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最近的每通电话开头都是这个节目。


    “镇上下雪了。”


    “下雪了，是不是更冷了？”


    “零下二十七度。”


    “姜黛，以后的每个冬天我都陪着你，再也不分开。”


    “嗯。”


    “又不高兴了？”


    “没有，给你织毛衣呢，特别好看的开衫，文艺又很绅士的一款毛衣。”


    电话那头传来谢洵的笑声，“行啊，我一定天天穿。”


    “那也得看你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三四月份还是能穿的，五月下旬就热了。”


    “嗯，我尽量早点回去。”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正谈着呢，磨磨叽叽的讨价还价。”


    “行吧，你跟大姐注意安全。”


    “宝贝儿，跟我说说，这次回家老头给你好处没？要是没有下次咱可就不回去了。”


    谢洵吊儿郎当的稳坐坑爹第一的败家儿子宝座。


    “嗯，收了不少红包，老头还给我不少钱买东西，不过那几天我可累坏了。”


    “累坏了？干什么了？”


    过年这些天，老头总是把她带出去，谢洵也没什么机会跟她好好聊。


    “当吉祥物，赔笑挣窝囊费。”


    姜黛把回家这些天的遭遇像倒豆子似的倒给谢洵，把谢洵听得乐个不停。


    ……


    家常里短的唠了半天，姜黛发现自己越来越爱唠叨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可谢洵却听的津津有味，他喜欢听她讲着身边的事。


    姜黛愿意跟他说，证明她对他的防备又少了些，以前她对他是没有这种倾诉欲的，除非他问。


    愉快的家常聊天结束，姜黛最近特别打怵结尾这段。


    “宝贝儿，亲我一下，我该上班了。”


    怕啥来啥，姜黛实在不觉得对着个冷冰冰的电话听筒有什么好亲的，或许是她没有那个浪漫细胞，“去吧，么么。”


    “么么我的大宝贝儿，我上班了，明天再说。”


    “嗯，拜拜。”


    姜黛抓了抓胳膊，把鸡皮疙瘩收回去，这才放下电话。


    总这么肉麻的，她的鸡皮疙瘩都学会条件反射了，有时谢洵还没开口，鸡皮疙瘩就先起来了，实在是一言难尽。


    最近她可能是太忙了，先是剧组的活多，后面过年又成天围着老头转，她发现，她想谢洵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春节就像个分界点，谢洵刚离开的时候她还觉得他无处不在，后来太忙了就没那么多时间想他。


    现在她好像适应了这种他不在身边的生活。


    或许，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虽然嘴上说着想念，可哪怕是给他织毛衣的时候，她脑子里也都是明天要写的小说剧情。


    只有她无所事事的时候，脑子里才会出现谢洵的身影。


    她的生活中，含洵量越来越少了。


    对于她这个恋爱新手来说，这是个让她疑惑的问题，她是想念谢洵的，也喜欢他，可时间真的能淡化一切么？


    或许她以前独居惯了，能很快的适应一个人独立的生活。


    这也是好事，起码比离不开他还只能忍着要好过一点，她总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生活中也不是只有情爱。


    说她心冷也好，血凉也罢，这种钱多事少不回家的男人也不错。


    网恋也是恋，还能减少日常的摩擦，想到彼此的时候，多是对方的好处而不是错处，这么一想，异地恋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次见到谢洵的时候，她肯定会觉得陌生，就当是跟喜欢的人重新认识一次，也是很值得期待的。


    姜黛就这么闭关了四天半，第五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家门被敲响。


    她往窗外扫了眼，是陈玉树去开的门。


    一辆轿车开进了院子，下来一男一女，去了陈玉树家。


    陈玉树招呼着，“赵兄，快进屋，外面冷。”


    已婚的陈玉树自动忽略了那位扎马尾的漂亮姑娘，这要是从前，他肯定得多看几眼。


    这半年来，他被唐逸舒教育的，眼睛都不敢斜一下。


    当初风流不羁的文艺青年俨然成了个妻管严，关键是他还乐在其中。


    “好，多谢招待。”


    赵刚带着妹妹赵瑛进了屋。


    陈玉树的小画室充斥着各种颜料和松节油的味道，油腻腻的那是相当难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待在这屋子的。


    赵刚倒是很适应，这味道他也习惯了，不过大冬天的不好通风，味道更重一些。


    赵瑛却是受不了，捂住了鼻子满脸嫌弃。


    屋子里乱糟糟的，地上都是颜料和各种媒介，还有不少画笔刮刀等等工具散落在一旁的墙角。


    房间里的乱象跟陈玉树的头发一样，那叫一个狂放不羁。


    “陈兄，我妹妹想买几幅画，她看中了《重活一次》这部小说后记中，你的那副人物半身像。”


    赵刚说明了来意。


    “哎呦，我最近画的都在这呢，本来是想着送几幅去北川市和首都的春季画展，你们可以先看看这个，至于那张画，已经有主了。”


    陈玉树没想到他们是冲着谢洵那张画来的，那个可不能卖。


    谢洵比他亲哥还好，在他心目中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怎么敢把谢洵给卖了？


    “好，那我们先看看。”


    赵刚认真看，也认真在听着陈玉树讲解着最近这几张创作。


    这些是陈玉树小半年的心血，整整五幅作品，三幅一米以下的，还有两幅大的。


    陈玉树这半年的确是累坏了，没日没夜的搞创作，只是除了谢洵，他没再画过人物肖像。


    “晴晴，你不是想收藏陈兄的作品么，我看这张就不错。”


    赵刚指着一幅大画。


    赵瑛百无聊赖的看着，言语中都是我有钱，我任性的感觉，“我不想要这些，我只想要那张人物的。”


    “那就不好意思了，那幅画是我哥的画像，我不会卖，已经送给他了。”


    “你哥？”


    赵瑛眼睛亮了一瞬，“你能不能带我见见？”


    “抱歉，他人不在国内。”


    陈玉树这才明白，什么收藏作品，都特么是借口，这马尾辫是见色起意冲着谢洵来的。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少了几分真心，还买画？忽悠他呢！


    “那他什么时候回国？”


    “这我可不知道，你可以问问我嫂子，她应该有数。”


    陈玉树马上透露了谢洵已婚的消息。


    “啥玩意儿？结婚了？”


    赵瑛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受了什么打击。


    “嗯，呵呵，我哥年纪不小了，早就结婚了。”


    “你那副画呢，我能看看么？”


    赵瑛很快就想通了，穷乡僻壤的小破地方，结婚了又能怎样？她看上的人必须得是自己的。


    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只要她想。


    “抱歉，我妹妹不懂事。”


    赵刚看懂了陈玉树的表情，赵瑛被家里惯坏了，要啥有啥，说啥是啥，才养成了这么个性子，这不，又得罪一个。


    他们老赵家四世同堂，上下几十口人就生出这么一个女孩子，能不惯着么？


    可是，她这样子在家里是小霸王，小可爱，谁都让着她，出了门跟外人一交流，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就是想看看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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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瑛不依不饶的拽着赵刚的袖子，晃啊晃。


    “晴晴，人家已经送出去了。”


    “可送来送去不还是在他自己家么，看看怎么了？我就要那幅画，给你五千，你卖不卖？”


    陈玉树比赵瑛高出一大截，在他眼中最突出的，就是这位大小姐的鼻孔，这丫是用鼻孔看人的。


    他只觉得赵瑛是个傻子，听不懂人话。


    “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陈玉树说的斩钉截铁，他神色也冷了下来，看向赵刚的眼中带着疑问。


    赵刚虽然很无奈，却也见不得妹妹大老远的赶过来，还带着失望回去。


    “陈兄，你这幅画我买了，五千块，那幅画你能带我们看看么？”


    赵刚指着他刚才看好的那张大画。


    他的意思很明确，让看一眼就买，不让看就不买。


    赵瑛倒是没说什么，不卖就先看看呗，要画不如要人，既然结婚了，她倒是想会会那位已婚妇女。


    陈玉树心中蹦出一连串的卧槽，这特么哪来的冤大头？


    五千块啊，整整五千块！


    为了生活，为了小钱钱，他得跟姜黛商量商量去。


    “晴晴，说好了，只是看看，人家不卖的。”


    “哼，看看也行。”


    “你们先在这坐会儿，我去问问。”


    陈玉树留下一句话，赵刚点头答应的时候他已经跑出门了。


    姜黛开门让陈玉树进来。


    “怎么了？”


    陈玉树家不是有客人么？怎么来找她了？


    陈玉树赶紧跑进客厅，自己拿了个杯子从茶壶里倒了点水出来。


    “等我喝口水压压惊再说。”


    ……


    陈玉树把刚才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跟姜黛交代着。


    “那两人什么来历？”


    姜黛好奇了。


    “不知道，初六那天我就接到了赵刚的电话，那时候你还没回来，他说他是跟出版社打听到我的联系方式，想过来看画买画，我就把地址告诉他了。”


    陈玉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姜黛，你说怎么办？让不让看？”


    “让看，五千块呢，不挣白不挣，卖了画你得请我吃饭。”


    姜黛扫了眼门口的车，她在老爷子家见过一样品牌的，能跟老爷子买差不多的同款，显然这两人是不缺钱的。


    放着冤大头不宰不是她的作风。


    她还真没想到，谢洵竟然有这个功能，还能帮陈玉树卖画。


    “没问题，你想吃啥都行。”


    陈玉树的瞳孔都差点变成了钱的形状，五千块，比唐逸舒两年的工资还多了点。


    五千块，他可以像姜黛那样，花一千五买套房子，再花上五百好好装修，买家具家电一千块足够了，他跟舒舒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家了。


    他们不仅有家了，还能剩下两千，够吃一年了。


    陈玉树领着赵刚赵瑛来到姜黛的门口，一开门，兄妹俩都愣住了。


    姜黛的样子刺痛了赵瑛的眼，姜黛可不像个小地方的穷人，反而特别时髦漂亮，比在首都过惯了优渥生活的她也不遑多让，甚至，比她还要漂亮几分。


    姜黛的皮肤很白，两颊带着一抹嫩嫩的粉，一头长卷发披在脑后，整个人就像个漂亮的布娃娃。


    她披着一件带毛球球的深咖色披肩，内搭一件浅色衬衫，黑色呢子料的直筒裙显得她精致又干练，脚下踩着一双咖色的老虎头拖鞋。


    还是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布娃娃，她胸前披肩上的毛球球随意的搭着，可爱又漂亮。


    姜黛这打扮在穿书前算是非常普通了，但这个年代相对保守，大家穿的多是黑灰蓝，一旦有了色彩，那就是特别的敢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