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结束后台化妆室内，秦温温坐在沙发上看着沈佻洋溢着微笑缓缓向自己走来。


    “温温，好久不见。”他眼神温柔，好似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一样。


    “哥，你和温温认识？”沈尘有些惊讶。


    “对，我们之前是校友。”


    秦温温听见，不由地低头轻笑。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沈佻这个人渣，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


    淮安好看的眉头瞬间拧成个疙瘩，快速走到秦温温的身边挡住她的视线：“沈佻，你在采访中提到的计划没有和我们商谈过。”


    沈尘在一旁问道：“哥，淮安哥说的是实话。关于你在台上提的合作，我门这边没收到任何提前沟通的消息。”


    沈佻脸上的笑意僵了半秒，随即又软下来，目光越过淮安的肩膀，直直落在秦温温垂着的侧脸上：“可能是你们经纪人还没来得及说。”


    “温温，这么久没见面，我们聊聊？”


    沈佻的话音刚落，秦温温胃里的绞痛突然加剧，她下意识按住小腹，声音有些颤抖：“我和你，没什么聊的。”


    沈佻无视淮安的存在蹲在秦温温的身边，满脸的诚恳：“以前是我的错，是我年少轻狂做错了事情。那个时候也是被朋友忽悠才做出那种事情，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无论你对我怎样，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行。”


    沈佻的一番话惊呆了众人。最不可置信的还数沈尘，自家堂哥打小就眼高于顶，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他们之间，绝对不简单。


    秦温温记得上周逐条核对议程时，连宣传期的奶茶应援都标了备注，唯独没有这行关于公益画作的字眼。


    她了解沈佻的为人，今天他在采访中说的公益项目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沈佻见她不接话，竟想伸手去碰她的胳膊，指尖刚要碰到衣袖，就被淮安猛地挥开。


    淮安半蹲下来，没有看沈佻。他小心翼翼地扶着秦温温的后背，声音里满是焦灼：“温温，我带你去医院。”


    沈佻的语气有些焦急：“温温，当年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事后我后悔了无数次，这些年我一直找你。”


    “找我？” 秦温温终于缓过一口气，胃里的痛感稍减，声音却冷得像冰，“找我就是为了今天在采访里突然公益项目，再跑到我这里卖惨？沈佻，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装装可怜，我就会忘了你当初是怎么伙同其他人霸凌我，害我不得不休学在家？”


    这话一出，化妆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出。


    “不是的，温温，那些都是误会。” 沈佻还想解释，秦温温却被淮安扶着慢慢站起身。她没再看沈佻一眼，只是对着淮安轻声说：“我们走，别在这浪费时间。”


    淮安点头，转身时冷冷瞥了沈佻一眼：“沈先生，如果再纠缠温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悔不当初。”


    两人刚走到门口，沈佻突然站起身追了两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温温！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可以等！不管等多久，我都会让你原谅我的！”


    秦温温脚步没停，只是背对着他，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不必了。沈佻，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化妆室的门再次关上，秦温温靠在淮安身上，闭了闭眼，胃里的绞痛又隐隐传来，可心里那块压了三年的石头，却好像终于轻了些。


    淮安察觉到她的颤抖，连忙放慢脚步：“再忍忍，车就在楼下，医生我已经约好了。”


    “你怎么……”他怎么知道自己不舒服。


    “我在台上的时候就注意到你脸色不对。”


    他竟然在台上，都能时刻注意自己。


    秦温温有些受宠若惊，点点头轻声道：“谢谢。”


    而化妆室里，沈佻站在原地，脸上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阴鸷的神色。沈尘走过去，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哥，你当年到底跟秦温温……”


    沈佻没回头，只是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不该问的别问。”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门口的方向，秦温温，这一次你休想再跑掉。


    秦温温急性胃炎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等到她从新回到岗位的时候，沈佻和I—FLY之间的合作不知不觉开始变了味道。


    因为沈佻一张儒雅俊俏的脸，获得了大量的粉丝支持。于是从一开始的合作宣传，竟变得暗自互相较劲。


    甚至不少营销号开始煽风点火，微博词条#I—FLYPK画家沈佻#，#募集捐款谁更甚一筹#，让各家的粉丝爆肝打榜。


    经纪人安东看见网上的热搜，坐享其成。他端着咖啡慢条斯理地滑动着手机屏幕：“你看这数据，咱们团的捐款额昨天刚破两千万，沈佻那边就紧跟着到了一千九百万，粉丝现在都在卯着劲打榜，热搜话题阅读量一晚上涨了三个亿！”


    秦温温垂眸看着平板上粉丝控评的截图，有人晒出凌晨三点的捐款记录，有人因为对方粉丝的 “拉踩” 言论气得发长文，字里行间满是疲惫的亢奋。


    “我们和沈佻的合作，初衷不是为了公益募集吗？怎么变成PK了？”


    “公益是初衷，但热度是附加值啊！” 安东坐到她对面，语气理所当然：“你刚病愈回归，正需要人手；沈佻那边靠着儒雅画家人设圈了不少粉，现在两家较劲，话题度翻着倍涨，对谁都没坏处。你看公司刚发来的通知，已经有三个品牌方主动找过来，想借这个热度做联名。”


    秦温温没接话，这个局面着实反常。她看向淮安，他却一脸无动于衷。一副好似，我什么都不懂，你别问我。


    胡非走到秦温温身后低声说道：“你又不不知道。你在医院几天，大人工作结束之后就去找你，根本就不在意什么PK打榜。”


    秦温温想起住院期间，淮安就像打卡上班一样，准时出现在她的病房，每天变着花样给自己送吃的。


    “东哥，现在沈佻的捐款额已经超过两千五百万了！比I—FLY整整高出了五百万。”


    “什么！”安东立即放下手中的咖啡，看着屏幕里对方的数据蹭噌往上涨，原本得意的面容此刻眉头紧皱。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几个工作人员互相递着眼色，没人敢说话。安东最看重公司颜面，答应这次和沈佻合作也不过是为了给I—FLY造势，但现在被拉开差距，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安东猛地捶了下桌子，咖啡杯被震得发出 “哐当” 一声响。


    “这不是简单的募捐数据，是公司的脸面！要是被沈佻压下去，以后业内谁还会把我们 I-FLY 放在眼里？传出去都说是我们比不过一个跨界的画家！”


    他转头看向工作人员，眼神里带着急切：“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必须马上将他们的距离拉回！”


    秦温温抬起头，眼底没什么波澜，只是轻声问：“东哥，我们做公益的初衷，是为了不输吗？”


    安东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随即皱着眉反驳：“公益重要，但热度和颜面也重要！你想想，要是我们输了，到时候不仅公司没面子，你们几个的人气也会受影响！”


    “淮安，你怎么看？”


    “事太反常必有妖，物极必反会被反噬。”


    安东愣住了，他只看到了数据差距，却没想到之后。万一是沈佻团队在后面搞小动作，这事被曝光，沈佻的 “儒雅公益人” 人设肯定会崩，但 I-FLY 要是跟着掺和，很可能会被拖下水。


    安东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没了刚才的强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数据被拉开，让公司丢面子吧？”


    秦温温沉默了几秒，抬眼时眼底已经有了主意：“我们不跟他比数据，我们跟他比实在。”


    她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编辑界面，手指飞快敲击屏幕：“首先，我发微博感谢所有捐款的粉丝，公益不是争输赢，心意比数额更重要。然后，我们可以和网红主播合作，搞一个食物产品直播带货农产品。”


    她顿了顿，看向安东和淮安，继续说道：“沈佻想靠数据和诱导氪金赢过我们，那我们就用透明和真诚打回去。粉丝要看的不是谁捐得多，是自己的钱真的能帮到别人；业内要看的也不是谁的热度高，是哪个团队真的在做实事。这样一来，我们既守住了初心，也不会丢了公司的颜面。”


    安东看着秦温温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淮安点头认可的表情，终于松了口气：“好，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让宣传组准备后续的监督方案。”


    秦温温按下微博发送键，指尖悬在屏幕上，看着自己写下的那句 “公益无 PK，心意抵千金”。


    而此时，胡非站在旁边，看着秦温温的侧脸，又看了眼一旁默默帮她整理资料的淮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大人好像变了，变得有温度了。


    忙碌了一天，工作终于结束。在回淮安公寓的路上，秦温温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淮安看着秦温温疲惫的神色，想要问些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可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地界鬼神，见惯了阴阳两隔的凉薄，看遍了世间百态的无常，向来只以冷眼观世事，心绪从不会为任何生灵动摇半分。可此刻，看着秦温温靠在自己身边小憩的模样，淮安的眼底满是满足与疼心。


    他曾以为，这颗心早在漫长光阴里失去了情感的能力，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悸动，让淮安一瞬觉得，似乎是等待了许久的归处。


    此时广播里传来一则消息：近期，实验中学发生一起系列刑事案件，相关案情已由警方调查核实。经查，该校校长刘某义与教导主任李某军涉嫌走私违法活动，期间二人行踪被学校监控大爷发现。为掩盖犯罪事实，刘某义、李某军竟对该值班人员实施残忍杀害。后续，二人因走私所得分赃问题产生激烈矛盾，刘某义又将李某军杀害。案件发生后，刘某义因大量饮酒导致酒精中毒，叠加近期高温天气影响，最终在其办公室内死亡。目前，相关案件细节仍在进一步核查中，警方将依法依规处理后续事宜。


    “大人，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胡非发现后视镜里，自家大人一双眼睛阴狠表情盯着自己让他后背蹭蹭发凉。


    大人怎么这种眼神看他，是他又做错什么了？


    “毕竟一些事情不能用科学的角度去解释。这个结局已经是警方最满意的结局了。”秦温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接着胡非的话答道。


    “你不再睡会？”淮安的声音带着关切，和方才盯着胡非时阴狠模样，判若两人。


    胡非看着自家大人的变化，大人莫不是动了凡心吧？！！


    胡非这一想法，让他心中大惊失色，差点闯了红灯。


    胡非慌乱间猛踩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车身剧烈一晃，后座的两人受惯性带着往前倾，险些额头相撞。


    下一秒，冰冷刺骨的声音就从后座传来，没有半分温度：“戎炎，本座不介意换人。”


    胡非偷偷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见淮安又恢复了那副疏离冷冽的神情，心头竟涌上股熟悉感：这语气才对嘛！这才是他伺候了这么久、说一不二的鬼神大人啊！


    不久后，淮安抵达公寓。


    下车前淮安再三思考，还是把今天心中的好奇问出口：“你和沈佻到底什么关系？”


    秦温温不曾想淮安竟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呆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淮安看着对方沉默，以为是秦温温不想告诉自己。


    “不是，他就是当年造成我外祖母病危的罪魁祸首……”


    秦温温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瞒着淮安的意义，只是脑袋在思索如何更好将这件事情讲清楚。


    “那就是他在缠着你。”


    听着秦温温的道来，淮安一句话总结。


    这件事情是这么理解的吗？她和沈佻之间的恩怨太深，让她差点失去亲人。这个“缠”字好像用得不恰当吧，他们应该是仇人才对。


    鬼神的脑回路果然不一般。


    “我知道了。”


    秦温温又一脸疑惑地看向淮安，不是，您又知道什么了？


    秦温温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淮安打断：“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


    看着走远的淮安，秦温温也不再管他话里的意思。


    她现在任务繁重，安东刚给她下达任务，既要在短时间内筛选出靠谱的网红主播，还要针对此词慈善款募打磨出可行方案，连喘口气的间隙都没留。


    这几天，她是别想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