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漪这个人，其实宁安没有印象，也就是说他在小说中大概并不出彩。


    不过他不可能认识一个人就是金手指，交朋友也不是为了开挂。


    “那我就不客气了。”宁安干脆地说。


    WT-987不好找，在杜为这里折腾了半天，已经黄昏将近黑夜了。


    夜间的森林太过危险，兵团便带着所有人又退回了森林边缘。


    篝火燃起，所有人获得了短暂的休憩时光。


    宁安掏出营养剂，喝了一口，摇了摇头。


    “难吃。”


    无论什么时代的浓缩营养剂都那么令人想吐，科技领先那么多了为什么没人想过把营养剂口味多发明一点。


    “这边有果子，白天在森林里摘的。”


    他的抱怨被牧漪听到了，这位细心的雇佣兵团长递给他了几个橘色的小果：“烤了之后可以吃，放心吧。”


    “谢谢。”宁安有些意外。


    虽说他给了对方恩情，但这种细节小事，却不像雇佣兵能干出来的。


    “不客气，老杜先发现的，我猜你会喜欢，就摘了点。”


    牧漪短暂地笑了一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宁安托着下巴将果子串了一串，放在火上翻滚。


    他一边滚果子，一边有事没事地打量牧漪，让越沉霜终于开口了。


    “你似乎总关注他。”


    白天都在忙，宁安不知道越沉霜什么时候又忽然出现的。


    反正等杜为能恢复行走，他就看到越沉霜在侧面站着，似乎已经看了很久了。


    不过宁安也就心虚了一瞬，他都是连裤子都得穿长的戚婷安小姐了，戚小姐会手术关他宁安什么事。


    “那个雇佣兵团长，你甚至救了他一个团员。”越沉霜说，“看来是很中意他。”


    “中意吗......也不算。”


    宁安觉得这词听起来怪怪的：“我觉得他是我见过最好的合作者了。如果下次出门，我肯定还找他。”


    “听起来经验丰富。”越沉霜的语调有一些轻微的扬起，“婷安小姐似乎经常出远门？”


    “也可以这么说吧。”


    反正他现在是“戚婷安”，宁安干脆道：“我很喜欢旅行，去四处看风景和去四处找异种都算旅行的一种。”


    “因为很多事自己一个人闷着是很难解决的，无论是问题，还是麻烦，或者痛苦。”


    果子滚熟了，传来一阵阵清香。宁安赶快凑过去吹气，等稍微凉了些便迫不及待地吃掉。


    “那婷安小姐的问题，麻烦，和痛苦，有因为这些旅行而解决吗？”


    “很少一部分吧，唔啊唔大多数问题光靠出去走是不可能解决的嗷呜，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嗯嗯。”


    烤果子很好吃，宁安觉得开心不少，也愿意再多说两句。


    “其实所有的问题，最终解决掉不是靠外界，也不是靠环境，而是靠自己。”


    这是宁安学到的最有用，也是他永远牢记于心的准则。


    “任何人都无法依靠，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越沉霜坐在他身旁，篝火的反光模糊了他的表情：“所以，婷安小姐这次出门也是为了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


    “嗯，对。”反正救戚却停这事确实是他自己单方面决定的。


    不过越沉霜怎么忽然又变的那么话痨？明明白天他都恢复那种高冷的生人勿近姿态了。


    “别说这个啦，越先生，看看这个好东西！”


    宁安还惦记着他剖下来的蛇胆，赶快拿出来兜售：“你看这是什么？”


    越沉霜就着火光看了看：“WT-293的胆囊？”


    “对呀对呀，越先生，您是大研究员，这个肯定很有用吧？”


    他一定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是多么狡黠，越沉霜原本以为他是偷溜进庭院的猫，却没想到还有着狐狸尾巴。


    虽然满肚子坏水，但是有时候晃着尾巴洋洋得意的很可爱；但如果你真的觉得他只是一只小狐狸，他又一刀了结了异种。


    这时候你再仔细看过去会发现，啊，原来他是人类。


    越沉霜认真地，目光描摹过他的眉眼。


    “......你看我干什么？”宁安被他看的发毛，“没用就没用，我又不会强买强卖......”


    “其实有用。”越沉霜说，“对于部分稳定剂来说是不错的核心成分。”


    “？！真的！”


    宁安之前还真没有过这方面的研究，好好好，这下真被他套到有用的了！


    “谢谢你啊越先生！”宁安兴奋地掏出小本子记录，“要不要再多说点？我——我家老爷子肯定会高兴的！”


    “这其实是我还未公布的研究。”越沉霜轻描淡写道，“不过，和婷安小姐分享也没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他讲了很多有关WT-293的各部分用途，以及其他未在图鉴收录的异种特征。


    他说的有些宁安知道，有些不知道，对于那些宁安毫不客气地全部都记在了本子上。


    对对对，越教授，多说点！这是我凭本事听来的！


    宁安听的很沉迷，记的也很沉迷。


    远处原本有雇佣兵叫他，也想给他分点好吃的，但宁安都没注意。


    牧漪看他太认真，就让所有人都退离开他和越沉霜的篝火，还给他拿了个小灯方便他记录。


    有了灯，宁安问问题和记笔记的速度就更快了。


    但是当讲到有关异种侵蚀和抑制药剂的时候，越沉霜却忽然不再继续。


    宁安用崇拜的眼神看他：“然后呢？越先生，关于那个基因弥合药剂，你觉得它会不会还有改进的方法？”


    “改进方法，当然也还在研究。”越沉霜笑笑，“这已经是帝国目前最先进的研究成果了，我怎么会知道有什么改进方法呢。”


    真的假的。宁安很怀疑。


    基因弥合药剂的造价太高了，基本完全无法向民众普及。


    就算是为了巩固统治，帝国也应该敦促研究院出一些能惠利平民或者中产阶级的药剂。


    但到目前为止，帝国唯一应对异种侵蚀的药物，依旧只有基因弥合药剂。


    大概是他打量和怀疑的目光太过不加掩饰了，越沉霜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


    “婷安小姐。”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


    宁安服了，他说：“越先生，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才发现。”


    他忍不住站了起来：“我难道很丑吗？还是很平庸？我长得无趣到你现在才开始观察我吗？！”


    要说宁安最自豪的就是他的头脑和研究成果，那第二自豪的就是他的脸。


    他觉得自己长得真是太好看了，超级无敌霹雳巨他妈好看，这辈子他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


    虽然戚婷安做了一些伪装，弱化了他漂亮的一面，多了几份英气。


    但宁安还是觉得自己很好看！！他这辈子从来没听过别人说他丑！！


    “......不是。”


    越沉霜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你很漂亮，婷安小姐。”


    “那你为什么好像现在才发现这件事的样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越沉霜下意识想解释，但立刻又轻轻闭了闭眼。


    他换了个话题：“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故事，和婷安小姐有点相似。”


    “什么故事？”宁安已经开始讨厌他了。


    “我以前有个学生，他长得很漂亮，但是又什么都不会；可他有个弟弟，比他要聪明的多，也有意思的多。”


    “所以他的家人都说‘啊，你只有脸可以看，就是嫁给别人的命’。然后那个学生就真的嫁给了一个大人物。”


    ......这故事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宁安在厌恶和好奇中选择了后者，忍不住凑的离他近了一点：“然后呢？”


    “然后？”越沉霜淡淡道，“然后他被大人物玩死了。”


    “......”


    不是，越教授，请不要用一张高贵的脸说那么粗暴的话。


    宁安无语：“你这是什么破故事，根本没意思，而且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跟婷安小姐很像，都长得非常漂亮，而漂亮原本应该是他可以利用的资本。”


    越沉霜将一颗漏下的果子递给他：“如果那个学生能有半时半刻像你一样，或许命运就截然不同。”


    “他认命的觉得自己不是工具就是棋子，所以他也只配做工具和棋子。”


    这故事和原主有点像，但是又不太一样。


    正常情况下宁安应该再问问他故事的主人公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


    但是他现在真的，真的很讨厌越沉霜。


    宁安这辈子最受不了的两件事，一个是质疑他的成就，一个是说他长得不好看。


    越沉霜可太棒了，先叫他家长让他体验到不及格的耻辱，又话里话外认为他长得一般。


    你说他只是问了一句话？拜托！那样问不就代表他之前没注意过宁安长什么样，不就意味着他觉得他长得让人留不下什么印象吗？！


    反派果然就是反派，反派嘴里吐不出象牙，难为他刚才在学习的时候还崇拜了越沉霜一分钟，呕。


    “难听的故事。”


    于是宁安毫不留情地批判他：“非常垃圾，越先生，你讲故事是我见过最烂的。”


    “......唉。”


    越沉霜终于没忍住，让自己无奈叹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