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境终于感兴趣地转头：“真的假的？演示一下？”


    还没来得及跟上的许红鱼站在原地默默运一口气。


    周意午幽怨地将站不稳的霍苛心扶坐在地上，又幽怨地站了起来。


    最后在三人的集体注视下，艰难地深吸了口气：“也...也不用...演示什么......嗯...好吧......”


    忽地，伏境觉得气场变了，周身升腾起一种封闭，邪恶的感觉。


    她觉得她在被注视，被什么不可知的东西注视。


    她摸了摸手臂，试图压下全身的鸡皮疙瘩，抬头想看一下周意午做了什么。


    眼睛余光刚刚看到周意午的脚尖，突兀出现了一只...眼睛，占据了伏境所有的视线。


    这只眼睛圆溜溜的，纯黑的瞳孔死气沉沉，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狰狞的瞳白中布满青红色的血丝，向眼珠后方蔓延而去，似乎是代表了被什么操纵出现的。


    伏境突然觉得这只眼睛看起来怎么傻里傻气。


    她沉默了三秒，手指如雷电探出，将跑不及的眼珠子捅了个对穿，就听不远处传来了尖叫声。


    眼珠子变成一阵风消散了，周意午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呢？疼死我了知不知道！”


    伏境：“是你？这不怪我啊，你又没打招呼，我还以为是污染物有新花样了呢。”


    周意午瞪着眼睛还想再说。


    伏境已经颇有兴趣地围着他看了一圈：“哇，这就是你的能力？能做什么？”


    听着那个毫无感情的“哇”，周意午憋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哼，你说你要找谁吧。”


    “乌雪，范术，意晚，”伏境甩出几个名字，“嗯，不对啊，我为什么不用通讯器找人？”


    想到自己进污染域之前的万全准备，还特意去市场买了据说是大公司出品的专用于污染域内的通讯器，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犹如宕机了，居然一点也没想起来。


    许红鱼张嘴心想：不是你真的是要找人啊？我以为你只是找个借口甩了这两人呢。


    霍苛心这时走过来了，一拍周意午肩膀，轻松无比地说：“嗯，你说的对，那你找吧。”


    伏境被这样怪异的语气搞得毛毛的，右手摸上去打开扣在耳廓的通讯器，熟悉的嗞嗞声过后，她轻咳了一声：“咳，有人听到吗？”


    通讯器里一片寂静。


    “喂，有人能听到吗，听到说话。”


    仍然毫无回音。


    原本胜券在握的许红鱼也赶紧打开通讯器，却震惊地发现，自己连此刻近在咫尺的伏境的说话声都没听到了。


    “一般的污染域里当然可以用通讯器，”霍苛心从自己耳朵上取下来一个小小的银色款的通讯器，“但你们没有发现吗？在这里，任何电子产品就像失灵一般，根本没法使用。”


    伏境将耳朵上的黑色通讯器取下来扔进了包里，决定再也不听卖东西的说的鬼话。


    她淡淡地说：“你该庆幸通讯器用不了，否则你们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霍苛心：“......”


    周意午毋自气闷了一会儿，再开口已经挂上了笑脸：“...可是使用能力是需要消耗能量的。”


    霍苛心适时开口，紧跟其上：“我的体内基本不剩什么能量了，再走二十到四十分钟，我大概又会晕倒，所以......”


    周意午瞪了霍苛心一眼，后者脸上挂着淡淡浅笑。


    ......果然是累赘啊。


    伏境用了一分钟思考了一下自己找人的难度，然后败下阵来。


    她用最快的速度给两人分别施加了一个祝福的力量，接着在两人质问的目光中选定了个方向。


    “先看看这边，有我的队友吗。”


    说完，伏境的身体顿时如被人抽筋取髓一般骤然失力，就连身体表面的护体之气都闪烁了一瞬，被反应过来的她立刻维持住。


    有一部分能量在她体内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伏境在感受身体后得出这一结论。


    她转头扫视周围，许红鱼一脸不对劲但没说什么，霍苛心和周意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难道，是他两动的手脚？


    伏境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们身上没有能力波动，而且如果他们有这样的手段，又何必对她虚与委蛇。


    那就...是污染物？可是她的护体之气一直都在，难道污染物除了虫雾，还有别的手段可以剥夺能量。


    会是什么，伏境一刻不停地思考，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她有点不安了起来。


    几人重新上路了，在漫天红色的虫雾中徐徐前行，一模一样的环境，地面，让人总有种原地踏步的错觉。


    伏境捏着手指，脑海中一直翻腾着想不明白的东西。


    如果污染物有一种手段，可以不用接触人就剥夺走能量，一定是有满足条件的。如果没有任何条件，人类从踏入的那一刻起，就失去反抗能力了。


    问题是这个条件是什么呢，她们从进污染域以来，有做什么吗？


    撞见霍苛心杀替身，吃东西，遇到周意午本人......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霍苛心和周意午确认是本人，污染物不可能突然进化到可以模仿人类的灵魂。


    污染域等级暂时存疑，伏境认为，红雾等级绝不可能只有区区四级，甚至李志用那个污染域也比不上红雾。


    所以，红雾至少有五级。


    “注意，有人。”


    周意午的突然出声，让众人齐齐抬头警戒，伏境按下被打断的诸多想法。


    四人继续走了五分钟，才开始听到前方有了动静。


    周意午的能力挺不错的，他可以幻化出眼珠子替他探路，也许不止一个，距离应该会比他表现出来的更远，毕竟人总是习惯于藏着点。


    所以他才会身体虚弱？毕竟人如果过于耗费精神，身体是会差一点，那么，现在仍被他“看着”的有谁呢？


    心中提高了周意午的危险程度，伏境总觉得，这个人远远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红雾中冲出了个熟悉的面孔，她将注意力从周意午身上拉回来，认出了冲出来的人是，周意晚？


    许红鱼（周意午）已经脱口而出：“周意晚（意晚）？”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互相嫌恶的移开了目光。


    周意晚抬起头，脸上已经哭的面目全非，涕泗横流，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惊惶，身上不知是摔得还是与人搏斗导致满是灰尘，破洞。


    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他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脸上一片空白，仔细看还有一丝警惕。


    周意晚紧张地回头，恰巧这时，一颗石子破开浓密的红雾来到眼前，来不及了！


    他不自觉闭上眼，身体僵硬地无法做出反应。


    一切来的太快了，从周意晚出现到他遇到袭击，四人离他也还有至少五百米的距离，根本来不及施加援手。


    “意晚！”


    众人脱口而出的呼唤声比呼啸而过的石子慢了一步，待话音落地，皆目露惊色。


    “啵。”


    一声轻微的犹如泡泡被击碎的声音几乎和众人的呼唤声重叠，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周意晚周身出现了一道碎裂的微光四散而去。


    是他的能力，伏境心中一松，脚步更加快，几人迅速跑到周意晚身前。


    红雾中先后走出来四个人，“伏境”，“乌雪”，“范术”，“许红鱼”。


    伏境紧盯着对面略显陌生的“队友”，以及陌生的“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自己的替身人，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一时古怪难言，在已经逐渐习惯这张脸的现在，看到它出现在另一个人脸上，莫名的不适在警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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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解决她！


    伏境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飞身冲了上去，在躲过迎面而来的石子后顺势掏出短刀，一刀扎在了“范术”的脖侧。


    在逐渐获取自己能力的过程中，在乌雪递给她那一把匕首开始，她发现她竟然爱上了刀尖捅入身体的感觉，这种实实在在的剥夺他人生命的触感。


    剩下的三人立刻反应过来，对伏境形成了围势，“乌雪”冲了上来。


    许红鱼眼睛紧盯着“乌雪”，脑海中的丝线逐渐连接上她的身体，“乌雪”不断地动作使丝线不稳，不断脱落。


    片刻后，许红鱼只好放弃，从包中抽出激光枪对准另一个寻找机会的“许红鱼”。


    “嗞嗞。”


    “许红鱼”躲开了，阴狠的目光射来，突然发现了两个置身事外的人。


    她阴恻恻笑了一下，掌心对准了其中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病恹恹的男人。


    霍苛心：“？？？”


    周意午：“......”


    许红鱼的激光枪不停，只可惜她的准头没那么好，她按下浮躁的心，不断地射击，斩断她的前路。


    另一边伏境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阻碍，让她难以动弹。


    是“禁锢”。


    左侧“乌雪”冲了上来，作势欲砍，伏境身上立刻升腾起一股浓重的死气，地面同时有六颗石子飘起，同时“乌雪”射去。


    “乌雪”的身躯虚化了，石子从她身体穿了过去，没有对她造成一点伤害。


    然后落空的石子没有落地，反而顺势拐了个弯，四颗冲向不远处聚精会神的“伏境”，两颗回转向“乌雪”，无法在三秒内进行两次虚化的“乌雪”只能虚化一部分，躲过了那颗射向心脏的致命的石子。


    然而另一颗石子精准无比地打入了她的下腹部，血液涌了出来，冲击力使得“乌雪”后退两步，艰难地稳住身形不致摔倒。


    另外四颗呈合围之势飞向了“伏境”，却同时在离她还有一寸之地的时候同时失去所有动力摔落在地。


    “伏境”不屑地歪头，仿佛在说，就这样？


    伏境笑了一下，找到网点骤然冲破禁锢，她的能力，弱点是什么她一清二楚。


    她两手摊开合十竖在身前，巨大的无形的挤压将“伏境”压的动弹不得，她脸上出现慌乱，说明她已经束手无策。


    十分有趣，伏境注意到了，她其实并未掩饰，但她的替身只拥有禁锢这一种能力，看来这是替身的限制。


    突地，伏境向身后使出禁锢，并说：“别动。”


    “乌雪”白着一张脸，发现自己手脚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


    紧接着随着伏境双手分开，被“挤压”的“伏境”立刻就像被捏爆的水果一样爆开，鲜红的液体混合着固体，半固体溅落在地。


    正常人的灵魂一般是人形，而替身人的灵魂则为僵硬的类似于人的大脑一样的，混沌的一团。


    灵魂是躯体中枢，控制了中枢，就可以控制这个人。恰好，她很擅长控制灵魂。


    伏境回头正欲把“乌雪”也处理了，动作突然一顿，脸色迅速泛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麻，无力。


    能量在流失，好似瞬间被挖去一块一样，和不久前的情况一模一样。


    到底是为什么！


    刚刚发生了什么...刚刚......


    伏境瞳孔微颤，盯着不远处刚才还覆盖着血污的地面，此刻血腥味全然消失不见，就和霍苛心杀掉的“周意午”一模一样，就和她杀掉的“乌雪”等三人的尸体也一模一样。


    尸体消失了......能量消失了......


    伏境脑海中两根筋电光火石间搭上了，她急切转头：“不要......”


    晚了。


    “许红鱼”被许红鱼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