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阳佳节千禄被拐
作品:《春喜上眉梢》 这说法情理之中,倒也说得过去。但雯岐仍旧不死心:“这么多户人家,为何单单给孟家。”
林来荀猜到他想插手,故意激他:“我说小金大人,我连你千禄说的是谁都不知道。还是你说的丢了人,我给了包银子才记起来那孩子,你要认得这个千禄想帮忙。我可以为你找当年的卷宗,别的就别问我了。”
雯岐仍道:“思来想去,我不觉得你这么好心。”
林来荀喊了句冤枉:“她那年约莫七岁,拿个小桌打个小伞,坐在那头哭。见着这场面,不落泪我还有没有心。”
雯岐思量一番她所述千禄的面容,低了声:“确实苦。”
他不再多问,林来荀松了口气,将当年知道的事尽数道出,又调卷宗给他。看他卖力的那副样子,林来荀不觉好笑。思及前几日千禄出门两趟,猜到她是去找孟行乐二人消息,又有些内疚。
找不到孟行乐,不是因为林来荀没出力,而是力不从心。因此到家后,她不敢问千禄同雯岐的关系,也不敢告诉雯岐今日所做。
今日被千禄问到雯岐,她本是装出不在意,但千禄总在房中踱来踱去,想不在意都难。
因问道:“你怎的了?”
千禄就等这句,一面是瞒着她求总是忤逆她的下属的压力,一面又东窗事发自己里外不是人,更怕雯岐发疯打杀自己。便将自己怎么认识的雯岐,又为何不知他名姓,怎么找的禾大姐,禾大姐如何相劝几事,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末了哭丧脸道:“来荀,你千万要保护我。从你那儿听到的消息,他可不是愿意吃亏的,新仇旧恨加起来,我有些害怕。”
林来荀听完,心叹:终究是个孩子。
笑着把雯岐怎么向自己打听的事说出,才道:“我极赞成大姐说的话,让金雯岐去找,此乃一举两得。省了我的心,又帮了你,事有我替你隐瞒,打过来也有我。再者你上学,他个倒处闲逛的人不一定能遇到你,你不必担忧为难。”
千禄终于卸下紧绷由蘧老娘催着沐浴,骤然放松的身体在热水中并未听到林来荀对雯岐的揶揄:“喜欢上入不了眼,一直瞧不起的上司的家人么?有点意思,往后和我们千禄相认,看你怎么面对我。”
想到往后能出口恶气,林来荀终于畅快几分。像金雯岐这样的人最是死心眼,往后有的是好戏看,记着这个话,林来荀满意睡去。
雯岐把手里的三百来号人全拨出去,给够了银钱,声明无论用时多久,耗资多少,务必将人找到。
千禄身心不再被隐瞒的事所压缚,又把时间投入到功课之中。外有学堂与学姐,内有孟二姐,对于心仪的文职考校内容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只待开考放榜后一鸣惊人,给林家长长脸面,因此丝毫不敢懈怠。
林来荀将自己关于查找线索的本领授与雯岐,不藏一点私。雯岐学得也甚快,十几年不爱用的脑,难得动用起来也并不滞涩。
事有两面,本来查不出线索的手帕主人,也因林来荀这一番点拨,探了个一清二楚。知道是林家人,又是个上学的女孩子时,手软留了几分情面。
他吩咐道:“她下学时找个地方抢过来,带去坟边磕几个头,丢下就行。你们二人不要动她,自行回来。若她死在路上或是遭人杀害是命不好,倘或叫我知道你们做了多余的事,那就该你们的命不好了。”
随从立马应下,在学宫门前几里路等到林家马车,夺绳将马夫打晕丢在巷里,架着马车朝莲心堂赶去。
千禄原在车里温习功课,听街边声音不似往常,疑道:“阿顺,怎今日换了路?”
马夫不答,千禄把书放下,举起镇尺轻将帘子掀开,听一人道:“姑娘还是坐回去的好,小心叫路颠了你,我们并不打算伤你性命。”
千禄却不管,与他对视几瞬后,抬手将镇尺打下去。马夫巧妙躲过几次,并没有太多耐心陪她耗下去,抢过镇尺要打回去。千禄身子笨拙,勉强躲过一次,第二次击中面门吃痛倒在厢内。
捂脸痛不欲生车内艰难扭动,镇尺被掷在裙边,帘子也被野蛮合上,那人恶声恶气道:“烦死了,叫别动非得动。”
千禄忍痛,伸手乱摸抓到镇尺,死死攥在怀里,屏声静气等待出逃机会。
一人道:“没听到动静,莫不是老实了?”
有人回:“观她面向是个极好相与的姑娘,谁知道是个犟种非得给我来比划两下。想来打晕了,没力气闹了。”
余光有一只手探上帘子,千禄闭眼装晕。
蜷缩在地上,脸埋在自己手臂中看不清神色,能看到的右手柔顺自然放在左手肘边,那人合上帘子低呼:“你别是把她打死了,一动不动呢。在地上缩的跟虾米似的,没打死也被你打痛了。”
那人辩解:“就算是个婴孩受那一击也不致死,晕过去而已。”
外头两人交流些什么,马车行驶速度明显变快。
底座有个很硬的银签,原是林来荀用来挑花纹繁复铁盒上的碎泥的。千禄将它拿出袖在手内,又打开后窗,借着瘦弱的优势从窗中翻出逃生,在尘土地面滚了两圈后,手捏银签一瘸一拐朝路边的林子上跑去。此路她不识,但不可在大路上行走没有遮蔽处,两人回来很容易再次被抓。
到那时她只能等死,虽他们说过不会伤害性命,但坐以待毙只会让事更糟,乖顺听话等待处置的事,千禄做不到。
此时恰值秋季,山林中许多野果足以果腹。千禄依着往日记忆吃了个半饱,黄昏时辨着小路往山下走。
狗的吠叫声由远及近,千禄横举起捡到当做拐杖的木棍防身,未免碰到发狂的狗撕咬自己。
今日本是重阳,学里提早放学。孟二姐几日前出去收租子并未回来,家中仅有几位如君。
时间流逝,千禄久久未归,玉娘左右等不到,急道:“莫不是做错了什么,叫先生罚了。”
楼娘道:“今日重阳,很不该的。再者禄儿乖巧,不会做错什么。”
这话也就安慰众人罢了,楼娘说完又补道:“别是叫人欺负了。”
云娘强忍的情绪忽而崩塌,猛地冲出门外:“我要去找荀姐儿,咱们已经多等了一个时辰,天已快晚了。”
当即楼娘与云娘叫人套车去衙里,留了玉娘在家候信。
林来荀证忙得焦头烂额,二福匆匆走进压低声道:“家里两个如君来了,急得很,去瞧瞧吧。”
林来荀大惊失色,放下册子忙出去。雯岐在后低笑嘲弄:“急得这样,有孩子丢了?”
顾不得回头蹬他,林来荀跑到待客厅中,只听楼娘哭道:“禄儿丢了,马车马夫都没回来。”
稳住楼娘,林来荀让她把事细言一遍,楼娘大哭起来:“昨日学里先生说了,今日重阳学生只上半日学。原该午膳时到家,我们怕学里又变卦多等了一个时辰。迟迟不见回家,派了人去找,学里说禄儿早出了学宫,家里的马车也是停在学宫门口接到人,许多先生都瞧见了。”
并无可用信息,林来荀向衙里告了事假,让两位如君家去,自己带了人往学里去。雯岐自然也跟上,林来荀气不过他一副看戏的表情,言语中也带了怒气:“跟着我做什么,我已告假,此次是处理私事。小金大人无故擅离,这合规矩?”
雯岐笑道:“同样是找人案,只是想看看小林大人如何办案罢了。丢的是你家里人,会在过夜前找回来么?指不定她现在在哪儿哭着叫娘呢,真可怜。”
林来荀咬牙,猛力鞭了几下马背越到前面不理,到了学宫外按圆圈找线索,发现了被流浪猫团团围住的阿顺。
阿顺还陷在昏迷中,手脚被绑倒在地上。林来荀喊了许久不见醒,一瓢冷水下去也无用。彻底急了,扛起阿顺跑到医馆求医。
一贴汤药下肚,阿顺醒转过来,望着林来荀懵懵的喊了声大人。问起千禄的事,他道:“赶着马车停在学宫外,接到姐儿后正常行驶,不知怎的失去意识,什么也不记得了。”
也不是有用的信息,林来荀遇到自家人有事,急得倒处求人。林大人不必说,派了自己的家丁护卫出去,陈大人因千禄是自己女儿的好友,也派了许多人出去。
陈莺旳听陈老爹如此这般说了,当夜带了银钱干粮,背着家人跨马出去了。千禄是她好友兼未来家人,她可不会坐视不管,因此她比大多数人都焦心。
千禄本想找个人相助,但望见房屋外栓的狗大多都模样凄惨不忍直视,更不敢轻举妄动,又朝来时的路跑了。
夜深困顿不已,她用银签挑破几个瓜,吃下去又打起精神往前走回林子。
树下半醒半睡一夜,天明时用了剩下的半个瓜又起身。听到有说话声,躲在附近灌木草丛里看了几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