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作品:《狩猎者游戏【刑侦】

    翌日上午,王导的片场。


    当江辰换好戏服,站在灯光下时,秦砚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变化。眼前的年轻人,与前日饭桌上那个被张菲菲保护着安静、谦逊的新晋顶流判若两人。原本那种易碎的、需要人保护的感觉消失了,星云奖最佳新人的底气与锋芒显露了出来。。


    今天拍的是一场对手戏,秦砚饰演的角色需要在一段冗长的独白中,宣泄出压抑多年的悔恨与挣扎。台词密度大,情绪跨度广,对搭戏者的要求极高——对方不能只是被动地听,而必须用细微的表情、眼神和气息,构建起一个能让秦砚“投入”的情绪场。


    开拍前,秦砚出于前辈的礼貌,简单和江辰沟通了一下走位和情绪节点。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江辰听得极其专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任何迷茫,只有一种快速解析和吸纳的冷静。


    “砚哥,我明白了。您放心演,我会接住的。”江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笃定。


    果然,实拍时,秦砚迅速沉浸到角色中。当他念出大段饱含痛苦的台词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江辰的存在。江辰没有抢戏,更没有露怯,他只是在那里,用一种近乎透明的、却又无比精准的方式在反应——在秦砚语气最颤抖时,他眼睫会微微垂下,流露出一种不忍卒听的哀戚;当秦砚的情绪如火山般爆发时,他虽静立不动,但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后退的半步,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角色应有的震撼与畏惧。


    “卡!”


    王导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这条竟然一遍过了。


    “好!非常好!秦砚不用说,带着伤也没有影响发挥。江辰,你今天表现不错,接住了影帝的戏!”王导难得地高声赞扬。


    江辰立刻从角色中抽离,脸上恢复了那种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腼腆的谦逊:“是砚哥带我入戏了。”


    秦砚端起水杯,不动声色地看了江辰一眼。这不只是“接得住戏”,这是一种极高明的表演智慧。江辰不是在“演”一个被震撼的旁观者,他更像一个精准的镜面,反射并放大了秦砚表演中的所有能量。这种能力,绝非寻常年轻演员能有,它需要极度冷静的头脑和对人性细微处的敏锐洞察。


    一个能如此洞悉他人情绪,并精准操控自己反应的人,他的内心,真的会像他外表看起来那般纯净无害吗?秦砚心中第一次划过了这个疑问。


    午休时分,张菲菲提着精致的餐盒过来了,后边小助理提着一堆奶茶饮料,显然是特意来陪江辰吃饭,顺便巩固与王导的关系。


    温小璇撇了撇嘴:“过河拆桥。”


    秦砚失笑:“小声点,你还在她手下管着呢。”


    秦砚看着张菲菲笑语嫣然地安排着一切,将餐食摆好,又给王导和李副导送去了水果、饮料。


    “秦砚,不要怪我厚此薄彼哈,小辰有饮食管控,所以才给他送定制餐。”张菲菲解释了一下,“你腿好一点了么?我听小璇说你昨天受伤了。”


    “谢谢菲姐的饮料,刚好好甜度。”秦砚笑着朝张菲菲晃了晃饮料,“今天好多了,不要做大动作就可以了。”


    “特意给你点的三分糖。”张菲菲已经招呼江辰过去,“小辰,过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下午那场戏,我看了剧本,情绪要再收一点,现在流行‘破碎感’,太外放了反而落了下乘。”


    “王导刚才夸你了,待会儿我们再去谢谢他。”


    张菲菲事无巨细地安排着,“掌控”着江辰的一切。


    然而,秦砚却注意到了一些微妙的细节。每当张菲菲提出一个具体表演建议时,江辰并不会直接反驳,他只是轻轻“嗯”一声,或者用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岔开。


    当张菲菲说到“要按照现在市场最喜欢的来”时,江辰抬起眼,极快地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像深潭,却让张菲菲正在倒水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她的话锋便转了:“当然,最终还是要看王导的要求和现场的感觉。”


    看着张菲菲与江辰的互动,秦砚凭借多年浸淫表演的直觉,品出了一丝异样。这不像经纪人在主导艺人,张菲菲所有的言语动作都鲜明外放,如同台前的演员;而江辰的静默与偶尔的颔首,却微妙地掌控着整场戏的节奏与走向。一个念头划过秦砚的脑海:在这个二人组成的剧组里,真正的导演,或许一直是那个看起来被动接受的年轻人。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片场外围——是胡敏。


    张菲菲第一个发现了她,脸上职业性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帧,随即又更快地扬起,快步迎了上去,动作流畅地挽住胡敏的胳膊,将她自然地挡在远离核心区域的方向。


    “阿姨,您怎么来了?”张菲菲的声音亲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导向性,“这边人多,我们到旁边说,别影响小辰休息。”


    在胡敏出现的那个瞬间,秦砚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江辰。


    江辰没有明显的反应。他没有转头,没有停顿,甚至正在夹菜的筷子都没有一丝颤抖。他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温和的、适合被镜头捕捉的浅浅笑意。


    但秦砚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就在目光触及胡敏身影的那零点几秒里,江辰眼底那层总是流转着温和或忧郁光晕的活水,瞬间凝固了。不是结冰,而是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变成了一口深不见底、映不出任何光线的古井。他整个人的气息,在那一刻极短暂地“静默”了一下,仿佛一个精密的仪器被切断了某个无关紧要的、但确实存在的反馈回路。


    然后,一切恢复如常。他继续听着张菲菲说话,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


    只是,他再也没有看向胡敏所在的方向哪怕一次。那不是刻意的回避,而是一种彻底的无视。仿佛那个方向存在的只是一片虚无,连映入他眼帘的资格都没有。


    胡敏被张菲菲巧妙地“送”走了,她回头张望,眼神哀戚,但江辰自始至终,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秦砚收回目光,慢慢喝了一口水。


    他无法描述那种感觉。江辰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没有恨,没有厌烦,没有尴尬。但正是这种绝对的、毫无波澜的漠然,让秦砚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


    那不像是一个儿子对母亲该有的态度,无论关系亲疏。


    秦砚垂下眼眸。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还要难以捉摸。那完美偶像的面具之下,隐藏的或许不是疯狂,而是一片荒芜的、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绝对零度。


    ---


    武正街


    “老许是吧?”


    萧霆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泥潭,麻将牌哗啦作响的噪音瞬间停滞。


    牌桌旁一个穿着松垮汗衫、脖颈挂着条细细金链的中年男人动作僵了一下,动作僵了一下,但他没立刻回头,嘴里说着“八筒”,慢条斯理地打出一张牌,才掀起眼皮,斜睨向声音来源。他眼神里只有一种被打扰的不耐和习以为常的打量。


    “哪位啊?找错人了吧。”许绍文嗓音被长期烟酒浸染到沙哑,他挥了挥手示意牌友,“继续,继续。”


    萧霆没理会他的否认,径直走到牌桌旁,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目光扫过桌上散乱的钞票和香烟,最后定格在许绍文那张写满“市井精明”的脸上。


    “市公安局,萧霆。”他亮出证件,“有点事找你了解,换个地方说话?”


    许绍文眼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扯出个混不吝的笑:“萧警官?哎哟,稀客稀客。我许绍文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打打小麻将娱乐一下,不犯法吧?”他嘴上说着,身体却一动不动。


    “是不是好市民,聊过才知道。”萧霆双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七年前,你帮人做局坑了祥云区一个叫张建国的事儿。想起来了吗?”


    “张建国?”许绍文皱起眉头,做苦思状,“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清?警官,昨天晚上吃的啥我都记不住,七年前,你太考验我了。”


    “你那个‘朋友’,让你逼张建国儿子诬陷一个老师。”萧霆打断他的表演,“这可不是普通的赌债纠纷。”


    听到“诬陷老师”,许绍文脸上的惫懒收敛了些,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他端起旁边的搪瓷杯,喝了一口茶。


    “警官,您这话说的……什么诬陷不诬陷的,我可不知道。”他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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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子,双手一摊,“我就是个粗人,是爱玩两把,有时候运气好赢点小钱。但您说的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许绍文有底线,绝对不干!我们讲究个细水长流,玩归玩,从不把人往死里整。”


    “是吗?”萧霆挑眉,“那张建国欠你的七万块赌债,怎么就这么轻巧,不用还了?”


    许绍文沉默了几秒,他掏出烟,自顾自点上后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


    “既然您都查到这儿了,我也不瞒您。”他吐着烟圈说道,“是有这么档子事。当时确实有个朋友,也不算多熟,酒桌上认识的,托我帮个小忙,做个局,让张建国欠点钱,然后让他按那边给的话,去跟他儿子说道说道。事成之后,债消了,那边还额外给了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两万块现金。用信封装着,当面点清,嘎嘎新。”他顿了顿,“我当时也觉得有点怪,但人家给钱痛快,要求也不过分——就是让张建国吓唬自己儿子去说几句话,又没让我去杀人放火。我想着,反正张建国也是个烂赌鬼,给他长个记性也好,就……顺手帮了。”


    “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怎么联系?”萧霆追问。


    许绍文两手一摊,露出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真不知道叫啥,道上混的,谁用真名?他就让我叫他‘强哥’。至于联系……给完钱就没联系了。手机号?早扔了!这都过去七八年了,人去哪儿了,我是真不知道。”


    萧霆盯着他,试图从他每一丝表情里找出破绽。许绍文的眼神坦荡中带着点狡黠,话说到这个份上,真假难辨,但线索到他这里,似乎真的断了。


    “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萧霆将一张名片按在麻将桌上,转身离开。


    身后,麻将声再次哗啦啦地响起,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许绍文摸起一张牌,看也没看那张名片,只是盯着眼前的牌面,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


    离开武正街,王高强不解地问:“霆哥,这许绍文,都承认七年前做局害人,不带他回去审一审么?留他在外面,万一跑了呢?”


    萧霆靠在副驾驶椅上,他知道大壮的性子,不让他知道原因,他能叨一路。


    “大壮,我问你,咱们现在手上最要紧的案子是什么?”


    “林贵文被杀案啊!”


    “没错。那许绍文是杀林贵文的凶手吗?”


    “他不是,但他七年前……”


    “对,七年前。”萧霆打断他,“我们现在抓他,以什么罪名?七年前的赌博?还是教唆伪证?这些旧案子,证据难找,判也判不了他几年。但是,你信不信,只要我们前脚把他拷进局里,后脚他背后那条线就会像受惊的蛇,‘唰’地一下全缩回洞里,再也别想揪出来。”


    他顿了顿,让王高强消化一下,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抓他,就等于告诉幕后那个‘强哥’,甚至告诉周志刚——‘警察已经查到七年前伪证案的源头了,你们小心点’。他们会怎么做?销毁所有可能存在的证据,切断一切联系,变得比现在更警惕一百倍。那我们张建国伪证这条线,还怎么往下查?”


    王高强咂咂嘴,“就是看不惯他那得瑟样。”


    “得瑟?”萧霆哼笑了一下,“我当面点破七年前的事,再把名片拍他面前,你以为他还能逍遥得起来?”


    “我告诉你,他现在比被我们抓回去还难受。抓回去,他还能硬扛着,琢磨着扛过二十四小时就没事了。现在他在外面,心里那根弦得一直绷着!他不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再去找他,更不知道他那个‘强哥’会不会为了自保,先把他给‘处理’了。”


    “我留他在外面,他就是我们的鱼饵,等他慌了神了,去联系他能联系的人。这才是放长线,钓大鱼。”


    王高强咧嘴一笑:“彻底懂了。”


    萧霆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弧度:“办案子,光图痛快不行。我们要的是真相,是把所有该负责的人,一个不落地送上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为了这个目标,有时候就得忍一忍。”


    “通知罗威和王征,他俩面生,换来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