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念念无及(十九)

作品:《百草留芳

    陆凝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冰凉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他轻轻一拉,将她带起。


    莫苏勒带着陆凝,来到了部落边缘一处僻静的空地上。这里,一堆巨大的篝火正在熊熊燃烧,跳动的火焰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却又带着一种神秘肃穆的气息。


    几十名身穿洁白长袍的使徒,围成圆圈,正随着姜白低沉悠远的吟唱,缓慢有节奏地移动着脚步。


    他们手中拿着各种法器——刻满符文的骨铃、古朴的皮鼓、色彩斑斓的羽毛扇。他们的动作庄重而充满韵律,在火光的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姜白的歌声空灵而神秘,仿佛能穿透□□,直达灵魂深处。


    “afalajulldsudojagdsifyahewidbzkh……”


    古老的咒文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是在做什么?”陆凝小声问,被眼前庄严而神秘的景象所吸引。


    “亡者祭祀,”莫苏勒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动作,眼神中充满了敬意,“告慰逝去的生灵,引导他们的灵魂回归长生天的怀抱。所谓祭司的信仰,不止是祈求生者的福祉,更重要的是面对和安抚死亡。他们吟唱古老的史诗,传达生者对逝者的思念与告慰,让逝者的灵魂知道,他们并非消亡,而是以另一种形式获得永生,回归天地。这才是祭司存在的真正意义。”


    陆凝望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又孕育一切的火焰,恍惚间,她仿佛在火光中看到了甘婆婆带着慈祥平和的笑容,对她微微点头;看到了阿婆在热气腾腾的面馆里忙碌的身影,回头对她温暖一笑;甚至看到了那些她没能救活的病人,以及孤儿院里那些面容模糊的孩子们……


    他们都在这古老而庄严的仪式中,褪去了痛苦和恐惧,脸上带着安详与宁静,仿佛真的获得了某种超越生死的解脱与安宁。


    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但这一次,不再仅仅是痛苦和悲伤的泪水,其中更夹杂着一种平静。


    生命有尽,但思念和记忆可以永恒。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粗糙的大手,轻轻地覆上了她冰凉的手背。那手掌带着常年握刀骑马的茧子,却无比的稳定和温暖,充满了力量。


    陆凝抬起头,对上莫苏勒深邃的眼眸。


    “莫苏勒,”她轻声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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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第二百二十一位伤者,换药完毕,伤口愈合良好。”


    陆凝利落地将最后一卷洁净的绷带打了个结,轻轻拍了拍伤员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活动了,随即直起腰,将沾了些药渍的双手在旁边的水盆里随意涮了涮,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明亮笑容,对着医帐内所有忙碌的身影拍了拍手,“快快快,庆祝我们的胜利!”


    原本弥漫着苦涩草药味的医帐内,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持续数月日夜颠倒的紧张救治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巨大的成就感和疲惫后的松弛感交织在一起,让每个人都激动不已。


    花潋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他环顾着那些曾经奄奄一息,如今已能说笑甚至帮忙做些轻活的伤员,声音带着哽咽却充满力量:“我从来没感觉这般有成就感过!”


    姜白掀开帐帘走进来,看着帐内欢腾的景象,柔和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浅笑,“好消息不止这一件。王上归来后,亲自带兵清扫了周边那些蠢蠢欲动的小部落,恩威并施,如今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们的安全了。。”


    “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做嘛。”陆凝眨眨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那是长时间弯腰劳作后的酸痛,却也带着一种满足的疲惫。


    “为了庆祝胜利和和平,我宣布——!”她拖长了调子,看着花潋、姜白、双儿还有穆离笙,“这段时间给你们放假,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别来烦我哦!”


    在感激和笑闹声中,众人渐渐散去。陆凝看着变得空荡安静的医帐,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帐篷,而是趁着夕阳最后的光辉,溜出了熙熙攘攘的营地,独自一人爬上了附近那座最高的沙丘。


    沙丘顶部,视野豁然开朗。如血的残阳将无垠的沙漠渲染成一片流动的金色海洋,连绵的沙脊如同凝固的巨浪,投下不断变幻的阴影。空气终于不再带着硝烟和血腥,只有干燥而纯净的风,吹拂着沙粒,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陆凝抱膝坐下,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远处地平线上,星辰一颗接一颗地悄然亮起,如同上帝随手撒下的一把钻石。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内心却是一片难得的宁静。这种宁静,经历过生死,付出过努力,格外珍贵。


    熟悉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踩在松软的沙子上,发出独特的闷响。


    陆凝甚至不用回头,嘴角就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你怎么总是知道我在哪儿?”她轻声问。


    莫苏勒在她身旁自然地坐下,“当然是心有灵犀啊。”


    晚风拂过,带来他身上混合着药香和皮革的味道,陆凝侧过头,借着渐浓的暮色仔细看他。


    他瘦了些,下颌线条更加锋利,而靠近耳根的地方,多了一道已经结痂的伤痕,像是不小心被什么利刃擦过。


    “这里……疼吗?”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指尖轻轻触碰那道伤痕,动作小心翼翼,带着医者的专注和不易察觉的心疼。


    莫苏勒摇了摇头,大手覆盖上她微凉的手指,将其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宽厚而粗糙,布满了常年握刀骑马拉缰留下的硬茧,却异常温暖,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住。


    “有点,”他没有避开这个话题,“只是一点。”


    “在战场上,”陆凝突然问道,“你心里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莫苏勒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想快点结束一切,快马加鞭得回来。”


    “为什么?”陆凝追问,眼神在暮色中亮得惊人。


    “因为你啊。”莫苏勒的回答比她预想的更加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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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没有丝毫犹豫。


    “我听到你很想让我快点回来。”他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陆凝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热了,连耳根都开始发烫,幸好夜色渐浓,看不真切。


    “真的假的?”她强作镇定,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有了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我怎么不知道?”


    “都有。”莫苏勒的嘴角微微上扬,这种表情让他整张刚毅的脸都柔和生动了许多。


    夜幕彻底降临,天鹅绒般的天幕上,星河璀璨如练,横贯天际,壮丽得令人窒息。远离了营地的喧嚣,沙漠的夜晚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陆凝仰起头,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浩瀚星空,轻声感叹:“这是我们第几次一起看星空了?有很多次了吧,在沙漠深处时好像天天都看。”


    她抬起手,指向天边那颗最为明亮的星辰,“据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是真的吗?”


    莫苏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也许吧。如果灵魂真有归处,化作星辰,俯瞰大地,见证四季轮回,或许也是一种形式的永生。”


    远处,部落营地的篝火已经点燃,像一颗颗跳动的心脏,在无边的黑暗中明明灭灭。隐约有悠扬的马头琴声和族人庆祝的歌声随风飘来,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欢欣和对未来的期盼。


    陆凝轻叹一声,将下巴重新搁回膝盖上,“果然战乱之中,人都需要信仰。”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好奇地看向莫苏勒被星光勾勒出硬朗轮廓的侧脸:“对了,你的信仰呢?是什么?狼神吗?还是长生天?”


    “我记得你好像问过这个问题。”莫苏勒挑了挑眉,侧头看她,眼神在星光下显得有些深邃难测。


    “可你当时没有认真回答我啊,”陆凝不满地嘟囔,“你——”


    “是你。”


    莫苏勒打断了她,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最醇厚的酒,一字一句,缓缓注入她的心田,“你听到了我的祈求,所以,阿凝,我的信仰……是你。”


    他微微俯身,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了她的额头。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织在一起,陆凝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睫毛下那双深邃眼眸中倒映着的自己。


    这个回答如此简单,直接,甚至有些匪夷所思,却又如此沉重而真挚,像一块巨石投入陆凝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那……那你可要小心了,”她试图用玩笑来掩饰内心的山崩海啸,“信仰我可是很危险的,我可不是什么温柔的神祇,我只会逼人喝最苦的药,扎最疼的针。”


    莫苏勒低低地笑了起来,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我喝。”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坚定而宠溺,“再苦也喝。”


    星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在金色的沙丘上拉长,紧密地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远处,部落里新点燃的篝火噼啪作响,照亮了一张张劫后余生充满希望的笑脸。沙漠的风依旧在吹拂,但这一次,带来的不再是血腥与肃杀,而是出土新芽的清新和炊烟袅袅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