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坠崖

作品:《春波长逝

    黑衣男没有给对方挥刀见血的机会,他先松了手,冷风猎猎,二人急速下坠!


    再次醒来姜蔓枝躺在一片淤泥滩上,她浑身湿透,淤泥滩旁是一汪深潭。


    姜蔓枝艰难的从淤泥滩中爬出来,她感知着身体的各个部位,除了几处擦伤近乎完好。


    天不亡我!姜蔓枝内心尽是劫后余生的大喜。


    一旁的黑衣男明显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至今还在昏迷中,姜蔓枝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救人,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泥潭中拖上岸。


    姜蔓枝大概检查了他的伤口,脸上有些擦伤,两只手臂受伤最严重,右臂被鲜血浸染,手掌被摩擦的不成样子,应当是坠崖之时极力寻找可攀附的石块或树枝所致,姜蔓枝确实记得自己在下坠的过程中被树丛树枝垫了几次,不知道哪一次才彻底昏迷过去。黑衣男左臂姿势怪异,似乎是脱臼了。


    想到这,姜蔓枝顿时生出些许愧疚,黑衣男的左手一直抱着自己,不会是被自己压脱臼的吧,不过愧疚之感很快就烟消云散。


    山崖下杂草丛生,大大小小的石块铺就着地面,崎岖不平。姜蔓枝剥开重重深绿才看见一个山洞,山洞并不深邃,阳光也刚好可以照进来,有嶙峋的怪石作顶可以遮风避雨。


    姜蔓枝又费了一番力气才把这人拖进洞里,把他靠在一个空心的树桩上。


    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男人捆起来!男女力量悬殊,保不齐他是个坏人,万一醒来后翻脸不认人可怎么办?姜蔓枝心道。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落幕,月光无视嶙峋奇特的怪石闯进了山洞内,洞内生着火。李庭聿幽幽转醒。


    他的外衣被扒了,身上捆着藤蔓,不过身上大部分伤口都被处理过了。


    “你醒了?”姜蔓枝俯下身,她把手中盛水的芭蕉叶递在对方嘴边,“喝点水吧。”


    李庭聿抽着冷气,他看了一眼山洞外浑浊的潭水:“这水能喝?”


    姜蔓枝道:“不喝渴死。”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李庭聿愠怒的看着对方。


    姜蔓枝解释道:“刚刚不能,现在能了。”他指了指李庭聿背靠的树桩,里面流出汩汩清泉。


    “我在里面铺了细沙和粗石,混浊的潭水倒进去经过沉淀就变清了,勉强能喝吧,对了,最底层我铺的是你的衣服。”姜蔓枝解释道。


    “为什么捆着我?”李庭聿道。


    “男女力量悬殊,我有些防备心总是好的。”姜蔓枝理所应当道。


    “我不会害你,如果我要害你,刚刚就不会救你,所以现在可以给我松绑了吗?”李庭聿压抑着陡升的怒火。


    姜蔓枝他上身的藤蔓解开了。


    李庭聿在松绑之时看到一旁自己七零八碎的黑袍顿时黑了脸,与此同时他察觉到了自己被捆着的手臂好像脱臼了。


    李庭聿脸色更加难看,他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居然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带一个陌生人逃命,只因为这张脸与阿姚有三分像。


    李庭聿突然心中起了警戒,这人会不会是谁特地派来他身边的,他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蔓枝在角落里鼓捣着什么东西,没分一个眼神给对方,隔空对李庭聿道:“你还没跟我说你叫什么呢?”


    李庭聿眯了眯眼,冷哼一声:“你不知道我是谁?”


    姜蔓枝凑过来,与他目光对视,挑衅一笑:“你是谁很重要吗?你就算是皇帝老子现在也还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我扒了衣服。”


    “放肆!一个姑娘家……不知羞耻。”李庭聿怒上心头急火攻心,没有注意到姜蔓枝手上的动作,嘎嘣一声,他脱臼的左臂恢复了,李庭聿对于手上的疼痛后知后觉,姜蔓枝迅速用木棍和黑布条将他的手臂固定。


    “我刚刚说的话只是想转移你的注意力,小心气坏了身子。”姜蔓枝看着对方努力压抑怒气的样子就想笑。


    李庭聿额上已经沁出了冷汗,他拧着眉看着对方包扎的样子:“你懂的不少。”


    姜蔓枝笑了笑道:“哪里,是你懂得太少而已。”


    李庭聿脸沉了下来,这女子刚刚怕不是故意的,他还没有这么被人接二连三的呛过:“你是谁派来的?”


    姜蔓枝看着他顿了几秒好笑道:“你不会怀疑我是你的死敌派来害你的吧,”接着她仿照李庭聿的语气道,“如果我要害你,刚刚就不会救你的胳膊,甚至在你清醒之前,我就有机会杀掉你了。”


    火堆照的李庭聿的脸忽明忽暗:“你要害我,未必要杀我,说不定派来我身边讨好我获取我的信任然后在关键时刻背后给我一刀。”


    “怎么?对你使美人计吗?”那你未免也太看的起自己了。


    李庭聿冷哼出声,这女子真是不知死活!


    “那我就当你在夸我好看了。”


    李庭聿活动一下臂膀,摆脱掉身体的绵软,缓缓起身对着山谷内吹响哨声。


    声音在谷内几番回荡,一只羽毛黑白相间的猛禽尖叫着朝二人飞来,姜蔓枝后退几步,那是一只隼,它稳稳的落在李庭聿没受伤的那只手臂上。


    过了一会隼被放飞。


    “你在想办法向外界求救吗?”姜蔓枝询问道。


    李庭聿道:“我在想办法把追兵叫过来。”


    “……”


    “你叫什么名字啊?”见对方不理她,她接着道,“这就我们两个人,我不跟你说话,就只能跟一些山精野怪说说话了。”


    李庭聿转过头眯起眼看她:“你能跟山精野怪对话?”福禄山真是人才辈出,个个都是装神弄鬼的一把好手。


    突然,姜蔓枝的表情凝重,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庭聿的身后,认真中夹杂着一丝惊恐,欲言又止,最终艰难的抬起手指指着对方的左肩,缓缓道:“那团红色的东西是什么。”


    李庭聿抬起右手猛地抓向自己的左肩,随后脑袋后转,什么也没有。


    “你敢耍我?”李庭聿紧握右拳。


    “我没有啊,”姜蔓枝满脸无辜,她抬起手指着刚才的方向,“那里就是有一只红色,不,是褐色的麻雀。”


    李庭聿再次转头,果真有一只麻雀,他看着姜蔓枝道:“你过来。”


    “我还是不过去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气,”李庭聿闭上双眼,竭力隐藏自己外露的怒火,紧接着听见姜蔓枝继续不知死活的道,“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体。”


    ……


    山洞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声声“殿下”在山谷内飘来荡去越来越近,李庭聿从山洞内走出来。


    “陛下!”


    “闭嘴蠢货!你要暴露公子身份吗?”另一个声音呵斥道。


    小五小六闯进山洞看到眼前这一幕,红色黑色的衣服四散凌乱混杂在一起,一个女子晕倒在山洞内。


    小六激动道:“公子!那是您抢山匪的新娘子吗?”


    小五低着头,不像小六这般没心没肺,胆大包天,他自知救驾来迟不敢多言,


    李庭聿道:“你,转过去。”


    小六愣着脑袋,他缓缓转过去,下一秒李庭聿踹在他屁股上,小六摔了个狗吃屎,“哎呦!”


    小五微微抬头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立刻跪下认罪,小六紧跟着意识到自己又犯蠢了,自己每次犯蠢都会被踢。


    “人都抓了吗?”李庭聿看向小五。


    “回公子,有个小丫头给我们的人带路,内些山匪和刺客都被包围了,但是……刺客全部自刎,没有问到他们的主子是谁。山匪则全部一网打尽。”小五答道。


    李庭聿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道:“总归也不算一无所获,那装神弄鬼的妖道呢?”


    小五神色犹豫:“已经拿下,可要带回京城?还是即可斩杀?”


    李庭聿挑眉冷笑:“自然是带回去,朕倒要看看他是如何装神弄鬼的。”


    小五道:“真是奇怪,那妖道只作法没有献祭,他一场法事下来……天就晴了。”


    “许是他通晓一些天文地理的知识,提前算准了天会晴。”小五道。


    “公子,我们下一步做什么?”小六道。


    李庭聿皱起眉道:“回京。我才出京,便走漏了消息,还派了刺客追杀,看来有人真是等不及了。”李庭聿扫了一眼山洞里的姜蔓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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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娘难道是刺客?她怎么昏倒了?”小六问道。


    李庭聿看他一眼,“朕最讨厌话多的人,所以把她打晕了,你想试试吗?”,小六缩到小五身后。


    “不是,”李庭聿冷笑出声,“她,也是个会装神弄鬼的。”


    小五道:“属下明白了。”


    李庭聿走出山洞,只留下小五小六大眼瞪小眼。


    小六道:“你知道怎么办吗?”


    小五道:“……”


    “既然那妖道要带回宫,如此一来这女子也应当被一同带回去。”


    李庭聿一路策马扬鞭进了京都,由于不能再次走漏消息,他像往常出宫一样走得暗道。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乾清宫外丞相裴炎清官袍高帽穿戴整齐跪在殿前。


    李庭聿已经到了乾清宫,太监们跪在地上为他更衣,李庭聿不急不缓洗漱妥当,顺手抽走太监手上自己常盘的佛珠,款款走了出去。


    “爱卿为何如此匆匆?”李庭聿道。


    “微臣有要事禀报陛下,陛下还记得三年前因贪污朝廷赈灾粮而杀头抄家的姜家吗?”裴炎清道。


    李庭聿略一思索,挑眉道:“江州前任知府。”


    “正是此人!”裴炎清道。


    “朕记得是先帝和你亲手处理的这件事。”李庭聿背过手将核桃在手心里翻来覆去。


    裴炎清正色道:“三年前姜家本该灭其九族,但是却逃了一个,臣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


    李庭聿神色淡淡,停了动作,手轻轻拂在龙椅上:“逃了一个?”


    裴炎清没有从新皇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陛下,逃走的内个如何处置?”


    李庭聿道:“爱卿想如何?”


    “先帝爷仁慈,当年杀姜礼时也是犹豫再三,毕竟姜礼早年也是为江州治水立下过功劳的,晚年糊涂才犯下大错,但最终先帝爷还是杀了,因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如今陛下轻易放过恐怕会有损先帝爷在朝廷中树立的威严,动摇民心,动摇整个朝廷的根基啊。”裴炎清直视李庭聿的目光。


    李庭聿沉下脸色,看着以下犯上咄咄逼人的前朝重臣:“裴相怕是忘了,皇考当初这样做全的是谁的颜面,只凭他姜礼一个人就能盘剥如此巨大的赈灾款?”


    裴炎清眼中闪过厉色,他竟是直直的站了起来,全然没把高坐在明堂上的皇帝放在眼里:“那又如何?皇上也别忘了,是谁扶持您坐上的这把龙椅。”他冷哼出声,接着道:“微臣倒是小看身为皇子时的陛下了,原来藏匿到最后的才是猛虎。”


    “你放肆!”厅堂上一瞬间所有带刀侍卫将刀出鞘,利刃的寒光却没有划破裴炎清的胆子。


    “皇上是要杀了微臣吗?可皇上别忘了,我有先帝赐下的免死金牌,您如今杀我,只能与朝臣离心,我一死,您还坐得稳这把龙椅吗?毕竟这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沧海遗珠。”裴炎清无视所有刀光,光明正大的走出了乾清宫。


    小六愤恨的收了刀柄:“此人实在是胆大妄为!皇上只要一声令下,奴才今夜就潜入裴府将他的人头斩落!”


    李庭聿轻笑出声,没有半分怒气的样子:“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不急。”


    *


    裴炎清出了午门,坐在马车上,幕僚为其焚香斟茶,裴炎清却将茶水打翻,毫不遮掩自己的怒气。


    “一群废物,不仅没能杀了皇帝,还没能抓住姜礼的后人,那道士玄微子也被皇帝小儿抓了!你可知道,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裴炎清声音中压着怒火。


    “大人千万不可着急,就算刺杀成功,也不过是换一位新帝登基,倒不如我们想办法拿捏这个小皇帝,至于那姜礼的后人,您就更不用担心了,一个卑微弱小犹如蝼蚁般的女子,能翻出什么浪花,就算她有您当年赈灾案的证据,又能如何,谁会相信?朝廷上下都是您的人,陛下根本不敢把您怎么样。至于玄微子,待属下打探清楚,且杀且放您看如何?”幕僚崔世隐尽现谄媚姿态。


    “且杀且放?”裴炎清不解道。


    “便是明面上将他杀害,实际上将其救出来,继续为大人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