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作品:《欢迎来到恶鬼城

    钰绝跟在闫之李身后,目光在屋内小心巡视,不敢随意触碰任何物什。


    闫羙的书房很是宽敞,一扇小窗将天光裁剪的细长,落在案几上那卷翻开的书卷上。


    钰绝本是想看看有没有机密,凑过去一看,不可置信的上手翻翻,这居然是本市井言情话本。


    不是,闫羙你堂堂鬼王,居然躲在书房里看这种低俗文学。


    开玩笑的啦,她当然知道这都是李怡莲看的。


    两人相见时,她姿态端庄,手不释卷。不知情的还以为看得的是什么古卷名章。


    实则不然,都是些市井情爱文学。


    包括她那一墙的书柜上都是。


    窗下铺着深色粗麻软褥的卧榻,软褥铺得极厚,上面隐隐陷下一个惯常的卧痕。


    墙上挂了一幅画,是李怡莲的画像 。画中人与如今模样大有不同,现在的她气质温婉如玉。画像之人则是意气风发,心比天高。


    “母亲。”


    闫之李对着画像喃喃。


    钰绝只看了一眼,便自顾自在书房中搜寻起来。


    她依着寻常话本里的套路,在书柜各处按压敲击,试图寻找暗格机括。


    长恒掌门修道密道机关就在书柜里。闫羙比他生的还早,估计用的也不能新颖到哪里去。


    钰绝在这边找找,那边翻翻。


    虽然什么机密文书都没找到,倒拆了不少装饰上的珠宝,准备到时候拿中之界去卖。


    就说是鬼城主用过之物,高价卖给那些鬼怪狂热爱好者。


    寻了半晌未果,她回身,见闫之李仍痴立在画前,不由挑眉调侃:“要不,给你搬张凳子,坐着看个够?”


    本是随口一言,但她竟真转眸望来,目光真切。


    拿你没办法。


    钰绝钰绝心下腹诽,只得搬来木凳。


    闫之李坦然落座,目光依旧胶着在画上。


    立于其后的钰绝也随之端详那画像。突然,她拔剑越过闫之李,向画幅探去。


    闫之李挥手格开剑锋,眼神不善,“你要对我母亲的画像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就看看。”钰绝嘴上这么说,腕上却骤然发力。剑尖还未触碰,一道清光自画幅荡开,将剑锋稳稳阻隔在外。


    “就该如此保护母亲的画像。”闫之李对此颇为满意。


    而钰绝抽了抽嘴角,她就只看出这个吗。


    吩咐道:“让开些!”


    闫之李不为所动。


    钰绝只得按下性子,声音放软几分:“给姨母让一下好不好啊?”


    闫之李:“少占我便宜!你真以为你那套话能糊弄我不成。”


    得,这是大脑反应过来了。


    钰绝弯着眼角,扯着嘴角,露出全然假意的笑:“那少主大人,能否为了小人让开一下下?”


    她不让,问“你要对我母亲的画做什么?”


    “能做什么?总不能是要毁了。”钰绝道。


    闫之李不信,不肯挪动半分。


    “你要是这样干扰我,我肯定是找不到解开你母亲镣铐得方法。解不开镣铐,你就不能和你母亲一起离开。到时候她问我为什么办不到她要我做的事,我就跟她说‘是你那个好女儿,这也不让我干,那也不让我干,就是不想让你走’。你说,这样好不好呀?”钰绝朝闫之李眨眨眼睛,好似在商量。


    “你不许这么说。”


    闫之李瞳光微动,犹豫两下,纵是侧身让开些许。


    钰绝满意,再度引剑而上,被东西拦住,灵力缓缓灌入。但见光晕之上涟漪骤起,如石子入水,剑身竟随之徐徐没入画中。


    可以啊,居然把秘府藏在这种东西。


    钰绝心下豁然,转身对着闫之李道,“你就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闫之李:“我也要进去。”


    钰绝:“外面看顾的工作也很重要的,你就留在外面。”


    闫之李不愿意。


    于是钰绝又道,“唉,李怡莲你可真生了个好女儿。”


    闫之李只得抱臂立在一旁,“那我该做什么?”


    你不捣乱就是最好的了。


    钰绝只笑眯眯道,“你继续看你母亲的画就好,如果有人来了,别让他们进来打扰我。”


    言罢,指尖轻抚剑身,往画卷内探去。随之化作一道流光,被吸入画中。


    眼前是一片漆黑,最先袭来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微酸并带有腐臭。


    钰绝胃里翻江倒海,猛然弯腰,干呕了几声。


    王八蛋闫羙,不注重个人卫生,呕...


    脚底触感也不一般,软软的,又有点硬。还有水,弄湿了她的鞋底,抬脚还黏在地上,有种拉斯感。


    呕...钰绝没忍住又干呕起来。


    垫着脚尖越往里走,脚下开始干燥起来,也豁然开朗起来。


    眼前的世界很是荒芜,大地干裂的黄色,世界没有一丝绿意,要不是天青色的,会让人以为这是下之界。


    “救命,有没人啊!”一声凄厉的喊声打破了寂静。


    闻声望去,一颗枯木下倒着两团模糊的人形虚影。一个人紧紧把另一个抱在怀里,面容不清,像是两团虚影黏在一起。


    “救命啊,救救他,他要饿死了。”抱着人的那个在喊,声音是如此绝望。


    被抱的却是抬手阻拦,“别喊了...现在家家没有余...没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我就算去偷,去抢,也不会让你死的,你等着!”说完,那团虚影把抱着的虚影放在地上,跑走了。


    地上那个只发出常常的叹息声,一阵风吹过,连带着叹息,都化作风沙。


    前景环境变得更恶劣了,一间无法遮风挡雨的茅草屋出现,门扉歪斜,隐约可见榻上躺着一个虚弱的影子。


    ‘哒哒哒’,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才到钰绝腰身高的虚影,双手捧着一个碗,冲向屋内,喊着“母亲,母亲,我找到水了!你快喝,喝了就能活下去!”


    而那躺床上的虚影只是推拒着,“我要死了,这水...你自己喝吧。我死了就...烧掉我,不要让人...吃了...”


    “不要,我不要!你不会死的。”小虚影试图强行喂水,但踏上的母亲只是头一垂,没了气息。


    孩童悲恸的啼哭声响起。


    风沙再起,茅草屋也如幻影般消散。


    无数虚影跪倒在地,向着空中顶礼膜拜:“求求仙人!救救我们吧!”


    空中浮现一道看不清面容的仙人身姿,广袖一拂,声音悲悯:“天道无常,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修道者,不可妄加干涉凡俗运数。”


    说罢,仙门轰然关闭,将苦苦哀求的众生彻底隔绝。


    继续往前走,蝗虫遮天,洪水倾泻...连天地也渐渐染上血色,与下之界一般无二。谁说得清到底哪里是人间哪是地狱呢?


    易子而食的景象随处可见,路旁的尸骨早已被啃噬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肉都不剩。钰绝越往里走,心头越是发沉。


    一路下来已经没有活人的虚影了,走到一处山洞,一个瘦高的虚影用毛笔在墙上写道:


    ‘新历八七年,月与岁星同光,九州连岁荒歉,又逢天灾,诸国皆闭籴自保。是岁,苍云大饥,冬月,苍云军变,劫掠州府,流血盈野。越二年,汾州饥。三年夏,平川大水,溺毙无算。秋,幽州蝗,田稼尽空。四年,浔州,临安州并饥。五年春,素有九州粮仓的镜州和望澜,皆告罄竭。


    流民数十万,聚于玉京,虽开粮仓,不足以济日。百姓发茔墓,斫道树殆尽。今屠割活人以供朝夕,父子不问矣,夫妇不问矣,兄弟不问矣。


    是时十室五殁,积尸生瘴,大疫遂起,复死其二。”


    写完最后一句,那瘦长的虚影也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如风中残烛般倒下。


    钰绝凝视着墙壁上斑驳的文字与壁画,心下明了,这便是史官笔下讳莫如深,却堪称新历以来最惨烈的一场人间浩劫。


    彼时三界刚立,新历方启用。神仙无暇管理中之界,而修士多以‘不沾染凡尘因果’为由,对百姓经历的苦难视若无物。


    直到天地同悲,一场雨浇灭了汾州连月的山火,涤清了弥漫的疫病。灾难终于结束了。


    然而史册之上,却被记为:“新皇感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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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免人族罪恶,故降下救世之雨”。


    此灾过后,目睹苍生涂炭的惨状,有修士幡然醒悟,提出“夫吾辈修士,本出凡尘。既证超凡,亦当以庇佑黎庶、以守护苍生为己任。”


    此言一出,千呼百应,逐渐动摇了三界分立前延续数千年的避世传统。自此修士入世济民之风渐起,仙凡之隔逐渐消弭,修仙世家逐渐登上历史舞台。


    钰绝在长恒的学堂里学到这一段时,不免笑出声,人都快死绝了,倒跑出来大义了。


    然后被白胡子老教习赶出教室,又以“心思不端,对前人不敬。”的理由罚她抄了十遍当天的课本。


    切,老不死的家伙。


    钰绝想想就生气。


    她看着墙上的壁画,心里有了猜测。这或许是闫羙诞生的经历。


    果然,眼前的虚影咽气后,一股滔天的怨气骤然爆发。当然,这不是眼前之人有多特殊,而是天地间可以承载的怨气达到了顶峰。


    怨气汇聚、压缩、蜕变——鬼王闫羙,应劫而生。


    他以人的怨念为食,迅速成长,为祸人间。终被众多修士联手镇压,丢到下之界。而他在下之界,统领万鬼,建立恶鬼城。


    画面戛然而止,而钰绝也走到了洞府的尽头。


    眼前是一方无色幽潭,散发着浓烈恶臭。墙壁渗出的粘稠液体,正汩汩汇入潭中。


    上面有着几块石头,石上面残留着斑驳盔甲,甲胄依旧保持着主人生前剧烈挣扎的姿态,无声诉说着绝望。


    “好饿啊。”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钰绝回首望去,才发现身后站着无数虚影,无一不瘦弱。


    “好饿……”


    “我好饿啊!”


    越来越多的虚影随之附和,声音层层叠叠。


    伴随着那声音,钰绝此刻竟也感到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四肢像是被抽了气力绵软起来。


    钰绝心知不妙,不敢耽搁,纵身点过青石,衣衫偏飞落于对岸。


    身形方定,她便敏锐地察觉到,脚下的潭水正在迅速上涨,已隐隐有淹没石阶之势。两侧壁垒也开始蠕动着,缓缓向内合拢。


    一个惊人的猜想浮上心头。为验证,她取出一件无用之物,浸入水中再迅速提起——只见接触潭水的部分,已然消融无踪。


    钰绝悚然惊觉。这是在阎羙的胃里,他把自己的胃炼化为洞府,而这液体,就是胃液!


    钰绝头皮发麻,她立刻尝试运转灵力逃离这个诡谲之地,却惊恐的发现,灵力一出就被这个胃袋吞噬。


    就连她体内的灵力,乃至生命精力都在一丝丝的被肉壁抽离吞噬。


    李怡莲其实根本不是要我救她,是让我给她丈夫饱餐一顿吧!


    钰绝心里狠狠的想,却发现来时的入口就已经彻底被吞噬消失不见。


    唯一不受影响的是顶上那处洞穴,像是有结界罩住,不管外面多肮脏狭窄,里面也依旧干爽。


    钰绝敲击这那处结界。一边躲避虚影的攻击,这些原本虚幻的影子此刻竟凝如实体,疯狂地扑上来想要将她分食。


    数量太多,一个不察,手臂已被狠狠咬住。


    “嗷!”钰绝发出嚎叫,她猛力甩开虚影,只见手臂上一个大大的牙印。


    胃壁已经收缩到两侧,她身剑合一,刺向墙壁,但这激怒了洞府,空间急剧收缩。


    她急甩出数道符箓,金光乍现,勉强撑出一方立足之地。


    但这就像往夹子里塞东西一样,要么夹子夹不住破了,要么东西被夹烂。


    而她的空间支持不了多久。


    钰绝全心破解身后的结界,谁不知破开后是连带着此处洞穴一起吞噬,还是只要躲进去就能逃过一劫,总之她别无选择。


    “破!”


    又是剑破,又是贴符,也毫无作用。


    地上未被彻底吞噬的盔甲,好似在彰显她的结局。可那些人做不到不代表她不行。


    她翻找着储物袋,无论是存续了狐妖一击的毛发还是别的,都不起效果。


    与此同时,支撑着这方天地的结界已布满裂痕。


    胃壁仍在无情挤压,马上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