
一路无言,直到下车你都冷着脸没再说过话。
他跟在你身后直接进入你家。
你在玄关口拦住他:“你能回隔壁吗?”
“你还好吗?”
你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作为成年人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反过来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担心,这一点让你感到难堪。可你又无法明说,只能重复着让他赶紧走。
“对不起,没想到他一个下午都在那里,商场那么大,我本来以为中午躲过去就没问题了。”
“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的。”
你被他那句道歉刺到。你并不想把坏情绪发泄在无辜人身上,但是在负面情绪爆发的情况下,你很难保证自己可以完全不牵连到沢田纲吉。
“学姐要不要先把爱酱放下来,它很重的。”直到他提醒,你才发现自己依然提着猫包。
爱学习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仰躺在包内,它应该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麻醉效果需要24小时才会彻底消失。现在,它隔着透气网罩,本能地贴过来蹭你的手背。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网罩的质感粗糙扎手,猫咪的毛发却很柔软,它们共同组成极具割裂的触感。
“早知道就不在那个路口叫车了。”沢田纲吉靠墙站着,他还在反思这件事。
“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跟你没关系。”
“嗯,我知道,但是我就在边上。”他点点头,有些懊悔,“如果我再仔细一点的话……”
你感到一阵疲惫,忍不住靠着墙蹲下身。
“你还好吗?我去把妈妈叫来吧。”他拉你的手臂想让你站起来。在自己家就没必要强装镇静的模样了,如果连沢田纲吉都不在,你现在恐怕会像具尸体一样直接趴在地上。
你蜷着身体把头埋进手臂里,任他怎么拉你也不肯起来。
“不准,要么就走,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对……对不起。”
又是道歉的话,你现在对这三个字过敏的像是看见会飞的大蟑螂一样。
“都说了不要道歉,听不懂吗!”
在失控的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你便后悔了。你闭着眼捂住脸,有些无奈:“你别和我说话,让我安静会儿,我现在……控制不了自己。”
有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让自己处于黑暗中,似乎只有这样,你才能冷静下来。
沢田纲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毯子,将你整个人都围起来,你下意识地连头也钻了进去。
只是没一会儿,你又因为缺氧不得不露出脸透气。
“毯子从哪里……”你想问他的,但刚蹦出几个字,喉咙发紧的感觉便涌上来,你不得不像个鸵鸟一样,再次藏进毯子里。
“沙发上拿的。”他在边上小声解释。
你模模糊糊想起来,前几天似乎坐在沙发上研究怎么和系统沟通,顺便将里面的成绩数据全部录入电脑。因为感觉冷的缘故,你披了条薄毯。
家里安静无声,也不知道沢田纲吉是跟谁学的,他隔着毯子笨拙地一点一点拍你的头。这个狭小黑暗的温暖空间仿佛是一个时间停滞的秘境,踏实感逐渐将你装满。
现在,你躲在里面有些昏昏欲睡。你确定,自己身体一歪就能靠到沢田纲吉身上,即使猜错了距离也没关系,他一定会在你倒下的那一刻接住你,而不是任由你硬挺挺地摔在木地板上挨痛。
你想起冬天母亲替你晒了整床的被褥,等你忙碌完一周、在周末回到家后,舒舒服服洗了热水澡钻进被窝时的放松。想念有很多种方式,你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怀念另一个世界。
“我刚刚不是故意凶你的。”你躲在里面和他解释,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上午也不是故意的,因为我觉得让司机知道会让你更尴尬。”
“那个啊,”他愣了愣,手停在你的头顶不动,你忍不住歪头蹭过去,“没关系,我已经忘记了。”
你在终于确定自己内心平复后,才从毯子里钻出来。
“我好了,已经没事了。”
沢田纲吉怔怔地看着你,在听见这句话后,才长舒一口气瘫在地上。
你被他的样子逗笑:“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没有,你那样很让人担心的。”
你捋了捋被汗浸湿的刘海。你到家后甚至连厚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这么钻进毛毯里,在玄关口从天亮蹲到天黑。他跑进客厅帮你拿纸巾。
太阳已经落山,外面漆黑一片。玄关没有开灯,沢田纲吉开的是客厅的辅灯。柔和的光线慢慢过渡而来,这让你的眼睛在适应黑暗之后,不会被明亮的灯光刺激。
你蜷缩的时间太久了,站起来时双腿发麻,艰难得像是正在做复健的病人。
“我看厨房有热水,给你倒了一杯。”
“你怎么还在玄关,快点进来。”
“沢田,我说你啊,”你坐在玄关口懒得动弹,手机里是一条沢田夫人的未读简讯,她说今天回来得这么晚,问你有没有准备晚饭,要不要过去一起吃。
“沢田,你在干嘛,赶紧回去吃饭吧。”你坐在门口催促。
他在里面跑来跑去,你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你家忙些什么。爱学习被你们遗忘在猫包中,它是只很会审时度势的猫,在你恢复之后,它便趴在包里来回翻滚,“喵喵”地叫个不停。你将它从包里抱出来放在地上,它立刻冲进房间,不一会儿,你听见克啦克啦的咀嚼声。
沢田纲吉突然在里面大喊:“完了,怎么忘记把爱酱放出来了。”
你哑然失笑。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27!成功地在学姐的心里由不靠谱小孩升级为稍微有点靠谱的小孩!
学姐的心理大概就是对绑架案的阴影导致她不想面对石川,但石川见面后一直在道歉,因为反复提及道歉有关的话题,所以短时间内这就变成了这件事的代名词,只要听见就会想起。
之前有提到奈奈妈妈带学姐去看社区的心理医生啦,所以稍微知道学姐的问题,27也稍微知道一点,奈奈妈妈会告诉他要注意学姐的情况~但因为不严重,只要不遇见像今天这样刻意提起就没关系,再加上石川也转学了,学校也对这件事做了保密,除了个别人外没人知道受害者是谁,所以学姐一直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心理环境内。(唯一一次是泡温泉的时候绪子提了一嘴,但学姐差点炸毛所以马上就闭嘴惹)
我也不知道这章有没有表达清楚,这种心里描写对我来说难度太大,我尽力了_(:Ⅰ」∠)_
第76章 落地成盒
你也不是什么运动健将, 当十年后火箭炮朝你飞来时,并没有超人的能力立刻躲开。
你自嘲地想,这就像大部分的家教同人都会安排这个梗一样, 被系统选中的你要是没亲自体验过,可算不上来过这个世界。
在被打中的那一刻,你双眼一黑, 恨不得立刻撕了蓝波。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只是碰巧与蓝波擦肩而过, 就这么短短几秒的时间也能中招。还有, 这个炮看上去大小都不到你的膝盖,到底怎么装下身高一米六多的你。
上一回爱学习被送过去的时候,事后你和沢田纲吉两边装傻, 一个前言不搭后语地向你解释小猫咪的情况, 你在完全没听懂的状态下,给他表演了一出奈奈式懵懂。
那会儿有绪子在,她也是一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你只不过按照她的样子演的。
这回是自己亲自被送过去, 要再想装傻只怕没那么幸运了。你只等着回去后关门放爱学习,把蓝波教训一顿。
说起来, 九年级全部顺利升学, 除去个别优秀生去了别的高中外, 其余都进入本校高中部。日本和国内不一样, 没有统一的中考, 想去哪所学校就去参加校入学考试, 所以没办法像国内通过中考来给学校进行全市排名。但要说升学率的话, 前几届也都是全部升学, 单看数据没什么区别。不过你从老师那里得知, 似乎今年这届和去年相比进步了不少,就姑且当做是有所提升吧。
之后的生活过得平淡而安稳,有那么几回,你甚至生出“不如就这样吧,这里生活也挺好”的错觉。
即使如此,你也依然没达到系统要求的标准。沢田纲吉的成绩在起起伏伏中平稳下滑,你已经不指望靠他完成系统的任务。接下来就只看你们这一届的升学情况。
这也意味着,这是你在这个世界的第三年,再完不成任务,你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回去。为此你最近焦虑的不得了。原本想着把早晚自习安排上,结果先是被各个社团拒绝,尤其是运动竞技类社团,一般都会进行集训。你想着退而求次,那就把社团活动延后,和老师沟通是否能够在放学后统一留一小时的校内自习时间,不巧在敲定之前又赶上了大批学生放学后被袭击的事件。这其中极大一批受害人都是风纪委员会的成员。
这种时候,学校巴不得早点放学把学生都赶回家,更不可能施行晚自习的制度。
就这样,一直到你听说沢田纲吉和他那些伙伴也全都受伤住院后,你才意识到,大概是走上了主线剧情?
第一个剧情是什么来着……黑曜……六道骸?
事后,自然科学社那位可爱的小学妹再次神神秘秘地来找你,你没明白她想做什么,直到她再次提起了之前说过的关于校园灾难的占卜。
如果占卜真的有用,这世界存在怪力乱神一说,那没准你手上号称全能功效的手绳真的有点用处?
求求啦,让你回家吧!
“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小学妹一副求夸奖求摸摸的模样在你面前刷存在感,如果是希望让你相信玄学的真实性……行吧,你可以表现出她想要的模样。
果然,她开口向你解释:“不,只是这次事件验证了占卜的结果!所以……”
所以什么?你耐心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活动教室……”她突然给你来了一个90度的大鞠躬,“请给我们一个旧教学楼的教室用来做学术研究吧!”
“你们要研究什么?还有啊,为什么不是社长来,之前不都说了以后让你们社长过来吗?”
小学妹搓着手,有些为难:“社长比较忙不太方便,旧教学楼人少,磁场更干净……”
“打住!”
没等她说完,你便崩溃地制止了后续的发言。这个理由上次用过,上上次也用过,屡次拒绝屡次使用,明明就说了是理由不够合规,不可能因为这种原因给他们额外分配一间活动教室,为什么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说难听一点,这不就是在搞宗教。日本稀奇怪异的教派太多,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研究出什么逻辑诡异却能自恰且完全让人找不到漏洞的邪教思想。
放任玩玄学已经是你最大的仁慈了,别想着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搞大动作。
“这件事绝对不行!”你再次强调,“请找一个和玄学无关的理由,而不是告诉我你们要搞宗教仪式。”
“可是我们这次占卜成功了,而且事后有做过调查,大部分学生在事发这段时间做过噩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发出诡异的笑声!”
什么时候做过调查……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完全没有人来向你调查啊!
“我们希望使用新教室研究梦与这次事故之间的关联性!”
你对着她比了一个“X”的动作,再次拒绝了她的申请。
这之后又过不久,据说沢田纲吉的父亲从国外回来,小朋友开始了长期旷课的阶段,你眼睁睁看着系统中的成绩数据夸张地宛如腹泻,从几十分跌倒十几分,最后以全科零鸭蛋完美谢幕。
再怎么离谱,至少选择题得猜对一个吧……能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也是一种不错的能力,你对沢田纲吉彻底绝望。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初中就开始考零分的人,是怎么当上叱咤里世界的老牌黑手党集团首领。
当然,你小时候上学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同学,只是人家成绩再怎么差,也始终在及格线上下徘徊,没夸张到门门功课零鸭蛋的程度。
时空隧道很奇怪,你仿佛飘浮在水中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姿势。四周光怪陆离,说不上是否有墙体,时不时还会有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入你的耳朵里,像是伴着回声从远处而来,又仿佛是在耳旁窃窃私语。
独自一人漂泊在其中,会生出一股孤独感。
十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你猜测,这大概是每个时间段的你在场时发生的一些片段的声音。如此一想,你越发绝望……十年后的自己怎么还在这个世界,任务失败了吗!
那你这么努力的两年时间又算什么?
就在你万念俱灰地分析形势的同时,时空隧道也慢慢出现变化,斑驳的色块渐渐消失,四周被虚无缥缈白色填满。脚下出现黑色的圆框,你被一阵蛮力拖入其中。
其实从被火箭炮击中到抵达十年后,不过短短几秒时间,只不过大脑思考会比身体行动反应得更快。
双脚接触地面的瞬间,爆炸声震耳欲聋,火苗穿透火箭炮自带的粉色烟雾将你吞没。
退一万步讲,如果任务失败没能离开这个世界,你也勉强可以妥协。毕竟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愿意用这短短五分钟时间了解未来的自己。此刻自己身处何地,身边是否有亲朋好友陪伴,工作是否顺利,每月薪资多少。有没有可能……找个机会去这个世界的中国看看,顺便再查一下这个世界还有没有自己以前住的小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好像落地成盒了。
这真是太糟糕了。
巨大的冲击波从背后袭来,将你朝前推去。你意识到自己身处事故现场,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会让人在跌倒的那一刻双手撑地。然而此刻四肢脱力不再受控制,就连撞击地面时也没有任何痛感,就像是一团棉花,轻飘飘地落在了另一团更大的棉花上。
就算是爆炸现场,你也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有你这样的倒霉蛋,别人被十年后火箭炮打中是一场奇遇,你一来就当了未来的自己的替死鬼,变成一场悲剧。
要死也请十年后的自己亲自去死,请不要拖累十年前的自己。
你突然想起来,自然科学社不是说占卜过吗?怎么没占出你有这么大一个灾难呢……所以说这种事情全是假的,什么占卜,什么神社的全能功效手绳,什么社员亲手制作的消除灾难的御守……
你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爆炸,煤气泄露、火灾、车祸、地震……还是别的。是室内还是室外,是否还有别人在场。这场灾害的发生有没有你的责任,比如作为行人乱穿马路,或者作为司机一不小心撞到了别人。
可惜眼前被黑暗覆盖,浓稠的血色从天而降,遮住了一半的视线,你什么也看不到,你甚至听不到,嗅不到,似乎五感丧失。
你感叹在意识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人类居然会想这么多事情,即使它来得如此突然。
死亡并不会让你感到生理意义上的难受,缺氧、头晕、疼痛……任何痛哭都没有。
准确的说,你毫无任何感觉。
除此之外,从心理角度来说,你不仅感受不到害怕,甚至还能冷静地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突然想起来,爱学习的猫厕所还没清理,原先是昨天就该弄的,不过你因为犯懒打算拖到今天。还有绪子那边问你借了笔记,约定好周末一起写作业。
这场意外太突然了,在想起这些时,你才稍微有了点临死的自觉。
要死了,可是死前没准备好遗书,像是吵完架发现自己没发挥好一样,让你心里发慌。
还有……如果现在自己死去,是不是十年后的自己也将不复存在。
此刻在十年前的自己会突然消失吗?
五分钟后回归原时间线的会是自己的尸体吗?
以及做到一半的系统任务怎么办……是不是也不存在了?
一直以来,你其实都有类似的疑问,不过你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因为系统仿佛植入在你的大脑中,你总担心它会察觉你的想法。
如今倒是不需要你做什么,这场意外会亲自验证一切,只是可惜,你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过渡,剧情时间轴为指环战,再过一两章就到未来篇惹。我在考虑有个剧情到底要不要写,不写的话下章就是未来篇_(:Ⅰ」∠)_
*
第77章 时空穿梭。
你愤怒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
这是又回来了吗?!
在意识到死亡来临的下一瞬,就像是粗暴的电影转场,你立刻回到了办公室。两年前离开的时候, 你恰好正在公司上班,走的时候手上一堆工作没做完。你以为两边的时间流速是一致的,两年的空白会让你成为公安失踪名单上的一员。谁能想到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里, 这中间的时间居然是停滞的。
回家了, 高兴吗?
有一点点高兴, 如果没有那么多工作心情会更好。
你走的时候离下一场会议还有五分钟, 回来之后只有五分钟的适应时间,而你早就忘记这场会议到底需要做些什么了。
在中国农历新年到来的前一周,你在工作中离开这个世界, 又在同一时间返回, 继续你的工作。这其中的经历无人可诉,就像是跨越两年的一场梦,或者说是在工作时间中短暂的分神。
资本家看了都自愧不如。
系统也不见踪影。回来的当天,你像个神经病一样一遍遍地钻进厕所的隔间, 在里面默默召唤系统,可是这一次它没有出现, 没有提示音, 也没有数据面板。你不敢相信, 甚至在之后的几天, 半夜惊醒时也会迷迷糊糊地念上两句, 看看它是否会突然蹦出来。
你不敢相信, 自己居然就这么回来了……原来死了系统就不管了?早知道你当时应该直接跳楼自杀!
感谢蓝波!虽然这小孩子平时不靠谱, 但如果不是他, 你也回不来。
直到春节开始, 你都过得有些浑浑噩噩的。你一向觉得自己的适应力强,这从你日常工作中就能看出。可是这一次,也许两年时间太久了,许多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重新适应,从早上手机的闹铃声开始,一直到半夜起床找厕所时的路线。
“我是谁?我在哪儿?要做什么?”
每日三省吾身,只为确定自己到底身处哪个世界。当意识到自己仍然在原来的世界时,便会凭空暗喜,然后冲出房间去找父母。
在回来之后,你退掉了原来租住的房子,现在和父母住在一起,虽然这让你损失了一笔押金。
但是这样的快乐只持续了十多天。在年初四熬夜迎财神之际,系统音再次响起。农村过年比城里热闹多了。城市禁燃烟火鞭炮后,过年的气氛只有回到老家后才能感受到。
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钻入你的大脑,混杂着院子外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老家的小黄狗被吓得嗷嗷乱叫。哥哥姐姐们也带着孩子回来一起过年的,大晚上不睡觉,一群年轻人靠打游戏提神。
你拿着烟花棒愣在原地,天上飞溅的火花、地上欢腾的人声,都渐渐离你远去。
你醒来的时候简直暴跳如雷。你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财神迎来,这怎么也不给个缓冲,太他妈的没人性了。
哪里来的神经病!傻逼!
因为过于生气,你甚至还没完全清醒就坐起身,直到一拳砸在床沿,蜷起的手指和手背都隐隐作痛时,你才反应过来。
这像在高档酒店的大床房,窗帘没有拉,落地窗外可以看到大片天空。你的左手背扎了针,输液贴上渗出一点血迹,大概是刚才的拉扯造成的。顺着输液软管向上看,药水还剩一半,你定眼仔细瞧了瞧,上面一排日文混着英文。
床头没有医疗设备,只有一台座机放置在床头柜。墙上镶嵌着一条黑色的液晶触屏,你对着上面的图案研究了半天,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铃铛上。
房门很快打开,进来一位中年妇人,在自我介绍为“松本庆子”后,她将输液针从你的手背上卸下。
你全程都处于呆滞状态,就算撇开回去那几天,将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前后连接,你也不能猜出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吧,哪怕你对当时的情况分析错误,你遭到的冲击并不致死,那怎么也是重伤吧。
可你现在活得好好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要挂水,但至少身上没有伤口和疤痕,你也没有任何不适感。
你满脑子疑问,像是掉进浆糊里,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自己的提问。
松本庆子给你拿来一双拖鞋,告诉你厕所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物,一会儿可以去外面吃点东西。
虽然不像是在医院,不过你身上穿的倒是病号服。你抓了抓头发,发丝干燥,闻着还是你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头皮也不痒。你没有每天洗头的习惯,但这也不像是几天不洗后的样子。
下床的时候,你有些腿脚发软。松本庆子带着你转动脚踝,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了几次,见你没问题后才掩门离开。
等到你全部收拾完推门而出时,她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神情严肃地不停回应着对方。
她见你出来,突然面色一缓,朝你点点头后,边继续与手机那头沟通,边引着你坐到餐桌边。
厨房与餐厅打通,煤气灶上燃着小火,电热锅发出清脆的提示音,你闻到一股混着面包香气的肉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现在看来,这更像是一套设施完备的民居,可能是什么装修比较好的高层住宅楼吧。
“寺岛小姐吗?她已经醒了,现在准备吃饭呢。”松本庆子突然提到你,你下意识地朝她看去。
对方将手机递给你,在你疑惑的眼神下,小声提醒:“是boss打来的。”
什……什么Boss?老板?社长?日本不是应该叫xx社长这种称呼吗?
这个叫法让你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你拧着眉扭了一下身体,勉强接过后看了眼。苹果机,你认不出型号,毕竟这个牌子从5开始外观就没怎么变过,反正不是4或者4S。
屏幕上没有显示对方的姓名,就和松本庆子给对方的称呼一样,备注为“Boss”。
手机那边的男声似乎带了些不确定的试探:“……是千吗?”
成年男性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带着些不真实的虚幻。对方对你的称谓让你愣了愣,片刻茫然后,你下意识地将手机远离耳朵。你在脑海中迅速搜寻着能与你如此亲昵的熟人,不过可以想到的人选全部都是女性。
那边见你没有回应,又询问了一次,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道:“嗯。”
“唔……”他似乎松了口气,“我是沢田,沢田纲吉。”
你沉默地再次盯住手机屏幕,上面的备注依然是——Boss。
“你现在身体还好吗?抱歉其实这件事应该当面说会更方便,不过我现在还在忙,过两天才能去找你。”
“我不确定你还记得多少关于清醒以前的事,就是蓝波那个时候……”
“嗯,爆炸,和蓝波有关吗?”你言简意赅地说出了让他犹豫不决的词,似乎是很久没开口说话的原因,你的声音有些哑,你清了清嗓子,继续听他解释。
“是这样的,我先替蓝波向你道歉,之后会带他去你那里。”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就在你以为对方已经挂断的时候,听筒中又传来他的声音:“千,你在听吗?”
耳朵有些痒,你微微将手机拿远了些,在确保收听不受影响后,你才回答:“没关系,你继续说。”
“你现在的位置处于东京的一所公寓内,庆子阿姨会照顾你的起居,”你看向那名自称为“松本庆子”的中年女性,对方始终低着头在忙自己的事情,仿佛并未听见你们的对方,“还有,其实现在的时间……是十年后,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算是和爆炸有关系吧。你可能这两天偶尔会感到头晕犯困,是正常现象,医生已经为你做过检查了,你的身体现在很健康。”
十年后……你再次看向手中的苹果手机。其实从看见床头的触屏按钮时就有这种感觉了,但是自己推测和经他人口中得到确切的回答还是不一样的。
“你可以理解成‘时空穿越’吧,虽然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沢田纲吉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也许他现在正头疼地想着该如何向你解释这件事,“总之很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在电话里说清楚,反正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
“那我现在……”
还未等你说完,他突然开口打断了你的话:“所有因为这场意外造成的费用,现在的蓝波都会承担的。庆子阿姨之前照顾过蓝波,和大家都很熟悉。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她说,她会帮你准备,费用也同样不需要你来支付。唯一的请求是,拜托这两天先不要出门。”
“啊?为什么?”
“因为……这里对你来说是未来,中间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
他的解释很难让你信服,如果穿越到未来会出现未知的问题,那么十年后火箭炮就不应该在蓝波手里。你有些惊讶,没想到即使成为了首领,沢田纲吉看上去依然不像一个掌权者,说话时磕磕巴巴、毛毛躁躁。
“我说完了,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局促,电话里说了那么多,听得你心累,但其实有用的信息没几个。你懒得再这么浪费时间,你倒是好奇他当面又会怎么和你解释。
“没有,等你过来再说吧。”
公寓是两室两厅两卫的布局,你住在自带盥洗室的主卧,庆子阿姨住次卧。房间面积不大,走小而精的格局。两间卧室朝向一致,透过落地窗都能看到远处的天空和错落有致的楼群。
公寓内一应俱全,无论是必备的家电,还是供娱乐使用的电视、电脑、手机。那台和沢田纲吉通话的苹果手机暂时成为你与外界接触的工具。手机里只存有他的联系方式,你在确定使用权后,第一时间就将备注名改成了他的真实姓名。
并且,虽然你认为他并没有告诉你不能出门的真实原因,不过现实是似乎你也不太能多走动。
饭吃到一半,你便了解到沢田纲吉所说的,所谓的头晕犯困。你快困成狗了,边吃边打瞌睡,恨不得立刻趴下昏迷。
在通过沢田纲吉了解到松本庆子的身份后,你就对她多了一点亲近。虽然不认识,身份可能是家政阿姨之类的,不过她曾经照顾过蓝波,这会让你想起了沢田夫人。
她果然像是家中的长辈那样,即使你已经表明自己没有胃口,也依然盯着让你吃完碗里的食物,之后又絮絮叨叨地给你灌输牙齿健康的重要性,将你拉去厕所漱完口才放你回房睡觉。
你觉得,关于庆子阿姨对牙齿健康的执着,多少和蓝波有关。
好在她没有像众多长辈那样,会在晚饭点把你叫起来。你一觉醒来时,天色漆黑。你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发了会儿呆。
对你来说,这些天最大的感受是迷茫。两个时空间短期多频次的来回穿梭让你有些疲惫,你才适应了家中的一切,现在,又不得不暂时接受十年后世界,接着没过几天还得再回去。
你一直觉得自己年轻适应能力强,不过现在开始对此抱有怀疑。虽然你的年龄才刚刚过25岁,但按父母的话,四舍五入就是三十岁,是个中年人了。
中年人不适应也正常,你颇有阿Q精神地想着。
肚子有些饿,你看了眼手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庆子阿姨这会儿应该已经去休息了,在继续睡与起床觅食直接纠结一阵后,你还是决定先找些吃的,实在不行喝点水也行。
可是当你打开卧室大门时,却发现外面灯火通明。餐厅里传来椅子移动的声响,庆子阿姨似乎在和谁打电话。你的眼睛一下子不能适应这么亮的光线,只能遮着上半张脸慢慢挪过去。
“庆子阿姨,现在还有吃的吗?”
“有的,寺岛小姐想吃什么?”庆子阿姨过来扶你。透过指缝,你在朦胧间瞥见男性的身影。对方穿着成套的西装,身形纤长,正坐在餐厅里。他的面前放着半杯水,在注意到你的视线时,他起身朝你这边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一个作话,蓝波在扫厕所了(bushi)
第78章 十年后的相见。
——沢田纲吉!
说好的过两天过来呢!
你浑身上下的细胞都清醒了。这两个人, 一副穿戴整齐随时可以出门的样子,而你是居家服。
上身穿的是白天刚换的睡裙,上面印满了幼稚的小熊, 因为嫌腿冷,又向庆子阿姨借了睡裤穿。总之,先不提这身衣服不伦不类, 你刚睡醒连内衣都没穿。
在认出对方是谁以后, 你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原地转了两圈, 然后崩溃地钻进房间。
最重要的是, 你现在没有可以外出穿的衣服。
说实话,你还没做好面对十年后大家的准备。见面的那天,也许便是向你展示另一个世界的时候, 你想象不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原先你想着没几年就会回去, 没必要了解那些事情,现在你知道自己也许会一辈子留在这里……可是这样,更没有去知道的必要了,你绝对不可能接触那个世界。
背后传来敲门声, 沢田纲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千,我是纲吉, 你还好吗?抱歉, 不是故意吓到你的。”
不……很不好, 非常不好……等一下, 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十年后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直呼名了?
要叫学姐啊……
“你不是说过两天吗?”你靠在门上朝外喊。
“嗯, 我是过来送东西的, 你方便开门吗?”他又敲了敲门, “本来看你在睡觉, 打算让庆子阿姨转交的。不过你现在既然醒着,我觉得还是亲自给你比较好。”
“什么东西?”
“你看到就知道了,你应该很需要它。”
沢田纲吉还在卖关子,你伸手抓了抓睡翘的头发,在巡视一遍房间,确定并没有可以当做外套的衣服后,佝着背认命地打开了一条门缝。
虽然在电话沟通时,还是让你觉得有些稚拙,不过他看上去比小时候稳重许多,也许是尚未换下的工作西装替他加了分,不过至少是你会平等当做成年人对待的存在。但如果再去联想黑手党集团的首领……你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庆子阿姨的那句“Boss”。打个比方,憨态可掬的爱学习突然长大成为一只气质不凡高大威猛的缅因,想象中应该是十分霸气的,但等它张嘴之后……
——喵~
还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猫咪。
他是空着手过来的,你满脸疑惑地问道:“东西呢?”
沢田纲吉看向地面:“它想进去。”
什么东西要进来……没等想明白,你听见脚下一阵阵“呲啦——”的声响。这声音你熟悉,偶尔把爱学习关在房间外的时候,它就会挠门,你要是不理它,它便会进而开始喵喵叫,若还是无视它的存在,接下来撕心裂肺的猫叫声就会传到隔壁。
“我擅自把它带过来了,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麻烦。”他把爱学习抱到你面前。
十年后的爱学习你见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它似乎不太喜欢沢田纲吉,在他手里扭来扭去地想要挣脱,最后直接张口对着钳制着自己的那只手咬了下去。
沢田纲吉将它放下后,它便从门缝挤进来,扒着你的腿伸懒腰。你想把它抱起来掂掂重量,它顺势伸手搂住你的脖子,贴着你的脸颊蹭了蹭。
见此,沢田纲吉长舒了一口气:“你的猫,现在还给你。”
“十年后不是我养的吗?”
“你一直不在国内,算是寄养在我这里。”
你又了解到一条信息,十年后的自己不在日本。难道又是什么苦逼工作量极大甚至需要外派出差的岗位……你心情有些复杂地试探道:“不在这里,那在哪里,我后来是做什么的?”
“我也很想知道,不过你没说过。”他无奈地抿了抿嘴,“猫砂猫粮都已经给庆子阿姨了。你过来时穿的校服放在客厅,我不打扰你休息,晚安。”
又多活了十年的爱学习比原来懂事许多,也可能是年龄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调皮。它白天黏着你要你陪它玩,晚上就会乖乖地趴在你身边睡觉。总之,在送回来后的这几天,没发生过半夜蹦迪的情况。
第二天的晚上,沢田纲吉再次来电,据说这次的意外牵涉到了不少人。你的首次体检是在昏迷中完成的。以防万一,医生建议再去一趟医院。
你被火箭炮打中时穿着校服,如果要外出,校服显然不合适,至于当时被一起带过来的手机、书包,甚至头上的发绳和发卡,都因为那起爆炸不见踪影。好在这个时候网购已经非常发达,你在雅虎上挑了两件常服,次日便能收到。
去医院检查也不需要提前准备材料,你猜测这些产业都是彭格列的。你现在纯属于咸鱼躺平状态,虽然对方没有具体告诉你需要几天回去,但估计也不会太久。沢田纲吉对未来的你似乎了解得不多,你从他那里挖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自己高中时去了国外。
看来你这是发现任务完成不了,直接规划自己的人生……跑了?
“那我和其他人还有联系吗?”
“不清楚,后来我去意大利留学,大家慢慢都断了联系。你猜自己会去哪里?”
其实你对留学没什么想法。本质上,你并非什么勤学好问的人,从前的动力不过是“赚钱”二字,现在则是因为系统的任务。如果不是因为系统,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在国外生活。你可以接受短期的旅游,但不喜欢国外的定居生活。无论哪里都离国内太远,如果家人有什么事,你回去也不方便。
所以在这个世界,你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地方:“……中国?”
也不是不可能,你的母语是中文,系统的要求苛刻,但从不吝啬资金上的支持,之前就已经用各种任务和奖励形式给你打了不少钱,如果按这样的频率积攒到高中,再加上把目前的住所卖掉,去中国找个二三线城市生活完全够用。即使无法返回原来的世界,退而求其次以外国人身份定居中国……虽然外籍在生活上会有一些不便,但这也是你能想到最好的方式。只是你没料到,自己在离开后,便与大家失去了联系。
“中国吗?上海、北京、香港、澳门、台湾……还是哪里?”
“大陆吧,港澳台不可能,地方小消费水平高去大陆也麻烦。”
沢田纲吉低头笑了笑,没接你的话。电梯一路下行,直达地下二层的车库。
“那你现在是自己开公司吗?庆子阿姨给我手机时,上面的备注是‘Boss’,吓我一跳。”
你在琢磨了两个晚上后,终于明白这个单词到底哪里不对劲……太中二了,中二到令你尴尬症发作。你很难将他和黑手党联系起来,小时候就不用说了,即便成年以后,他的气质温和,不像是什么暴戾恣睢的人,更不像是一个能够影响到国家政坛的黑手党首领。比如今天穿的是宽松的运动套装,最多也只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算是吧,是家里的公司。”地下车库向来让人分不清方向,他在带着你转了几个弯后,你便记不清来时的路。
“那你在意大利是从高中开始读的吗,还是大学?”
“高中……怎么了?”
“没什么……”你纠结地看向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问出那个问题。
一个英语死都背不出的人,无论是你还是Reborn都无法提升他的成绩。他毫无意语基础,到底怎么在当地听懂老师的意语讲课,是买的学历……还是正儿八经读完的。
“你在意大利读完的高中和大学吗?”
沢田纲吉哭笑不得:“你到底想问什么?”
算了……不问也无所谓。你默默将头撇开。就算是常春藤也可以通过捐赠拿到入学资格,也许像他这样背景的人,在意大利读书没那么困难吧。
沢田纲吉的车停在角落,车钥匙远程控制开启后,蜂鸣器发出声响。你渐渐落在了他的后面。
到底应该坐在后座,还是副驾驶位。这是一个永远会在网上引发争吵的话题。后座不尊重人,副驾驶位是专属,你在犹豫不决中走得越来越慢。
其实不应该那么纠结的,以他的性格不会介意这种事,没准都没听过,毕竟这是大陆互联网才会有的讨论,日本的文化不同,但是……
好像不需要你去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已经替你决定好座位。
沢田纲吉站在车门旁敲了敲车顶。
你有些狼狈地小跑过去。在钻入车内时,你还不小心地撞到了头,幸好他把手垫在车门框上替你做了缓冲。
“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这样像个司机。”你是指刚才替你开门的动作。
他低头在导航屏上设置路线,在听见你的回答后顿了顿,满是无奈地吐槽:“哪有乘客坐在司机边上的。”
终点设置在并盛医院,你盯着导航路线有些好奇:“我以为你会带我去私人诊所……医院有你们自己人吗?我从过去穿越过来的事情应该是秘密吧,这件事医生知道吗?”
话匣子一开,你便停不下来。你有很多问题,只不过之前他说会当面和你解释,所以便一直忍着没问,但直到看见这所公立医院后,你终于憋不住了。
“还有哪些人过来了,他们现在还好吗?话说蓝波扔的那个炮筒真的不是什么黑科技或者神奇……”
“千,”沢田纲吉哑然失笑,“你是需要我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吗?”
汽车驶出停车场,阳光扑面而来。你眯着眼用手在额前支撑出一个小帐篷,不过更大一片阴影已经投在了你的眼前。沢田纲吉腾出一只手帮你放下头顶的遮光板。
他的视线一直在前方,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注意到你的情况的。在他将手伸到你面前时,你下意识地整个人都贴在了椅背上。
你有些别扭地用额头抵住车窗玻璃:“谢谢,我就是突然想到内阁的情报组,不过他们那么拉垮也不一定知道。”
“嗯,等体检完我们先去吃早饭,之后我会告诉你。”
直到这时,你才发现住所位于一座高层大厦内,周围坐落着几间大型商场,购物十分方便。你想起下单次日就能送到的衣物,也许这份效率并非出自日本的快递服务?
“你要看窗外吗?不过那边太阳很晒。”
窗外的阳光晒得你脸颊发烫,你用力擦了擦侧脸,像是欲盖弥彰般解释道:“没关系,我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初二的时候还在全科考零分,后来是怎么当上首领的,忍不住在想彭格列的硬性招聘要求是不是日语N3以上……)
邀请大家短暂地吃两口小甜饼_(:D)∠)_
第79章 嗑错CP。
沢田纲吉的手机响起, 他还在开车,随手便递给你:“帮我看看是谁。”
屏幕上显示为京子的名字,不过不是通过短信。你盯着通知栏上的图标, 不太确定:“这个是……Line?”
“她发的什么?”
App设置的是通知不显示消息详情,通过系统提醒,只能看见发送人的名字。你盯着他的手机, 大脑断电一秒。
“密码是三个27。”
“这个……?不不不不太好吧?”
前方红灯, 汽车缓缓停下。你趁机将手机还回去。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你一眼, 手指滑动屏幕, 随后将手机放到了前窗平台上。
你觉得他这样很奇怪:“有什么问题吗?”
“京子发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随意点开,如果通知栏已经显示了部分内容被你看见,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像这样特意设置成仅提示发送人姓名……如果是你, 一定是因为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隐私。在不知道信息内容的情况下, 要怎么确认对方发来的是否重要,会不会涉及到比较隐秘的事情。
“重不重要是你看了之后才知道的。”
“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又点开手机放到你面前,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她那里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屏幕上是京子的询问, 大意是想了解他有没有时间参加近期的同学聚会。
你奇怪于同学聚会这种事情居然被定义为不重要,可一想起两人的关系……你盯着那个不带敬语后缀的称呼突然嘿嘿笑出声。
红灯转绿, 沢田纲吉边发动汽车边问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 她现在怎么样?”
“她挺好的。”
他的回答毫无营养, 你歪头想了一会儿, 又追问道:“怎么个好法?”
此时进入上班的高峰期, 路面渐渐拥堵, 汽车在行使片刻后又停了下来。沢田纲吉看着你犹豫了一会儿:“京子现在读研, 你……想见见她?”
“不是, 因为你之前说和大家都没什么联系了。”
这在你看来是一种刻意的隐瞒, 你不太能理解这么做的原因。毕竟在未来篇剧情里,十年后的京子和沢田纲吉一直保持联系,甚至作者还隐隐暗示了两人之间存在恋情的可能性。
“京子那边偶尔会有联系,不过她还不知道你的情况,目前没有人知道。”
那就没必要了……?没人知道的话见面还得解释。十年后的你这么久没和大家联系,总不能只见京子,绪子和你关系最好,是不是也得重新拾起联系,还有别的同班同学。这么一想,总觉得这件事好复杂。而且沢田纲吉给你的感觉……他似乎不希望十年前的你与大家见面,这大概会增加他的工作量吧。
“我现在了解未来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会影响到过去吧?”
沢田纲吉沉默了很久,就在你以为他要专注开车,无心回答时,他突然开口:“那要看你具体想知道些什么。”
你挠了挠脸皮,没忍住咧开嘴角:“我就是想八卦一下。”
这大概是所有的家教bg党都会好奇的问题。虽然作者没有明说,不过看完漫画之后……尽管平时没有特意关注过两人的互动,但若要问你会站哪个cp,必然是纲京。
沢田纲吉的神情变得有些茫然,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顿悟一般看向你,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不会一直这么认为的吧?”
难道嗑错cp了?
你和沢田纲吉互瞪着对方,直到身后传来催促的鸣笛声,他重新发动汽车。
你蓦地生出一种闯祸才会有的心虚感:“因为京子长得好看。”
他颇为苦恼地皱了皱眉:“好看的人那么多,这不是标准吧。”
“因为……我也觉得她好看。”你想了半天,理直气壮地找了个完全无法令人信服的说法。
沢田纲吉扶着方向盘,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又补充道:“而且她不是一直很受欢迎吗?你们之前不是还为了她举行过比赛,还有每年情人节你们班男生都在期待她做的巧克力这种事情可是连高年级都有所耳闻。”
你说得很快,中间不带任何停顿,像是急于为自己的立场佐证一样。这种感觉似乎回到大学时期,你在超话奋笔疾书写小论文,只为证明那些CP感情的真实性。
不过这里没有对家和毒唯,只有当事人。
身为当事人的沢田纲吉再次眨了眨眼,反应迟钝地“啊”了一声。
“内裤超人。”你体贴地做了个十字冲击波的动作提醒他。
不知道这段诡辩外加黑历史威胁哪里戳中了对方的笑点,也许是因为这种强盗模式的思路本身就很有趣。他在沉默片刻后突然轻笑一声。
“并盛中学符合这个条件的学生很多,长得好看受欢迎就会去喜欢吗?”
他的反应很快,并没有因为黑历史而陷入思维陷阱。反倒是你自己,隐隐感觉似乎被绕进了奇怪的旋涡中。成年之后,大概是经历不同,你有了身份互换的错觉,从前被说的还不了嘴的是沢田学弟,现在被噎到的是你。
而这两个理由,只是你在确定答案后的反推,不能构成绝对唯一的证据。如果你在此时以否定的方式回答他的问题,那就是在推翻自己刚才的论点。
后面十年发生了什么不可知,说不定他在逐渐走向成熟的过程中有了别的想法。
你总感觉再继续下去,话题或许会朝奇怪的方向发展。
你连忙向他保证,这个想法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就连绪子也同样不知情。你回去之后也绝对不会再这么想。
他突然伸手敲你的额头:“你最好现在就放弃这种想法。”
明明还在开车,你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正中靶心的。这像是在警告,可你原本因冒犯而生出的一丝愧疚被他敲得烟消云散。
你想起揉那颗脑袋时毛茸茸的手感,突然觉得手痒。等回去之后,绝对要把他的脑袋当球捏。
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十年时间改变了许多东西,你仔细辨认,时不时便能发现一些变化。
汽车慢慢朝前挪动。
“并盛町开了家大商场,应该是十年前开始建的,一会儿检查完可以去逛一逛。”
你感叹道:“这么久……?”
“嗯,因为是这里最大的一家,还有地下商场,往前倒退的话,你回去之后应该能看到施工通知。”
你掰着手指默默算了算,如果按照正好十年时间向前推算……你一路往前数,时间定格在十年前的秋天,距离被十年后火箭炮打中的那天刚好过去一周。时间流速有些奇怪,你因系统来到这个世界时,原世界的时间是停滞的,可在家里住了近两周后,这里的时间怎么才过去五天?你想不明白其中的规则。
“请教一个问题,”你看向沢田纲吉,“用了蓝波的那个炮筒之后,十年后的时间流速和十年前一致吗?”
他微微颔首,做出在听的动作:“理论上是一致的。”
其实这个问题……有点白费力气。彭格列掌握着纵向时间轴,想要改变时间流速不难,未来战的时候不就做到了吗?可是属于你的那个世界和这里不一样,沢田纲吉的回答对你而言毫无用处。
如果现在还处于指环的抢夺战时期,向后十年的今天,沢田纲吉应该在疲于应付白兰才对。不过他看上去精神很好,也许这个时候,白兰的势力还没有那么的庞大。
你拿起手机以白兰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发现只有寥寥数条新闻,于是又换了国内的百度,结果能查到的信息更少。
你盯着他的侧脸,有些无聊地撇了撇嘴。
“怎么了?”
“我在想多久能够回去,我现在可是国三,马上要升学考的!”
说到这个你就郁闷,虽然十年后的自己应该可以应付掉一些学校的事情,可等你回去后还是得自己考试。你有国内的十二年教育基础,但大学四年后又工作了五年,都快十年了谁还记得当初学的知识点,何况两国的考纲不同,你只是胜在比其他人多了些阅历和理解能力,因此毕业前最后一年的每分每秒也同样很重要。
“那我给你请个家教……?”对方想了会儿,温声询问道,“不过技术部那里给的回复是大概一周可以修好仪器。”
你立刻十分真诚地拒绝了他的好意,那种双方身份颠倒的感觉越发强烈。谁会喜欢学习,只是一周的话你回去完全赶得上进度,倒不如这段时间单纯用来放松。
医院的体检很顺利,除去个别报告需要过几日才能出具外,其余检查项目都显示正常,而犯困易疲惫则是爆炸冲击波带来的影响,你登时想到了脑震荡。不过随即便被医生否认,对方让你吃好喝好少疑神疑鬼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言语中好像你有那个什么疑病症一样。
到这个时代,移动设备的运用已经完全融入大众生活,通过沢田纲吉的指导下,你刚刚知道Tabelog这款日式大众点评软件。
“附近有中华街,要去吃吗?”
你的手机没有安装Tabelog,索性拿着沢田纲吉的在研究。在听见中华料理相关的建议后,你下意识地拒绝。
“早饭想吃些清淡的,饺子配炒饭或者拉面的吃法还是算了。”你划动页面,在看见淋着热芝士的汉堡时停下了浏览的动作。两层饱满的面包片中夹着新鲜的生菜叶和肥厚多汁的牛肉,光是照片就让你垂延欲滴。你看了眼店名,是十年前没见过的品牌。
他的手机再次响起信息音,通知栏滚动的提示被你不慎点开。你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塞到沢田纲吉的手里:“对不起不是故意的,刚刚一不小心就碰到了。”
京子刚才的询问没有等到他的回复,于是又体贴地发来了一条信息: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
你还瞥见在这之前,两人最近一次通过Line联系大约是在一个多月前,是一通只有一分多钟的语音通话。
似乎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密切……你无不遗憾地想着。
“选好了吗,要吃哪家?”沢田纲吉边回复消息边问你。
“刚刚那家的汉堡……Sha……”你突然想不起店名,在确认对方不介意之后,又点着他的手机屏幕打开Tabelog。
“你不是想吃清淡的……”
“现在时间快中午了,吃这个很合适。”你拼命指着图片上的汉堡,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就这个,就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前]
学姐对27:我送你两本习题记得做。
[十年后]
270对学姐:我给你找个家教?费用彭格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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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双周榜被分配了一个4w字榜单,在完成榜单字数前也许可以天天看见我了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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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我很想你。
沢田纲吉大致地向你解释了有关波维诺家族十年后火箭炮的事情, 顺带轻描淡写地提到了他所在的彭格列。相比十年前,身为彭格列十代首领,他的心思缜密, 能言善辩。话语中没有撒谎的成分,只是隐瞒了许多信息,要不是你原先就知道一点情况, 恐怕会被他带偏, 误将他所在的家族当做是一个在里世界夹缝中艰难生存、正在尝试转型洗白的小透明。
不过感谢他的隐瞒, 你不确定这么长时间的滞留, 十年前的大家是否会在你回去之后也接收到相关的记忆。他这么瞒着,你也可以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你举起手, 诚恳地看着对方, “你现在可以看懂公司的财务报表吗?还有你们这个跨国集团,日常工作交流用日语、英语还是意大利语?”
这个问题你一直就很好奇,主要是他之前的成绩烂到人神共愤的程度。数学提升逻辑能力,语文磨练理解能力, 外语……且不说天赋吧,日语发音的特殊性, 大概是学习外语口语最大的绊脚石, 不过你在和他聊天时, 偶尔提到一些欧美的东西会直接用英语, 对方的口音似乎还好, 没有你想得糟糕。
再说大学的经管类专业虽然多到烂大街, 但要想学好也是超难的!
沢田纲吉微微一愣, 随后苦笑着将视线放到远处,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皱着眉干巴巴地回答:“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言下之意,恐怕意大利的留学生活过得相当辛苦又充实。你没有留学的经历,想象不出有多艰难,不过之前也听在欧美读大学的朋友吐槽自己用四年秃头换取一张毕业证书。
“现在是打算把公司开到日本,双总部模式吗?”
“你还知道这个吗?”
你瞪了他一眼,被他这种惊奇的眼神弄得有些不高兴:“你少小看我,这种词不就是瞎编。”
庆子阿姨在得知你的检查结果后,立刻请了假,似乎她原本就有私事要处理,只是碍于老板的面子才勉强答应来照顾你。此时家里只有你们两人,爱学习乖巧地趴在你面前。窗外夜幕渐临,最后一片云彩在天空尽头燃烧,玫瑰色的晚霞透过落地窗拂在地面上。
沢田纲吉有些无奈地看着你,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室内过于安静,你怔楞了一会儿,不确定他到底是在看你,还是仅仅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你不自在地逆毛揉了把猫,浮毛飞在你眼前,你下意识地屏息挥掌。透过余晖的光线,你看见空气中细微的尘埃和爱学习身上的毛发顺着带起的掌风飘到他的周围。
沢田纲吉忍不住闭了闭眼。
房间内逐渐暗下来,你跑去开客厅和走廊的灯,爱学习也跟着跳下了桌子,围在你的脚边打转。
“千,意大利和日本有七个小时的时差。”他的声音在你背后轻轻响起。
你深表同情:“那你在那里很辛苦吧,两边跑倒时差不累吗?”
其实这是句废话,在脱口而出之后你便后悔了。美国和中国有12小时的时差,你那去美国留学,扬言毕业后一定要回国的朋友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回来。美国卷起来不比国内好多少,她一边在纽约工作,一边和你吐槽在当地的种种不快。有时是早上收到的消息,你刚刚起床,蹲在厕所回信息,她在大洋另一头啃着三明治告诉你一会儿还得加班。有时是凌晨起夜时收到的消息,她向你哭诉傻逼老板,你迷迷糊糊回应着,一不小心手机掉在脸上,鼻梁骨生疼。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每年回一趟国。
同为黄皮肤的亚洲人,沢田纲吉最早在那里的经历应该并不美好,家族的庇护只能在明面上给予帮助。他在当地的优势,大概是亚洲唯一发达国家的国籍和彭格列的头衔。他的家在东京,亲朋好友都在这里,即便长大后各自有不同的发展,但总比远在欧洲要方便。
“我很想你,我在想……等你回去之后,我或许可以见到十年后的你。”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爱学习悄悄向你走来时的脚步声,似有若无。
这是必然的事情,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说的是“或许”。你也开始思考,这个世界的亲朋好友都在东京,即便一直执着于大海那端的故土,可一边是永远只停留在记忆中的父母,另一边是真实存在的牵挂,为什么自己能在不顾一切地选择前者后,毅然决然地舍去这里的一切。就算去了中国,也可以和大家保持联系啊。
房间里安静地过于空旷了,夜风从窗外吹进来,那句关于想念的话落在你的心脏上,你的嗓子有些发紧。
“当然可以,十年后我这不是回日本了吗?不回来的话,过去的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爱学习现在有十斤重,不亚于一袋大米的重量。你吃力地抱起猫,小心翼翼地走到沢田纲吉身边。大概成年之总会有一些想要发泄,但又因为太麻烦懒得说的苦恼,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你觉得他看上去似乎……有些落寞和疲惫?
不是聊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负面情绪……
你想,也许他记起了自己不堪回首的留学生活吧,还有工作之后,与大家渐行渐远的距离。
“你现在会很忙吗?”气氛有些凝重,如果是在公司开会的时候,你这会儿大概会低头放空,直到有人打破僵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绞尽脑汁主动找些话题,“我看你上次过来的时候穿的是西装,刚刚下班吗?”
“嗯……刚下班。”他像是惊醒一般愣了愣。
果然……传说中的270居然真的是苦逼社畜!
“你这什么公司,老板居然还要加班,还要这么一本正经的穿制服……你们公司都这样吗?”有着丰富码农经验,曾经穿宽松短袖大裤衩趿着拖鞋就敢去公司的互联网社畜忍不住吐槽。
除会见客户和重要场合外,连日常都必须穿OL套服的公司从来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这简直是对你自由灵魂的束缚,是老古板的做法。
“以前保留下来的传统,其实也没那么差劲……”沢田纲吉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回答,“好处就是我可以给自己放假,比如今天工作日,但我没什么事可以不用上班。”
大概是天意,就在他说完的下一刻,手机铃音突兀地响起。他在接完电话后,神情变得古怪又严肃。你嗤笑一声,身为社畜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是要回公司加班吗?你这个休息是加班调出来的吧。”
“算是吧,”他的回答含糊其辞,“一会儿如果有人敲门,你就当做没……”
玄关传来敲门声,沢田纲吉慌乱地睁大了眼睛。到目前为止,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的表情。
门外是谁?Reborn来抓人了吗?
你兴冲冲地跑去查看门口的监控屏。
一头栗色的长发,翠绿的双眸,典型欧式的深邃长相,是位不认识的年轻女性。对方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又过了几秒,她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你转头看向沢田纲吉,他不知何时也站在了监控屏前,正木着脸盯着屏幕中的女性。
看来两人认识,且不是敌人。
但他刚才似乎想说的是……不要开门?
你以眼神询问对方。
“她叫凡妮莎,总部高层的千金,她现在应该在意大利的,”他的神色微妙,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言说的尴尬,“也许会比较麻烦……抱歉,可能内部出现了问题。”
你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相当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爱学习坐到沙发上之后,你有些兴奋地示意他可以开门。
狗血剧看了那么多,第一次看现场直播。
沢田纲吉崩溃地看着你,他的手还扶在门把手上。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的……”门铃再次响起,他欲言又止地沉默了片刻,最终认命地打开大门。
“沢田先生,晚上好。”凡妮莎的身影被沢田纲吉挡住。她说的是日语,在打完招呼后,她垫起脚看向室内,并在与你的视线接触后,拧眉露出了打量的眼神。
“你的论文已经完成了吗?我听说两天后在米兰有一场……”
“那种规模的比赛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她推开沢田纲吉,气势汹汹地走到你面前,“我来确认一件事,确认完就走。”
确认什么……确认一个初中生是否是彭格列十代首领的情人吗?
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对方的表情冷漠又认真,你恐怕会忍不住笑出声。
凡妮莎居高临下地站在你面前:“你多大?”
“……十六岁。”
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年龄了,但凡再长几岁,或者是十岁之前的年龄,都有可能出现一些奇怪的传闻。
沢田纲吉没能拦住她,靠着墙长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过来的,你父亲知道你的行程吗?”
你突然发现,他叹气的次数好像有些多。
“我去哪里不需要告诉他,”凡妮莎的脸色放缓了不少,不过声音依然有些生硬,“你怎么证明自己只有十六岁。”
“我有……”你想起学生证早就在来的时候丢失,于是配合地掏出手机,翻出了上午刚刚出具的电子文件,“体检报告上有我的年龄。”
她若有所思地扫了眼电子报告上的信息,沉默片刻后,她说:“抱歉打扰了,我只是听说了一些传闻,不过如果是沢田先生的话应该是假的。”
你们黑手党天天不干活,就专门八卦老板吗?你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回答些什么,难道要说没关系吗?或者给她递杯水,一起参与到八卦的探讨中,问问这件事具体被传成什么样的?
当然你也非常乐意给他们开发一些新的思路,比如首领和他的守护者们以及同盟首领之间的二三事,毕竟性别根本不是爱情的阻碍。
“你们八卦的时候都不看年龄的吗?”
你忍不住吐槽,对初中生下手的都是变态吧,虽然日本的法定结婚年龄偏低,并且学生普遍比较早熟。
“意大利的法定婚姻年龄和日本一样,所以这不是问题。”她冷冷地说道,“何况在我们那里,任何年龄都很正常。”
卧槽……这么变态的吗,就算是一些落后的宗教,现在也在努力摒弃这些糟粕。
她见你没有回应,又重读了那两个字:“任何。”
沢田纲吉已经推开了大门,他把手机搁在耳边,声音听上去温和但又不容置喙:“需要我帮你叫车吗?还是直接让你父亲派人来接你。”
凡妮莎转身就走:“不用,既然已经确认完,我现在就可以走。”
从进门到离开,总共不到十五分钟。这位大小姐雷厉风行地从遥远的意大利飞来,只在这里停留了片刻,便又再次离开,速度之快让你震惊。
你本来想看一场这两人之间的狗血剧来着,虽然你也有可能会不小心被误伤……
“她是你的粉丝吗?”你目瞪口呆地盯着空洞的大门。这不是狗血剧,反倒让你想到了粉丝塌房求锤的乌龙事件。
“什么粉丝……别被她带偏啊。”沢田纲吉挂完电话,无奈地吐槽,“我实在不擅长对付她。”
爱学习从你身上爬下来,跑到门口朝外张望,你连忙将它拖回来。
“我原来还以为是你的追求者,就是那种娇气的千金大小姐,不过她的态度好奇怪,居然问完就走,完全没有发生我想象的场景。”
“你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场景。”
“大概是你跟她说‘听我解释’,她说‘我不听我不听’。”
沢田纲吉疑惑地看着你,他好像不知道这个梗。
“大概类似于八点档狗血剧,你知道琼瑶吗?一位台湾作家。”
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你拿起手机迅速地在搜索引擎内输入“我不听我不听台词”,随后将搜索结果呈现到对方眼前。
沢田纲吉在仔细阅读完后,脸色的表情有些龟裂:“……凡妮莎不是这种人,她听得懂话。”
说完,他又看了眼手机:“我刚才就想告诉你,绪子回国了。”
“什么?”你茫然地看向他。
等等……不是说好和大家断联系了吗,怎么先是京子,现在和绪子也有交际。
“绪子在警察局任职,”他轻声解释,“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学姐因为个人经历的原因,加上女性天生的共情能力和知道剧情的buff,所以她理解270,会对他的负面情绪产生共鸣……但她太正经所以想偏了
270:我想你
学姐:这孩子太惨了呜呜呜呜,留学生活果然很苦
以及270并没有完全告诉学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是说了个大概,比未来篇27告诉京子小春的信息还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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