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假如你真的放的下

作品:《他把重伤叫做爱我

    严咨杰一惊。


    江观骨头硬人尽皆知,仿佛扎根于地底的枯树,没人给他雨露那就自己觅寻,有人折他枝丫那就春天复生,狂风暴雨吹不倒挺立的根基,暴日曝晒烧不尽新枝绿芽。


    殴打,毒骂,电击,灼烧,人类历史上的几大酷刑悉数使尽,在生命尽头也不要对严咨杰低头说一句:“我错了。”


    他没想到江观竟然说:“我不想惹事,我也没能力惹事。家人们还需要我去照顾,我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你回来时我没有故意对你怎么样,哪怕你稍微懒散散漫一点也没关系,这对我来说是生死存亡的命脉,我知道对你不是。但公司的人找到我,要求我必须想办法让你的舞蹈在团队中没那么突兀。”


    严咨杰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所以我开始严格对你,希望你能跟上我们的进度。”江观叹口气,多少千言万语的感概化为一声叹息,“否则,我的合同将触发赔偿条款。”


    他把威胁说得云淡风轻,严咨杰忽然火从中来:


    “相当于把我这个烂摊子强塞给你?”


    江观饶有趣味地笑了:“你还知道你是烂摊子。”


    一直以来,严咨杰不明白江队对他的严厉。一个视家人如性命的人,应该是不敢去挑衅他的。


    当年的事各有苦衷,静谧处严咨杰想了想,突然抓住江观的手:


    “你说,如果没有这个威胁,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电视机上,沃特队球员被绊倒在禁区,裁判观察vr后判罚点球。


    江观心有灵犀地睁眼,并没有回答严咨杰问题,而是点了点叫他看比赛。


    沃特队队长站在12码线上,只要罚中,就可以反超比分。


    距离比赛结束只有2分钟了,这是决定胜负的一球。


    只见队长站在罚球点前,目光坚毅。


    一声哨响,他助跑,起身,摆腿……射击!


    球擦着门网而过。


    江观预料到一般嘴角动了动,指着失落的队长说道:


    “你看,我们就像这样,给了决定故事走向翻盘的机会,也不会改变什么。”


    严咨杰问:“为什么?”


    江观淡淡地:“因为我们两个人的本质不会变,严咨杰,你本质就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混蛋,恰好拥有了随意支配做事的家境和实力,这两个撞在一起,不会平安无事的。”


    命运的残酷性在于就算世事轮回百千万次,那时从农村踏入来到大城市“打工”的江观还是会因为一句“你喜欢沃特队”吗和严咨杰成为好朋友,他们故事的起点既定不变。


    千万可能性中,注定纠缠不清。


    “那如果……”严咨杰垂下目光,声音淡了,“我是说如果,我不是一个那么自私的人呢?”


    “会不一样吗?”


    “不是?”江观笑了,突然拿起遥控器暂停了电视机,似有些调侃和揶揄说道:


    “那好啊,你给我证明呀。”


    严咨杰声音低沉:“我该如何证明?”


    江观疲惫地闭上眼睛:“你带我回趟老家,我看看我的墓。”


    严咨杰怔了一秒:“什么?”


    和江观预测的一点没差,他绝对不愿意。


    6个月的深层昏迷对于江观这个本来体质弱得在睡梦中都可能发生生命危险的人雪上加霜,严咨杰不喜欢他昏睡,江观同样不喜欢。


    作为人所拥有的一切:健康的□□和活跃的精神,消磨殆尽。


    徒留下痛苦的躯壳,在人间苦苦支撑一份感情。


    江观想,我凭什么呢?


    严咨杰眼底有些泛红:“你撑不住了吗?”


    “嗯。”江观毫不犹豫,他听见严咨杰略带颤动的沙哑嗓音:


    “可我不想你走啊,江观。”


    一个人的底色会跟随一个人一生,纵使环境变迁,也无法改变。


    对江观来说是责任感和善良,对严咨杰来说,是自以为是的自我中心和为所欲为的自私。


    江观微睁双眼看着严咨杰,轻声道:


    “你不应该对尸体抱有感情。”


    “尤其是,这具尸体是你一手造成的。”


    风扬起客厅轻薄的窗棂,硕大的客厅落地窗反射点点城市星光。电视机还亮着屏幕,观众呼喊热烈,屋内却沉寂无语。


    两个人就这么彼此沉默对视,任由阳光从他们缝隙间透过落下,盛满金黄的锁骨隐于领口的阴影,


    江观带着欢愉“嗯?”了一句。


    “看吧,我就说不会变的……”


    “好。”


    严咨杰终于道。


    他眼底泛红的血丝蔓延眼球,用力抿了下嘴唇,没人知道他说出这个字花费了多少力气,只听见那语调不平静:


    “但你得稍微养一下身体,你想选自己的墓,总不能昏着去吧?”


    严咨杰笑了起来,很浅很浅的微笑,看起来给出了他的全部。


    是真的全部。


    不按套路出牌,打了江观个措手不及,他重病在身,略微有一瞬没掩饰住的惊慌失措:


    “希望你说话算数。”


    “绝对。”严咨杰靠了过来,用手撑着江观摇摇欲坠并不舒服的头。


    语气有点奇怪,不是预判中的沉重或凶恶。


    两个人都在拿最后的底牌试探,他在赌他的真心,他在搏他的决心。


    沙发上头顶光柔软温和,坐在右边挤在一起的小人听见电视响起庆祝胜利的歌:


    “假如你真的放得下”


    “你怎会一言也不发”


    “漂泊天涯,苦苦挣扎,心已麻。”


    最后时刻,沃特队读秒进球绝杀,刚刚酿下大罪的队长将功补过挺身而出,打入绝杀进球。


    “假如说钢铁磨成针”


    “只要愿意等。”


    “只要肯爱得深。”


    “是不是就有这可能”


    “有可能打动这个铁石心肠的人?”


    音乐悠然落下,房间里的二人不语,有一只手不安分地蠢蠢欲动,穿过沙发背脊,在江观耳后点点:


    “赢了。”


    严咨杰看向江观:“你看,就像这样,就算错过了改变比赛的最好机会,就算时间所剩不多,只要肯花时间去改变……”


    “就还有机会。”


    江观不语。听歌声再次响起:


    “可惜就算梦能成真”


    “有谁猜得准”


    “能分到多少福分?”


    “生命的同花顺,底牌没有你,我也认。”


    严:可我真的放不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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