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作品:《三嫁皇帝

    庭院深深,花窗漏景。


    书房,祝云苓在练字,丫鬟静静立在旁边给他磨墨,伴着墨香和从窗外流进来的淡淡花香,他慢慢地写,但狸奴突然跑进来,丫鬟忙把砚台墨锭端起来,但狸奴对那些不感兴趣、它直接跳到祝云苓的宣纸上。


    笔墨半干,小猫脚踩几下就不能看了,祝云苓放下毛笔,笑着把猫抱起来,摸摸它毛绒绒的下巴,“怎么这么调皮?”


    狸奴是一只灰黑皮毛的狸花,但爪子和肚子是白色的,是祝云苓的娘家猫,他的妹妹乌云盖雪,时不时会来找他。


    乌云盖雪是热乎乎软乎乎的毛团,躺在他怀里呼噜作响,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也不会说),但不影响他叽叽咕咕和它说话。


    一边说,一边接过丫鬟递来的巾帕、轻轻给猫擦脚,擦完、他也不写字了,很自然和猫玩耍,很专心地玩,不知道丫鬟什么时候退走,也不知道李言什么时候来的。


    所以祝云苓发现李言的时候很惊讶,双眼变得圆滚滚、亮晶晶,“言哥!”


    李言没说话,轻轻摸他的脸,摸他的耳朵,祝云苓知道李言喜欢摸他,而他也习惯被摸,所以没什么反应,已经又低下脸摸猫了,但也随口关心丈夫,“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啦?”


    “云儿,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李言答非所问,语气带着点微妙的期待。


    “什么味道?”祝云苓不知道,他还在摸盖雪的毛肚子,但猫突然翻身跳下去,“哎呀!盖雪!”


    盖雪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已经毫不留恋地跑掉了。他这才去看李言,想了想,笑着说,“你是不是说墨水的味道?”


    他高兴地说,“我今天写的字很好哦,虽然被盖雪踩得一团乱,你看。”


    “嗯,是很好。”李言淡笑着应了,平淡地把祝云苓抱起来,也平淡地说,“云儿,我信期到了。”


    祝云苓知道信期,而且李言平常就经常在床上咬他脖子结契(未成功),但他不太在意,因为中庸没有信期,没有信香,不分品级,不会被任何乾元/坤泽影响。


    乾元/坤泽的信期,一月一次,长短和品级相关,高品信期短,低品信期长。


    信期说难听点就是发情期,除了交合做不了任何事,乾元/坤泽会在信香的控制下结契,会心甘情愿被高品级的一方掌控……所以对这些必然会身居高位的天之骄子而言,信期不是什么好事,但无法避免。


    信期、信香、结契、和乾元坤泽配套的这些,其实都非常动物性,很野兽,很多乾元坤泽即使知道那些情愫并非自愿,但,依然无法抗拒、只能深陷其中……恍惚以为是自愿,认定是自愿,恩爱缠绵,白头到死。


    但祝云苓是中庸。


    祝云苓感受不到此刻空气里浓郁的、高品乾元充满恐怖控制欲和性*欲的信香。


    他不会被控制、不会被影响,但他是此乾元的小妻子,他理应满足自己的丈夫,何况他自认为已经熟于此道,非常活泼开朗地和信期的丈夫滚到床上。


    祝云苓毫无心理准备……被折腾惨了,他久违地激烈反抗、大哭大闹,但李言完全不痛不痒、置若罔闻,他也久违地在床上晕过去,不只是晕、可以说是死去活来……


    祝云苓哭到没有眼泪,声音叫哑了,小脸苍白,眼睛潮红,长发有些凌乱,鬓角微微汗湿,显出一种楚楚动人的凄惨……然后继续、继续、继续……


    祝云苓被弄了三天三夜,感觉已经完全坏掉了……很难受、但连发脾气也没有力气,终于结束之后……他一直在睡,在休息,睡觉时也有眼泪流出来,看起来病病惨惨,但又有一种虚弱哀婉的美丽,昏沉沉躺了两天,才终于清醒过来。


    体会到毛烘烘的盖雪正贴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睡,它睡得四仰八叉,祝云苓看到它雪白的肥肚子就情不自禁一笑。


    但他另一条胳膊贴着李言,想到李言,他立刻敛了笑。祝云苓转过脸,因为含着怒火而显得格外明亮的湿眼睛狠狠瞪着李言,他生气地说,“我不想看到你,你滚。”


    “云儿,我错了,但我不是故意的……”


    李言看他可怜可爱的样子,不禁想要微笑,但怕他更恼怒,所以忍住了。李言想摸他的脸,手过去,他已气咻咻地躲开,李言的手便轻轻落在他单薄的肩膀,即使他不高兴、但他们的身体依然相贴了,也就是他愿意被李言哄。


    因为祝云苓也知道、现在这个状态不太能怪李言啊……唉,信期,唉,高品乾元……


    但李言还是要请罪,要解释,最重要的是要哄他,而李言非常擅长哄他,因为从小就开始哄他。李言喜欢哄他,其实,只要和他在一起,怎么样都喜欢,李言天生就是祝云苓的好狗。


    平常哄半个时辰会好,这次哄了两个时辰,但李言很享受,低三下四,甜言蜜语,把祝云苓哄好了。


    祝云苓还是委屈的神情,语气也委屈,抿着嘴,“好吧。也许我能适应的……但我要再休息几天,你不许弄我!”


    “好。”李言语气温柔,说完情不自禁吻他,一吻再吻,“云儿受苦了。”


    中庸没有信香,但李言能闻到祝云苓的味道,是清清淡淡的香味,很淡,很远,像云一样……他被李言弄得很脏,但也、依然很干净。


    李言笑着,安抚地轻轻摸他头发,再摸他脸,“会习惯的,不要怕。”


    “会吗……会也害怕呀,”祝云苓又想哭,他噘着嘴控诉,“你那时候好像疯了。”


    李言只是笑,没说话,而祝云苓有点真心地说,“其实,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琴瑟不调也可以和离呢?”


    “没有这种可能,云儿。”


    “哎呀。”云儿有点失望,但是看到李言的神情,立刻很乖觉地凑上去亲亲他,攀着他的肩膀,“我就随便说说啦。”


    李言没说话,但抱紧了他,一只手压着他的后颈,舌头伸进他嘴里。


    ……


    他们如胶似漆地吻了很久,久到盖雪已经咪咪喵喵地起来了,在旁边舔毛。


    ·


    祝云苓没有去过帝京。


    祝云苓这样被锦衣玉食养出骄纵性格的孩子,很清楚自家只在当地算有家底,去到省里就什么也不是,何况帝京。所以留在县里是他“不做凤尾”的生活方式。


    但李言是高品乾元,那些钟鸣鼎食的帝京世家已闻风而动,竞相罗致,只要祝云苓点头,李言就能青云直上。


    所以那些世家的使者都对祝云苓很舔很殷勤,而他坦然受之,毕竟他有相当出众的一张脸、又有在当地显赫的家世,从小就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习惯这种待遇了呀。


    这天,梁静珩又来给他送礼。


    因为他才出(李言的)信期,还没有遗忘那种痛苦,且清心丹是梁家的产业,所以很委屈地和她撒娇抱怨,“你们家高品清心丹一点用都没有哦,言哥吃了,还是把我弄得快死了……”


    忧郁、痛苦、又有点柔顺的认命。


    他的眼睛有点湿,但显得更亮了、流光溢彩,注视她的样子很美、楚楚动人。


    她也是高品乾元。


    祝云苓作为另一位高品乾元的妻子对她诉床上的苦、其实让她感觉到一点微妙的勾引意味,但他的神情和语气都很天真。


    梁静珩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


    但已经本能地先安慰他,也不动声色地哄他吐露更多细节,他裹在宽袍大袖的水蓝深衣里,只露出雪白的手、脖子、和脸,但在她眼里,他几乎是**的……


    梁静珩情不自禁迷恋他,也怜爱他,想解决他的痛苦,对他提到超品清心丹。


    清心丹原本和乾元坤泽一样分高中低三品,但近年来,不时有高品乾元/坤泽服用高品清心丹却无效、还是进入信期,他们的能力又比同类更出众,很容易推测出他们是高品之上的等级(超品),不过这类人很少,所以这种新品级划分还没有广泛地传开。


    但在小圈子里,超品不算少见,超品清心丹自然也应运而生。


    祝云苓这样在县城的小土包子,完全不知道这些,但听完感觉自己有救了,好像不用再在信期受刑了呀?!他的眼睛更亮,纤纤玉指抓住梁静珩的衣袖,急切地问,“真的吗真的吗?”


    梁静珩笑着说,“真的。”


    祝云苓本来就在犹豫去不去帝京,有一点不想去,有一些想去,而超品清心丹是压倒猫的最后一根稻草,去!


    他们也自然投到梁家门下。


    ……


    打点行李,告别父母,告别妹妹猫,但盖雪直接跳到他们的马车上,自顾自仰躺成小毛毯,一副不愿意离开的样子。


    祝云苓笑着到它旁边,抓住它粉嫩嫩的小爪,“盖雪,你这是要跟我们一起吗?”


    盖雪望着他,甜蜜地喵了一声。


    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带着仆从,跟着梁家的人,前往帝京。


    帝京遥远,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顺便游山玩水。其间,盖雪因为长得机灵、威风凛凛,屡次有人想聘,祝云苓当然不答应。


    也因为帝京遥远,祝云苓在路上经历了李言的第二次信期……即使李言时不时让他休息,不像上次一直在弄他,是比上次感受好一点,但依然不适应、还是觉得在受刑……


    祝云苓一直哭,暗暗地想,如果超品清心丹没有用,那他就不过了,即使爱,也不能这么苦啊……这样感觉、都没那么爱了……


    祝云苓只想,不说,因为知道说出来李言会生气、也不会答应,但李言的想法不重要,两边父母都疼他,他想分开就能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