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黎思考原因，她困惑的是桃源为什么会死。


    剧情能根据情况更改来呈现，这个困惑卡住剧情了？


    死？桃源的死？


    卡住是因为桃源还是因为死。


    两个都有还是单独一个。


    桃源在剧情中出现的次数很多，并不会改变剧情甚至让剧情卡住。


    那就是死了。


    死有什么特殊的，前面老师的死，剧情都顺畅的说了出来。


    老师的死，老师的死……


    龙黎想到老师是因为她死的，在副本中死了。


    剧情承认这个，桃源在副本中还活着，她的困惑不成立。


    桃源还活着，她却在困惑桃源的死，这导致剧情困惑了。


    这理由说得通，龙黎把剧情卡壳的事放到一边。


    逛完房子，天黑下来。


    桃源到厨房找出菜，两人简单做好饭菜，吃到一半，门开了。


    门口站着两只华贵的兔子。


    一只戴着绅士帽，提着手提箱，穿着西服，眼睛看着餐桌，另一只兔耳朵是卷起来的小卷，穿着白西服，手上戴着一枚红色珠宝戒指，脖子上戴着一串蓝色宝石项链。


    桃源站起身，放下手中的筷子，低下头，不安的询问：“爸妈你们出差回来了，不是要一个月后吗？”


    兔爸爸举起兔爪勾住帽子单手拿下：“事情谈好，提前回来了，这是……”


    桃源悄悄看了眼龙黎：“我朋友，她爸爸妈妈出去了，我喊她来家里一起住。”


    兔爸爸点点头，走进书房。


    兔妈妈对着龙黎说：“桃源的朋友啊，玩得开心，我还有工作处理，就不多聊了。”


    龙黎看见她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两只兔子离开后桃源松了口气，坐回座位：“吓死我了，回来太突然了。”


    龙黎得出结论，两只兔子工作比较忙还有桃源很怕他们。


    吃过饭，桃源拉着龙黎进房间，这次她没写作业，而是跟龙黎一起看电视，聊感谢。


    龙黎看见她拿出手机时震惊得要流泪，天知道她多久没碰手机了。


    她解决完兔子捡到的手机都不能玩，这些兔子手机里全是学习软件，工作软件，娱乐没有一个，商场是要权限下载的。


    在桃源找电视剧的空隙，龙黎问：“你今天不学习？”


    桃源专心找剧：“放假学什么，好不容易放假当然要玩，我其实可不学了。”


    “在学校学是因为大家都学，我不能不学，不然进度会掉下来。在你们家，你爸妈要是看见我不学带着你玩，肯定会不乐意。”


    “在我家就没事了，我爸妈很忙，他们一般不找我，平时就问成绩跟学习情况，轻松一两天没事的，你看看这部剧怎么样？”


    龙黎凑过去，不认识的剧，不知道是现实世界还是这个副本里的：“可以。”


    她不挑，有得看就可以。


    看着看着，桃源忍不了了：“这剧太不行了，主角每次要过上稳定生活的时候就一个重击，虽然知道肯定是没问题会渡过可还是很难受啊啊啊啊！”


    “换一个。”


    第二日。


    龙黎跟桃源出卧室门，餐桌上坐着两只兔子。


    桌上摆着很多菜。


    洗漱完入座，兔爸爸给桃源用公勺勺了一勺花生到桃源碗里。


    “吃。”


    不像父母跟孩子讲话，像领导跟下属。


    桃源动作迟缓地握住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


    龙黎记得在食堂吃饭时，桃源看见花生，说了一嘴：“我对花生过敏，以前吃了一次进医院了。”


    她拦住桃源的动作：“叔叔桃源对花生过敏。”


    花生粒掉回碗里，龙黎直视兔子的眼睛。


    兔子冷漠的笑道：“过敏才更要吃，吃多了就不过敏了。”


    什么歪理。


    龙黎起身从桌子上翻到兔子身边，摁住他的兔头，一口一口塞花生米，吃不进去也塞。


    兔子挣扎着手臂扫过桌面，盘子一个个扫落在地，碎开菜散到地上。


    桃源惊呆了。


    另一个兔子懵了。


    这种情况持续一分钟。


    两分钟。


    桃源像傻了一样没动。


    兔妈妈挪走椅子想默默离开，一转身刚还在给她老公塞菜的人出现在眼前，举着勺子笑眯眯得看着她。


    “放心，我不会忘掉你的，喜欢吃就一起吃。”


    两只兔子吃得直犯恶心，趴着地上狂吐。


    桃源看着他们，身后被人拍了拍，她吓得抖了一下。


    龙黎从后面探头问她：“想他们活还是死。”


    桃源害怕的情绪消散，她盯着桌布犹豫。


    她想到以前兔子对她干得坏事，逼她吃过敏的花生，强迫她去干不喜欢的事，发脾气打她，心情不好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


    一下一下一下……


    后来长大，他们很少动手了，改成言语上的攻击，行为上的冷漠……


    桃源唇张开，看到兔子祈求的目光。


    想到他们的好，她出生没有被丢掉，她有吃有喝有穿，过生日有时候会陪她，画得话被夸奖，虽然后面不让画了，说是浪费时间。


    她纠结，身后是给她底气为她撑腰的朋友，面前是父母。


    龙黎没催她，给她时间考虑。


    “不急，慢慢想，吃饭吧。”


    筷子塞进手中，花生倒进垃圾桶。


    桃源吃完饭，反应过来，拉住龙黎的衣角：“他们会不会报复你？”


    她想起来，她们是学生，学生没办法反抗父母反抗老师的。


    当时那个场景下意识的，桃源信了龙黎的话，她潜意识中觉得龙黎是能觉得父母生死的。


    这会她长期受到的规训告诉她，你们是学生，哪里可以做到。


    龙黎握住她的手：“不会的。”


    桃源认真看着龙黎，给出决定：“不要给他们出去的机会，不要给他们报复你的机会，杀了他们。”


    龙黎再次确认：“你的选择是这个吗？”


    “不要因为我去干扰你的内心。”


    桃源肯定的回答：“是，不是因为你，是我想脱离他们，我想永远的脱离他们，这里不是我的家，他们不是我的父母。”


    龙黎回了一个字：“好。”


    桃源站在一旁亲眼见证压在她身上的两座大山，那不可推翻的山，坍塌了。


    轻而易举的，那看似无坚不摧，高耸威严的山，在龙黎手中是如此脆弱。


    桃源越过大山来到龙黎身边，她意识到以往的山不可能被推到都是在她弱小时灌输的。


    那时的她弱小没有推动山的能力，一次次尝试失败后，她记得自己推山时的挫败无力，那种无论如何都撼动不了的感觉延续到长大。


    长大的她，一想到要推山，不可避免得想起小时候的经历，她便退缩，恐怖，以为山是不可能到的。


    这种想法根深蒂固，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包括她。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在她眼前，推到了山。


    这才恍然，山是会到的。


    桃源心口压着的山没了，她笑得更加灿烂。


    情绪持续到开学都压不住。


    直到她听见死去的第五个学生是许雁。


    “什么！她跳楼了。”


    桃源的情绪如同遭受到一盆冷水泼下，灭得没了火光留下湿透的余灰。


    她不敢置信，无法理解，平时比她还开朗乐观的许雁问怎么会跳楼。


    乌婷然哭了起来，她说：“是不是因为我，那天我生病，许雁回来发现后问过我，想不想回家，等我醒来学校就放假了，我当时还觉得很幸运……”


    龙黎打断：“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任何人，她累了，想睡一觉。”


    乌婷然泪挂在眼睫毛上，哭得更凶。


    桃源神情郁闷得趴在桌子上：“她平时看起来不下是会这样干得人，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龙黎眼前出现许雁坠落时轻松释然的表情，摇头：“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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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纯的就是许雁累了，她不想在学了，她想安稳的睡个长觉，直到下一次副本重启。


    桃源将头埋进臂弯。


    其他室友都待在床上，她们是想过再死一个人就好了。


    可真死了，死得还是身边的人，这种感觉是无法描述的。


    难受得无法言说，甚至感到恐惧。


    夜晚来临，月亮悬在空中，周边星星满空。


    宿舍楼没有灯光，今天晚上查寝人踏入楼层还没开始检查就去见上一批同事了。


    白刀抖下几颗红珠子，龙黎朝着外面走去。


    月色下校园孤冷，花草树木独自呼吸，没有一个人。


    没一会，扎着低马尾的女生握着刀出现在道路上。


    周边就她一个人，她手中的白刀漂亮锋利。


    很快她从去的方向回来，手中的白刀换了颜色，红艳艳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身边少了好多人。”


    桃源趴在床上翻着课本，问出观察几天得出的结果。


    乌婷然从盆里提出一件衣服抖了抖，舒展开拉直面料：“是啊，感觉熟面孔越来越少，大家好像一夜之间少了好多。”


    另外的室友脑补：“这不是很正常吗，马上第二次大考，压力大，每次考试都会跳很多人。”


    “学习都给加了网，每一层楼都有，你们没注意吗？”


    “有看见但没想到是防跳楼的。”


    “估计是死太多，对平均分不好，学校就想出这个办法。”


    圆月当空，寂静的夜晚。


    套着宽大外套的女生握着刀，爬上楼层，打碎玻璃进入到房间，在行动问了一句话。


    “想死还是想活。”


    学生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没有看床边的人，目光呆滞地盯着眼前的铁床。


    两人都没有动，学生终于出声：“能死吗？”


    夜晚的寝室很静，除了细微的谈话，没有其他动静。


    黑暗的寝室里凭借着一点光才能看见人的轮廓。


    龙黎没回，这问题不该是她来选择。


    学生起身，先看向刀，伸手握住刀，指腹感受到凉意，冷得一个哆嗦。


    这刀还有些湿润，沾上夜晚的潮湿气，还有清晨的雾感。


    碰到刀后，学生仰头看向床边的人。


    黑夜中看不清晰，光影打在脸上，模糊了五官，大部分脸都在阴影中，学生看见的是眼睛。


    那双低垂着注视着人，瞳孔中有一个小小的月亮，却没有人。


    “我选择死。”


    真理感受到拉扯力，进入胸腔，路过心脏，打开死亡之路。


    龙黎取回真理来到窗户口，手搭上边缘，要去爬另一个窗户。


    寝室发出床板摇动声，龙黎动作没停顿。


    “等一下。”


    有人喊住。


    龙黎叹气，她都当没听见要走了，这孩子干嘛啊。


    “你能不能也问一下我。”


    上赶着的龙黎还真是少见。


    她松开手问：“想死还是想活。”


    对方好似早想好了回答，就等着她问：“想死。”


    龙黎从窗户看向一栋栋楼层，定格在对面楼顶挂着的大闹钟上。


    凌晨12：06。


    龙黎满足要求。


    再次回到窗边。


    对面的闹钟时间，12：10。


    这间寝室的人都选择离开，还有人会露出笑。


    这个副本不仅是玩家不想待，npc同样想离开。


    玩家还有机会，npc是无法逃脱的，这副本是建立在他们身上诞生的，他们逃不了。


    龙黎想到珍珠蚌的事，如果一把大火烧了学校，现实中这所学校会起火，副本会停下吗？


    停下这扭曲的永无止境的分数为上的副本。


    空中的月亮缓慢下落，连同星星都消失不见。


    太阳还没起床，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龙黎推开门，对上桃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