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榆城的夏天，阳光明媚。


    周达从医院出来，将拍的片子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刚走了几步，头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用力地敲了几下头，妄想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那颗埋在他大脑深处的肿瘤停止折磨。


    肿瘤已经开始恶化了，可是他没钱治，基本就是等死了。


    这是他的报应吗？


    蹲在路边缓了一会儿，周达推开好心前来关心的人，颤颤悠悠站起身，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快到他的出租屋了，路边传来一阵孩子惨烈的哭声，伴随着男人粗鲁的斥责和辱骂，吵嚷的声音、尘封的记忆与剧烈头痛一瞬间袭来。他停住脚步，狠狠盯着不远处的男人。


    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狰狞，男人有些被吓到，当真停了手，只是嘴里仍骂骂咧咧。


    周达盯着他走回屋里，又看了一眼被他独自留在楼下、逐渐停止抽噎的小孩儿，离开了。


    ……


    十分钟后，周达回到这里，小孩儿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正拿着根不知从哪弄来的小木棍，蹲在花坛边上戳泥巴玩儿，裤脚处都是黄黑色的泥渍。


    他走到花坛旁，小孩儿察觉到有人靠近，扭过头，先看见了他手里的锤子，又抬头看他的脸。


    不认识。


    小孩儿继续低头玩泥巴。


    周达蹲下，问：“你希不希望，以后都不用再见到你爸？”


    小孩儿奇怪地又转头看他，神色懵懂，也不知听没听懂他的意思，微微点了下头。


    周达心情好了些，唇角微微弯起，指着不远处的屋门，问他：“那是你家吗？”


    小孩儿这次很干脆地点了头。


    ……


    又是十分钟过去，周达推开屋门出来，手里的铁锤滴着水，他仿佛见到老熟人一般，朝小孩儿笑了一下，再次走到他身边，说：“我帮了你，那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我今天没有来过这里，你也没有见过我。”


    “记住了吗？”


    【2】


    我第一次见到闻夏，是在领助学金的舞台上。


    我站在角落，听到台下的老师讨论，说那个叫闻夏的学生，是班里的第一，也是这次月考的年级第一。女老师的语气里都是夸赞，却也有几分惋惜。


    这样的人竟然也和我一样要靠领助学金生活吗？


    于是下台之后，我偷偷打量着旁边的其他学生，里面有个又白又瘦的女生，即便不说话，也漂亮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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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于显眼。


    她应该就是闻夏了，我想。


    我不受控制地想要了解她，关注她。


    后来我知道了，她比我高一届，而且，和我一样，是个家里只有父亲的单亲家庭。父亲的人也都一样糟糕透顶。


    可是为什么她这样耀眼呢？


    ……


    闻夏高中的成绩依旧很好，她考上了榆城的大学。


    她以后的生活会好起来的吧？


    可是我好像从那个人死的那天便困在原地，再也走不出去了。


    ……


    快过年了，我偶然经过闻夏家附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她家楼下，可是灯都熄着。


    榆大已经放寒假了吧？


    她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要不然……我去榆城见见她吧。


    ……


    她怎么能交男朋友呢？


    ……


    我杀了骂闻夏的学人精，杀了看不起她又惦记她脸的渣男。可是好像被她看见了？


    她是不是真的看见我动手了？


    反正我也活不了了，不如带上她陪我一起吧。


    那个男朋友也逃不掉。


    我会用最干净利落的方式，让她死得不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