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82.一副空壳

作品:《再造骑士[西幻]

    令杜瓶感到意外的是,小时候的希德过得倒挺快活的,皇帝为他的生日大办仪式,一群大臣为他送礼庆祝。


    小男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除了他的母亲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侧,只能远远地站在花园某个角落,眺望着这边的欢庆热闹。


    杜瓶伸长茎秆,努力看清了希德母亲的外貌。


    那个年轻女子穿着朴素,单看着装,任谁都会以为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宫中侍女。


    她为什么会为皇帝诞下子嗣呢?后来……又为什么消失了呢?


    杜瓶不知道这奇怪的穿越能否为她解答疑惑,不过身为一朵玫瑰,长期暴晒在太阳底下,她感到有点蔫巴,再这么下去,她迟早枯萎。


    就在她萎靡不振地耷拉着脑袋时,白发男孩忽然握起水杯,往指尖沾了滴冰凉的水珠,抹向了胸前白玫瑰的花瓣,杜瓶饥渴地吸收着那犹如甘霖的水分。


    啊,救世主来了!


    他不断地往指尖倒水,不断地用手指浸润着片片雪白柔软的花瓣,杜瓶饱饮清水后,突然回过神来,兰琉斯怎么会知道她缺水了呢?她现在分明只是一朵不会说话的玫瑰呀……


    难不成她和过去的他也有心灵感应?


    男孩纤长的手指沾着漉漉的水渍,探向玫瑰的花蕊,中指和食指时而同频,缓缓揉动,时而一前一后,将花丝又拨又分。


    好了好了……已经足够了……这样量大得有些过分了……这样硬塞进来……一瞬间,淡黄色的花丝被刺激得根根竖立。


    呼……这个就叫做人工授粉吧。


    这家伙,从小就是个淫/魔……


    杜瓶软趴趴地枕在男孩的胸口,感觉花蕊流蜜了一般湿润极了。


    冷静冷静,我只是一朵玫瑰,怎能思想如此恶俗!


    杜瓶平复着心境,小男孩总算将手指收了回去,脸上没有半分罪恶感,他当然没有罪恶感,在他看来不过是把玩一朵玫瑰花罢了。


    兰琉斯依然孤独地站在角落内,那站在人群中央,众星拱月般的皇子,令他更像是远在那片银河星系之外的小小陨石碎片,被无数强于自身的引力拨乱拉扯,在荒凉冷寂的宇宙中越漂越远。


    他手里握着的那只药瓶,里面少了两粒药片。


    可杜瓶知道,他刚刚没吃药。


    就在不久之前,她目睹了他把药片丢进了湖水里,湖面泛起诡异的绿光,两条误以为有鱼粮光顾的小鱼拼命游过来,在吞咽下附近的绿水后,却慢慢升腾,在湖面翻起了肚皮。


    那到底是什么药……能将鱼类置于死地,是否意味着,那是一种毒药呢?


    可兰琉斯的母亲伊德琳,为什么要给他吃毒药?


    杜瓶不解,过了会儿,生日宴结束,伊德琳的女仆鲁妮过来找到了兰琉斯,告知他因为洛兹莱昂侯爵身体欠恙,他们要提前离场。


    兰琉斯走的时候,希德还在人群里朝他拼命挥了挥手。


    他回头看他,抬起手,好似也想回应他的招手,可右手抬起好久,都没有鼓起勇气举起来,最终只是缓缓落下,他离开了。


    杜瓶原本以为兰琉斯会跟着鲁妮去往飞行器停靠的地方,收拾收拾打道回府了,没想到鲁妮带着他来到的却是金宫中的一片树林。


    白发女人站在遍布鲜绿三叶苜蓿的草丛中,等待着男孩的到来。


    “你终于来了,兰琉斯。”她笑着回过头,“我找到了个绝妙的材料,帮助你练习一下我前几日教你的占卜术法——”


    术法?


    杜瓶一愣,兰琉斯的魔法,是跟着他母亲学的?他母亲也会魔法?难不成,她母亲会是个比他还要强大的术士?


    杜瓶脑子里嗡嗡地思考着,她发现兰琉斯浑身在颤抖,他往后退了一大步。


    很快,杜瓶就知道他为什么发抖了。


    女人的脚边,躺着一个美丽的长发少女,她的胸口被人划出了一个十字形的血窟窿,窟窿边缘的血迹早已干涸,娇小的身躯萎缩着,好似被吸血鬼吸成了一副枯柴。


    “不,不要……”


    男孩往后,拔腿欲逃,却被鲁妮一把擒住了右臂。


    “我知道,第一次都会有些紧张或恶心,别这么胆小,兰琉斯,你可是我的孩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地下的腐尸都能美味地享受——”


    白发女人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别浪费这次机会,这片大陆上拥有刻灵之血的人少之又少,他们的肉同样难得,来,吃下她的肉,我要你占卜出她的来历和身份。”


    男孩被鲁妮推到了尸体前方,十指蜷缩着,不断往后退。


    白发女人眼中笑意渐渐散去,她突然拎小鸡仔般地将他拽了起来,“够了!兰琉斯!别浪费你的天赋!”


    男孩依然奋力挣扎,双手犹如溺水一般不断往上扑腾,他向来平静麻木的脸庞已经涨红到发紫。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落下。


    胸口的白色玫瑰缓缓坠地。


    男孩同样被扔到了地上,手掌压在地面的尖石上,刺开一道流血的豁口。


    他的右脸红红的,白嫩的脸颊上赫然浮现出一道深深的巴掌印。


    “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女人眯起双眸,“往常你不会这么激烈地反抗我。”


    男孩瑟缩在草丛中,努力远离那干瘪的尸体,也努力远离面前笑容阴森的白发女人。


    “药呢?”


    他不说话,她便伸手从他背带裤的口袋里取出那个药瓶,药瓶里理所应当地少了两粒药片,“哦?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她摁下盖子,再次将药瓶塞回了他的口袋里。


    目睹一切的杜瓶终于松了口气,没被她发现,没被发现就好……但她心头的不安却并未消散。


    下一刻,她便看到女人的手指晃动了一下,一根枯槁的树枝从她衣袖中舞出,与枯枝同出的,是一根长而粗壮的藤蔓,藤蔓仿佛一条巨型黑蛇蓦然间重击向男孩的腹部。


    “嘭!!!”


    地上的玫瑰颤动着。


    男孩的右手在泥地上抠出五道扭曲的指痕,他不断呕吐,不断从胃里吐出透明的胃液,他没有吃药,吐出的东西里面自然也就不包括那两粒消失的药片。


    “你果然在骗我。”


    伊德琳脸上的笑容倏然冰凉,“告诉我,兰琉斯,你哪里来的勇气骗我?你以为你是谁?侯爵之子?皇帝之子?你以为你真的富贵尊荣,你以为……真的有人在乎你?”


    她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硬生生扯到自己脚边,抬起手,又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藤蔓抽打在男孩幼小的身躯上,回声沉闷而剧烈。


    “没人在乎你!没人爱你!你不过是个空壳!你不过是个实验品!你不过是个怪物!”


    一下又一下,将男孩打得双臂布满淤青,藤蔓上凸起的叶根令他的手臂绽开一道道血痕,滚烫的血液泼洒在雪白的玫瑰之上,杜瓶能看到兰琉斯的皮肉在被肆意撕裂。


    她想不顾一切跳起来,将那个施虐的白发女人推开,可她只能趁着风起时摇摆茎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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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近一些,往男孩身边靠得更近一些,除此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伊德琳的双眼中布满歇斯底里的愤怒,杜瓶发觉她的眼圈泛红,在来到这个林子之前,她或许经历了什么?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愤怒到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打成这样?


    仿佛觉得假以藤蔓之手施虐不够泄愤,白发女人朝他又踢又踹,“你早就是个怪物了,谁会让一个怪物当自己的儿子?没有利用价值,我只会巴不得送你去死!”


    杜瓶觉得兰琉斯快被打死了,染血的玫瑰颤抖得好似在啜泣。


    兰琉斯,求你了,你跟伊德琳道歉吧……我知道她是个疯子……但就现在,别这么有骨气,你求求她,别让她打你了……我不想看你被活生生打死……


    她用颤抖的花蕊接住他自下颚淌落而下的血液,男孩痛得把舌头咬出血,在地上匍匐着喘息,却没有说出一句求饶的话语。


    白发女人紫罗兰色的双瞳凛然一缩,她抬起了握着枯枝的右手。


    “伊德琳!”


    这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杜瓶将视线转向身后,她看到皇帝罗尔脚步匆匆地奔过来。


    她松了口气……终于有人阻止她了……终于。


    金发的高大男人脱下身上的外套,将男孩怀抱而起,他用指责的目光望向她:“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把兰琉斯打成这样!?”


    “我……”伊德琳抬了抬双眸,“他不愿意学习占卜术法,而且还骗了我,骗我他吃了药。”


    罗尔蹙紧眉头,穿着灰色礼服的洛兹莱昂侯爵纳索斯从树林外走进二人视线,皇帝随即将发抖的男孩抱到了纳索斯的怀中,“赶紧带兰琉斯去宫医那里治疗——鲁妮,你也去。”


    染血的白玫瑰被丢弃在地面,风大了起来,好似要将枯萎的花瓣一片片撕落。


    “你刚刚说什么?兰琉斯不愿意吃药?”


    三人走后,罗尔忽然抬高了声调,语气中满是惊愕与狐疑。


    “是的。”


    “他都吃了六年了,为什么不愿意吃?”


    “谁知道呢?可能他大了,没那么好糊弄了……”


    “糊弄!”男人揪起白发女人的衣领,钴蓝的双瞳中漫延着暴戾的猩红,“你的药到底管不管用?”


    “你在质疑我?”女人声音嘶哑且颤抖,“为了能扭曲他的感知,为了能抽离他的情绪……我从他能喝奶开始就喂他吃药……一次都不肯漏……你在质疑我?”


    男人缓缓松开了手,他凝神思索了片刻,再次恢复了迷人的微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不确定,我爱你,伊德琳,我只是希望我们的未来不要有更多不确定的因素。”


    “相信我,罗尔。”女人抬起双手,搂住了男人宽阔的后背,“我会为了你付出一切,罗尔,我会让你拥有真正的魔法,我会让你永生,让你强大,让这个世界所有国家的君主都臣服于你的脚下——为此,我会把我们的儿子变成一副供你汲取的空壳。”


    他压住她,她开始喘息,在长发少女萎缩的干尸旁,在满是苜蓿叶的草丛中,二人激烈地交欢起来。


    染血的花瓣在风中飘飘摇摇,乘风去往了高处,花瓣落在满身伤痕的男孩额上,纳索斯抱着他匆匆去往宫医院。


    男孩张开流血的牙齿,声音嗫嚅,“你一直在……你看着她打我。”


    纳索斯感觉脚尖磕绊了一下。


    “为什么你永远都只是看着?”


    一声痛苦的呻/吟落下,男孩因失血过多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