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终老

作品:《曹魏两丽

    “荀文若,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话,终有一日会为曹操所摒弃?到时你不仅实现不了你想让天下太平的抱负,还会使整个荀氏没落。”


    “你纵然不为我想,也该为俣俣和窈窈想。他们本有个足以支撑他们做一切的家庭,却因为父亲的顽固,而沦为需要反过来为家庭苦苦支撑的可怜孩子。”


    “若是你当真顽固不化,就给我一纸休书,将我休了好了。我带着俣俣和窈窈自会离开荀氏。到时无论你是生是死、是富是贫,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我们到底是不是夫妻?既是夫妻,你为什么不能听我一句劝,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和孩子们?”


    ……唐袖就在荀彧的书房内,自姜袂和郭嘉走后,先是沉默一阵,而后映着茫茫的夜色、摇曳的烛火,口手俱动地喋喋不休。


    荀彧都不用看向她,光是瞧门扉上的倒影,就知晓她是怎样得眉飞色舞、慷慨激昂。


    好半晌之后,到唐袖口干舌燥,一直默不作声的荀彧总算转眸望向她,抿了抿唇,继而迟疑地询问:“阿袖你是……在学姜夫人吗?”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外,还有几许撒娇、蛮横。


    唐袖:“……”她确实努力学了一点,但也不完全是。毕竟跟姜袂一起久了,有些东西是自然而然、信手捏来。


    “这重要吗?”唐袖反问。


    荀彧微微扬唇,斟了一杯热茶摆在桌案上,指了指,等着唐袖来喝。


    唐袖激昂的情绪被打断,整个人还有些发懵,缓缓地真步近过去,拿起茶盏来喝。


    荀彧笑道:“你若是真以这些缘由劝我、威胁我,我倒要真的好好思忖一番。可是阿袖,你想与我说的是这些吗?”


    “是的。”唐袖坦诚答道,“只是有些言语要更委婉、没那么直白。”


    唐袖喝完茶在荀彧对面坐下:“我喜欢钱,也盼望一生都过富足美满的生活。所以,当初你刚刚归家,我明明忘记了很多事,还是选择留在你身边。”


    “但是现在除了这一些,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唐袖一字一顿,情真意切。


    此言一出,荀彧猛地抬眸望向身边人。


    她眉目平展、眼色认真,漂亮的瞳眸满是快要溢出的对自己的关切和担心。


    荀彧张了张唇,似是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转为哑然。


    唐袖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接着又问:“文若,我可以知晓你为何一定要坚守岌岌可危的汉室吗?正如郭奉孝所说,你不可能不知晓这座已经腐朽的王朝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


    荀彧又沉默了一阵,而后才答:“我自幼所学、人生得授,便是君子当忠君爱国。荀氏一族绵延以来皆是受汉室恩惠。我自是有报效之心。况且,汉室虽危,焉知不能如当初光武一般再次中兴?”


    “你自己说光武帝所建的后汉,还是从前高祖所建的先汉吗?”唐袖冷冷地给荀彧浇了一盆冷水。


    汉光武帝刘秀的情况,明明更像如今的刘备。汉高祖之后,但早已在繁衍之中,不复皇姓的威严。


    只是光武帝成功了,而刘备最终只会成功一半。


    荀彧犹疑地回答:“既还姓刘,名汉的话……”


    他话未说完,唐袖打断:“无论是刘秀还是刘备,他们都是因为恰好姓刘,往祖上追溯有皇亲的关系。这使得他们出师有名,又可假借立汉之由建立自己的王朝。但不论是前朝设立的伪帝,还是先前袁绍想要拥立的刘虞,旁人最先考虑的从来不是刘秀和刘备。”


    “我也从未想过要拥护刘备。”荀彧喟然长叹,“既如今我随曹公留在许都,天子仍在禁宫之内,只要我还在一天,我便会努力保这天下乃是天子之天下。”


    “可天子他甚至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于一个男人,更何况天子来说,这是一件极其无能的事情。唐袖又在反驳荀彧,“况且,天下从来都是百姓之天下,而非一人一族之天下。昔周王室绵延八百年,但早在春秋战国便已四分五裂。只因在上的君王无力致使在下的百姓安居乐业。如今的天子与汉室亦然。”


    “文若。”唐袖无奈,轻唤一声,“你不妨去这许都城中问一问,他们是更喜爱曹司空,还是年轻的天子。抑或离开许都,去往冀州、荆州,百姓是拥护天子,还是他们的州牧。”


    “文若,你醒醒吧。大汉也不过是从前被历史洪流湮没的万千王朝之一。它如周又如秦,即使最先的那位帝王建立不世的功勋,只要子孙无能、不会作为,也终将灭亡。便是日后曹氏建立了什么王朝,那个王朝也一样迟早覆灭。”唐袖跳出当下来看,纵观历史,无论刘汉还是曹魏,都是已经不存在的过去。


    此言一出,荀彧奇怪地注视着唐袖。


    荀彧恍然意识到唐袖有哪里不对。她往日里都太平静了,面对如今这样朝不保夕的乱世,却没有任何惶恐之感。身处许都这等要地,自己这位曹操谋臣的身边,从未对势力的归属有所怀疑。


    她不反对自己离开颍川去往冀州。


    极力规劝自己,比起袁绍更该选曹操。


    当初,她刚生完俣俣和窈窈,所求不是让自己留下来。而是自己可以去投曹操,她留下来。


    “阿袖,你对王朝的更迭太冷静了些。就好像无论周秦汉,没有一朝是你真正生存所处之地。”荀彧概括出唐袖的奇怪之处。


    家国家国,人的心中除了有一个努力想要维持的家,还有一片不容任何人侵犯的故土。


    荀彧的故土便是汉室。


    郭嘉的故土是追随有能力者还这九州升平。


    唐袖皆不是这其中之一。


    唐袖闻言一顿,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解释:“因为我在等,等一个真正的盛世。人人平等、法律健全。执权者爱护民众,民众从而爱护他们的故土。在我看来,无论汉室,还是未来的曹姓王朝、刘姓王朝,乃至孙姓王朝,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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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通向这个盛世的过程罢了。”


    “文若,汉室倾颓不可挽回。如果你一定要试一试的话,答应我到曹操权势再无人可以阻拦的时候,若是你不忍看汉室倾覆,不愿成为那摧毁汉室的无数双手之一,就主动与曹公请辞。什么功绩、权位,我们都不要了,我们就守着对汉室的怀念平安长久地度过下去,好吗?”唐袖的眸光里,有温柔的水波潋滟。


    荀彧怔怔地看着她,从无奈、恍惚,到渐渐清晰、明亮。


    荀彧倏尔扬唇一笑:“你要和我一直过下去吗?”


    这下换是唐袖愣了愣,而后坚定地颔首,若一颗巨石终于滚下山坳,走向它注定的命运。


    唐袖沉声道:“只要你不背弃我,我就会一直和你过下去。不仅有我,还有俣俣和窈窈。纵然他们往后长大了,有自己的天地。你的天地里还会有我。而我的天地也一直有你。”


    “荀文若,等我老了,我们就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几个庄园,雇些佃户,纵然没权势了,也还要有足够的钱银。那时我应当就敢毫无顾忌地挥霍你的家财了。”唐袖想着想着,微笑起来。


    荀彧越听,笑容也是越灿烂、温柔。他隔着茶案,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对面唐袖的脸颊。


    那张脸颊细腻、润滑,温软、柔嫩。


    荀彧道:“你想如何挥霍?如今便可以挥霍了。等我真的无权无势,也不会如现今这般富足。趁着我跟着曹公还能挣得许多,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唐袖:“这……多不好意思?”


    荀彧更笑:“现下,我早已与衍兄分府别住。长兄与谌弟又远在邺城,也算是顺其自然地分家。这许都新荀府的家主是我,主母是你,也只有你。我的那些钱银,不给你又能给谁呢?”


    “你也说了,俣俣和窈窈大了就会离我们而去。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


    “阿袖,为了你,为了俣俣和窈窈,我会仔细考虑你和奉孝对我的规劝。”荀彧的手,顺着唐袖的脸颊滑下来,落到唐袖的手边,抓起唐袖的,捏了捏。


    唐袖高兴地又在点头。


    “以及阿袖,曹公与袁本初终将有所一战。我向来自信曹公必胜,故而我还需写一封家书与长兄和谌弟。望长兄可以帮我规劝谌弟,早日从袁本初麾下脱身,即使不愿投靠曹公,莫要螳臂当车才好。”荀彧说着缓缓地起身。


    “阿袖,你可以帮我研磨吗?”荀彧对唐袖伸出手。


    唐袖迟疑着要不要放上去。她的柔荑缓缓地靠近荀彧的掌心。


    在落下去之前,唐袖抓住机会又道:“文若,不肯放弃、努力想要匡扶汉室的你,与一意孤行追随袁绍的谌弟有何区别?你说他别螳臂当车,我却要规劝你,同样也别如此。”


    荀彧听了,自己主动去迎唐袖的手,随之更是莫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和荀谌好像确实有点相似,但谁让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