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搞什么！”


    百分在震惊之余抓住了陈竹的手腕。


    在下一次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一把把要往外冲的陈竹给拖了回来。


    刚刚目送他们进电梯的队员还没回去，听到这动静立马回头，却只看到电梯门在面前嘭得一声关上。


    “这是什么了？”有人拍拍身边的人。


    “不知道啊。”


    显然，他求助的这位仁兄也非常迷茫。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去一队！”陈竹用力甩开了百分的手。


    “？”百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陈竹直视着他的眼睛：“墨风想让我去一队给sold打替补，对吗？”


    “不然呢？你还想要首发？”


    “为什么不行，你觉得我实力不够？”


    两个人一句接着一句，很快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是！你是很强！可你是个新人！”百分瞪着眼：“谁都不知道你具体能打出来多少，这时候，谁能给你首发。”


    “那他呢？他就可以打首发。”陈竹朝旁边一指。


    “哈？”百分简直被气笑了：“那你有本事让联盟把sold也禁赛，你就也可以首发了。”


    “我没这个本事。”


    “没这个本事你说个屁！”百分气得差点一巴掌甩这小屁孩后脑勺上。


    被这句话喷了一脸，陈竹明显也冷静了很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那口梗在嗓子眼的气缓缓吐了出来。


    他试图跟百分讲道理。


    “教练，我问你，如果我转会期去LPL排名靠后的战队，能不能拿到一个首发的位置。”


    百分愣了一下，皱着眉不说话了。


    这已经是回答了。


    若说以前，他或许还能理直气壮的反驳，但现在……


    这段时间陈竹的表现已经摆在眼前，他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话。


    沉默半晌后，百分冷冷开口：“你别忘了，你的合同现在还在COV手里，就算你想走，只要COV坚持不卖，你也走不了。”


    陈竹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教练，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百分沉着脸：“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这确实是个事实。


    上辈子他就是这样，跟庄寒津彻底闹掰，还因此搞得舆论满天飞，得罪了俱乐部的管理层，以至于被卡了快两年的合同，差点就此沉寂下去。


    陈竹的表情很不好看。


    他感觉命运仿佛在把他推往他最不想去的方向。


    重来一世，他本想离开COV这个伤心地，彻底修正这个错误，但现在……他要进一队当替补的时间甚至比上辈子还更早了些。


    难道一切都不可改变吗？


    那一切，非得再来一次不可？


    “赶紧跟我上去。”百分见他一直不说话，干脆想绕开他去按楼层按钮：“首发的位置并不是靠争出来的，是靠打出来的，你懂吗？”


    陈竹没有说话，只是后退了一步，彻底挡住了电梯的一排按钮。


    他抬头，语气坚定而执着：“可我不想当工具人，也不想当谁的代替品。”


    如果一切不可避免，那不如把一切都提前。他现在身上只有一个青训合同，就算他现在跟COV撕破脸，也可以想办法筹钱赔付了违约金，买一个自由身。


    陈竹几乎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偏偏在这时……


    “如果阿竹不去的话，”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人突然开了口：“我也不去了。”


    “？？？？”百分唰的一下回过头，他一双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怎么！你们要逼宫吗！”


    陈竹脑子里嗡得一声响，他有点不敢置信地扭过头，看向庄寒津。


    这人仍然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淡定表情，仿佛刚刚吐出那句爆炸语录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你在这儿掺和什么！”陈竹心里火气噌得一下烧了起来。


    庄寒津：“转会期，我跟你一起去试训。”


    “？？？”陈竹只觉得脑子里的思绪已经乱的拧成了一堆麻花，他听着只觉得荒谬：“你要跟我一起去试训？”


    庄寒津点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们在这儿演什么苦情剧吗？”百分简直要疯了：“你们都成年了！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前途是这么用来开玩笑的吗？”


    “没有开玩笑。”庄寒津抿了抿唇。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去一队，磨合很困难。”


    “磨合很困难就不磨合了吗？你去其他的战队就一定有首发？你……”


    “别说了。”陈竹被百分吵得心烦意乱。


    他上前一步，干脆利落地伸出手，一把捂住了百分的嘴。


    百分：“！！！唔唔！”


    陈竹在旁边几乎要杀人的视线里，吃力地镇压着百分的挣扎。


    “为什么。”他抬头盯着庄寒津，开口：“给我一个理由。”


    “说好了……”庄寒津顿了一下：“要一起拿冠军的。”


    陈竹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那只躺在铁皮盒子里的许愿牌在一瞬间闯进了他的脑海里。


    那是他年少时跟庄寒津许过的愿望。


    一个早已被他遗忘的愿望。


    却在此刻，成为一个少年为他破釜沉舟的理由。


    简直……可笑。


    在陈竹走神的同时，百分趁着这个机会挣脱了他的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你真是要造反了你！”


    陈竹像是没感觉一样抬起头，仍然看着庄寒津。


    “如果我跟你说，我们在一起永远不会拿到冠军呢？你也要跟我一起走？”


    “会拿的。”


    “什么？”


    “会拿冠军的。”


    庄寒津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决又笃定。


    陈竹突然噎住。


    又来了。


    那种无力感又来了。


    他要怎么说？说不会的！我们会吵架！会分离！会以黑马之姿闯进四强，然后倒在决赛的前夕？


    那是他上辈子已经经历过的事实，却无法在这一刻成为说服庄寒津的证据。


    不知什么时候，电梯门忽然在眼前缓缓拉开来，露出外面挤挤挨挨的一片人墙。


    电梯里面的三个人几乎同时扭头看出去。


    无数双视线相对，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教练，那个……是电梯坏了吗？”


    陈竹：“……”


    他们刚刚到了一楼之后就再也没有按过按钮，电梯就这么一直停在一楼没动过。


    这群人估计是在门口观察了好半天，实在是没按捺住好奇心，全都跑过来偷听，结果偏偏有人没注意蹭到了电梯按钮，这才……


    “没事，你们快去训练！我等会儿回来会查你们rank战绩！”


    百分也不再废话，直接强行把陈竹给扒拉开，一巴掌拍在关门的按钮上，再非常丝滑地摁了一下【4】。


    做完这一切，他又回过头看了陈竹一眼，刚刚还倔得像头驴的男生此时已经垂下眸，不说话了。


    果然倔驴就要靠倔驴治。


    他又抬头看了庄寒津一眼，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忍住开口训了起来。


    “俩小屁孩，比赛都没打上，就想着拿冠军，怎么不一口撑死你们。”


    “你看看他们，有的都在青训打了两年了，也没捞着机会打比赛，你们现在有机会进一队还挑挑拣拣。”


    “把你们刚刚说的话告诉他们，他们得立马吃了你信不信。”


    百分看着陈竹的略显毛躁的发顶，还是忍不住伸手呼噜了一把。


    “行了，路要一步步走，饭也要一口口吃。先上一队，以你的实力，迟早能上场的，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庄寒津听着在旁边补了一句。


    百分抬起头，啪得在庄寒津肩膀上也抽了一下：“你还说呢！平时我还觉得你挺稳重的，结果关键时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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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他胡闹！”


    .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楼上的餐厅里很热闹，香味阵阵飘进鼻腔里。


    但这一行三人显然谁都没心思吃饭，百分带着两人推开会议室的门。


    一队教练墨风和经理成数已经在里面坐着了，他们面前的大圆桌上放着几份文件，显然是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楼下那帮小子太能闹，耽误了点时间。”百分一秒就切换出成职业模式，连脸上的笑容十分自然完美。


    墨风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他身后无比沉默的两个人。


    要被调上一队，他们看着一点都不兴奋，反而看着还有点低沉。


    这倒是个意外。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成数将两份合同推了过去。


    “这是青训合同转为正式选手合同的意向书，你们看一下吧。”


    “主要条款包括薪资、签约年限、商业活动分成以及队内纪律要求。原则上，接下来你们就会作为一队的选手随队训练和比赛。”


    陈竹沉默地拿起那份薄薄的文件，抬手翻开。


    合同内容他上辈子早已看过，其中最让他在意的那一条……


    “合约期内，选手需无条件服从俱乐部训练及比赛安排。”


    很正常的一则条款，大多数的选手的合同都会有这一条。


    但就是这样一项条款，让他上辈子在替补席坐了好几个月，才在战队几乎失去了季后赛可能性的时候，得到了第一次上场机会。


    “墨教，成经理。”


    “嗯？”成数微微挑眉：“是薪资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不。”陈竹合上手中的合同，抬起头：“我是想附加一个条款。”


    “哦？”


    “本个赛季，我要求至少三次首发登场。”


    成数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你知道春季赛还剩几场比赛吗？”


    “五场。”陈竹快速报出来：“但以COV现在的积分，就算输掉三场，也稳进季后赛。”


    “可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呢？”成数翘着二郎腿往后靠，第一次真正审视起这个年轻的选手。


    一个刚刚成年的小朋友，在青训营里摸爬滚打的年轻人……


    得到了一个进入一队替补的机会，不仅没有兴喜若狂马上签字，还敢十分冷静地跟他谈首发条件。


    “新阵容上场需要磨合，而sold最近手伤严重，没办法维持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强度。让他带伤上场是风险，让我首发也是风险，既然同样是风险，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可能回报更高的选项呢？”


    “三局。”陈竹伸出手：“如果你觉得我不行，你可以立马把我按回替补席。”


    “……”成数眯起眼：“试错也需要成本，我们现在最浪费不起的就是时间。”


    “我知道只靠嘴说服不了你们。所以，来打个赌吧。”


    “什么？”成数有点意外。


    “组织一次5v5训练赛，我在青训营挑五个人和一队打，如果我赢了，你就同意我的要求。”


    “什么？”


    第一个叫出来的是百分。


    他倒抽一口凉气，一巴掌拍在陈竹背上：“你胡说八道什么！经理，你别听他瞎说，他……”


    “我没胡说八道，我现在很清醒。”陈竹打断百分，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你们敢赌吗？”


    成数扭头看向墨风，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墨风微微挑眉，他略向前倾了一下身体，看向陈竹：“如果你输了呢？”


    “输了我就签这份合同。”


    “不。”墨风摇了摇头：“输了你就会彻底失去这个机会，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会跟我谈条件的选手。”


    设想中慌张失措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在面前这个年轻选手的脸上。


    他甚至勾起唇角笑了，眼神里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骄傲和好胜。


    就好像他真有自信能赢一样。


    “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