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商场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唐唐抱着一罐不起眼的酒走来。


    “洛洛姐，买好了。”


    她身前，那个穿着很简单，戴着鸭舌帽的女人接过酒，拧开酒瓶，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


    唐唐面露犹豫：“这个度数很高的……”


    “我知道。”面前的女人说完之后就喝了一口。


    唐唐连忙从包里掏出一个化妆用的新的空瓶子，拧开之后，接过酒瓶，将瓶里的酒倒入了空瓶子中，之后摇了摇，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她拧好之后，对着洛秋池周身“呲呲呲”喷了几下。


    “再来几下？”


    唐唐闻着，觉得酒味不太浓。


    “嗯。”


    得到了指示，唐唐便又喷了好几下，她很细心，洛秋池的衣服、裤子，甚至鸭舌帽上全都喷了，一处都不落下。


    “好了，洛洛姐，现在你身上都是酒味，我都快被熏醉了。”


    “消息发了吗？”洛秋池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平静开口问。


    唐唐将装了酒的瓶子塞回包里，拿出手机，手指疯狂打字：“这就发这就发！”


    她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让她这样做。


    但做就对了！


    买酒、喷酒，发假消息，唐唐这波操作行云流水，动作极快，任洛秋池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嗯。”


    洛秋池靠在瓷面上，冰冰凉凉的，周身萦着的酒气也不能驱散她四肢的寒冷。


    “几点了？”她问。


    “23点14分！”唐唐精准报时。


    “嗯。”


    三天三场下来，洛秋池的确是有些疲乏了，又参与了一场饭局，她都是处于高强度的营业状态的。


    饭局是很正常的局，局上她没有喝酒，但此刻闻着烈酒的气味，她紧绷着的心松懈下来，连带着意识都涣散起来，好像真的要醉了。


    “她说什么？”


    “她没说啥。”


    “叮咚叮咚——”


    唐唐的手机亮起，铃声在空阔的走廊响起来，十分刺耳。


    “接。”


    洛洛姐发号施令，唐唐不敢耽搁，迅速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焦急的声音和匆忙的步子声传来——


    “你们现在还在店里吗？”


    “等着，我去接！”


    听得唐唐都焦心，她看了一眼洛秋池，见对方微微点头后，才连忙说话。


    “完了完了……”


    “……”


    说到最后，唐唐已经演上了。


    “那些老登有多坏你是不知道，我说洛洛姐要醉了不能再喝了，他们不听，非要洛洛姐喝！大口大口喝！还要洛洛姐敬酒！真该死啊！”


    唐唐张了张嘴，还要说时，却被洛秋池一个手势阻拦。


    她立马闭了嘴，转而道：“我们现在就要往停车场那边去呢！嗯，D栋的3号电梯，马上就上电梯了。”


    “待会儿见哦~拜拜！”


    唐唐一脸严肃挂了电话。


    “嘟”一声，确定电话已经挂断，唐唐演都不演了，她脸上的表情丰富起来。


    “洛洛姐，余央姐相信了！”


    可下一秒，当唐唐看着洛秋池脸上面无表情时，她顿住。


    电梯正在一层一层往上升，却还未到她们所在的楼层。


    洛秋池仍靠在那，目光不知落在那里，看起来怎么有种淡淡的悲伤。


    唐唐不笑了，她拿了一个新口罩，递给洛秋池：“洛洛姐，还是戴上吧。”


    洛秋池接过一看，是猫咪款的口罩。


    ……


    “叮”电梯门开的那瞬间，余央看见了门外走廊上的人影。


    正对着看过去，洛秋池正靠在墙上，低着头，手中拿着一个口罩。


    酒味很浓。


    “洛！”


    余央情急叫出声，理智让她只叫了一个姓字。


    走廊里，靠着墙的洛秋池抬起头，目光有些涣散看过来。


    余央看见对方的脸，没有笑容，看起来很不开心，那双眼睛中也没有往日的温柔，眼中好似有红血丝，眼尾微红，看起来像哭过了。


    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她大步冲出电梯，张开双臂，抱住了那人。


    怀里的人穿得很薄，很冰凉，瘦瘦的，凉意从墙壁传到洛秋池身上，再“蔓延”到余央身上、心里。


    余央心里灌满了苦涩，像是倒灌了海水，她紧紧抱着洛秋池，不松手。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洛秋池好似还没回过神。


    “你的眼睛都红了，一定是哭过了。”


    洛秋池抬眼，看着一脸担心的余央，她抿着唇，眉心拧了又拧。


    “抱歉。”


    小央的样子，比她想象中的见面还要过，但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要这样做，不然小央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想哭就哭吧，没事的。”


    余央仍抱着洛秋池，伸手拍拍对方的肩。


    洛秋池没说话，但眼睛还是很红。


    一旁的唐唐弱弱举手：“有没有一种可能，眼睛里的红血丝是累的。”


    余央：“什么？”


    唐唐：“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咱们快走吧，这会儿没人，要是等下有人坐电梯就不好了！”


    余央深觉有理。


    她顺手拿过洛秋池手上的口罩，拆了塑料包装后，双手小心地为洛秋池戴上那猫咪款口罩。


    “先上车。”


    停车场就在商场内部地下，电梯直达，电梯打开后，就到了停车场。


    唐唐赶忙去开车。


    很快，唐唐就开着车过来了，车在二人面前停下。


    余央打开车门：“上车吧。”


    洛秋池坐了进去。


    余央跟着上去，坐在洛秋池旁边。


    车内空间狭小，又靠得很近，洛秋池身上的酒味便显现出来，更加浓郁，比刚刚在电梯上的还要烈。


    “你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洛秋池的声音很轻。


    “没多少味道大成这样，唐唐都说你醉得不省人事了，我看果然是这样！”


    余央皱着眉。


    “我看你们这几个前辈就不靠谱……”


    洛秋池打断了余央：“余央。”


    余央立马答道：“我在。”


    洛秋池：“让唐唐送你回家。”


    余央眉头皱得更深：“可是你喝醉了，我不放心。”


    前排正在开车的唐唐内心已经在不停吐槽了。


    拜托，她是洛洛姐助理，洛洛姐喝醉酒她肯定要陪着过去一晚！


    不过现在洛洛姐压根没醉，所以不会有这种烦恼！


    而且看洛洛姐这样子，逻辑在线，吐字清晰，像是“不省人事”的样子嘛！


    唐唐痛心疾首：余央姐果然被骗了！


    但职业操守让她保持微笑，她“哎呀”一声，特别无奈道：“糟糕了，我今天有事得回家一趟，没办法住洛洛姐家里陪她，可……唉！这该怎么办啊！”


    “真是不凑巧。”余央现在简直是心急如焚，旁边“喝醉了”的洛秋池单单是靠在靠垫上，就让人没办法不去关心。


    唐唐“啊”了一声，道：“余央姐，你明天没事吧？要不你去照顾洛洛姐？反正你俩从小就认识，也放心。”


    话都递到嘴边了，余央觉得挺有道理，她看了眼洛秋池，对方闭着眼，呼吸声浅浅的，似乎已经睡过去了。


    “……好。”


    “我给家里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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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央低头去发短信。


    “唐唐，我看前面有个24h便利店，得麻烦你停停了，我想下去买点东西。”


    余央指着路边的亮着灯的便利店道。


    唐唐将车停在了路边：“好嘞，快去快回。”


    余央开车门下了车，身影很快融入黑暗。


    车内，唐唐一脸忧心地看着车后座的洛秋池。


    “洛洛姐，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坏了……？”


    洛秋池轻叹了口气。


    什么都没说，但是唐唐已经感受到了这份痛心。


    唐唐：“我今后可得对余央姐好点，太惨了也！”


    车里，洛秋池依旧没说话，她目光透过车窗落在外面的路上，看见那个远去的身影提着东西回来。


    “啪。”


    车门打开，余央抱着袋子坐了进来，麻利关上车门。


    “走吧，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好嘞！”


    唐唐继续驾驶起车子。


    “买了什么？”洛秋池虚虚问。


    余央：“蜂蜜，红枣枸杞红糖姜茶，能做个简易版醒酒汤，喝了头不疼。”


    洛秋池没有说话。


    车窗外风声呼啸，车内安静温暖。


    许久，余央只听洛秋池轻轻说了句。


    “今晚留下来吧。”


    “嗯？”


    “余央，留下来陪我，好吗？”


    “……好。”


    那一瞬间，除了隔着窗的风声，余央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


    到洛秋池家已经是晚上零点了。


    外面天色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风吹大了，裹挟着地上的叶子翻飞，指不定夜里会下一场大雨。


    下车前，余央不放心道：“唐唐，这么晚还要赶回去，是有很急的事吗？我看待会儿可能要下雨，太晚了，如果不是那么急，要不你也留下吧，不然不安全。”


    唐唐连忙摇头，头摇成了拨浪鼓。


    “真的真的是很急的事啊，你们快上去吧，不然真的很晚了，不用担心我，我都是成年人了，放心吧。”


    既如此，余央也不好多说什么，她扶着洛秋池出了车，对唐唐道：“那好，注意安全，回去之后给我们发条消息哈。”


    唐唐：“好嘞！拜拜！”


    等两人走远后，唐唐连忙摇上车窗，啊打开手机，订了离这边最近的一家酒店。


    “开玩笑，晚上这么黑，而我是那么亮，去酒店睡觉咯！”


    ……


    余央扶着洛秋池进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后，二人来到门口。


    看着电子密码，余央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洛秋池：“你还记得家里密码吗？”


    洛秋池伸手按上解锁处。


    “叮，欢迎回家！”


    余央：“……”差点忘了还能指纹解锁，她真是一紧张就变傻子。


    “那你先坐下哦？”


    门外有小沙发，余央扶着洛秋池，对方坐下之后，她打开门口的鞋柜，从里面找出洛秋池的拖鞋。


    余央很耐心地给洛秋池换好鞋子。


    她自己则是拿出上次来时穿的那双，换好后要扶洛秋池走进去。


    洛秋池：“谢谢你。我自己能走。”


    余央“嗯”答应了，她看着洛秋池走进屋后，自己才进屋，然后关上门。


    她还未转身时，就有一双胳膊环上了她的脖子。


    她感觉到身后的人靠近了她。


    脸侧，有发丝扫过，刺刺的，带来一片酥酥麻麻。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垂上，那股熟悉的清香又来了，余央耳根子开始红了，而那醉酒般的呢喃声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让人听得真真切切。


    “小央，我没有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