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的哭声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化为断断续续的、细微的抽噎。仿佛一场倾盆暴雨过后，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滴。他哭得太久太用力，以至于浑身脱力，软软地靠在玄昭怀里，只有肩膀还在因为情绪的余波而微微颤抖。


    寝殿内那令人心碎的嚎啕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寂静。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泪水的咸涩和巨大的心疼。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那個仿佛被泪水彻底洗刷过的、脆弱不堪的少年身上。


    良久，白夜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用还有些发抖的手背，胡乱地擦去脸上狼藉的泪痕。他的眼睛又红又肿，像两颗熟透的桃子，鼻尖也是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玄昭立刻会意，虽然不舍，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怀抱，扶着他让他能坐稳一些。


    白夜低着头，银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柔软的丝被边缘，声音因为刚才的痛哭而变得极其沙哑微弱，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对不起……


    “……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解。


    对不起？


    小白为什么要道歉？他做错了什么？


    玄昭第一个反应过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他握住白夜冰凉的手，急切地说道：“小白！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道什么歉？！你才是受害者啊！你没错！错的是那些该死的杂碎！你不需要跟我们说对不起！


    白夜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宽慰，依旧低着头，声音更小了一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责和低落：“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想起自己被抓走，让所有人担心，让哥哥动怒，让暗卫们倾巢而出，甚至可能影响了零界的正常运转……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够小心，因为他太弱了，才会被六号得手，才会陷入那种境地，需要大家兴师动众来救他……


    巨大的心理创伤不仅仅带来了恐惧，也带来了一种沉重的、扭曲的负罪感。


    “添麻烦？！玄昭听到这话，简直要气炸了，又急又心疼，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这怎么能叫添麻烦？！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是我们的队友！是我们最重要的……！


    他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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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小白那副自我否定的脆弱模样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化作更加汹涌的心疼。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白……你……你是不是还在害怕？是不是……那些混蛋还对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你觉得……觉得自己不好？”


    白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沉默有时候就是一种答案。


    玄昭的心狠狠一揪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些垃圾在伤害小白的同时肯定还用各种恶毒的语言侮辱他、贬低他、摧毁他的自信……


    一股想要将那些杂碎再杀一万遍的暴怒涌上心头但此刻安抚小白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着小白那副仿佛做错了事、自我怀疑的模样放软了声音试探着、极其艰难地问出了那个可能刺痛小白、却也必须问清楚的问题：“小白……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会觉得你很幼稚？很……娇纵？很……无理取闹？”


    当这几个词说出口时玄昭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他怎么可能会觉得小白幼稚娇纵？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白夜绞着被子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尖泛白。


    他依旧没有抬头但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啜泣声又隐约响了起来。


    这无声的回应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刺穿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幼稚？！娇纵？！无理取闹？！


    他们的小白？！他们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小宝贝？！


    他怎么会这么想？！


    是谁？！是谁把这种荒谬的念头塞进他脑子里的？！


    “放屁！！！”玄昭第一个吼了出来眼睛都红了“谁他妈敢这么说你？！老子撕烂他的嘴！小白你听好了！你一点都不幼稚！一点都不娇纵！更不是无理取闹！”


    黎墨脸色冰寒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绝无此事。你很好。”


    谢淮深吸一口气


    秦烈急得开口：“就是！小白最好！谁敢乱说我……我揍他！”


    一直沉默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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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周身的气息已经冰冷到了极致，仿佛连空间都要冻结。他没有说话，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的毁灭风暴，足以说明一切。


    玄昭看着小白依旧低垂的头，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再次伸出手，温柔却坚定地将少年重新拥入怀中，一下下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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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他的后背，用最郑重、最认真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小白，你给我听好了，也记住了——”


    “你就是我们的小白菜，是我们的团宠，是我们所有人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的小宝贝！”


    “幼稚一点怎么了？！我们乐意哄着你！”


    “娇纵一点怎么了？！我们乐意惯着你！”


    “就算无理取闹又怎么了？！我们的小白就是有资格无理取闹！”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仿佛要将这些话刻进小白的骨子里：“在我们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照顾、被保护、被偏爱的小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跟你多少岁没关系！跟你有多强的异能也没关系！”


    “你就是你！是我们最重要、最珍贵的家人！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这一点都不会变！”


    “所以，不准再胡思乱想！不准再说什么对不起！不准再觉得自己不好！听到没有？！”


    玄昭的话语，如同炽热的阳光，穿透了层层阴霾和冰冷，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白夜的心上。


    他缓缓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红肿的、还带着泪光的异色眼眸，怔怔地看向玄昭，又缓缓扫过周围每一个队友的脸。


    所有人的目光都清晰地告诉他——玄昭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真的……从来没有觉得他不好？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又滚烫的情绪，猛地涌上鼻腔和眼眶。


    他以为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会被视为麻烦，会被觉得脆弱不堪，会失去大家的喜爱和纵容……


    原来……并没有吗？


    看着小白那怔忪的、仿佛重新开始相信什么的模样，玄昭终于松了口气，心疼地用手指轻轻擦去他眼角又渗出的泪花，语气放缓了下来，带着无比的珍视：“傻小白……以后不准再瞎想了，知道吗？你吓死我们了……只要你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白夜看着玄昭，又看了看周围无比熟悉的队友们，那颗被冰冻、被践踏、被恐惧填满的心，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丝温暖的港湾。


    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然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他将额头轻轻抵在玄昭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不再是恐惧的逃避，而是一种疲惫的、带着一丝微弱安心的依靠。


    寝殿内的气氛，终于从之前的极度紧绷和悲伤，缓缓流淌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心疼的温暖。


    纵容无需言说，早已刻入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